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cht am Rhein/莱茵河之战 - 分卷阅读5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备用网站最新地址(记得收藏)
    “抱歉,我该拦住你的。”

    “他骚扰你!”

    昆尼西给迈克尔系领带,给他戴上帽子和围巾。“我就是和他聊了聊。真的,他也得到教训了。事实上,我认为他这辈子吃的教训够多了,他只是在疯狂地掩饰而已。战争综合征,每个参加过战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他格外严重。”

    “那他该滚到医院接受电击。”迈克尔恨恨,“我敢打赌,这个混蛋死的时候绝对没人蔘加他的葬礼——你不许去!”

    “愚蠢的假设。”昆尼西戴上手套,“快走,要迟到了。”

    他们谁也没能预料到,迈克尔一语成谶。亚历山大?施瓦伯格退休后接受联邦德国政府退休专家服务局的派遣,作为技术咨询前往第三世界国家指导当地的工业生产。他延续了自己的风格,任职的工厂效益飞跃。任期结束回国后,他又被返聘,继续在一线奋斗。1992年,新年过后,公司的人发现一向风雨无阻的“吸血鬼”竟然旷工。他们试图联系他,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公司立即报警。警察发现施瓦伯格坐在椅子里,穿着睡衣,膝头放着一份报纸,半睁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有人说,他是看到苏联解体的消息,狂喜之下心脏病发。也有人说,他遭遇了一些打击,在那之前的几天,“吸血鬼”的情绪就不太正常。总而言之,施瓦伯格突然去世,没有留下只言词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爱人。讽刺的是,他生前最敌视的工会收敛了他的尸体,为他举办了一场小小的葬礼。工会通知了施瓦伯格的老同事,但并没什么人来见“达瓦西里”最后一面。昆尼西也没去,那时他在美国,刚刚生了一场小病,正被家人盯着休养。听闻施瓦伯格的死讯,他怅然许久,对迈克尔说,“如果我在慕尼黑,我会去送送他。他做过很多坏事,也受了很大的苦楚……希望上帝能原谅他,虽然他不信上帝。”

    “你的心肠越来越软了。”迈克尔慢慢地削一只苹果,“躺好了,你哪儿也不许去。”

    迈克尔比昆尼西早两年退休。退休后,他在家闲极无聊,就开了一家很小的照相馆打发时间,主要服务对象是周围的邻居。两年后,昆尼西退休。他没那么旺盛的精力,退休后没有返聘,就在家里做一些儿童玩具,拿到周末集市,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小孩子。小卡尔在慕尼黑大学毕业后赴美留学,博士毕业之后留在美国一所高校任职。他娶了个英国姑娘,很快有了两个女儿。小卡尔谈起过,大学时他暗恋过三个女孩,都没能鼓起勇气表白。而他实在觉得自己太过胆怯,因此不敢告诉迈克叔叔和卡尔舅舅,生怕被骂成胆小鬼。艾米丽活泼开朗,也在学校就职。迈克尔和昆尼西每年都要去小卡尔那住一段时间,探望小孙女,到处逛逛。迈克尔经常参加战友聚会,与大部分战友保持着密切联系。

    就这样,时间如莱茵河奔腾的流水,汹汹而过。迈克尔人到暮年,也没多少遗憾。他的新目标是活到1995年,作为老兵,光荣地参加二战胜利庆祝活动。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目标倒是实现了,但却遭遇了一场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昆尼西和他大吵一架,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了。

    第100章 - “被赶出去”是迈克尔的单方面说

    “被赶出去”是迈克尔的单方面说法,在昆尼西那,迈克这个老东西纯属“离家出走”。是的,他用了“老东西”这个词,这已经把迈克尔气得够呛;彷佛还不够火上浇油似的,昆尼西冲他大吼大叫,“从我家——”注意,“我家”——“你不想?那就从我家滚蛋!”

    迈克尔滚蛋了,带着他的护照、驾照、各种会员卡和打折券,还有现金。他买了飞机票,直接飞回了美国。感恩科学的飞速发展,如今从德国到美国终于不必绕半个地球的大圈。他下飞机时还在生气,并且庆幸自己没把亚利桑那的农场卖掉,那样他可就真是无家可归了。

    威尔?鲍里森租赁了迈克尔的农场,他在镇上搞了个什么旅游项目,吸引城里的傻瓜来乡下过“西部田园生活”。也多亏如此,迈克尔的房子没有年久失修。威尔是迈克尔的教子,听说迈克尔突然回国,他开车去机场迎接。“人还是得有自己的小孩,”迈克尔说,“你现在几个小孩了?”

    “我大女儿都怀孕啦,我快要做爷爷了。”威尔苦笑,“我还没做好准备。”

    “哦!上帝呀!”迈克尔惊叹,“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小男孩呢!”

    迈克尔回到他的老房子里居住。兜兜转转五十年,一个圈,原地踏步。迈克尔睡在沙发上,现在可没人管他了,他想怎么喝可乐就怎么喝,想吃汉堡就吃,不想吃就只把汉堡肉拿出来啃啃。他的牙齿非常好,也不需要花镜和助听器。躺在门廊下听听收音机,有个电台每天下午播放老歌曲,有他最心爱的猫王。卡尔?冯?昆尼西那个善妒的坏家伙,连猫王的歌儿都不许迈克尔听!“我不但听,我还要买磁带……”迈克尔冲空荡荡的客厅嘟囔,“我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没有电话,没有。这个“电话”特指从慕尼黑打来的,昆尼西认错道歉的电话。不用想,根据迈克尔对昆尼西的了解,那家伙是说什么都不会认错的。但这件事本来就是昆尼西的错,他居然!他怎么能!

    这天下午,迈克尔在午后打了个盹儿。五点钟,他决定给自己弄点吃的。他先打开一罐可乐,愿上帝保佑易拉罐的发明者,迈克尔愿用所有美好的词语来赞美他。这时,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穿过农场,来到迈克尔门前。迈克尔拿着可乐,打量这些小东西的背包,“你们从哪儿来?”

    “德国。”一个褐色头发的大学生说道,“我很喜欢看牛仔电影!”

    “德国。”迈克尔哼了声,“我讨厌德国。”

    “为什么?”几个大学生有点儿惊奇,“为什么呀?”

    “因为!”迈克尔打了个嗝儿,“因为——德国人——坏!”

    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儿。迈克尔悻悻地从冰箱拿出鸡蛋和牛奶,“坏德国佬,坏蛋,酸菜坛子……”这时电话响了,他扔下鸡蛋跑过去,那边传来一个焦虑的声音,“——迈克叔叔?”

    是卡尔,不过是年轻的那个。“别跟我讲德语,”迈克尔嚷嚷,“我是美国人!我不会讲德国话!”

    “好啦,好啦,我们讲英语,讲英语可以吧?别生气。”小卡尔说,“听说你回美国了?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我家?”

    “我家”,哦,“我家”,真讽刺!迈克尔感到一阵委屈,“我在——我家!不行吗?”

    “你在亚利桑那?上帝啊,有人照顾你吗?”

    “我好得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我还能开拖拉机放牛呢!我不需要人照顾!”

    “哎,好,好,我知道你身体挺棒——可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和卡尔舅舅吵架了?你原谅他行不行,你知道的,没有你——”

    “哦,原谅他!我不!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你看看,你才和他一家人……我想明白了!全想通了!我凭什么忍气吞声地原谅他,他天天骂我,不许我喝可乐,不许我吃汉堡,不许我和教堂唱诗班的霍斯特先生讲话!我跟我战友打电话,他就阴阳怪气,暗示我花了太多电话费。他仗着自己是大学生,我是农民,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我受够了!我犯了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我错啦,好的,不原谅他——可你们就是吵架了吧?到底为了什么?埃尔文说他问不出来……”

    “是啊,吵架了!他让我滚,我就滚了!我想明白了,真是不行……没结婚,我什么都算不上!傻乎乎地伺候了国王老爷一辈子,等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能给他干活儿了,他就把我赶出门去!”迈克尔越说越激动,“他骂我‘老东西’……你听听!多难听!他还说‘我家’,是啊,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仆人不配住在他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迈克,迈克,你怎么了?”小卡尔焦急地问,“你在哭吗?我的天哪,我这就过去——”

    小卡尔坐夜班飞机,第二天一早赶到农场。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之前他带着妻女过来玩过几次。小夏莉喜欢骑着马驹咯咯笑。迈克尔见到小卡尔疲惫的神色,顿时羞愧起来,“我没哭,”他期期艾艾地让小卡尔坐下,给他倒咖啡,“我就是……年纪大了,唔,有的时候……”

    “圣母玛利亚啊,你们到底为啥吵架了?”受迈克尔影响,小卡尔讲英语时不自觉地带点儿南方口音,“埃尔文在照顾舅舅,他说舅舅一声不吭,半个字都不肯说——”

    “我,”当着小卡尔的面,迈克尔不敢打开冰箱,里面码着十几罐不健康的碳酸饮料,“我……今年是1995年。”

    “对,圣诞节时你不还期待参加世界大战的庆祝活动?”

    “我希望他陪我一起去。”

    “卡尔舅舅不同意?”

    “不是这个问题。”迈克尔长叹一声,“我以前参加活动,见过一些德国的老兵。我知道,战后德国的年轻人不怎么喜欢那些老战士,认为是他们给国家带来了灾难。但从军人的角度来看——唉,反正五十年过去了,再遇到的时候感觉还挺奇怪。我和他们聊天,互相询问是哪个部队的,参加过什么战役……他们很多佩戴着铁十字勋章,很神气,戴在脖子上。他有一枚,可我从没见他戴过,所以——”

    昆尼西平时看起来对政治不感兴趣。他最激动的一次,就是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倒塌那晚。迈克尔那会儿正陪着昆尼西看足球转播赛,斯图加特对阵拜仁慕尼黑。贝肯鲍尔退役了,可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克林斯曼,总有新球员吸引昆尼西注意。比赛结束后,迈克尔去厨房找罐头喂阿登三世,他在犹豫挑哪个口味时,昆尼西突然急切地喊他,“迈克,迈克!”

    迈克尔以为昆尼西不舒服,急忙跑出厨房。昆尼西坐在电视机前,腰挺得笔直。新闻播报员的标准德语非常清晰,可迈克尔以为听错了,“……柏林墙上的大门大大敞开着……”

    “真的?”迈克尔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确认不是出现了幻听。不,一切真实地发生了。民主德国开放了旅游和移民的条件,即可生效。迈克尔看到昆尼西站了起来,一手抓着胸口。“冷静,”迈克尔扶住他,“这是件大喜事——”

    昆尼西执意要到街上去看看。迈克尔带着他,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陆陆续续有人出现在寒夜的街头,人们似乎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那天晚上,昆尼西一夜未眠。迈克尔陪着他——那是昆尼西从未表现出来的民族情感,他内心深处某些极为痛苦的东西,迈克尔在那天触摸并切实地感受到了。

    “我希望他戴上铁十字勋章,就像那些老兵一样。”迈克尔低下头,“他不乐意。我以为是因为勋章的小问题——五十年代他没有去更换勋章,他的铁十字上还留着那个标志。去掉那个标志不难,家里有的是机器。我用锉刀轻松地就能把那个锉干净。我去三楼,他的铁十字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我找了好半天……最后,我找到了勋章盒,很沉。你小时候有次翻出了那个盒子,当时我就觉得沉得不正常。我打开盒子……”

    “那里面不光放着勋章?”小卡尔猜到了,“还放着什么?”

    “一把枪,”迈克尔闭上眼睛,“上帝啊,一把枪,八枚子弹——p08鲁格,我以为这玩意儿早就进博物馆了。我问他干嘛藏一把枪?他勃然大怒,说他有持枪执照,法律允许他拥有枪支。”

    “是的,如果卡尔舅舅考取了持枪制造的话——”小卡尔不安地扭了扭肩膀,“但枪总归是不好的东西,对吧?于是你们吵起来了?”

    “他当然可以拥有一把枪了,”迈克尔悲哀地说,“我和他吵架,不是为了他弄了把枪,而是……他为什么藏着那把老枪?”

    第101章 - 完结

    小卡尔是战后出生的一代,对他而言,枪与枪之间没什么不同。“我也有一把。”迈克尔说,“从战场上弄到的……那会儿德国的军官很爱配一把鲁格。但他那把是老式的,p08,而且……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鲁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检查过他随身的物品,他连支破破烂烂的k98都没有,更别提手枪了。”

    “就是说,那把鲁格不是舅舅的枪?”小卡尔敏锐地抓住了要点,迈克尔忍不住去冰箱拿了两罐可乐,小卡尔立刻叫道,“舅舅不让你——”

    “他怕我喝多了可乐变成大胖子。”迈克尔冷哼,“我偏喝!反正他也不要我了。好了,我拿着枪质问他,这玩意儿从哪来的。他恼羞成怒,说那是他的收藏品。见鬼的收藏品!我说,这不是你的枪,你弄把枪干什么?他说,不管我的事,他乐意买枪——他从黑市买的,五十年代,为了换钱,黑市里什么搞不到?他碰到了,觉得这把枪挺漂亮,就买了。‘你有意见吗?’听听!他用这种口气,颐指气使,我气坏了,别人去黑市买牛肉,他在黑市买枪,你拿着枪一准儿没想干好事儿。他气疯了,冲我大叫,‘你这个老东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小卡尔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看那样子好像憋着笑意。“别笑,小子。”迈克尔严肃地说,“五十年代,他在黑市买了枪和子弹,这本身就很可怕。他可不是热爱枪械的那类人。我和他生活了几十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畸形?”

    “你说什么呢!”小卡尔站了起来,“迈克,打我记事起你就照顾我,你就像我亲叔叔一样。你和卡尔舅舅的关系挺不一般,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我们学校就很多……加利福尼亚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艾米丽常说,要是能过成你俩那样,谁还在乎性别?”

    “亲爱的孩子,坐下,坐下。”迈克尔苦笑,“我们这样好吗?唉,他有一些书,哼,他认定我这个没文化的农村人不会看,就大喇喇摆在书架上。其实我看了。心理学,哈!你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没有?就是说,在特殊情况下,受害人对加害者产生感情——他是受害人,我是加害者。因为我给他买新袜子和糖,给他几包咖啡,他就产生了误会——哦,他就是这么想的。从去年开始他就疏远我,提出分床睡。他搬到楼上去,也不怎么搭理我。我写封信,打个电话,去合唱团看看,他就骂我,嘲讽我……你不知道他那张嘴讲话能多伤人,我明明那么爱他……”

    他捂着脸难过地哭了起来。迈克尔?费恩斯如今是个脆弱的老家伙了!在小卡尔过来,拍着他的背安抚时,迈克尔擦着脸想,五十年前他可绝技没料到自己会变成这幅老弱不堪的模样。“他、他还和那个法国佬勾勾搭搭!我都记着呢!1968年他又闹着去巴黎看画展,在美术馆碰到那只可恶的青蛙。怎么会那么巧!他们老早就约好了!法国青蛙带着他的老婆,他老婆带着她的女友——世上哪有这种事!混乱的一家人。青蛙老婆冲他一个劲抛媚眼,邀请他去喝杯茶。他们一群人用法语嘀嘀咕咕,我只能站在那看画。就我一个人在看画!全是圈儿啊线啊点啊……像小孩儿涂鸦。看画分明就是他的借口……他就是为了和青蛙鬼混!”

    “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啦。”迈克尔拍拍小卡尔的胳膊,“我想通了,我老了,他却依旧风度翩翩。他甩掉我,那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治愈了。我在这儿也挺好,放放牛,听听歌,自由自在。这附近老头老太挺多,我再去交几个新朋友……别笑!我是认真的!你要真当我是你亲叔叔,就让你弟弟打听打听我的退休金和保险怎么办。我手头就剩下一点点钱,还不够买台二手拖拉机的呢!”

    如何处理跨国的退休金和保险还没着落,小卡尔急急忙忙地跑来,告诉他大事不妙。昆尼西生病了,全家人都急得要命。“舅舅声称要改掉遗嘱,”小卡尔复述,“不让你做遗嘱执行人了!”

    “我本来也不想做!”迈克尔在门廊走来走去,“他病了?怎么了?一准儿是他忘了服药……”

    “你回去瞧瞧他吧!”小卡尔恳求道,“求你了!迈克叔叔,卡尔舅舅死活不肯去医院,我妈妈急得病倒了!看在我妈妈的份上——”

    这肯定是骗人的,迈克尔心知肚明。但没有办法,他已经不适应家乡的气候和空旷的原野,他想念慕尼黑热闹的街道,圣玛丽安广场的木偶戏,口味醇厚的黑啤酒。而且,迈克尔想,他一辈子的薪水都在昆尼西的户头上,他可不能便宜了可恶的大学生!拿到钱他就回美国,找个地方,比如纽约,买个小房子颐养天年。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同昆尼西“掰了”,他要先下手为强提出分手,为了美利坚的尊严!

    冲啊,老迈克。不到一天功夫,现代科技将他送回了慕尼黑。伊洛纳开车接他,“迈克,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我们谁都搞不定卡尔舅舅,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他老吗?你跟他上街试试!”迈克尔看向窗外熟悉的风景,“——他怎么样了?”

    “今天能坐起来啦。”伊洛纳笑道,“我们没告诉他你回来了,他好像有预感,清早就非要起来看电视。”

    “今天有球赛。”

    “没有。”

    “肯定有,你们最好看看英超的比赛安排。”

    “你们呀!”

    午后的街道安静极了,就像几十年前那样。几只巨大的灰色鸟儿在花坛周围走来走去,不停地啄食石头缝隙中的草籽。迈克尔下了车,昆尼西的房子前,他种下的玫瑰悄然开放,香槟色,昆尼西最爱的颜色。

    “我回来了。”迈克尔从老地方摸出钥匙开门。客厅里响着电视机的噪音,足球解说员激动地尖叫着。他看到昆尼西坐在沙发里,阿登三世卧在他的脚边。狗儿听到声响,迅速抬起头,摇着尾巴迎接迈克尔。“甜心,”迈克尔揉揉阿登三世毛茸茸的脑袋,悻悻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拜仁赢不了。”

    “拜仁是冠军。”昆尼西说,双手放在膝头,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红色。

    “……对,输的人是我。”迈克尔叹气,拉过他的大学生亲了一下。

    尾声

    迈克尔和昆尼西去过很多地方,但很少再去特意看一看莱茵河。每逢春天,迈克尔会独自前往美军士兵公墓,为蒂姆扫墓。昆尼西则去往另一片墓地,探望长眠的埃玛。这是他们的默契。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