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吟檀歌 - 第十四章 灭门

    一夜之间，被血洗的北堂府宁静而苍凉，即使是距离十里开外，也能嗅得到从那血色府邸中，飘出来的浓浓的血腥味儿。

    仅仅三日，物是人非。

    不远处的树林，一道点滴血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前行，此人，便是北堂堂主——北堂若环。

    昔日里不可一世威震武林的北堂当家，竟也有如此狼狈逃亡的一天。

    然而，这对于巫马檀来说，并不稀奇。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北堂若环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已经逝去了一条手臂，眼睛也是坏了一只，左腿亦是废了，血淋淋的，好不煞人。能从曼罗宫的血暗卫手中逃出，已属勉强，亦或是，侥幸。此时的北堂若环，当真是没有力气了。

    北堂若环四下观望，周围并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肮脏的草地上，一时想到北堂家上下3000多口人，竟在三日内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不禁老泪纵横。

    这是都是当年造的孽啊……

    突然，空中响起一阵惊雷。

    然后，雨，渐渐地落了下来。

    雨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总之，是在不停不歇地下着。

    无情的雨，落在带着血色的树枝上，嘶嘶地，沙沙地，有时整齐而均匀，有时杂乱而单调，好像一种简单的乐曲无限重复地奏鸣着。

    是啊，那是一首简单的曲子，曲声是欢乐的，因为，这是通向极乐世界的交响乐……

    北堂若环痛苦的闭上眼，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罪孽的身躯，气息已近似虚无。

    “也是这么一个阴霾雷雨天……”

    温文儒雅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磁性，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北堂若环抬起头，那是一优雅男子。血色的长衣，血色的花伞，血色的双眸。不知这血色是原本就这般的殷红，亦或是那3000人的热血染成的殷红。

    “你终究是来了……”

    北堂若环幽幽的声音，像极了地狱里奄奄一息的恶魔。

    巫马檀微微一笑，似乎没有理会那仅剩一口气的北堂家主，似是自言。

    “也是这么一个阴霾雷雨天，娘亲，爹爹，还有我……

    哦，对了……还有我那出世的弟弟……”

    巫马家本不是什么大家族，所谓的巫马本家，其实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那是四岁的年末午后，娘亲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爹爹刚给家中的侍卫和丫鬟们发了红包，打发了所有人，只剩我和娘亲。

    呵……那个美丽的午后……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巫马檀依旧微笑着，缓缓闭上眼，天神般的脸庞上，满是幸福……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水汇成了一条条血色小溪，就像那一片片的血色曼罗“咯咯”地笑着、唱着、跳着，向前奔去。

    “但是，你们来了……”

    巫马檀猛地一睁眼，原本幸福的脸上却骤然间布满了狰狞。

    “你们来了，为了一个根本没有依据的传说，那个原本是完美的午后，成为了一场血色的杀宴……”

    北堂若环捏紧了拳头，不愧是当家十五载的北堂家主，此时的北堂若环眼中竟没有一丝后悔。

    “你巫马家本是巫族出生，见不得光，只会给江湖带来灾难，我等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天边呈现出像条长龙似的亮晶晶的闪电。随后便是“轰隆隆——”的一个雷声。

    骤然闪亮的雷电，照亮了巫马檀的脸，是那血色更亮了几分，妖娆的很……

    “替天行道？”巫马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墨发飞扬，衣襟翻飞，好不狂妄。

    “难道不是你们的私心作祟么？你北堂南宫十五载的荣耀，难道不是拜我巫马所赐？难道不是以我巫马族的血祭祀，令你们在这武林有立足之地么？”

    这时，雷声、雨声、风声搅和在一起，那声音当真是无法形容，就好像，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北堂若环一阵战栗。

    “那巫血祭祀根本没有用，我们只是……”

    话在口中，却如何也说不出，北堂若环终是平静了下来，再次缓缓闭上眼，“你杀了我吧……”

    而巫马檀已经恢复了原先那般优雅出尘，殷红的薄唇轻轻张合，吟唱着那万年前流传至今的歌谣……

    巫马之殇，怨天之灵……

    血为祭祀，心为其引……

    万年武林，唯我独赢……

    ……

    低低浅浅的歌吟声，直闯入北堂若环的心底深处。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唱了，求你……”北堂若环用那仅存的一只手捂住耳朵，满脸的狰狞，心急之下，竟是吐出了一口黑血，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

    巫马檀冷冷一笑，眼中尽是血色，那血色深至瞳孔，“替天行道？那我便是天；以死谢罪？那我便偏不令你如意。”

    为了这首歌谣，这些贪婪的人类不惜杀了自己善良淳厚的父母，竟还放光了双亲的血，挖出了他们的心，作为祭祀。甚至连未出世的胎儿都不放过，只为了传说中巫族至高无上的力量。

    而在发现祭祀根本无用后，竟那般毫无人性的将娘亲和爹爹身体中的内力吸干，然后，一把火烧了万年前清史巫马本家。

    那样的血，那样的红，那样的耀眼，那样血色的爹爹和娘亲，当真是让我永生难忘……

    若不是当初我一时贪玩，被爹爹惩罚关进了地窖，也许这世上，亦不会有巫马檀的存在了吧……

    而这些人，却凭仗白得来的内力称霸武林。

    想死么？

    岂会这般轻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这些畜生不告诉我巫镜的下落……

    巫马檀一脸冷漠地转过身，挥手招来暗卫，“别让他死了，还有南宫老匹夫。”

    暗卫点头，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欲离开。

    “且慢。”

    暗卫转回，依旧恭敬道：“宫主？”

    巫马檀微微皱皱眉，似是有些犹豫，然而还是将埋在心底已有三天的话道出，“少主她……可有消息……”

    暗卫微微一愣，暗地里惊讶。

    宫主不是吩咐，无需探查理会少主失踪的事宜，任其自然就好么？

    不过，惊讶归惊讶，暗卫仍是乖觉地道出了事实：“没有探查，目前尚无消息。”

    ——枭吟檀歌——

    －－－－－－题外话－－－－－－

    当当当，每日一更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