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日月】游龙戏凤 -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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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干点什么成!”管事儿明知道凌彩菊是故意找茬,但是碍于她是班里的招牌,只能怒斥冷水心:“还不跪下向凌老板赔罪?”

    冷水心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却仍直挺挺地站着,怎么也不肯屈膝。正僵持间,只听胡琴响了两声,有个人出声言道:“要是不排,我可就走了,天天来这出,她不烦我都烦了。”

    “我的琴师爷爷、支离疏大人!您怎么也来裹乱啊!”管事儿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跺着脚心里暗骂晦气。

    “今儿这乱我还就裹定了,”支离疏看都不看凌彩菊,向冷水心道:“冷丫头,咱走。”

    “早就跟你说了,这碗戏饭不好吃,你是好人家的闺女,又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支离疏一边喂鸽子,一边跟冷水心说话。

    冷水心托着腮坐在支离疏的小院里,看着他的背影:这人生得确实如他的名字“支离疏”一般,一肩高一肩低、还有点跛脚,脸上有一大块黑乎乎的胎记,可是他虽残疾却永远站得笔直、虽丑陋却总是高昂着头,那样孤高不群,好像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直直站着、把天戳个窟窿。有时冷水心特别为他惋惜,他这样的气质、但凡生得好些,得有多少人为之痴迷啊!“先生,我不后悔,”冷水心坚定地说:“我跟您说过吧?自从小时候在京里见过谈老板唱戏,我就决定了,一定要走这条路。”

    支离疏放了几只鸽子飞出去,转身坐到桌上,喝了口茶道:“谈老板,嘿,真是久违的名字他唱的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您是没见过!”冷水心腾地站起来,激动地说:“这么和您说吧,小时候看书,老想着书里写的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样,能倾国倾城、能被千百世的传诵,直到那年,看见谈老板往台上那么一站,诶呀呀,那些形容美人的词我一下就都懂了!”

    “那不过是粉墨的功劳,一勾白脸就是奸、一勾红脸就是忠,贴个片子、点个绛唇就是绝色了。”

    “才不是呢!”冷水心嘟着嘴说:“那时候我问我娘,台上的美人是谁,我娘说是谈凤卿谈老板,我就跟我娘说,娘啊,我长大了要给谈老板当丫鬟!诶,先生,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傻孩子,”支离疏摇着头笑道,“听个戏都魔障了,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做、要当丫鬟,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跑出来唱戏。”

    “反正我是铁了心了!凭他们再看不起我,我也要唱!”

    “真是倔丫头,当年我见你跑来戏园,以为不过是大小姐耍脾气,三两个月受不了罪也就走了,谁想到你竟待了好些年也罢,我便给你说说,这旦角儿是个怎么唱法,你连个门道都没摸着呢!”

    冷水心将信将疑,听支离疏说了几句,觉得颇有些道理,又听了一会儿,直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先生,您真是真人不露相!难不成以前也唱过?”

    “哈哈,拉琴见得多了而已。”支离疏答得云淡风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第二章 何妨袖手闲处看

    “先生,成啦!”冷水心下了戏,妆都没卸干净,就直接跑到支离疏的小院报喜。梧桐楼的《红鬃烈马》今天首演,戏迷为冷水心的代战公主叫的好竟比主演凌彩菊还要多。

    “这是自然,”看见冷水心又蹦又跳、喜上眉梢的样子,支离疏手里拿着毛笔,了然道:“你平日都跟着我的琴练,今儿个必定是压着弦唱的。”

    “可不!”冷水心跳着脚说:“一亮嗓,嘿,那弦儿得追着我!座儿里都在问,这坤旦是谁呢!”

    “你底子不差,也肯下功夫,只差人点拨。”

    “要不是您,我哪儿有今天呢?”冷水心扑通跪下,给支离疏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谢谢先生栽培,让您费心了!”

    支离疏闻言一愣,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眷恋的神色,在月光烛影下那张丑陋的脸一时竟显得十分温柔耐看,“丫头快起来吧,地上凉。”

    “先生,”冷水心望着支离疏,仍跪着嗫嚅着说:“我我您收我当徒弟吧,行吗?”

    “这是何苦”支离疏把毛笔掷到笔洗中,“行里虽有拜琴师当师父的先例,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若想在梨园里出人头地,还须得是名家之徒,声价才高以你现今的唱功,随便提上些束修,广州的角儿都该是愿收你的。”

    “我的本事是跟先生学的,就是先生不收我,我也没心去攀他们的高枝儿。”

    “这孩子,还真有股子傲劲儿”支离疏伸手去搀她,笑着道:“去给我端茶来吧!”

    “是,先生!”冷水心喜不自胜,忙泡了香茗,高擎着茶盘又一次跪倒在地:“师父!请用茶!”

    茉莉花茶的香味儿在氤氲的茶烟间蒸腾飘散,水汽模糊了支离疏的眉目,冷水心跪在地上,只见他的手捏着杯盖的姿态那么美,呡茶的姿势那么讲究,令她莫名有些脸红心跳。“师父,您的脸出生时就这样吗?”恍惚间,她抑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

    支离疏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绢,帮冷水心擦了擦脸上没卸净的残妆,又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画,背着手一跛一跛的走出了屋。

    那画上只有闲闲一弯月、淡淡几片云,左上角提了八个劲瘦的小字: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冷姑娘,今儿怎么没精打采的?可是病了?”自冷水心拜支离疏为师后,唱念做打舞皆进步神速,直要把凌彩菊比了下去,唱老生的周富春早看不惯凌彩菊盛气凌人的样子,便琢磨着和冷水心搭档,因此处处对她示好。

    “周先生,”冷水心向他行了个礼,低着头道:“今儿筱凤卿在得月楼唱,可是我没买到票”

    “票好几天前就没啦!”周富春笑着说:“自去年素老板夸了他,他的声势便水涨船高,现而今竟一票难求了!”

    “嘿,素老板才是让你们捧成神了,他说句话,就跟祖师爷显灵似的!”

    “什么叫捧呀!”周富春举着大拇哥说:“他就是当今梨园的这个!虽然素老板近些年急流勇退,唱的越发少了,但在戏迷心里,他还是伶界大王、梨园皇帝啊!”

    “哼,伶界大王、梨园皇帝,真是好大的口气哇!”支离疏背着胡琴,走到一边坐下,脸上的神色颇为轻蔑。

    周富春心里对素还真崇拜之极,但他素知支离疏不好惹,也不敢反驳,只道:“咱们唱须生的,自然是看重素老板。”

    “师父”冷水心走过去在他脚边坐下,神色仍是恹恹的。

    “冷丫头,怎么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筱凤卿的票”还没等冷水心说完,一个女声便插嘴道:“你有那本事、能弄到筱凤卿的票?”凌彩菊斜了冷水心一眼冷笑着说。

    “筱凤卿这名儿倒有趣。”支离疏挑了挑眉。

    冷水心也不理凌彩菊,径自向她师父解释道:“去年素老板去听他的戏,说他的唱有谈凤卿谈老板的味儿,他就巴巴的改了艺名所以我才特别想去听。”

    “嘿,听说原话是这么说的,”周富春一提素还真就分外来劲,眉飞色舞的道:“素老板说他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啪的一声,支离疏手里的琴弓不知为何竟折断了,众人都吓了一跳,他却神态自若的把琴弓随手抛在地上,慢悠悠地说:“该换弓子了”又抬头看着周富春问道:“他说谁是老凤?”

    周富春被他这一眼盯得发毛,心里一慌嘴上更失了遮拦,一股脑的把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这些年,但凡哪儿出了个大青衣,素老板都要去听,听完了人家要他点评点评,他便说,比我师弟当年唱得还要好些想是素老板和他师弟的关系不怎么好吧?”

    “素还真胡说!”冷水心激动地窜了起来,高声道:“那些青衣没一个比得上谈老板,他这是颠倒黑白、他是嫉妒!当年就有人说是他逼走谈老板的,他不是好人!”

    “好生无聊的小把戏”支离疏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轻笑着摇了摇头。

    “诶,冷姑娘你别哭啊,”周富春眼见着冷水心气得红了眼圈,赶忙安慰道:“我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是不是道听途说,去看看就知道了,”凌彩菊好不容易又插进话来,得意道:“姐姐我今儿个晚上就去听!”

    “师父,您的本事忒大了!”冷水心高兴地小脸通红,她和支离疏坐在戏楼二层的雅间里,得月楼的东家尘不染就侍立在他们身后,不停的端茶递水,“诶,那儿站着的不是凌老板吗!”

    “是冷小姐的朋友?”尘不染恭敬地说:“可要在下把她请上来?”

    冷水心忙道:“别别别,她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她上来一顿聒噪,我又听不成了。”

    “有骨气又不张扬,好丫头。”支离疏回头向尘不染道:“班儿里还缺旦角儿吗?你看我徒弟如何?”

    “如果冷小姐肯赏脸,那是我们班里的荣幸。”

    “啊,得月楼的戏班可是广州最好的了,我怕是不行吧师父也一起来吗?”冷水心又是惊喜又是不安。

    “师父老了,只想躲个清闲,你还年轻、可别糟践了。不染,这事算我欠你的人情,让她先从二路唱起,不急着挑大梁。”

    “折煞我了!折煞我了!”尘不染连连施礼,“是您和冷小姐给我脸。”

    “嗯,具体的事你们自个儿商量。”支离疏看了一眼台上,哂笑道:“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冷丫头,我看他还没你唱得像谈凤卿呢。”

    “要说这天下美事,莫过于美景、美食、美酒、美人,而这其中又以美人为最难得!”慕少艾和一群京城大少一边喝酒一边侃山,言语间颇有指点江山、纵论古今的气概,“知道兄弟我的名字怎么讲吗?孟夫子说了,知好色而慕少艾,正是咱的名讳。要不说我们家老头明白呢,嘿,哥们生来最爱的就是美人!”

    “您是乐而不淫、乐而不淫!”

    “老孟好色这事儿,不是还有句诗嘛,叫什么、什么:吾爱孟夫子,风、风流天下闻!”

    “什么古圣今贤啊,不都好这一口儿!”众人一片搭茬哄笑。

    慕少艾听了他们的话,笑得更是开怀,“美人,那是天生尤物、造化恩宠,而且过时不候。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啊,这是美人最可惜、也最珍贵的地方。今儿在座的高朋都是有见识的,能不能给我这个土郎中说道说道,咱这一代、有哪几位出色的美人?好不容易生逢同世,若是缘悭一面,呼呼,鄙人实在遗憾!”

    这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桌上的大少爷们都口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风流史,慕少艾笑呵呵的听着,一时吃口菜,一时抽口烟,好不自在。“诶呀呀,各位果然不同凡响,我敬各位了!”慕少艾一口饮尽杯中酒,把杯底朝下一亮,又道:“素公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知交遍天下,可遇到过什么美人吗?”

    素还真看着慕少艾似笑非笑的模样,挑眉道:“美人禀天地清气而生,代代有之。依素某之见,当今世上的女子,面目之美莫过于天女玉倾欢,风情之美当属情天之主骨箫范凄凉,飒爽之美首推上海公孙月;世上的男子嘛,我四弟莫召奴貌若好女、眉目如画,儒门龙首风华盖世、有天人之姿,就是这座上”素还真眼珠一转,轻笑着说:“狂蜂浪蝶般的慕公子,岂不知你自己就是个宜笑宜嗔、朱唇丹脸的妙人?”

    “好你个素还真,打趣起我来!”慕少艾笑得把手里的酒泼了一地,“你还少说了一人吧?隔了许多年仍是让人念念难忘,高标清举、雅操孤贞还是”

    “慕少艾,你喝醉了。”素还真眯着眼睛出言打断他。

    “醉了、醉了,真是醉了。”慕少艾以手支颐,醉眼惺忪的望着素还真道:“醉到在脸盆里装上水,就觉得好像把月亮抱在了怀里结果回屋一看,呼呼,什么都没有。”

    一桌人正醉话连篇的胡呲着,突然有个小厮跑过来在素还真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素还真点了点头,向桌上众人略一告罪,抬腿就走。

    “素还真,又抱着你的盆上哪儿捞月去?”慕少艾冲着他的背影高声问。

    素还真脚下不停,头都没回的答道:“广州。”

    征鞍无语,往事千端,二陆初来俱少年。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何妨袖手闲处看?

    第三章 箫韶九成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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