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锁金钗 - 分卷阅读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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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老太太听懂他的意思,却只淡淡一笑:“段司令再怎么热心肠,只是也不该欺负我袁家主人不在家,便在这儿闹起来。这里人多口杂,说出去总是不好听,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等我儿回来,查个清楚,自然会给段司令知会一声。”

    眼下看来,这件事没法随心所欲地查下去了。袁老太太不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都不会由着外人对袁家大肆搜查,而再拖下去,只怕袁森也快回来了,段烨霖想了想,便退了一步。

    “好,今日我愿给老太太面子,既然这是您家里的‘小事’,那就由您自己处理。”

    袁老太太微微颔首:“多谢段司令理解,恕不远送。”

    说罢,段烨霖一摆手,所有由他带来的人便整整齐齐地出去了。

    踏出军统府的大门,听着后头沉重的木门合上的声音,乔松附在段烨霖身后问:“司令,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袁森可还没咽气呢,总不能不管不顾地在他家里反起来。”

    乔松一脸苦瓜相:“啊?那咱们这白跑一趟啊…”

    “白不了,”段烨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从里头拿出一个酒囊,灌了一口,很爽快地哈了一口气,“我现在至少很清楚一件事,这金钗的背后人,下一个目标就是军统府。而袁家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正好他们先斗着吧,左右也碍不到咱们,且看戏吧。”

    听完段烨霖的话,再跟着看看段烨霖那副有些得意的脸色,乔松大概心里有数了。

    却说军统府里,袁森回来之后,一听这桩命案的细节,登时面如土色,当即在一众巡逻兵面前大发雷霆,命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把府里看得如铁桶一般。

    随后,他便进了主厅,关上大门,与袁老太太不知说些什么。

    袁野眼见着袁森入了厅,便顺了个弯到了一边窗下,想偷听些什么,只是隔得窗太厚实,听得稀里糊涂。

    唯独清楚的只有零星几句。

    袁老太太中气十足,但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看着,老杨头就是最好的下场!你如今仍不想着改过,真要等天命降到我们袁家,我这白发人送遍你们黑发人吗!”

    中间又是低低的几句反驳,然后袁森阴森地顶嘴:“……便是真的见鬼了,我也有本事让这鬼再死一次!”

    “你真是疯了!”

    一阵摔破器具的声音,最后大门被狠狠一推,袁老太太气急败坏地拄着拐杖离开了。

    袁野咬了咬指头,怕被袁森发现,赶紧隐入夜色跑回了房间。

    他打开柜子,拿出那只金钗,铺开纸,用钢笔将金钗描着样子,一点一点在纸上画出来。

    他参照着手中金钗的样子,回想着至今为止在命案中出现的两只金钗的模样,画出三者共同之处,小半个时辰才完成。

    左右看了一眼,觉得差不离了,才打开门,吹了个口哨,将小井叫进来。

    “你拿着这幅画,这里还有一些钱,这几日你在城里大大小小的金店里打听一下,有谁做过这个样子的金钗,通通记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小井见袁野面色凝重,把那副画在怀里藏好,重重点了点头。

    袁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若是谁都不曾做过,那你便问问近来可有谁常去买金块的?要打造这样一只金钗,可要废掉不少料子的。”

    “明白了!”

    “定要悄悄的,此事重要得很!”

    小井拍着胸脯让袁野放心,当夜就匆忙出去办事了。

    袁野知道小井的忠心与能干,只是他仍旧心中不安。因为小井不明白,这件事情,或许真的会与袁家的生死,一脉相连。

    一触即发。

    第76章

    无论军统这件事情怎么圆盖过去,贺州城里还是谣言不断,甚至愈演愈烈。

    人人都说,贺州城里出了个专杀军阀的侠客,金钗为信号,一出金钗,必见血光,而老杨头的死就是个震慑。

    即便袁森怎么在府里大发雷霆,可是就冲他把府内围得水泄不通这一点就好似坐实了这个传言。

    不过传言这种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

    鹤鸣药堂里,许杭正在收拾新从山上摘下来的草药,将其碾磨成粉,柜台前的的袁野,一早上来说是想替自己奶奶要几服风湿药,可是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他手上帮着许杭捣药,可眼神不知怎的就放空了,药粉脏了一手也没注意。

    许杭拿了一条帕子递过去:“我说,准新郎官,你怕不是快成家了乐晕了头,一整日心神不宁的?”

    袁野被许杭说得回了神,低头一看,自己手掌心都是金黄的粉末,忙拿过帕子,道歉:“抱歉…一时想事情入迷了。”

    “可是在想那桩命案?”许杭一语道破。

    “是啊…人死在自己家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红白事相撞,从来都是不吉利的。

    许杭把袁野要的药都包好,还扯了一张纸写好用法用量:“那些事情自有你父亲去操心,你还是只管当你的新郎官便是了。这些药你先用着,若觉得不好了,我再改改药方,不过要我说,还是请老太太到药房来亲自看看好些。”

    说到这里,袁野又是一叹气:“我奶奶脾气硬,说是责己身以换福报,不肯求医问药的,就这些呀,我还得求着她身边的照顾嬷嬷偷偷加在她的吃食里呢。不过你的药全贺州找不出更好的了,真不知你使了什么仙术?”

    许杭被他的夸奖逗得轻轻一笑:“没什么,我在后头有一小座山地,派了人在那儿种草药,自己看着出来的东西,自然比别人家的好。”

    他亲自送袁野出门,看他临上车时又说:“顾小姐的请帖我已经收到了,五日后便是你的订婚日,我本不该推辞,只是……”很微妙地笑一笑:“不知道你父亲愿不愿意看见我?”

    这话直说出来有点尴尬,但却是事实。

    剿匪前后的事情,袁野都已经知道了,老实说该不好意思的是袁野,自己父亲做了如此过分的事,实在是连抱歉都没脸说。

    脸色沉了一下,袁野很诚恳地说:“许杭,你是我的朋友,我和芳菲都希望你能前来见证。父亲…父亲的无礼,我替他道歉,但我希望那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许杭看着他那张微微紧张到有一丝绷紧的脸,先是垂眸,随后再抬起,嘴角微微有点白,显得说话有些无力,但是语气很温和地道:“…那是自然。”

    车子轰鸣一下,往远处开了。

    尘埃未散尽处,许杭站在原地,目光放空,那种光芒立即就暗淡下来,显得十分寂寥。

    他的嘴里微微念着几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惋惜之词。

    “只怕是…情谊也只到这里了。”

    ————

    金燕堂里,难得许杭回来之前,段烨霖已经回去了。

    他踏进房间的时候,段烨霖正在灯下看着一封电报,带着一点喜色。段烨霖抬头一见许杭就伸手招他过来:“少棠,过来看。”

    许杭一把被他拽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战舟发来的电报,果然,袁森那个家伙上钩了,他派人将那笔银子给劫了!他还想让人假装山贼抢钱,只怕他死都想不到,这笔钱那么好抢就是要让他跳进坑里去。现在战舟已经四处收集他贪污的证据,这小子,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下手真够狠,就冲现在手里有的证据,就足够袁森倒台的了!”

    将那封电报拿来看了两眼,满满写得都是实事。

    然而许多看似段战舟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地方,只写了‘经查’两字,可之前就听别的人传话来说,为了查袁森在吞港口贸易的赃款证据时,他就吃了枪子,差些就死了,可以想象得是多么艰难的过程。

    从而便知丛林之死给他的打击有多大,为了扳倒袁森,他也算是豁出性命了。

    “你就这么由着他乱来么?”许杭将电报放置一边。

    段烨霖笑道:“我派了人去保护他,不会让他真的出事的。”

    “那你预备何时收网?”

    “算上这些递交证据、审查再到上面派人下来,也就三四天功夫,既然要杀,自然得杀个措手不及。”段烨霖站起来,拿剪子挑了挑灯芯,冷笑了一下,“五月初五,阳气正重,是杀邪避鬼的好日子。”

    看着忽明忽暗的灯芯,许杭的眸子闪了闪:“那天… 是袁顾两家的大喜之日。”

    段烨霖转过身来,很认真说:“我正想说这个,那天,你还是别去了。上次你去军统府就出事了,这次就推了吧。他不曾请我去,我没法一直在你身边,总是让人不安心。”

    许杭微微一挑眉:“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有鬼?”他单指轻敲着桌面,“放心吧,在自家儿子的订婚宴上,他不会乱来的。”

    “那你就一直呆在人多的地方,反正也呆不了多久。”

    这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咚咚两下敲门声,蝉衣脆生的声音喊道:“当家的,您让我收拾的东西啊,我可收拾出来了。”

    许杭忙应:“进来吧。”

    段烨霖一侧脸就看见蝉衣抱着个大箱子进来,那箱子似乎重了些,她抬进来略出了点薄汗,在桌子上放下,拿袖子擦了擦,回道:“难为当家的你还想得起这些玩意儿,都不知搁在那犄角旮旯多少年了,我可收拾了好久呢,趁着今天太阳好都晒晒干净,不过这收拾起来才发现真是不错呢,您呀早该拿出来了!”

    不知这是什么宝贝,被说得这么神秘,段烨霖好奇地探出头,见着许杭正在把箱盖子打开,里头最先露出来一件很精致的点翠嵌珠石金龙凤冠,看着金蓝交错,款式繁复,似是精品。

    这凤冠底下,还有一些红色锦缎金鱼纹鞋、月白色吉庆有余女帔、假发髻等等,多是唱戏用的行头。

    这些东西被翻出来,不知是何用意,段烨霖问道:“你总不是打算再开戏班子吧?”

    “我看起来很缺钱么?”

    “那你这是…”

    许杭端视着那个凤冠:“听说,袁顾两家的礼数还是按照咱们老祖宗的规矩办,凤冠霞帔怕是少不了的。这个凤冠,虽是之前演角儿的时候用过,但是这价值可是不菲,便是拿去送人也是拿得出手的。将它改上一改,添些金箔,想来他们也是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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