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泣之漠上璃歌 - 第八章 得失之间

    深夜的清王府，犹如寒冷的冰窖一般没有温度，钟离皓清带着璃歌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靠着窗子，不愿面对她痛苦的样子。

    因为璃歌的中毒，辛太后将所有跟樱红食草有关的人都处死来平息众人的猜测。或许这对他有好处，但是从此璃歌也将永远不能怀孕，是对她大大的不公啊。

    钟离皓清没想到自己也会如此心痛，他不知道若一切都按照计划，亲手毒害璃歌，他的心是否还会如现在一样痛？

    “皓清…”璃歌梦中呢喃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好似不愿听到那犹如魔杖般的声音，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挣扎的漩涡更是他计划之外的事。再也不顾床榻上的人，大步离开琉璃阁，这一次他开始逃避…

    噩梦中醒来，浑身上下犹如被抽了丝一般，勉强睁开眼。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只剩下那扭曲的残泪。

    四周很安静，只有玉琴伏在桌上小憩的背影。隐约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在湖边那个推了自己的是谁？他知道这些吗？

    下意识的想要寻找钟离皓清，可是整个房间已经尽在她眼底，不过是一点希望罢了…

    窗外秋风瑟瑟，窗幔被吹的吱吱作响，小憩中的玉琴被惊醒。立刻转身去看床上的人，却只见璃歌满脸的苍白，浑身是汗的坐在床沿上。

    “王妃，您不能起来。赶快躺下吧…”玉琴来不及多想，立刻冲上去，按住她的身子。

    璃歌身子被玉琴按的生生的疼，微微蹙眉，依旧问道：“王爷呢？”

    玉琴的身影微怔，下一刻却没有半分的犹豫，道：“奴婢不知，王爷吩咐奴婢照顾好王妃。”

    挥开玉琴的手，强忍着疼痛弯腰穿鞋。却不料玉琴毫无预警的跪在地上，“王妃，您若真为王爷好就好好养病吧，王爷自有王爷的事情，他不能无时无刻陪在王妃身边啊。”

    不去看玉琴，将脸转到一边，鼻尖却感觉酸酸的，是她太黏他了吗？可是为何自己如此心慌？透过窗纸，只能苦涩一笑。

    宽敞的书房内没有一处亮光，漆黑一片。钟离皓清直直的坐着，面色平静，双手却紧紧的伏在桌案上。

    咕—咕—咕—咕—几声啼叫声过后，窗门嗖的被打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关闭。

    “王爷！”

    飞窗而入的男子，一身黑衣，单膝下跪，若不是开口说话，或许根本无法识别出来。

    “启炎，起来说话！”钟离皓清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上前，单手微扶。

    “王爷，暗道今晚就能打通，您去为王妃寻药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您可以安全离开。”黑衣人压低声音，却依旧平静有力，只是偶尔抬眸观察钟离皓清的神情。

    钟离皓清不由仰头轻呼一口气，想到她心中便纵横交杂，良久，他知道不能再想下去。

    “找到替身了吗？”钟离皓清问道。

    “找到了！”

    一转身，语气中带着坚硬：“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黑衣人明显振奋。

    “另外…”钟离皓清稍稍犹豫，“落月小筑加派人手保护！”

    “是！”

    黑衣人再次迅速飞过窗子，室内只剩钟离皓清，一如无人时安静，好似刚才的谈话并没有过一般。

    窗外，雨渐渐飘落，像要趁着黑夜冲洗人世间污浊的空气，越下越大，整个钟古城泛起层层迷雾。

    钟离皓清站在璃歌的床前，看着她不安的睡容，心中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稍稍轻抚她紧皱的额头，或许一个多月的相处已经习惯了为她抚平伤痛，只是习惯吗？他不愿再想，他只愿意相信，她若不因为她的眼睛，他不会娶她，这也许是她的命。

    樱红食草对于她来说是害或许也是利，作为清王妃，在这恍如地狱的皇城，那或许是救命的良药。

    今晚以后，他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如果想要活命，只能她自己学着保护自己，否则会很惨很惨…

    一连五天，璃歌都是半睡半醒之间，有时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床头残留的他特有的气息。

    慢慢醒来，璃歌紧靠床头，不顾手足的僵冷，头颈挺直，不愿再躺下，她相信深夜他一定会回来。她再也不想错过。因为她的睡梦中，只有自己的惊恐，没有他。

    窗外绚烂秋阳，倾洒进室内，这个的安静，令璃歌展颜微笑，寂静的人总是喜欢这样的饶有生气的美。

    几日来，玉琴也是战战兢兢，生怕她再问什么，璃歌看的出，不光是玉琴，别的丫头也一样，只要是跟钟离皓清有关，她们是都不愿多说的。

    由玉琴搀扶着来到院中，看着黄叶飘落，璃歌知道，不过多久，这里将会冬季飘雪，她会再次感受寒冷。

    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由远及近，定睛看过去，管家身后跟着几人向琉璃阁走来。

    看见正在院中的璃歌，管家福伯疾走两步，恭敬的道：“王妃，宫里来人了。”

    闻言，璃歌侧头看向他身后的几人，只见其中一人，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却是一副太监模样。

    “王妃娘娘可是好福气啊，太后怜惜，接您进宫养病呢！”那太监笑意不减反增，只是不知倘若璃歌反驳，会是怎样一副嘴脸了？

    璃歌抿唇不语，胸口却似堵了一团寒冰，他的话用了接一字，分明是不容拒绝。璃歌看看管家，他也是一副忧虑的神情。

    “劳烦公公了，请待我收拾一下！”璃歌知道，她没有说不的能力，便不温不火的冲那太监说道。

    “那老奴在这里等候王妃。”

    说话的太监，虽然看上去很恭敬，但是璃歌心中知道那些恭敬甚至还有一丝傲慢。

    收拾好，带了两个丫头玉琴和荷莲，越过门口看见依旧站在门外的管家，稍稍停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璃歌只能自嘲笑笑。

    “王妃，王爷为王妃寻药回来，我会告诉他，让他直接进宫接您。”不忍看她悲凉孤寂的脚步，管家终是大声看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脚步微颤，早已热泪盈眶，转过身看着福伯又哭又笑，“我会一直等着他…”

    离宫

    玉阶上，璃歌一步一步，偶尔停下脚步，看着那谜一样的宫殿，想到身边没有了他的陪伴，整个天地，是否坍塌？很快，璃歌丢弃了那种想法，这世上，他已是她的一切，甚至连记忆都只有他，她怎能让他坍塌。她需要坚强，不管前方多么艰难……

    夕阳余晖斜照，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站在阁楼上，却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残阳焕发余晖洒在璃歌眉间，却无法温暖她的心。

    “这里是宫中能欣赏到最美风景的地方了，你这么愁眉不展，不怕辜负太后的心意吗？”

    陌生的男音，像巨石般压在璃歌心口，强忍着颤抖的身子不愿转身，因为她怕真的被治罪。这个地方果然像炼狱，不能有一丁点的感情。

    “其实你不用害怕，在这个地方，只要什么都不要想，没有思想，是最容易的存活的方法。”男子好似能看穿她心思一样，说着莫名其妙却又意味深长的话。

    璃歌依旧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自思量他的话。

    “世人皆叹，清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乐于山水，做一个逍遥王爷…只是这皇家子弟是痴情种还是阴谋帝，很多…都是一个谜。你觉得呢？”如此不能言语的话，他毫无波澜的说出，璃歌猜想他必定是个辛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璃歌真正的怕了，无论钟离皓清是哪一种人，她都不希望他出事，更何况她一直相信他的爱。

    “何谓痴情？不过是市井传说而已，我与王爷也只是情定一世而已，若说痴情深种倒不如说与卿同心。”语毕，璃歌忽然觉得在她心里他和她只间竟是如此深刻，只因最初的温暖刻骨铭心吗？这一生只怕无论风雨都要随他一起了。

    这时，璃歌心中的方向越发明亮，内心的压石竟轻了很多，掠一掠鬓发，徐步走到男子身侧，响起铿然之声，“谢谢你的话，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

    “他果然是找到了他的爱…”犹尽此间，男子满眼欣慰。

    璃歌猛然抬头，他眼中的深邃，她无法看懂，只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猝然想起这人竟是君王钟离皓瑾…

    他脸上的笑容，令她如沐春风，那是一种和钟离皓清完全不同的笑，好似是一种看尽繁华后的轻柔。

    稍稍安心，两人都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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