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短篇] - 分卷阅读2

    他的眉目间，全然是冷漠和敌意，仿佛与生俱来。

    “如此大好春景，公子为何愁眉苦脸？”

    牧云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想跟他多说上两句，尽管柳如烟并不想理会他。

    但他想理会他啊

    “好在哪里？”

    柳如烟漠然。

    牧云春给他一讽，面上便有点窘迫，掉头去看飘扬落下的杏花，语气有些火急火燎。

    “陈子龙在《画堂春》里有诗云，轻阴池馆水平桥，一番弄雨花梢，微寒著处不胜娇，此际魂销。你看这闲庭杏花落，碧竹杨柳青，这这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好≈ap;ap;ldquo;字吗？”

    “哦。”

    柳如烟依旧淡漠，眼神凝视着一湖碧水，并未起丝毫波澜。

    “真是个无趣之人！”牧云春甩了甩袖子。

    “唯你心中有好情，好景才映得入眼，先生才高八斗，是在下冒犯了。”

    柳如烟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弧度，似笑非笑，打量了一眼牧云春，也不再说什么，掉头便疾步走开。

    牧云春站在杏花雨里，盯着柳如烟渐渐消失的背影，莫名多了几分惆怅。

    他喃喃自语的念起了《画堂春》的下阙。

    忆昔青门堤外，粉香零乱朝朝。玉颜寂寞淡红飘，无那今宵。

    有风乍起，便，吹乱了一池春水。

    这一幕，牧云春在之后的日子里，便一直挂在心间，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一个没礼貌的陌生男子，何以一直牵肠挂肚。

    他在玉湖山庄有些时日了，对山庄的人还算熟悉。

    柳如烟那身青衫料子比他这素白布衣昂贵太多，必定不是山庄里的下人，但那日也没听说山庄来过客人。

    于是，牧云春便从旁试探玉筱雨。

    玉筱雨自然表示没有兄长，至于会来探亲的亲友，她也不太清楚。

    牧云春便肯定，柳如烟是外来的访客，只是刚好被他遇见了而已。

    这样一想，不免生出许多遗憾。

    或许，再也见不上了吧。

    等到夏日炎炎，荷花开得正艳时，玉庄主突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青色罗裙，细眉长眼，不着粉黛，仅用一根细细的木簪子挽了头发，站在宽大的会客厅里，寥寥得不食人间烟火。

    然后，牧云春便听到玉庄主对夫人秦氏及一干人等吩咐。

    “这是老夫新纳的烟姨娘，你们都认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个纯爱小短篇，嘿嘿，全文已完结的那种，啦啦啦啦。

    第2章 诀别

    除了庄主夫人，所有人都与她会了礼，玉筱雨站在一旁，脸色是很有些难看的。

    这一整夜，牧云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那位烟姨娘，跟那个杏花树下的公子，眉眼一致，就连那肃冷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难道，那日杏花微雨里，他遇见的原是一名女子？

    哎！

    牧云春便幽幽叹起气来。

    心已然凉了半截。

    对他来说，女子哪怕嫣然妍丽，世上无双，他也激不起半分情愫。

    可是若见了那清清丽丽的男儿身，他便总是想投其所好，与其交好。

    但在这个世上，龙阳之癖，这是为世人所不耻。

    也有例外，青楼小倌，明眸皓齿，有些富贵人家，并不顾忌，寻芳作乐，倒也是常事。

    没想到，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青衫公子，却是女子，还成了庄主的烟姨娘，他也终于得知了她的名字。

    柳如烟。

    绿柳如烟。

    这一听，确实是一个女儿家的名讳了。

    第二日，牧云春在花园里又遇到了柳如烟。

    山庄里的人尊卑有序，牧云春便停了下来，向柳如烟问礼。

    “烟姨娘好，那日是在下唐突了，没想到你竟是女儿家，抱歉。”

    语气是藏不住的遗憾失落。

    “女儿身如何，男儿身又如何，不过都是一玩物罢了……”

    就连“柳如烟”这个名字，也不过是烟波逐流水。

    真实名讳，亦已随风而去，不曾留下片刻记忆。

    面前的素面女子声音有些沙哑低沉，顿了顿，才说出了清冷寡淡的一句话。

    牧云春目瞪口呆，“难道你真是？”

    不知怎么，柳如烟此刻竟然没那么讨厌牧云春，甚至愿意跟他说上几句话。

    “那你为什么会”

    牧云春不明白，既然是男儿，为何乔装成姑娘，还做了玉庄主的姨娘，难道玉庄主被蒙在鼓里？不会的，玉庄主是朝廷要官，老谋深算，柳如烟这点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

    “庄主啊谁说庄主一定只喜欢姑娘了，你看，他为了心安理得将我纳入府中，竟然让我扮作女子，呵呵呵”

    说罢，也不等牧云春接话，已经独自越过假山，走了开去。

    留下牧云春一个人愣在原地。

    过了良久，牧云春才回过神来，眼睛里的光是前所未有的精亮。

    柳如烟隐身在一角长廊，见牧云春欣喜离去，幽幽叹了口气。

    他长在烟花柳巷，心思通透玲珑，从牧云春第一次见他的眼神，以及刚才得知他本是男儿身的欣喜，便觉出了端倪。

    嘴角动了动，冷冷一笑。

    “不过又是一个不好女色的登徒子罢了”

    在山庄里的日子，柳如烟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牧云春便时不时假装迷路，从他院前穿过，总想着若能偶遇一次，便也心满意足。

    玉筱雨粗心大意，也没察觉到牧云春的这份心思。

    倒是庄主夫人秦氏，自打柳如烟进府，对他就横竖看不顺眼，想方设法给他找岔子。

    柳如烟为人谨慎低调，玉庄主又百般维护，秦氏也无可奈何。

    直到有一天，秦氏在回廊上，撞见了牧云春从柳如烟院前行过，竟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院前空无一人。

    就是这一眼，让秦氏起了心思，只道天助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