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和我抢男人 - 分卷阅读42
“先生请坐。”黎漠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笑道。
“主公请。”苏珏拱手行礼。
黎漠笑了笑面南在草席上坐了下来,苏珏这才在他对面坐下。
“先生这几月可有什么收获?”黎漠问。
苏珏从书案上的一对书简中拿出最上层的一卷,缓缓展开后推至黎漠面前道:“臣今日进宫便是要为主公讲一讲这《强墨十册》。”
“黎漠洗耳恭听。”黎漠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书简上,眼神闪了闪郑重道。
“第一是为墨职官。”
“臣详细了解了我墨国的职官后深觉墨官职太多,众臣权利太过分散,不利于主公决策是实行,故臣将墨职官做了调整,中央官职有如下:首为相国,墨执柄之官,辅佐国君治理邦国,第二国尉,为墨最高武职,第三御史,专管记事之事,第四师傅,为太子等王子教学,第五客卿,以待自诸侯来者,第五上卿,第六宗祝,当为奉常属官,主祝告神袛,第七廷尉,掌邦刑,第八将军,高级武官,第九中大夫令,主管论议……”
“如此这般将墨官职化为三十一位官职,从国中,国外招揽贤士,给予其恰当职位,使得众才各司其职。”
苏珏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竹简上的内容轻声道。
黎漠聚精会神地听着,点了点头,示意苏珏继续向下说。
苏珏合了书简放在左手旁,接着从右手边拿出第二份竹简,打开递过去继续道:“第二乃土地管理。”
“臣在走访墨国时发现,我国还是采用商制的井田制,国人只耕国田,这样致使大量的土地荒废,故我墨常有饥馑之民。”
“解决此问题的办法臣在书简中已列出,现在臣为我王详细解读:第一废除井田制改为阡陌制,将土地固定分配给百姓,允许土地私有,建立阡陌为田界,一人耕百亩,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田界为陌,十人耕千亩,田界为阡,当然若是私自移动阡陌者,当罚;”
“第二,重视土地开垦,鼓励百姓精耕细作,主公不想做一简单计算,墨现有土地九万顷,除去三万顷的山川、村落,还剩余六万顷耕地,若百姓精耕细作,亩收可增加粟三斗,如此我墨国饥馑之民便可消除矣,我王也可下令规定百姓在其住宅周围和田边地埂多中瓜果蔬菜,充分利用空闲之地,尽地力之教;”
“第三增加农耕人数,我墨地广人稀,主公不妨招徕楚人,使其定居墨国,为我墨国耕种田地。此外我王还要尽量削减商人、开旅馆之人,此类人最是害农,强迫其从事农业,使其不得游食;”
“第四专山泽之利,管山林之饶;第五,我王下令耕者必有镰、耜、耒、铚、铫等农具,且田地须深耕,定期要施肥与除虫。”
苏珏的声音很轻很柔,黎漠听着听着思绪便飘忽起来,他盯着苏珏修长的手指,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紧紧抓着他的手,暖在心尖。
苏珏说完后,见黎漠仍盯着竹简,便轻声唤道:“主公?”
黎漠回过神,抬头对上苏珏的眼眸,笑了笑道:“先生请讲。”
苏珏点了点头,将第二份竹简缓缓卷起,打开了第三份竹简,他宽袖掩口轻咳了几声,续道:“第三乃铁器、铜器以及手工作坊的管理。”
“我王必须设置专门的部门来管理这部分,来为我墨提供充足的兵器,臣已经在竹简中详细写了该怎样管理这些部门的方法,以下便不赘述了。”
“第四为商业管理。第一置市设官,在较为大的城市划出一定的范围作为市,且市区有一定的规模,我王设置一定的市令、市吏进行管理;第二颁布标准的度量衡,我王须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臣建议我王可使用楚之度量衡;第三我王定要重农抑商。”
“国家储备种子,以防奸商抬价,重要生产部门划归朝廷管理,我王可下令凡墨官职人员的平日常用器物专由官服打造,商人不得买粮,提高酒肉税收,加重此二种课税,禁止商人开设旅馆,废逆旅则奸伪之民不行,逆旅之民无所食,则必从事农耕,加重商业税收,对商人仆役必须从军,将商家人口登记在册,分配徭役。以上种种均为重农抑商之法。”
“第五兴修水利。我王要设立专门的水官,以管理水道,且水官须在冬日巡察各地的提防,若是发现需要维修之处须及时向朝廷报告,维修之事可主要放在春日农闲时进行。”
“第六编记人口。每年秋后我王须对我墨国人口进行排查,派遣一定的官员检查户口和土地,核实人口数量,并分别统计男女老幼的人数。”
“第七修官道、直道等交通运道。臣以为,我王可修越关山入楚之道,于道路上设置传遽,为物资转运以及运输人员休息之处,并派人专门管理。”
“第八租赋管理。征收地租以粮食为主,其次是牲畜的草料,一人耕百亩,亩产一石半之粮,百亩为一百五十石,交十一税,即为十五石,若我王觉此税太轻,可在此基础上增加税收,征收户赋以家庭人数为准,男子服役年龄为二十岁,六十岁免其徭役,关市之征须多且重。”
“第九墨兵制。现设兵种有:步卒,车兵,弩兵,骑兵以及水兵五种。其中我王须从步卒中选拔精锐士卒组成‘篡卒力士’,此士卒可以直插敌阵而擒获敌军将军矣,步卒须穿战甲,执长兵,战袍及膝,袍外长甲护腹,车兵戴长冠,分为著甲的御者以及左右两名著甲车士,弩兵以租踏张硬弩或直立张轻弩,骑兵穿短甲,著长裤,牵马,水兵乘船作战。”
“第十奖励军功、军队调动以及士卒训练之法。此法臣已在书简中详尽描述,我王按照臣所写照做便可。”
苏珏将《强墨十册》为黎漠讲完已经是第二日的深夜,期间两人短暂用餐后便又开始翻阅这些书简,缓缓合上最后一卷竹简后,苏珏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如画的眉眼间沉着深深的倦意,他轻揉眉心,微微低头,垂眸休息。
黎漠抬头看向苏珏,蜡烛橘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脸庞,恍若画中仙般缱绻着儒雅,他修长的手指轻搭在眉心,眼眸半合,如鸦翅般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子,遮住了如水的目光,薄唇微抿着,恍若谪仙,纤尘不染。
黎漠就那么痴痴地盯着苏珏看着,想要将眼前人印刻在心里一般,黎漠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轻抚眼前人打的眉眼。
苏珏抬头正好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和近乎痴狂的眼神,他皱了皱眉,向后仰了仰身体,抬高声音唤道:“主公,臣可以退下了么?”
黎漠回过神,他慌乱缩回手,看向苏珏的眼神带着些许歉意,他直起身拱手行礼道:“黎漠代墨国谢过先生,即日起,先生便为我墨国相国,主持变法一事。”
“臣定不负君命。”苏珏起身向黎漠行大礼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强墨十册》的内容是笔者将《战国制度通考》的内容进行浓缩之后概括的,详情请参考该书。
第38章 三家分秦
崇江一战后宋卫王一病不起,太子城自楚归来,将楚王结盟一事告知宋卫王。
卧病在床榻上的宋卫王面容枯槁,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面庞极具消瘦致使颧骨高高凸起,他喘着粗气听太子城说完入楚以来的所见所闻后,长叹一声道:“天要亡我矣!”
太子城皱了皱眉,他对父亲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很是不满。
宋卫王那一声长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蜷缩在绣被中剧烈咳嗽着。
太子城慌忙上前轻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宋卫王歇息了一会,缓过来后,朝太子城摆摆手,示意要他将自己扶着坐起来。
太子城不敢怠慢,忙搀扶着宋卫王的胳肢窝将他缓缓扶着靠在床边。
宋卫王就着太子城递过来的汤勺喝了点水,他转头看向窗外,久久不语。当太子城正欲告退时,宋卫王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说道:“陈、姬、宋卫三国本是秦国的三大贵族”
太子城挑了挑眉,商考王四十年,陈、姬、宋卫三家分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何自己的父王这时候又要提起这陈年旧事呢?
宋卫王依旧看着窗外发芽的树桠,他沙哑且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秦国曾是中原的霸主,其地方八千多里,占至当时天下土地近乎一半,大争之世,国力说话,谁强谁便有发言权,秦文公在位时的秦国是最鼎盛的时期,秦国军队更是所向披靡。”
“在这样的国家内,中军将是一个仅次于国君的职位。秦国总共有三十多位中军统帅,赵氏、韩氏、荀氏、士氏、栾氏、魏氏、陈氏、姬氏、宋卫氏。这十个氏族分别在一定的时间段出任过中军将。”
“中军将不仅在战场上有很大打的影响力,对秦国国内的政治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几大家族之间为了争夺中军将之位展开了无穷无尽的明争暗斗,几百年来腥风血雨,政权更迭。”
太子城打了个哆嗦,“几百年来腥风血雨,政权更迭”父王只是用着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它背后到底有多少白骨,有多少冤魂,太子城光是想想便不寒而栗。
宋卫王眼底闪烁着一团暗淡的火焰,他剧烈地咳嗽着,太子城忙上前轻拍他的背。
宋卫王缓过劲来续道:“赵氏和韩氏之争是秦国公族对中军将位的第一次争夺,韩氏取得了胜利,赵氏惨遭灭族,患谷一战后,韩氏一族不知收敛锋芒,反而处处树敌,于是韩氏一族也遭遇到了和赵氏一样的命运,荀氏登上政治中心,权势滔天的他们最终也和前两位中军将氏族般被放逐,被灭族。之后的士氏、栾氏等族也都相继步了前面氏族的后尘。”
“中军将位,代表着权利,象征着地位,秦国的各大氏族之间相互倾轧争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或是刚愎自用,唯我独尊,或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然而各大家族的目的都是统一的,那便是扩大自家势力,争夺中军将位,有的甚至想将秦君取而代之,长期氏族之间的多方博弈和明争暗斗,不仅直接导致了氏族的兴衰,也耗光了这个中原大国的元气。”
宋卫王喘了一口气,太子城看到眼泪从宋卫王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滚落过他沧桑的脸庞,太子城一辈子也忘不了父王那时的眼神和他最后说的一段话——
“中军将位给这些氏族带来荣誉和权利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灭亡败落的命运,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中,各大家族你方唱罢我登场,渐归平复后,那些笑傲一时的氏族都没能笑道最后。刀光剑影,战火纷飞的乱世之中,陈、宋卫、姬三家在明争暗斗中存活了下来,秦国自此灭亡,它的命运也将由这三家来主宰,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权利越大,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重任也就越大,我们在刀光剑影中存活下来,瓜分秦国,各自为王,却没想到迎接我们的是这个时代更加残酷的血雨腥风。”
宋卫王说完这些话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眸,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参透了权利更迭的奥秘所在,只是已经太迟了,权利的游戏中他没有能力驾驭宋卫国这艘船,最终在风雨飘摇中悄无声息地沉入无穷无尽的漩涡之中,至少,他可以不用看到宋卫被灭国的那一天,如此算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了吧。
“父王——”太子城的哭声从宋卫王宫中传了出来,未来的一切都在等着这位年轻的太子去经历,只是那时没有人陪在他身边替他挡风遮雨了。
王畿内,天空中乌云阴沉沉地压着,给这占地六百公里的王畿增添了一丝沉闷压抑之感。
这是商幽王在位的第三十个年头,他整日穿着繁重华丽的王服带着象征商太子的十二旒冠在恢弘华丽的天子会客宫殿内徘徊,象征着九州天下的九鼎就依旧矗立在宫殿外的车马广场上,只是因为诸侯国多年不来朝贡,各个九鼎早已集满了灰尘,鼎面也没有了商成王时期的光鲜亮丽。
天子宫殿内,那些陈旧的王族器皿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为数不多的侍女都已经老了,她们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打着盹,怀念着那些歌舞升平,诸侯朝觐的繁华日子,王车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已经锈迹斑斑,辕木也被虫子蛀蚀的七零八落,整个王畿都布满了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仿佛预示着这个王朝就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也该沉眠了一般。
商幽王颓然地坐在王座下的台阶上,他的发须已经花白,眼神也渐渐昏暗起来了,可是没有一位诸侯王注意到还在王畿内苟延残喘的天子,他自己也快忘记自己是这个天下的最高统治者了。
一道闷雷在天空中炸响,宫殿外的一座鼎不知何缘故应声倒塌,那声音恍若山崩,震得整个宫殿都在隐隐摇晃,商幽王吓得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祷告着古老的祈文,他消瘦的身子埋在繁重的王服内,不住地颤抖着。
除去这一身王服,其实,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罢了,诸侯没人知道这位老人就那样在惊恐和悲哀中离开了人世。
次年春,年仅十三岁的商太子即位,史称周烈王,自此中原战国的纪年采用周烈王纪年法,他即位的那一年为周烈王一年。
周烈王一年春,楚国的启耕大典结束后,农人们都纷纷下农田耕作,田间阡陌时不时传来农妇呼唤丈夫用饭的声音以及农人的歌唱声。
解冻的河水在水渠中潺潺流淌,黄莺在树桠上欢快地鸣叫着,一切都预示着这一年楚国将又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一年。
驻墨楚使自墨归来,现正在楚宫偏殿面王述职。
“没了?昭文君就只交代了这些么?”楚云祁将那些竹简、地图以及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他就是没找到一封哪怕是一处写思念自己的话,抖开书信,满篇都是官话,楚云祁不免有些失落。
驻墨楚使小心翼翼地看了楚云祁一眼,拱手行礼道:“回我王,昭文君再三叮嘱臣务必将这些一份不少地交给我王,其他的事情,他没有提及。”
楚云祁不悦地“啧”了一声,他挥挥手道:“寡人知道了,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尽快回府休息吧。”
“臣谢我王关心。”使臣拱手行大礼后便退出偏殿。
楚云祁皱着眉,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些竹简,良久长叹一声,拿过书案旁搁着的墨笔在帛纸上写道:昭文君为国为民,乃一等一的大忙人,日理万机连想寡人的时间都没有!寡人已收到你让使臣带来的东西,昭文君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不说想我?寡人十分生气,昭文君看着办吧。
当楚云祁那份满纸怨妇之言的书信和他亲手做好的琴送到苏珏面前时,苏珏唇角不自然地上扬着,温柔宠溺自如水眼底一层一层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他都能想象的到那人委屈失落愤怒的表情了。
在反复将那封书信看了多遍之后,苏珏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做工精良的琴上。
琴面朱漆泛着柔和的微光,平正如砥,指腹轻触其上,恍若覆在一块上好的玉石上一般,光滑莹润,七弦粗细恰当,天蚕丝制作而成的琴弦泛着冷光,触感极为劲韧。
苏珏垂眸,将手轻搭弦上,右手大指作“风惊鹤舞状”,修长的食指向内弹,作“鸣鹤在阴势”,松沉清朗的琴音顿出,苏珏眼眸闪了闪,当下食指向外挑,作“宾雁衔芦势”,一曲《思君》泠然传遍整个屋子。
此曲初时琴音稍缓,琴声悠扬,颇有和风淡拂之意,苏珏眉眼间沉着温雅。
他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翻覆,抑按藏催,飞纤指以驰骛,那双手在雪白的琴弦和朱红色的髹漆映衬下,显得格外美,琴音于绵远中渐具清圆,恰似落花流水淡淡哀伤中缱绻着对那人绵绵无期的思念。琴音轻中不乏清实,其弦若滋,温兮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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