世界边荒 - 第0003章 复仇

    酒楼内，醉汉走了，那些食客似乎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又想起醉汉说过“第六城，战旗已揭”的话，更是再也找不到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

    他们莫不是结了酒账，收拾起家伙，出了酒楼，片刻之间，便人去楼空，只有壮老头，面露关切；旁边少年，软在地上，无采双眼泪光闪烁，口中也不停自语：“冥冥天定么？皇土落是天命么……”

    他似乎很疑惑，很难以置信，但又无法做些什么！逝去的岁月，他无力更改，至少现在，无能为力！

    “我看那醉汉就是在胡扯，他说的不可信！你不必介怀。”

    壮老头在一旁安慰，可此刻的峻冷少年，哪里又听得进他人的言语？

    壮老头对少年的消极再次感到无计可施，最后终是狠心发怒起来：“文儿，若你现在这般，又能改变什么？不若死了，一了百了！”

    他的声音很大，仿佛一声惊雷，响彻在了这空空的酒楼之中，使得这一瞬，远处一少女，遥遥看来，接着更是慢慢走来。

    峻冷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是因为被壮老头的话震动，还是因为察觉到有外人来了，总之，他在这一瞬，脸色恢复了平静。

    壮老头见状稍微心安，双耳一竖，回过身去，见得此刻被惊动而来者，竟然是好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一身白衣飘飘似雪，一头黑发莹莹如玉，一对浓眉，像黑墨画凝脂，一双大眼，似宝石耀清辉。

    “客官可是吃饭？”

    年轻女子临近壮老头和峻冷少年后，便开口语道，而这一语，果真是：明眸皓齿，盈盈笑意暖人心脾！

    峻冷少年并不被惊动，依旧面色冷酷；但此刻的壮老头，却是被惊得有些局促起来，他摸摸后脑勺，像是害羞一般，嘿嘿笑道：

    “吃饭，吃饭！还住店呢！”

    白衣少女微微点头，道：“那是普通、中等还是上等客房？”

    壮老头轻咳一声，稍微挺起胸膛，底气十足地说：“自然是上等啦！”接着，又用胳膊肘轻轻挤了一下峻冷少年，“对吧，文儿？”

    峻冷少年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少女看了一眼少年，感到这人当真好生寡言，暂且不理会他，便继续对壮老头说：“那好，那我便先领你们去看客房，稍后饭菜我会叫人送来！”

    壮老头胳膊肘再次推攘少年，少年依旧不答话，最后只得还是壮老头自己冲着白衣少女嘿嘿笑笑，说：“好好好！那便请吧！”

    白衣少女这才转身领路。

    行走间，她眉头闪过疑惑，只觉身后这一老一少，一个冷冰冰，一个笑嘻嘻，奇怪得紧呢！

    ……

    ……

    三人离开了酒楼大堂，往木楼后走了去，片刻过后，便迎来亭台廊榭，飘香花草，曲水石山，甚至是翩飞起舞的蜂蝶小鸟。

    “好漂亮的地方！”

    壮老头惊呼，他于此地行走，发现烈日光辉竟然是如此温和，周围，白雾缭绕，一步踏过，仿佛是踏在了云端。

    壮老头虽然见过比这瑰丽百倍的地方，但考虑到此地只是一尘世酒楼，便不由感觉十分不凡了。

    他对此酒楼的背景又好奇起来，于是再次想起那句古话，便对那白衣年轻少女问道：

    “不知姑娘可听闻过一句古话？”

    “古话？什么古话？”

    壮老头缓缓道：“便是那句——云上阁，上天梯，天上人间！”

    白衣少女楞了一下，诧异了片刻后还是平静的说道：“听过，当然听过！”

    “那这话可与这里有关？”壮老头露出好奇之色。

    “其实……来到这里的许多人，他们都问过此话，可惜我只是这里的一小小执事，并不清楚。”白衣少女淡淡的回应到道。

    “是吗？！”壮老头见周围美丽如画，总觉得应该还是有些关联才是，沉吟片刻，又问：“你是不便说吗？”

    少女浅笑道：“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接着笑意不再，似乎是不想再多谈这个问题。

    壮老头暗自摇头，不管她究竟知不知道，既然不愿多谈，那么继续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无奈地，只得嘘声一叹。之后，又想起城门口广场那巨大石碑，便又问：“那姑娘可知‘外脉擎峰’是四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

    白衣少女显得很意外，意外之下，竟是驻足下来，回过头去，看向了壮老头二人，并朝着二人细细打量起来。

    “怎么，我这话还是不该问吗？”

    壮老头对她举动感到诧异，未及片刻，便又听到那少女惊讶道：“你们……来自天中南域？”

    她似是无意识地说出此言的，声音很小很小，不过，这话依旧是被壮老头捕捉到了。

    顿时间，壮老头变得异常惊愕与紧张起来，只见一道金光闪现，少女脖子便被他抓入在了手中。

    他甚至还粗暴地将白衣女子一把托在了空中，恶狠狠地大喝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天中南域？”

    “呜呜！”

    白衣少女脖子都被抓住了，哪里吐得出话来，只能张着嘴，舌头乱转。

    一旁的峻冷少年比壮老头冷静些，此际，少年伸出来一只手，将壮老头那粗臂压下，大声说道：“冯爷爷！你这是作甚？此地已远，应该没危险的——”

    壮老头被这低喝声一震，旋即缓缓松开了手掌。

    白衣少女趁机远逃几步，于远处一花丛旁，躬着腰，拼命的咳嗽，“天织纺，汨罗锦！只有天中南域才有……咳咳……我是看你们衣服看出来的！咳咳……”

    壮老头这才恍然。

    他黯然一叹，原以为皇土陨落一事只是对少年产生了巨大影响，没想到，自己内心深处也是一样的。

    他在心底不仅自骂鲁莽，更在行为上躬身抱歉，不过在此过程中，却是再也不敢正视白衣少女了，似是觉得一副老脸，会火辣辣地疼。

    白衣少女过了许久才恢复，但似乎并不想见着这位老人朝自己俯首躬身，索性回过身去，继续领路。

    不过，她这之后的速度快了不少，不消片刻，便是将二人领到一假石山后，道一句：“客房便是这里了！”便干脆离去。

    两人这才明白，白衣少女终究是被吓得不轻，甚至隐隐有愤意。

    且不管她，二人将注意力投往前去，却见前面之景物根本不像客房，而是一独立楼阁。

    这独立楼阁处在假山前、花草丛上，周围，更是有灵泉喷涌，白雾蒸腾而上，美丽而宁静得如似仙阁。

    “嘿嘿，上等客房果真不一样啊！”

    壮老头轻叹，环视四周，却见远处亦有不少如此独立楼阁。此地占地之大，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接着，他们推门而入，打量四周，不一阵，送饭之人来，便吭哧哧大口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是二人三年逃亡时间里的第一次常规食物进食，当真是吃得如狼似虎，快速、凶横、毫不顾忌、肆无忌惮！

    “哈哈，美味，太美味了！”

    “饱，太饱了！”

    ……

    ……

    壮老头和峻冷少年在好生吃完一午餐之后，在这独立住处里休息了一阵，他们便开始了正事。

    他们盘坐在阁内中央，门窗紧闭，相对凝视。片刻后，壮老头就说：

    “文儿，你先将三年前那玉牌拿出来吧！”

    峻冷少年不知其意，但还是将手伸入了怀中，掏出了一方形蓝色玉牌，这玉牌大约有半个巴掌大小，其上铭有文字，正作是：

    远离天中，隐姓埋名！

    “此玉普通，却能存于被烧焦的皇土，所以定有十分不凡之处。”壮老头神色严肃，道，“其上之字，因此也不会有假！”

    峻冷少年脸色冰冷，没有答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可愿意遵从这玉牌上说的第二步——隐姓埋名？”

    壮老头道，“三年前，第一步远离天中你不愿意，你不愿意离开，结果是被我强行带离了天中，来到了如今云岭域。所以今天，对于这第二步，你的选择，我不会再阻止！”

    壮老头说完此话，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不想干扰少年做出抉择，又许是心头紧张，故而闭目逃避。

    一旁少年，冰冷之脸终于露出不一样的色彩，此刻死死的目光，盯着那块如天空一般蓝的玉牌；紧皱的眉头，似有无尽的忧愁欲喷薄而出。

    “我还是不愿！”

    最终，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声音很平静，却将壮老头脑袋“炸”得如被雷击，“你当真还是不愿？皇土亘古长存，却于三年前的顷刻间陨落，你当知来者之强大，你要将其寻出，可知其中难度？况这天地悠悠，你又何处去寻？”

    峻冷少年眼露坚毅，没有答话，意思却是还是不愿！

    “即使是老祖那般强大，也逃不脱身销道陨，你又可知晓？”最后一句，壮老头已是沉声喝道。

    这次，少年斜看了一眼壮老头，却是于这一瞬，闪过了哀意，缓缓道，“父亲死了，母亲死了，爷爷死了，老祖死了，其实我早已没了选择！”

    “当时敌人来犯前，我第一次走出黄土游玩，躲过灾祸，这，便是上天安排的命运！复仇，是我的命，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何况……我本就是皇土当代少主，皇土被未知的强大敌人陨灭，我，义不容辞，哪怕，穷尽一生之力，我也得搏上一搏，试上一试！”

    壮老头没有想到少年此刻能说这么多，也没有想到少年对此事是如此的坚定，于是看着少年坚毅的面容，道：

    “既如此，那我便尊重你的决定。爷爷会帮你，哪怕也是……穷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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