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桂花 - 分卷阅读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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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再次见到绵绵后才明白,他忘不了绵绵,因为他从没得到过。

    因为没得到,所以不甘心。

    ……

    云采又一次于夜半醒来,屋外还下着雨。

    他梦到了二哥,梦见无尽的温柔缱绻。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今晚估计又是无法入睡了。

    他全身都在发软,披上衣衫,下床从柜子中取了草药。他推门出去,到灶房去煮药。

    绵绵守在药炉子旁,随着白气逐渐浮起的药味,他熟悉到有些反胃。他透过灶房的窗,看见一片灰蒙蒙的阴暗天空。

    雨水声沙沙,夜里有些寒冷。

    云采微微发着颤,勉强地呼吸了一口气,连呼吸都无法平稳下来,眼中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他看眼前的景物都觉得是一片模糊的。

    他迟钝得连推门声都没听清,一双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腰身之上。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衫,也能感到肌肤的炙热。

    谭闵在他耳边轻轻吹气:“绵绵,何必这么压抑自己。”

    云采挣扎道:“你放开我。”

    “我可是守了好几天才摸准你的行踪,怎么能放。”谭闵箍紧了手臂,将他紧紧环抱住。

    云采准备动用法力砍他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连谧神君的声音:“这是我宫中的仙侍,你敢动他,我先把你给废了。”

    神君站在灶房门口,声音冷如冰霜。

    谭闵忍住满腔愤恨,僵硬地转过去,看着他道:“没想到二伯对宫中仙侍还如此上心。”

    “平日里也不曾如此上心,近来本君提防心怀不轨之徒,不过是多留意一些。”连谧神君道,“云采,你过来。”

    云采朝着他那边去了,却是走向了他身后的门。连谧神君叫了声“云采”。

    云采说:“我想独自出去走走。”

    殿外雨下得满地都是泥泞。

    云采说的“独自出去走走”,就是出去淋了一场雨。他靠坐在园中的那一株桂花树下,想了很久很久。

    寅时连谧神君在房中听到了敲门声。他推开房门,看到浑身湿透的云采站在门口,冷得打寒颤,脚边已经积了一滩水。

    连谧神君什么也没问,把他带进屋,给他擦了头发。

    白猫在绒垫子上安静地睡觉。云采望着屋中的某一处出神,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连谧神君唤了一声“云采”。他抬起头来,眼神很让人心疼。

    他说:“神君你能不能抱抱我?”

    连谧神君站在他身旁,伸手将他揽入怀里。云采闭着双眼靠在他的身上,许久许久,他抬起头来,看着神君。

    神君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耳尖。神君俯身下去,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畔。

    神君将他打横抱起,一路走去掀了垂地的纱帐。湿重的衣衫是束缚,褪去衣衫后仍是满身的潮湿气。

    细碎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锁骨之上。云采喊了声“二哥”。连谧神君箍着他的手腕,咬他的脖颈。

    云采年少时偶然看过的书中,有着放浪形骸的软香美人,只沉沦情|欲的欢愉,说着令人羞于启齿的话语,能够遗忘一切苦痛。

    云采失去了自己,只记得灼热的肌体,紊乱的呼吸声和掠天夺地的激吻。他喊二哥喊到嗓音嘶哑,抛却所有羞耻,快感化作泪水流淌,而泪痕都被吻去。

    晨曦来临时,云采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他用手遮挡住光亮。他害怕沉沦,终归是沉沦。他能觑见的,是魂魄的裂缝。天光湮灭,最后一线光亮也收敛。

    第五十六章 相思成疾

    谭闵被连谧神君下了逐客令,隔日就搬离了银宣宫。他跟他二伯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昔日的情敌变成了自己的亲二伯,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吗?

    谭闵不甘心,临走前他还想见云采一面。不过自然是没能见到。云采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更不想看到他。

    云采在连谧神君的房里留了一个月,同桌吃饭,同床共枕。云采日日待在连谧神君的眼皮子底下,却是愈发形销骨立。

    云采不太爱说话。

    百日里多数时候,神君看书,他只在一旁研磨或是洒扫。到了晚间,神君握住他的手,他要是愿意,就会任神君牵着到床榻边去。

    耳鬓厮磨与温言软语早已习以为常。照理云采的精神是该转好的,可他愈发面色苍白,愈发消瘦,也不想吃东西。

    连谧神君让仙侍煮了灵芝粥,他只能勉强喝下一点。千年人参汤也喝不进去。偶尔还饮仙露,只还愿饮仙露。

    夏深时,他已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连谧神君傍晚踩着一路蝉声,去他房里看到他的时候,他瘦得都快脱相了,灰白的脸,深陷的眼窝,尖削的脸,苍白的唇。他看着房梁顶出神,眼睛像是木刻的。

    连谧神君在床榻边上坐下,怜惜地抚着他的额角。

    “二哥。”

    “……嗯。”

    云采紧紧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二哥。”

    云采许久没说话,似是睡着了。连谧神君就在边上守着,守到天色完全暗下,最后一丝白日的余光也收敛。

    云采的魂魄在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自他身上浮起。

    “二哥我真的好想你。”

    连谧神君的心骤然一痛,他这才意识到,云采相思成疾,将要魂飞魄散了。

    他立即连施几道法术,在云采身边施了几层结界,试着锁住云采的魂魄。

    大部分魂魄碎片是锁住了,还有一些顺风而走,顺心之所在而走。他锁都锁不住。

    他百里传音让仙侍将他屋里的仙草取来。

    涯几山的仙草,能够在四海八荒里召回魂魄碎片。他在古籍上看到此法。他取这株仙草,本是为了寻找聆洇的碎魂,没想到那日才下涯几山,就遇到了云采。

    头一次见他,连谧神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第二次把云采抢来银宣宫,看了他的人形就确认了,这就是聆洇的转世。

    这一世的聆洇,是小秋山的一只小兔子精,为了哥哥才来到天界。他温柔又沉默,隐忍又深情,偶尔笑起来能点亮一整片天空。

    没有谁不会为这样的深情所打动。

    可他等的不是连谧神君,他等的是他的二哥云湛。连谧神君始终无法替代云湛在他心中的位置。

    连谧神君望着被漂浮的碎魂笼罩的云采,痛心道:“你为何如此狠心,心不肯留下,连魂魄都要飘散。”

    连谧神君从仙侍手中拿到仙草,就命他退下了。

    聆洇留下的一块玉上有他一抹微弱的妖气。连谧神君得知云采就是聆洇的转生后,就将这丝妖气注入仙草中,想召回聆洇的魂魄碎片,为云采寻回前世的记忆。

    云采希望他拥有前生的记忆,成为他的二哥,他又何尝不想让云采想起前世的种种。

    可召云湛碎魂的结果,与召聆洇碎魂的结果是相同的。或许是因为它们已经消散太久,仙草始终没起作用。

    云采的魂魄消散不久,还能召回。

    连谧神君在云采身上取了灵力,注入仙草之中。

    连谧神君守在一旁等,等着灵魂碎屑归来。

    守至夜深,一轮金黄圆月当空。一抹白色碎魂穿门而过,凝聚成透明的人形。

    连谧神君抬头见那缕魂魄,看到熟悉的面容就怔住了:“聆洇。”

    “万把年前我就说过,你命里缺不了我。你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转世。”

    连谧神君霍然站起:“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

    “我一直在你身边。”

    连谧神君愣了愣:“是那只白猫?”

    “流亚秘境之中,我将所有灵力都给了你,却还将一缕魂魄留在了你身上。万年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就是你的另一双眼睛。你记得的,不记得的,我都知道。你是云湛时我也留在你的身上,你回了天界,我就变成白猫留在你的身边。”

    白猫的来历与宫中传言有些差别。他重塑神身之后,是见到神魄草上是有一片雪白,但他是在栀颜家住了几日后,才在后院的树下见到了那只小白猫。

    他以为是栀颜养的,栀颜说她也从未见过,可能是只野猫。

    小白猫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见到他就喵喵叫。又高傲又爱撒娇的小东西,惹人怜爱。他看着喜欢,回天界时就一同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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