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日月】游龙戏凤 - 分卷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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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了尘不染,谈无欲又在小院中立了一会儿,心中往事如潮、千头万绪难以厘清,眼前之事亦是滚滚而来、翻腾不休。思来想去愈觉心累身乏,也懒得点灯、抹黑进了房内。刚要伸手推开卧室的门,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手腕、拽进了屋,未及反应又被人从背后死劲抱住,狠狠的压在门板上,一时间,漆黑的屋里,只听见两个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谈无欲由惊讶到了然仅在心念一转之间,背后的人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熟悉又灼人的气息呼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止不住有些发抖,那个人抱着他的手臂收的那么紧、像铁箍一样掐着他的腰,把他用力摁在如当年一样火热的胸膛上。谈无欲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就这样抱着就很好、只要这样抱着。

    不知抱了多久,俩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没点灯的静室仿佛与俗世隔绝、也好似能消弭流逝的岁月,如同他们并没有分离十年,一切频频在梦中感念的情境都不过是昨天。谈无欲觉得那人湿热的唇沿着他脖颈的曲线游移,一路轻柔的亲到耳畔,在耳轮上不停的细密啄吻,然后又把他的耳垂含到嘴里,用舌尖去舔逗、用牙齿去厮磨,在耳边无限放大的吮吻的水声让谈无欲头皮发麻、忍不住轻哼出声,放在门上的手不自觉的抓住雕花门板、力道大的几乎要折断指甲。他感觉到那人的手轻抚着他的手臂,攀到他的手边,在极近距离内,他看见那只手覆上他的手,一点点、极慢的缠上他的手指、最终十指相扣,谈无欲蓦然生出一种荒凉又热切的宿命感,好像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过这纠葛牵绊,这认知让他的心砰砰直跳、莫名有些发慌。

    “素”谈无欲想叫那人的名字,刚出声就听见身后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用鼻子蹭着他的鬓发叹息般的说:“无欲”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多感情,多到谈无欲不敢细想、甚至不能承受。他垂下头把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轻声言道:“比我估计的还要早什么时候到的?”

    “你登台的时候。”素还真用手上下摩挲着他的窄腰。

    “还真寸,”谈无欲拼命抑住心悸,故作轻松的说:“看了整出儿?”

    “没有只看到春秋亭。”

    “怎么?想是老凤声浊、不能入您伶界大王的耳?”

    “你明知故问。”素还真在谈无欲的后脖子上轻咬了一下,又惩罚般的去揉捏他的胸口,听见谈无欲低低的喘息声,心中爱炽、把人抱得更紧,“若是见你和别人拜堂,我怕我会直接冲到台上去”

    “嗯那都是是戏”谈无欲被他抚得晕陶陶的,浑身发软的伏在门上。

    “我从没觉得是戏,”素还真低头去吻着他瘦削的肩膀,隔着微凉的长衫,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也开始发烫,“每次演到那场,我都当做那真是咱们的婚礼,每一拜俱是真心实意因为下了台,咱们永远也不能、也不能”

    素还真的声调已经嘶哑了,谈无欲听了他的话、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别说了你别说了!”谈无欲挣扎着从素还真几乎令人窒息的怀抱里脱出身来,他深深喘息着,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搅到一块儿去,呼吸间腑脏生疼,他甩开素还真仍与他交握的手、转过身盯着他师兄十年不见愈发俊雅的脸,颤抖着嘴唇道:“素还真,你走!我不要不要”

    “无欲”素还真不顾谈无欲的闪躲,执拗地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还要我再等几个十年?”

    “我不要、我不要你也不要你等!”谈无欲伸手去推素还真的胸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泥沼中陷得太深的人,越使劲挣扎越是万劫不复。

    一滴泪顺着谈无欲的脸滴到素还真手上,素还真用眸光反复描摹着他的眉目、眼中也有氤氲的湿意,忍不住贴着他柔软的唇,极温柔的悄声说:“师弟,我还没亲你呢,你怎么就哭了?”素还真用嘴唇去磨蹭那两瓣薄红,二人鼻息相闻、唇齿相依,谈无欲推拒的手慢慢由素还真的胸口溜到肩上、最后终于紧紧地环住他师兄的脖子。缠绵的吻落了下来,嘴唇追逐嘴唇、舌尖纠缠舌尖,缱绻的倾诉十年的思念和此生的心动、心爱、心酸、心痛。

    “你喝酒了?”谈无欲喘着气,在缠吻的间隙出声询问。

    素还真烫人的唇顺着他精致的下颌弧线吻到颤动的喉结,低声道:“难道只有你会心慌”

    谈无欲仰着头、下巴被素还真的头发蹭的发痒,听了这话不由扶着他师兄的肩打趣道:“梨园皇帝也会怕?”

    “何止会怕、简直怕死了。”素还真凝视着谈无欲的眼睛,颇为无奈的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你不该来、我也不想见你。”谈无欲用手使劲拽着素还真的衣领,“咱俩最好的结局就是相忘江湖你还是走罢!”

    “刚刚才相濡以沫,无欲真绝情。”素还真一把将他抱起来,大步往卧室里走,“从小就这样,嘴上说让我走、手上却攥的那么紧你让我怎么舍得走?”

    俩人滚倒在床上,素还真的手探到他的长衫里四处乱摸,“素、放开你满脑子就想着那档子事儿”谈无欲的手插在素还真的头发里,觉得他师兄出了一脑袋的汗、指掌间又湿又热。

    “哪档事?嗯?”

    “你该找别人去干的事儿,什么雏凤、什么鸳鸯的啊!你咬我!”

    “又提这事你很在意?”

    “我为什么在意?”谈无欲瞥了素还真一眼,眼风挑衅的说:“反正你永远比我老!老龙一条!”

    “哈,老龙老凤、还是咱们凑做一对吧!”素还真又凑上去吻他,直吻得他气喘吁吁,横眉立目都化作了媚眼如丝。

    “素素还真,我一定是昏了头,竟没把你打出去,还让你、让你上了我的床”

    “你卸了我的右手、我就用左手搂着你;你卸了我的左手,我就用右手抱着你;你卸了我的双手、我就用身子压着你、用嘴拖着你…再说了,我可不止想上你的床啊”素还真伸手扯下水红的床帐,遮掩了一室说不尽的旖旎春情。

    “素还真,你该走了。”谈无欲偎在素还真肩上,用指尖拨弄缠绕着他师兄的头发。

    “再抱一会儿”素还真在他的腰腿间不住的摩挲,“无欲,和我回家吧。”

    “不,”谈无欲答得斩钉截铁,“这次让你找到,不过是我懒得再躲。今后还是要离你远远地。”

    “咱们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你还想怎么远?”素还真轻笑着在他臀上拍了一下。

    谈无欲打开素还真的手,瞪着他道:“各过各的,也不跟你一块唱!”

    “成,只要你回北平!”

    “这么痛快”谈无欲趴在素还真的胸口,上下不停的打量他师兄。

    “我敢不痛快吗,那你不是又要跑十年?”素还真探身在他脸上啪嗒亲了一口,“我就学那——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胡颉颃兮共翱翔!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第五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谈老板此次复出真是风光无限啊!从广州一路唱回北平,嘿,台上台下俱是出将入相!真叫个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可不!听说从上海到北平这一路,是公孙家两口子领着小少爷亲自陪着走的,公孙家那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当今梨园谁能有这样的脸?”

    “说傻话了不是!你年轻不知道,公孙公子和谈老板是什么交情?当年他俩唱霸王别姬、铡美案,轰动京城,素龙章怎么着?就只能跟台下站着眼巴巴的看。听说他们认识的第二天,五大箱满绣镶金丝的戏服直接抬到喜福成班儿里、说是弄脏谈老板戏服的赔礼,给管事的都吓傻了。还有人说,要是当年谈老板不失踪,嘿嘿嘿,根本没这洋姑爷什么事儿!”

    “诶呦,他俩还有这一腿!早听说那上海的公孙公子又美又飒,竟还能票花脸!要我说,洋人真是心宽,搁我可不乐意媳妇儿会旧情人儿啊”

    “哈!入赘的姑爷、孩子都姓公孙,轮的着你说话?我看谈老板这次回来,活像小调里唱的: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看大伙儿都挺欢喜,柳飘絮还写了绝句五首登报,其中有一首我给您念叨念叨:除却谈郎无此才,满城车马为君来。问余计日忙何事,追看明月倚瘦梅。多捧啊!”

    “要不说你年轻,凤凰展翅,那蟠龙能乐意?前些日子,谈老板刚抵京,素老板就做足了姿态、出城老远相迎,俩人跟马车里聊了挺久,外面等着的人说是车里砰砰乓乓、好像就要打起来。我琢磨着是素老板想让谈老板回喜福成,前些年班里的大师兄侯小华得脏病死了,班主儿雷四爷年纪也大了,正是缺人的时候。结果到底也没谈拢,俩人再不一块儿唱。”

    “龙凤相持、日月争辉,有点意思!梨园这回可热闹喽!”

    谈无欲立在韩家潭胡同喜福成戏班儿的大门前,耳闻着院里阵阵鼓乐之声和孩子稚嫩的声腔,既无有心潮澎湃、更没有怨怼丛生,只是静默的站着。十年前,他狼狈的蜷在素还真怀里、迷迷糊糊的离了这儿;十年后他又站在这儿,摸着有些斑驳的大门,心中无风无尘、无雨无晴,只有一片斐然的故园之情——不过是故园而已,并不是家。

    “谈师弟?凤卿、真是你?”谈无欲还未及回身,说话的人已经赶到他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可还记得我?”

    “喜福师兄”谈无欲粲然而笑,回握住喜福的手道:“怎能忘记呢?”

    喜福上下的打量他,如同用眼眸细细描摹年少时的梦,胸中慨叹万千,“你比当年长高了些,风采更胜往昔了走走、别跟门口站着,快进来看看!”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所到之处、院里练功的孩子都瞪着眼睛使劲张望,“这倒让我想起咱们小时候,好不容易见着个外人、大伙儿就特别兴奋。”谈无欲笑着说。

    “那是我们小时候,你可不一样,恨不能离得远远的。”

    “哈哈,怕生而已刚才听娃儿们喊你师傅,想是喜福师兄高升教习了?”

    “嗨、什么高升,你知道我唱戏就那么两把刷子,还真不如踏踏实实的带徒弟。况且张美芹走了后,班里的小生也没人教。”

    乍听闻这个名字,谈无欲脸色一僵,随即不着痕迹的问:“他怎么走了?”

    “你可不知道、他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喜福义愤填膺的骂道:“比他妈陈世美还陈世美,他在老家有媳妇儿,又在京里和个寡妇勾搭成奸、非要休妻再娶,他媳妇儿也是个烈性的,抱着儿子跳了河。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娘家人直接打到班里来,雷四爷最讲究脸面、哪里能忍,把他五花大绑扔出了门,之后就再没消息了。”

    说着说着俩人走到当年张美芹住的小院,喜福边把谈无欲让进院边接着道:“现在这地儿我住着,当年搬进来的时候好一顿膈应,好在少东家批了款子、让我把家具细软都换了。”说完扭头又向屋里喊:“媳妇儿,有贵客到了、你快出来见见!”

    “这就来了。”掀开门帘,走出来一个美妇人,眉目间疏淡灵秀,颇有几分韵致,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童,也生的虎头虎脑、很是可爱,谈无欲忙上前见礼,妇人也笑着还礼。喜福走到妻子身边一手轻轻护持着她,一手拉着儿子,满脸都是笑,“戏台上演过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忠臣良将,其实下了台、所求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凡凡的过日子。”

    “多好啊稚子娇妻、天伦之乐。”谈无欲蹲下身,摸了摸小童幼滑的脸蛋儿,这孩子也不怕生,笑嘻嘻的朝他乐。

    “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有一点好,知足、不贪心。”喜福俯身把谈无欲搀起来,神色中有种千帆过尽的温柔,“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更知道自己的本分。想我平生只逾距过那么一回,却是我这辈子最开怀快活的事了。”

    “喜福师兄多谢你。”谈无欲看着微笑的喜福,想起那件带着体温的棉袄、那个冰冷的馒头和少年匆忙又羞怯的吻,当年多少事、尽在不言中。

    “说什么谢!”喜福羞赧的挠了挠头,“我陪你再去秦师傅的院里转转罢!”

    秦艳芳院里的一草一木还如从前,游廊未结蛛丝、天井里的石桌摇椅也没有灰尘。“怎么样,还跟从前一样吧?这些年一直有人洒扫着,就连屋里的细软也都是原样。”

    谈无欲进了主屋,见屋里专门辟出了一块地供着秦艳芳的牌位,上面挂着一幅肖像、画的正是秦艳芳捧着茶坐在摇椅上听曲儿的惬意模样,笔触灵动、栩栩如生,不用去看落款,谈无欲便知道这是素还真的手笔。二人拈香拜了一回,又叙了会儿话。谈无欲在屋里四下走动,见妆台上正放着秦艳芳赠他的那套水钻头面,心里一动,便请喜福先行回去,自己抱了漆盒复又跪在灵位之前。

    “师父,您说过世上的情爱最害人,徒弟也想过一走了之、这辈子不再碰这俩字儿了。”谈无欲打开盒子,里面的水钻首饰熠熠生辉,一丁点儿灰尘都没有,“在外面这些年,潇洒是潇洒,却不敢说是无牵无挂表里俱澄澈、肝胆皆冰雪,心里洞然、也冷的厉害。整日暮气沉沉的,扮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愣没人发觉。”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用手指拨了拨侧凤的尾翼,“所以他一去找我,我就回来了本没想这么容易的,当年的事、以后的事,我心里还是有坎儿可是、没辙啊!”他的眉毛蹙了起来,在眉心形成一个令人心碎的凹陷,“回来以后,我没和他一块儿唱,好像台上台下都离不得他似的其实我也知道,是我自个儿想得多、放不开,可您徒弟就是这么个较劲的人!也罢,先就这样吧,日后见招拆招、水来土掩,我们俩、从来都像打仗似的。”谈无欲合上匣子又笑了起来,接着道:“对了,我给您收了个徒孙,叫冷水心,这次也跟着我一块儿回来了。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成日不琢磨唱戏偏偏琢磨着当丫鬟,也是痴人下次我带她来见您。”

    谈无欲抱着头面匣子走到以前住的厢房,却不去掀门帘、反而伸手在窗户上敲了敲,笃定道:“素还真,你别躲在门后偷袭我,扯坏门帘是小、撞坏了我师父的遗物,我看你怎么赔!”

    话音未落,只见素还真眉眼带笑的从屋里走出来,乐着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谈无欲冷哼一声,越过他师兄进了屋,边走边道:“你那肚子坏水,我还不知道?”他把匣子珍而重之的放下,转头挑着眉又道:“再说了,你一个快三十的中年人,还能跟小伙子似的有那么大劲儿?别门帘子没拽掉、把自个儿的老腰闪了罢!”

    “好哇,无欲嫌我老了、要去找小伙子!”素还真故作愠怒的把他一把拉到怀里,胡乱去亲他的脸,“刚才是哪个小伙子陪你来的?”

    “什么小伙子,是喜福师兄!”

    “说起他来你可见过他夫人?”见谈无欲点了点头,素还真眯着眼睛又道:“你觉不觉得他夫人像一个人?”

    “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些像也是正常。”谈无欲并不去接他的话茬,兀自指了指床道:“去躺下。”

    “无欲,我真是”素还真搂着谈无欲躺在床上,阳光照进纱窗、微风拂过床帐,恍惚间竟生出岁月静好、地久天长的感觉——年光并不该在蝇营狗苟间仓促度过,而该如此、在耳鬓厮磨的美好中消蚀浪费。

    “真是什么?搁当年,这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吗。”谈无欲把脸埋在素还真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浑身熨帖的直想叹气。

    “还记得吗,就在这屋外的回廊下,我头一次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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