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故 - 第四十四章 悠悠我思

    一连几日郭嘉都没有来，子佩只是依旧到百药园看看医书理理药材，曹植虽也常来，却只是泡一杯茶，一坐就是一下午。

    子佩也不和他说话，只是搬着板凳坐在门口，理理药材，看着门口发发呆。

    “我去，又不是我什么人，再说，他那么聪明，死不了。”愤愤折断一杆药材。

    “说不定是去青楼喝花酒了。”换个坐姿。

    “我是他师妹嘛，他又没有家人，我担心他，不要紧的。”用筛子筛筛药材。

    “会不会出去的时候被马车撞到出车祸了？”

    一下午，子佩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心里没有归属，不管你知没知觉，承不承认。

    “董承近日行为有些神秘。”曹操背着手，和他并肩走着的白袍男子撇过一枝早已落败的梅花。花虽已落，点点新绿却点缀枝头。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看似在思考，思绪却早就飞到远方。

    曹操看出郭嘉的心思不在这里，“奉孝，你看何时讨伐袁绍为好？”

    鬼才的功能之一就是，即使他的思绪不在这里，但你问他问题，他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准确思考回答。

    他淡淡开口，“如今丞相有内患未解决，袁绍拥兵百万，要讨伐他还是有难度的。丞相可先休养生息，待到秋收之后，粮草充足，兵力充裕，方可与他一战。”

    曹操颔首。

    梅林深处幽幽传来琴声。“想必这一旬是学习琴艺。随我看看去？”曹操看向身边的郭嘉，自从请了4天假回来以后，就总发呆，走神。此时的两人是各有所想。

    郭嘉则是纠结着要不要去，他怕，看见子佩又莫名其妙地想和她呆在一起。

    只是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

    “好吧。”

    子佩坐在位子上是如坐针毡，原本是开开心心来上室外课，谁知是上琴艺。琴艺，你知道不，弹琴！就连貂蝉那样可以在现代当舞蹈，古琴弹奏艺术家的人教，都教不会她这个现代版音痴，你让她弹一曲来助兴？况且这可是夫子挚爱的焦尾琴。

    曹操来的时候只有正对他的夫子看见，夫子没想到曹操会突击检查面上一阵惊慌，只是曹操很及时地做了噤声的手势，夫子这才没有喊出声。

    子佩是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能从一首曲中听出那么多含义，而且还一脸享受的样子。她只好滥竽充数，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实际上百无聊赖地听曲。夫子刚刚那一丝突然的惊慌，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好回头直看只得用余光一个劲儿扫，梅树横来纵去的树枝挡住了不少，她只看清了曹操背着手欣赏着曹丕的琴音，嘴角上好像还噙着一丝笑。旁边有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其实她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莫非是曹操新娶的夫人？

    拍拍自己的头，“别想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快快想想怎么避免她的穿耳魔音别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吧。”

    “子佩小姐，到你了。”夫子深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其实，夫子，我不太会弹琴。”子佩绞着手。

    夫子以为她在谦虚，更笃定子佩弹得一手好琴。都说她是才女，上课的时候她的回答不仅新颖奇妙而且极具说服力。既然如此，怎么可能连琴，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会？

    “小姐莫再谦虚。快上来弹奏一曲吧。”说着给她让出座来，眼神殷切。

    子佩硬着头皮上，心想着，这可是你要我弹的，以后耳朵坏了，别怪我。然后看着琴默哀三秒，琴啊琴，不是我想糟蹋你，是你主人要我弹的。

    翘起兰花指，狠狠挑了一根弦，琴弦可怜地抖了三抖，伴随着沉闷的弦响。夫子此时才明白，子佩那是真不会弹啊，谁会那样恶狠狠地勾琴弦！随着琴弦颤抖，夫子的心都随着弦颤了几颤。

    子佩优雅地要去勾另一根弦，忽闻一声大喝“停！”夫子近乎是夺回了他宝贝的焦尾，紧紧抱着，警惕地看着子佩。子佩只好无辜地耸耸肩。坐下依稀可以听到笑声。

    “小姐可还会什么其他例如笛、萧之类的乐器？”他还不死心，因为他不相信一个熟读诗书的才女不会弹琴？

    “不会。”子佩干脆否定了他一切关于才女的幻想。夫子就要失望的时候子佩突然说道“我会唱歌。”

    唱歌？

    “我需要伴奏。”子佩的眼光朝侧面扫去，此时曹操和郭嘉两人正好落在她视线里。

    曹操依旧背着手，饶有趣味地直视她；郭嘉却看了她眼就急急把视线扫向别处，脸上却再没有以前的浅浅笑容，而是面无表情。

    子佩不禁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不屑看她。结果是，没想起来。

    哼，不知道死哪去那么久，还一副我欠他的样子。别以为你是我师兄就了不起。

    “我来。”两个人站了起来，子佩回神看过去，是曹丕和曹植。

    曹植，她还不敢劳烦他，自从他和她说过那些话以后，她就不太敢和他说话，总是有意无意逃避和他接触。

    低着头从曹植身边走过。向曹丕福了福。“有劳曹丕公子了。”

    唱什么呢？她不自觉地又看向那个她不想看的方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曹丕拿出笛子，和着她的节奏，悠扬地吹出一个个忧伤的音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总我不往，子宁不来？”

    （曲调参照；哈辉—诗经—子衿，非常好听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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