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和我抢男人 - 分卷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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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祁上位后,楚成王时期的老臣,识时务的,早早致仕还乡,也算是功成身退,剩下的老臣有点根基,也算是家大业大,量楚云祁不会把他们怎样,也就赖在朝堂上没打算走。
楚云祁对他们倒是和蔼,念在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就给个太傅之类的闲职,就这样,楚国这艘大船在楚云祁上位后,以这种新旧参杂的朝廷形势稳当地在深海中行驶。
新法有条不紊地遍及楚国推行。
朝中那帮老臣一看,这新王是铁了心要把楚国从头到脚都换一遍,眼看着非但自己祖辈的基业不保,连后辈们也快被《求贤令》求来的贤人踢出朝堂了,于是老太傅和几位老臣决定:次日朝堂力谏王上废除新法!
于是,在翌日清晨,老臣们早早的驾着轺车赶往王宫,待身着王服的楚云祁坐定。
“王上,”老太傅便出列朝班道:“君上刚立朝政等一切事务还未稳定,为君者,该廉政护国,守制安民,而不是受相国蛊惑,变法扰国啊!”
接着哗啦啦一片臣子跪下来高声道:“臣请王上废除新法!”
拥护新法的朝臣们见那帮老臣来这一出,都是一愣,众人看了看位列众臣之首的苏珏,见他波澜不惊,依旧安静少言地站着,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王座上的楚云祁。
楚云祁坐在王座上,他眯了眯眼睛,语气缓慢道:“老太傅的话未免说的太绝对了些。”
众臣被楚云祁似剑般的冷峻目光一扫,都噤声低头。
楚云祁起身走至黑玉案前,朗声道:“我楚国自称王七百年以来,哪一代君王不是积极进取,扩地强国?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相国之法,尔等也都看在眼里,这是误国扰民之法吗?非也!此乃富国强民之法,我大楚,必遵之!”
字字铿锵有力,各个朝臣听来如雷贯耳,楚云祁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老太傅为国操劳,寡人准许你回老家颐养天年。”
老太傅一听,愣了愣,还想在说些什么。
楚云祁抬高了声音道:“老太师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来人!给寡人把老太傅抬出去!”
话音刚落一队侍卫便训练有素地进殿,托起那些跪在地上的老臣,那些臣子大惊失色道:“王上饶命啊,王上!”
楚云祁“啪”地一拍黑玉案,转身挥袖道:“都是我楚两代老臣,在朝堂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给寡人把他们架出去!”
老太傅甩开侍卫的胳膊,冷哼一声,道:“谢我王关心,老臣还走得动!”说完,他拄着拐杖,带着他最后的傲慢离开。
自始至终,苏珏都没看过这些人一眼,仿佛老臣逼宫对他来说只是一场闹剧。
身披盔甲的魏然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在苏珏右下首立住向楚云祁行大礼道:“王上,密谋造反的都给逮住了,要怎么处置?”
众臣这才注意到,大将军魏然早朝不在,魏太后也没有在一旁旁听。
王座上楚云祁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子,淡淡道:“杀了吧。”
魏然颤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抬头道:“太傅熊氏一族,祭礼官百里一族密谋造反,臣已将逆贼捉拿,约五千人左右,王上要如何处置他们?”
“杀了吧,城南五百里之外不是有个乱葬岗么?正好给他们修个陵墓。”楚云祁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十二旒冠遮挡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魏然咽了口口水,他定了定神,抱拳行礼道:“诺!”
众臣哗啦啦跪倒在地上,在楚廷做事这两个多月来,他们见识了王座上那位弱冠之年、楚国最年轻的君王经天纬地的胸襟,以及过人的领导能力,而在今天,他们又看到了这位君王铁血过硬的政治手腕。
他们开始明白,当时楚成王暴毙身亡,赵氏、昭和谋逆没能在楚国激起浪花,年轻楚王上位没能引起楚国内乱的原因了。
苏珏抬眸,看向楚云祁,正好与他投过来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两人隔着十二旒无声对视。苏珏冲他点了点头,浅浅一笑。
王者,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他们是领导者,在其他人都慌乱失措的时候,跳出局内,理智而又冷静做出指令,所以对臣民们来说,他们是高深莫测,阴晴不定的。
一位好的君王,不只是遵守礼仪制度,从善如流那么简单,帝王南面之术就是打太极,需要在奸佞小人和正人君子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满朝堂都是谄媚小人不行,满朝堂的正直儒生更是不行,帝王要让他的臣们畏惧他,敬佩他,不二心。
这些,楚云祁都做到了。楚云祁在上位后,就盯上了老太傅一帮家大业大的老臣,放长线钓大鱼地对他们赖在朝堂上不走的行为视而不见,温水煮青蛙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收拾了一帮老臣的同时,昭告天下,寡人力推变法,逆流而上者——死!
五千人算什么,苏珏知道,就是这次牵连人数上万,楚云祁也会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地让他们去死。
楚云祁眼神扫过匍匐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臣子,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苏珏,那些臣子不懂他的用意,他知道苏珏一定会懂。
果然那个身着白衣金凤的少年没让他失望,偌大的恢宏宫殿内,白衣相国静静地立着,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楚云祁有一种“得知己如苏珏,死也值得了”的感慨,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冲下去抱住苏珏的冲动,起身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没什么事就退朝。”
众臣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纷纷起身,向楚云祁行大礼道:“我王万年。”之后,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军队制度为《商君书》中的一则法律条例,笔者将古籍翻译成了现代汉语。
第16章 新军制
春雨如期而至。
洛河两岸的杨柳开始抽芽,在烟雨朦胧中柔柔地为破冰的河面罩上了一层鹅黄色的云雾,湘庭泽一带气候本就温润适宜,这会赶着那一声闷雷,早早就是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湖面上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船家穿着夹心的袄子,撸起袖子,悠悠地吼一声——“客官坐好喽!”
小小的乌篷船便飘了出去,船夫悠扬的歌声在茫茫无际的湖面上荡漾开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坐船的人们便在悠扬婉转的歌声中,追溯着这中千般万般的绵绵情意,开始了新的一年的踯躅,或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或是“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启耕大典便在鄢城外的郊野举行。新法“限民名田”替代旧制“井田制”,不再有“公田”“私田”一说。
朝廷根据城中每户人家的人丁数将耕田分派下去,登记在册后,每年按照每户人家人丁数收取税务,这样一来,不用朝廷设置一定的官职督促百姓耕田,既节省了朝廷开支,也极大调动了百姓的积极性,开春后,城中的百姓们就争先恐后地拿着农具开始了新年的第一犁。
太阳姗姗地从东方升起,将阳光洒满大地,路边野草上露珠折射着阳光,流光溢彩,晶莹剔透恍若美人泪。
辰时三刻,紧闭的楚宫朱门缓缓打开来,绵延数里的御用卫士以及大小官员浩浩汤汤地踏上通往城外的道路。
楚云祁身着用红线绣绘着太阳图腾的玄色大裘冕服,繁缛的王服一层又一层,庄严而肃穆,墨色长发干净利落地束起,戴着七梁通天冠冕,坐直了身子在六尺华盖的轺车里闭目养神。
他的身边坐着身着白衣金凤相服的苏珏。
君臣同车,楚云祁是想昭告天下人,见相国犹如见楚王!
百姓们纷纷聚集在道路两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他们都想见一见那位年轻的楚王以及变法恩泽四方的相国。
在楚云祁的车驾路过时,众人哗啦啦跪倒在地,高呼“我王万年”。
魏然身着玄铁铠甲骑马走在最前开路,到达城外后,他跳下马来,指挥着御用卫士很快组成一道人墙,将车队和百姓隔开,自己则带着一队卫士飞也似的来到楚云祁车驾旁,抱拳行礼道:“王上,诸事已经安排妥当!”
楚云祁闻言抬眸,向魏然点了点头,按住正要起身的苏珏,先他一步下车后转身向他伸手,笑道:“相国,请。”
苏珏对上他的眼眸,略微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下了轺车。
楚云祁握着他的手,一边笑吟吟地向周围的百姓摆手示意,一边向耕田东南角搭建好了的祭坛走去。
“王上,君臣有别。”苏珏压低了声音说道,君臣同车已经不合礼仪,适才楚云祁又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亲自扶自己下轺车,这会要是再和君王一起祭天,苏珏都能想到次日上朝那些儒生们“刚正不阿”的表情了。
楚云祁转头看着他,朗笑一声,高声道:“相国为我大楚变法殚精竭虑,于楚国百姓等同‘再造之恩’,寡人与相国一同祭祀我楚之社稷有何不妥?”
道旁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高呼:“我王万年,相国万年!”
苏珏深深地看了楚云祁一眼,垂眸不语。
和他一同庄重地登上祭坛,肃穆庄严的音乐响起,两人在供奉着天地诸神的神位前站定,率领随行官员向天地行三叩九拜大礼,台下的百姓也随着司仪的喊声拜祭天地。
拜祭完天地后,苏珏转过身向楚云祁右手边上了一步,他从司仪手中郑重拿过一绑着红布条的竹简,缓缓打开,代表楚云祁宣读颂词:“昊昊上帝,地载天覆。太一乃母,大化两仪;阴阳相辅,五行相生。在天为云,在地为雨,入土为露,润我玉田,壮我嘉禾,美我桑蚕。皇皇大楚,经天纬地,民安其业,农桑是首,春耦其耘,稼穑乃丰,寡人亲耕,垂范众生!”(注)
新法的颁布与实施再加上新年春雨的滋润,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王上万年”“楚国万年”。
楚云祁来到田间地头,早有亭长和三老为他准备好农具,他接过犁耙。
苏珏牵着耕牛,开始了“籍田”的第一犁。
犁铧掀起一阵阵泥浪,百姓又是一阵欢呼,待他和苏珏犁完一田垄,两人额头上都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楚云祁舒了一口气,看着苏珏邪邪一笑,用只有他们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这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正配你这蕙质兰心的老妇。”
苏珏愣了愣,他看着面前唇角带笑的楚王,眼眸闪了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不语。
楚云祁朗笑,拿过盛满酒的酒爵,将其中的酒扬手洒在刚刚耕过的土地上,随后便是赐种。
他接过苏珏递过来的种子,郑重向着太阳的方向拜了三拜,之后将种子赐给亭长的三老。
给事中尖细的声音传来:“王上赐酒三杯——”
三老中的长者上前代表百姓谢恩。
楚王力劝农桑的旨意,将从这里开始,在不久的未来将传遍整个楚国。
苏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放松下来,启耕大典年年都会举办,但是今年的启耕大典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第一、楚王新立,需要树威;第二、变法初成,需要稳固。
商幽王二十六年的启耕大典等同于一个过渡桥,不疾不徐将楚人引到新法的规制当中,既不突兀也不尖锐,避免了变法之初因不适应带来的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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