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计划 - 分卷阅读22

    邓朝一听完点了点头，问他：“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学校拿点东西。”

    方绪总是把眼睛低着，不敢看邓朝一的眼睛。邓朝一盯着他好一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绪。”邓朝一说。

    “嗯？”方绪抬起头看向邓朝一。

    “以后跟人说话记得要看别人眼睛。”

    方绪听到这话，心像被一根小小的尖刺扎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说：“记住了。”

    徐斌在这场没有什么内容的对话中，一句话也没有说，方绪看了一眼徐斌，跟邓朝一说：“你先去忙吧，我在这站会儿，再去教务处。”

    “好的。”邓朝一说，“拜拜。”

    方绪看着邓朝一转身，背对着他，心里没由来的心慌，突然叫了一下他。

    “怎么了？”邓朝一转身。

    方绪支支吾吾了一下，好像有很多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的话。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六点半，太早了，你就不用来送了。”邓朝一笑了一下。

    他总是那样，方绪想。对谁都很好，对他也不例外，他怕邓朝一怨他，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总是一副笑脸，好像没有其他的心思，但却让方绪于心有愧。

    “那祝你。”方绪想了一下能够接的话，说了一句，“起落平安。”

    邓朝一走到角落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方绪，他的背好像比之前直了一点，方绪冲他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他的笑容比先前几次要苦涩得多。邓朝一也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早上五点半的机场，邓朝一自己一个人约了一辆车去机场，大厅里面人少得可怜，邓朝一脖子上挂着一个颈枕，带着无线耳机，头上顶了个帽子，去办理登机手续。

    机场大厅的空调来得极其得冷，还没到值机时间，邓朝一只能坐在24小时不打烊的咖啡店里。只有二十摄氏度的空间里，坐在他前面的拉丁裔男人碰了碰他的手臂。邓朝一摘下了耳机，侧过头去听他说的话。

    他说，拐角的桌子那边有个亚洲男生一直在看你。邓朝一跟他道了谢，说是那是他朋友。

    邓朝一的眼睛一次也没有看向拐角桌子那边。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邓朝一低着头玩手机，自然地路过这个拐角，对方绪说：“早点回去吧。”

    方绪把头仰起来，看到他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的眼睛盯着邓朝一手机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邓朝一想起方知凡那天给他打电话，他说说，方绪有偷偷以你同学的身份，偷偷去见你的父母，他回来的时候说，你的爸爸妈妈还有邓一鸣都是一群很好的人，他们请他到家里吃饭，邓一鸣还陪他一起拼乐高。

    “我坐坐就走。”方绪说。

    邓朝一看向方绪，方绪的黑眼圈很深，他看了一会，对方绪说：“回去多睡睡觉。”

    “邓朝一。”方绪突然说，“我在你这里还有机会吗？”

    邓朝一沉默了一会才说：“有的，但不是现在。”

    方绪还想说什么，邓朝一抢先打断了他的话：“再说吧。”

    邓朝一转身离开，进了安检处。方绪坐在咖啡店里，久久没有离去。就像他们彼此都知道的那样，现在这样的状态是没有办法重新在一起的。这样的状态像是薄薄的蛋壳，也是静静的水波纹。方绪像是摸索到了门路，摸爬滚打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很后面的几天，方绪都是在新校区过的。他在fb上发送了近一年来的最新动态，他说，想吃杨梅了。他有几条评论，来自新认识的同学。

    又过了好几天，方绪收到一个国际快递，拆开来，是一箱子的杨梅。紫红紫红的。

    “是苏州空运来的杨梅，祝你新生活愉快。”

    来自邓朝一。

    方绪把装杨梅的箱子放到阴凉处，坐在了与它平齐的地方。

    他有很多时候好希望邓朝一不要太聪明，也不要太好。如果邓朝一不是很聪明的话，他们或许就可以在高中认识，可以去干很多普通同学都会干的事情，每天晚自习结束一起回家，跟普通同学一样在吃早餐的时候讲题，他还可以带着邓朝一拼乐高，如果邓朝一去打篮球的话他也可以试着学习一下。至少好过像现在这样，他给不出邓朝一最好的，也没法做到最好。

    第30章

    邓朝一回国的时候可以说是很热闹的，未必有高朋满座的宴会，但都是老旧同学、亲戚朋友之间的聚会。

    周旋了半个月，调整了生活作息，终于步入了中国时间的正轨。没有再睡到下午一点起，也没有玩到半夜三点回。邓朝一的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今天邓朝一有一个比较充分合理的安排，早上八点到十点五十去小区的会所健身，十一点左右到家吃中饭后休息，下午两点约上了eva去附近的港都中心看科技展，晚上要送eva回家并在eva家中跟以前的高中同学进行长达两个小时的狼人杀活动。

    邓一鸣在他健身回来以后给他炫耀自己摆了一面墙的亚克力鞋柜，并给他一一指到：“小黑金、这双air11、亚洲限定、还有这双jordan6，最近长了一千。”

    邓朝一好笑地看着邓一鸣对着自己一面墙的新鞋给他分门别类地介绍，邓朝一说：“我们家有一天要是受贿被查了，你的房间就是第一个被捣的。”

    邓一鸣不以为然，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邓朝一看到他脚下的一个鞋盒，伸腿踢了一下，里面是有重量的，应该是还没有拆开的。

    他问：“这双呢，怎么不拆？”

    邓一鸣把鞋盒抱了起来，邓朝一便说了一句：“fear of god，可以啊，邓一鸣，你哪来那么多钱。”

    邓一鸣像是给他看宝贝一样，鞋盒掀开了一个角，里面是薄荷绿的配色。跟他小声地说：“方绪哥哥给我买的。”

    邓朝一手快，送他怀里抢过了鞋盒，不顾邓一鸣的喊叫就往房外走。

    “邓朝一你要点脸，把它还我！”邓一鸣喊道。

    “钱待会转给你，鞋现在是我的了。”邓朝一说。

    他把鞋领回房间，邓一鸣可能是还没试穿过，连包装都没有拆全。邓朝一就把鞋撑取了出来，把鞋放床上。高邦，薄荷绿的配色，松松垮垮的鞋带，邓朝一跟邓一鸣的审美不是很一致，他并没有觉得这双配色很好看。但是他能够看出来的，是方绪选得很用心，他想要特意去贴近了邓一鸣的喜好。

    邓一鸣敲他的门，在门外喊道：“那你快把钱转给我。”

    邓朝一掏出了手机给他转了七千块，打开了门问他：“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啊？谁啊？”邓一鸣点了点收款，头也不抬地说。

    “你有没有良心？”邓朝一揪着他耳朵。

    “哦哦哦哦！想起来了，也没多久吧，不大记得了，反正就是在家里吃了顿饭，妈妈跟他聊了聊天。”

    “聊了什么？”邓朝一问。

    “我怎么知道。”邓一鸣说，“不过，妈妈有看出来他是你男朋友，但是方绪哥哥否认了。”

    “他怎么说的？”邓朝一问。

    邓一鸣说：“好像说的是‘我不够格’。”

    —怎么会，邓朝一高中的时候经常跟我们说，他们物竞队有一个很厉害的学长，应该就是你吧。

    邢郁的手腕上戴了个翡翠手镯，她用手轻轻拍了拍方绪交叠在腿上的双手，手镯微凉，方绪被冰了一下。

    “小方进省队了吗？”邢郁问他。

    方绪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她：“进了，是省第四。”

    邢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总让方绪把思绪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记忆里不太熟悉但又可以和现在微微交叠的时候。

    邢郁说：“邓朝一就不行啦，差一点点，只能够好好高考了。”

    “他挺厉害的。”方绪忙补充道，“他现在在学校也很厉害，奖学金今年也申请到了。”

    方绪的手指攥着自己裤子上的褶皱，微微低头，邢郁坐在他对面，邓朝一的爸爸吃晚饭就去了书房工作，现在餐厅里只剩下他和邓朝一的妈妈，还有一个在旁边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邓一鸣，方绪显然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邢郁给他倒了一杯水，“邓朝一跟我们打过招呼的，我们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你能过来就是很勇敢的表现了。”

    方绪低声“嗯”了一声，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今晚会有这样的待遇，也没想到有人会夸他勇敢有勇气，他本想以邓朝托他带东西为由过来实现一下之后可能再也不能实现的白日遐想，但是邓朝一的妈妈很热情留了他吃晚饭，邓一鸣也很热情，也带着他一起拼乐高。邓朝一没跟他说过自己家里有一只小小的吉娃娃，有点凶，但是呆久一会就会冲人翻肚皮。

    “喝点水，待会可以跟邓一鸣去玩玩。”邢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方绪也连忙起身，邢郁便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坐着就好，她喊了一声邓一鸣。在邓一鸣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时候，邢郁冲方绪眨了眨眼睛，跟他小声说，“邓朝一心很软的，慢慢来。”

    方绪呆呆地看了一眼邢郁，然后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可能是年纪到了，也可能是被爱包围了，方绪感觉到了幼童时期养成的言语性的钝感渐渐消退，周围有了鲜活的标志物。

    邓朝一把邓一鸣赶回了房间，自己就回房间干坐着，看着床上的新鞋发呆。距离上一次他和方绪进行交流，已经过去了两周。方绪重新用回dbsiskl这个账号添加了他，跟他进行了客套的感谢，邓朝一遣词造句了很久，最后只是跟他说出了“不客气”这三个字。

    他换上了新鞋，一天都过得很美，收到了高中同学的称赞，不过排除eva。因为小程女士不喜欢绿色。

    第31章

    邓朝一家的小洋房就在学校对面，小区有普通住宅区也有别墅区。他们家的独栋三层别墅，在整个小区的最里面，距离学校的直线距离只有七百米，但是邓朝一还是选择了住宿。

    从eva家中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像所有离家年轻人一样，邓朝一过了十八岁以后就进入了自己统治自己的阶段。小区里还有人在打篮球，邓朝一冲上去抢过球扣了个篮，然后再边笑边飞快跑走。十一点以后的小区里很安静，灌木丛里有轻微的窸窣声，还有传来淡淡腥味的草地味。他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两圈，才不情愿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