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践 - 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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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舟听着他们一桌人熟稔的相互打趣,心里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好像被迫踏入了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里他所有习以为常的规则与常识都不起作用。

    他辨别不出来这些社交辞令,究竟是客套还是发自本心。

    他们好像将一切都看的无比正常,只有自己的存在,显得异常多余。

    他不知道他们心底里如何评价他与陆承的关系。是不耻、还是厌恶?

    他面前坐着全国最开放的一位教授,满世界的宣传性教育,性平等,性多元。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着自己与陆承的玩笑,甚至于那些玩笑里,好像还能拎出几斤善意。

    可他们不知道这是始于金钱妥协下的报复,他们不知道自己结了婚有妻子,他们分明不知道哪怕一丁点的真相。

    “济南的演讲啊,别提多成功了。就是被人泼了一身洗脚水。”吕教授毫无负担地自嘲道。

    一桌的人都笑起来,陆承说:“我看见新闻报道了。”

    季涵给旁边的人敬酒,应和道:“进步了,比上次强呢。好歹不是粪水呢。”

    旁边的人怪叫:“哎哟,粪水算什么啊。上次还有小地方的学生家长,拿着刀冲出来,扬言要吕教授偿命的呐!”

    许青舟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菜。

    他听不太懂他们的谈话,他只是走神的在想,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该怎么样。

    同样一件事情,有人谈之色变,有人趋之若鹜;有人觉得它肮脏至极,有人却恨不得沉溺其中。

    他有些分不清它究竟是好是坏了,他甚至界定不了它是对是错。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都是许青舟以前未曾尝过的佳肴。一桌人吃吃喝喝聊了一阵,吕教授突然说了句话。“上次你指名的那个小学----哦,文慧小学对吧?”

    许青舟陡然抬头,吕教授笑嘻嘻道:“我让朋友安排了她的得意弟子过去。难得你开口有事找我们帮忙,你不知道我都感谢的快要烧香拜佛了。”

    许青舟侧头看向陆承,陆承点烟笑道:“小学,不太好推动吧。”

    李老师笑说:“可不是,吕教授找了不找关系,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那个老师进去。以往都是学校花钱请我们,这回差点给学校倒贴钱呢。”

    陆承呼了口气,烟雾缭绕在他面前。“要钱找我啊,反正我多的是钱。”

    吕教授连连摆手:“别,别了,这么多年,多亏你给我们投钱。”

    他说:“你哥的事情,我们都隐约知道个大概,确实挺可惜的。但是没办法,国情就是这样。”

    “我曾经以为这个国家已经足够自由开放,可是等我带着学生们,真的去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推动这件事情,还是每走一步,都遇到了无数的阻力。”

    “我希望告诉孩子们’性’不可怕,我教他们认识自己,我告诉他们保护自己,我说无同性恋不是病,性行为也不是罪可是老师们还是把我们当怪物,学校视我们为洪水猛兽,连孩子们都嘲笑我们一板一眼的教授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然后呢?那些羞涩的男孩,碍着面子,还是不敢去超市买一盒避孕套。那些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孩,真的遇到了问题,还是会自己偷偷跑到黑诊所里去堕胎”

    许青舟低头望着手里的汤勺,他听见陆承漫不经心地声音:“所以才需要吕教授这样的人不是吗?”

    吕教授哈哈笑了好几声。“来,陆总,感谢您肯出钱,能让我们去做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他说着摇晃身子,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起身敬向陆承。

    陆承举起杯子与他相碰,然后一口干了。

    “钱在我这里,存着也不过是数字。就当是我我朝我哥赎罪了罢。”

    他随着呼吸叹出酒气。

    那些酒意熏熏然地弥漫在屋子里,给所有吵闹或沉默的声音蒙上了一层氤氲雾气。

    那些雾气飘着飘着,不知不觉就飘进了许青舟的世界。

    仿佛他冷冷清清的世界的里,漫出了无数尘埃。

    第二十九章

    这顿饭吵吵嚷嚷地从六点多一直吃到了十点。

    众人散伙的时候,都已经喝的不太清醒。

    季涵本来是要开车的,可结果为了给陆承挡酒,喝了足有半瓶多。就连许青舟也硬着头皮,被劝了几杯。

    但他喝的最少,所以也最清醒。上车的时候,季涵交代了司机,就在副驾驶睡了过去。于是许青舟只能与陆承并排坐在后座,负担起照顾陆承的责任。

    许青舟其实对喝了酒以后的陆承,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上一次陆承喝酒,便将他折腾的够呛。那是许青舟第一次哭出来,求他停来,可是陆承没有听。许青舟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可是此时对着身旁的陆承,他又有些不忍。

    文城斑斓的夜幕自车窗外划过。

    陆承靠着许青舟,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说着醉话。

    他说:“要不是我,我哥不至于死是我害死他的。”

    男人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好似痛苦般紧蹙。他像是睡不舒服一样,不断的在许青舟肩膀上调整姿势,许青舟只能轻轻半搂着他。

    车窗外的路灯与霓虹等,打在陆承的身上和脸上,又在汽车的行驶中不断流过。许青舟低头,发呆似的盯着那些光。然后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陆承的轮廓,在他睡着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锋利。

    不是十分可憎,甚至于称得上温柔,或者好看。

    曾经在他的意象里,他视陆承如修罗、似厉鬼。

    这个男人好似天生就带着上位者暴虐恣睢般的气质,猖狂跋扈,为所欲为。

    可现在,他却从这个男人的面目中,恍惚瞥见了脆弱。

    “你知道就在他替我担了罪名,害我不用被开除之后的那个月里,我在哪么?”陆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梦话。

    “在哪?”许青舟顺着他的话问。

    陆承的眼珠转了转,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看,然后又闭上。

    “我在”

    ----他在网吧。

    大抵酒精总是会让人脆弱。那种脆弱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呈现在意识里。

    汽车细小的颠簸,让陆承摇摇晃晃,半梦半醒。他回忆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仿佛像是上辈子。

    陆启已经死了十六年,而从很久以前不知何时开始,陆承看着镜子的时候,已经无法再透过自己的模样,回想起陆启。

    毕竟十六年过去,陆承的变化已经太大。但在他的记忆里,陆启的模样始终停留在他十三那年。陆承不知道对于陆启的死,他究竟应该去怪谁。

    因为如果不是那天,他不敢告诉父母,而跑去和陆启商量的话,或许陆启不会自作主张的出主意,提出互换身份的决定。

    ----我是好学生,我替你上去。你放心吧,他们不会让我退学的。

    ----不就是一场检讨吗?这件事情本来就对你不公平。

    ----我是好学生,我保你。学校不舍得开除我的。

    ----再说咱俩长得一样,从小到大,你替我背了多少锅。这回也该让我还你一次了。

    ----谁让我是你哥呢。

    于是他俩就这么决定下来。而检讨之后,陆承自觉逃过一劫,便更加不爱在学校抛头露面。

    他开始变本加厉的逃学。

    那时候他叛逆、嚣张,自以为有陆启替他顶着,所以他的人生就可以肆意妄为。

    他不用学习,因为陆启是好学生,将来有他上好学校就够了。

    他不用听话,因为陆启乖顺,有他讨父母的欢心就够了。

    他甚至不用为自己负责,因为陆启那么聪明,万一真的出了事,他总会替他解决的。

    陆承没有告诉任何人,陆启其实曾经求救过。

    就在陆承离家出走,住在网吧的那一个月,陆家父母每天下班以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寻找不听话的小儿子,那时候陆启给他打过电话。

    陆启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一通,他说:小承你回来吧,别老在外面

    陆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挂了。他和陆启嚷,你别管!

    从小到他,陆启心思就重。他自觉是哥哥,所以心里的事情从来不和陆承说。

    如果不是那一个月,父母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寻找自己,或许他们就能够发现陆启的异常。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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