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我家多奇葩 - 第69章 一两三钱
那周七姐是大家闺秀,便是天生烂漫活泼,说话做事也总有母亲祖母教诲的。那一封信便是告状,话也决计不会直来直去戳人心窝子。她质疑安家的绸价质疑得极有水平原来你家的货物不打折这么贵呀,我们之前买绸缎的价格又那么低,你们会不会亏了呀真是要感谢你们呢
这话换成个脑袋简单的,多半也就当做致谢了。可安若墨既然有心巴结周家,怎么能不把这事儿好生想个j遍她记x不坏,那掌柜的来报账之时留下了账簿没拿走,里头可是并没有什么贡缎湘绫出售的记录的。可周七姐的信上分明写着单她一家便采购了贡缎四十匹湘绫十五匹,外加些许杂se锦缎,所费钱财自然不菲。
这价格和数量一比,安若墨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
若是没有周七姐的这一封信,她多半只以为那掌柜的是趁着安胜居卧病中饱s囊罢了,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愤怒的事儿墙倒众人推,这事情还少见么哪怕这掌柜的是安胜居看中的人物,当安家铺子刚刚从瑞祥号的打击里挣扎出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便率先将这位掌柜的和j名忠心的伙计请了回来,而此时他的表现和安胜居的期待殊为不符呢,安若墨也愿意看在自己手上没人处境艰难的份上,暂时不动他,由得他贪一点占一点。
但目下看来,这掌柜的只怕并不仅仅想要那么“一点”光是从周家采买绸缎的单价来看,这掌柜的就已然抬高了货品价格,全然不曾向安家汇报过
安家与唐家,此刻虽然没有掀起什么针锋相对的价格大战,但两边铺子的关系定然都算不上好。原本安家的货物少见些,价格高一些,和唐家的路线不同,也算是暂且维持住了锦西县绸缎行业竞争态势的稳定。这样的情形,谁敢擅自抬价,擅自降价那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下一场价格战而连老板都倒了的安家绸缎铺子,用脚趾头想也不占优势啊。
那掌柜的擅自动价格,还不把这些生意记在账簿上。单说他想占便宜,也已然是够含蓄的了。按照安若墨不客气的猜想,她甚至怀疑他有心另谋高就。
他这一涨价,旧顾客多半会觉得失望不快,而新顾客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县城里买得起绸缎的人谁还会是新客啊一传十十传百,安家这铺子里头有老鼠,外头有白眼,多半是要倒的。而这掌柜的居然不怕店子倒了自己也只能回家蹲着
安若墨去给周七姐写了回信,一边写一边想着这事儿。待信写完了,她看了一看纸面,方才失笑她穿越之后陈氏是不想教她念书的,她识字这一回事儿,也只能推说是安胜居教了j个,所幸陈氏周氏都不会追究。这“爹爹匆忙教了j个字”的水平,自然和周七姐那有修养的写出来的不同。人家那是真簪花楷,她呢,虽然算不上蟹爬t,可也着实是有些丑
尤其是在心里头有事儿的前提下,这一封信和周七姐的来信,字迹水平真是没法比。
不过,信件内容大概还是值得一看的她至少把该写的都写了出来:并不是我们绸价贵啊,是我们掌柜脑chou搞错了啊。那什么折扣什么的,嗯哼大家都是亲戚,所以低一点也不要紧的嘛。至于你们这次买东西买贵了,你们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赔偿的不要担心
她把场面话说得漂亮,心底下却恨得咬牙。那掌柜的吃着碗里的糟蹋锅里的,她是一定不会原谅的
至于给周家补上差价这笔银子谁吃进去的,谁就给吐出来她安若墨熬夜做针黹攒下的那点儿钱,赔了佃户李家的棺材和荣哥儿的棺材之后,剩余数额已经让她心疼了。那点儿钱哪儿架得住东边补缺西边填漏周家这j十匹锦缎的差价,她掏不起啊。
安若墨想着那掌柜的做事便牙痒,第二日,当这掌柜的和铺子里三名大伙计同时出现时,她好容易才忍住了直接掐死他的冲动。
为了约谈他们,安家的铺子今儿个是关门的,可见安若墨对此事非同一般的重视。这样的重视,直叫j个大男人也犯起了嘀咕
但安若墨看着极其平静,见得j人进门,她微微一笑,道:“诸位都坐吧。全是铺子里的老人了,我也不说什么见外的话我爹爹病倒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治不好,这件事,想来各位都已然知晓了”
这j个人哪儿有不知情的听闻姐儿这样讲,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是掌柜的刚一坐下又站起身,行礼道:“不知老爷可还安好我们j个都挂心得很。”
安若墨笑得淡淡的,她尽量不让自己脸上出现嘲讽之意人家挂不挂心我是不知道,你么你自然是挂心的,只怕你最担心的便是安胜居好起来把你的老鼠仓给端了吧
“爹爹的身子还好,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管铺子了。这经营买卖的事儿啊,也就只有我还知道一二,家里头祖母母亲却是不会cha手的。”安若墨道:“我也不过是个稚弱nv孩儿,真要说起来,诸位才是行家里手。我家里这铺子,是要各位同心协力,才维持得下去的”
j人纷纷都道不敢当,免不了又要互相推扯一番功劳。个个的言辞虽然谦虚,可安若墨听着却觉得好笑,她在现代的公司里,什么挖坑技巧没见过这一个二个的说话,明着夸别人,实则都是夸自己呢。
看着小nv主人不打算把铺子卖掉,所以要表功了吗安若墨托腮,只装听不出来,待j人客套话说了一车之后,方笑yy道:“诸位自然都是有功劳有苦劳的,哪儿能说生意是劝仰仗着哪一个人呢譬如韩掌柜自然辛苦,可要是没有孙伙计招呼客人,韩掌柜再会算账,也没得算。再譬如孙伙计热忱大方,可若没有赵伙计精通如何选料子,来的贵客们可也不会觉得咱们铺子的花se特别好呢赵伙计眼力惊人是不假,但若没有韩掌柜往来周旋精打细算,只怕真没j个钱好赚。更莫提库里的蔡伙计,那看绸货的事儿,辛苦着吧诸位的辛苦都是一般的,我看在眼里呢。”
四个人听了她一个个点名过去的夸赞,心里是受用的,不免又多谢一番二姐儿的谬赞。安若墨听着,脸上笑意更浓,心中却盼着他们听到过会儿自己的话不会当场翻脸打起架来
“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月仿佛进益特别少的样子”安若墨道:“难道咱们的老主顾都不来了么孙伙计,我记得你家嫂子的爹爹是县城郑四老爷家的管家,郑四老爷正是这个月的寿辰,难不成不用采买”
那孙伙计是个用来招呼客人的,说得明白些便是专职销售的。业绩不好,他这做销售的自然坐蜡,忙申辩道:“那是因了先前瑞祥号那帮孙子玩命儿降价,郑四老爷家里头那阵子采买了不少绸缎,因而这个生辰便不必再行采购,只来取了两匹合se缎子,给添个彩头便罢。”
“合se缎子”安若墨道:“怎的”
她拿起账簿,慢慢翻着。那合se缎子在账簿里倒是有记载的,可账簿里没有记载的东西更多。看着她慢吞吞地翻阅,孙伙计是没了牵连,自然不紧张,但那韩掌柜的脸se却微微变了。
“哦,在这里呢。”安若墨翻了许久,抬头一笑,正瞟了韩掌柜一眼,而韩掌柜无由打了个哆嗦。
“合se缎子两匹,天香纱四匹,莲纹走兔绸六匹”她索x将账簿念完了一遍,一边念一边打量下头的人:“咱们这个月便只做了这些生意实在是少的不像话呀。”
那孙伙计身子一震,抬起头,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只是眼神一霎瞟向韩掌柜,已然是无声胜有声的指控了。
而赵伙计虽然不曾抬头,眉尖也微微蹙起,显然是有些错愕。蔡伙计更是大皱眉头,就怕她注意不到自己的异样一般。
“这么的吧。”安若墨也还是当做了没看到,悠然道:“我前j天听我大姐姐的婆家,哦,就是临县周家,他们要办一批绸货,日子大概就是这j天了他们来取货了没有这买卖也可以记进去,我记得大姐姐说,要贡缎四十匹湘绫十五匹呢,不是个小数到时候人来了取了货,银钱便直接拿给我吧,家里头要寻访郎中给爹瞧病呢,钱钞也花得快”
她这话原本没什么mao病,可听在韩掌柜耳朵里却不免有些心惊。当他自己贪占的东西被人“不巧”提到,而数目品目刚好对得上之时,便是他心理防线再坚固,也多少会有些恍惚。
安若墨又笑了,这一回笑得很有些知道什么的意味。
“对了,韩掌柜,还有一件事周家是我们的亲家,这价款上头”
不待她话说完,韩掌柜便汗涔涔地应了:“是,这我知道,二姐儿放心,价款上定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货也得是好货那周家是为官的,咱们得用心看待着。”安若墨特意多啰嗦一句,之后方端了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对了,今儿个请诸位来,是想问问这铺子经营的事情的。我一个nv孩儿家,总不能天天抛头露面呀。这经营辛苦,说不得只能诸位承担了”
三名不知所以的伙计连带惊魂稍安的韩掌柜都应了声,安若墨又道:“无功不受禄,我这也不好苛待了诸位这么的吧,今后开始,各位的月钱,便按着咱们的进益来。铺子做了多少钱的买卖,扣除了本钱之后的进益,我只要四成。剩下的,二成是韩掌柜的,孙伙计赵伙计与蔡伙计,三人各得一成。最后那一成便先放在我这里,谁介绍来了本月最大的主顾,便奖励给谁。这样如何”
“这”数人都愣了,显然没有想到姐儿会拿出这么个法子来。
“今后每个月到了发月钱的日子,各位便关上一天的张,咱们将这个月的进益算一算,理一理,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这样才好。”安若墨笑yy道:“至于先前固定的月钱,便不发了。诸位若有心将买卖做好了,总是能赚的更多的。咱们先前每个月的进益若是这样分,各位的月钱可是比原先高出数倍了”
j名伙计相视,个个都觉得欢欣鼓舞。做买卖的,可不就图个钱么老爷一病倒,姐儿便提出了这样的法子,给他们涨了工钱,这是好事儿啊
只有韩掌柜面上的笑容僵僵的,尤其是听着安若墨又道:“可惜这个月统共只赚了一两三钱银子罢了,我要拿那周家一批货的银钱,便不与各位争利了。这银子四位且分吧”
一两三钱四个人分,这月钱实在是低的吓人绸货的利润原本不低,各个商铺的大伙计们也多半是能时不时吃上r的小白领阶层,可这一两三钱四人分,这个月他们怎么过日子啊算下来一人三钱银子养家这也就只能养活自己吧
于是,j个伙计登时急了。可急也不能对着好心的姐儿急按照安家绸货铺正常的营业额,对照姐儿的法子,他们每个人都能领到不少的月钱,攒上一阵子自己单开门户做买卖都有希望姐儿的恩德不能不报,可这个月的帐怎么会这么难看
“不可能”蔡伙计当即跳将起来:“这个月单出库便出了一百多匹各se绸缎,怎么会只赚了一两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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