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贤妃 - 24 十月花落,再见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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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花落,再见思彤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初一,这日晚,我正与碧云说着话,手里端着茶杯,正要往嘴里送,就听见陈怀德进来躬身行礼道:“娘娘,出……出事儿了。”我尤未觉得有何不妥,只将茶杯又往嘴边送了送,轻轻吹了吹,才漫不经心问道:“大惊小怪的咋呼什么,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好好说话。”

    陈怀德着急的看了我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急忙跪下,颤着声儿道:“娘娘,这事儿慢不得,真出大事儿了,雪阳宫杨夫人的孩子没了。”我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晃将出来,溅在手背上,我尚未觉得疼痛,只呐呐的缓不过劲来。碧云看我一眼,急忙用娟子替我把手上茶水擦干,才冷静问道:“陈公公,你好好说说怎么回事,莫吓到娘娘。”陈怀德这才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才缓缓说道:“回娘娘的话,杨夫人孕中本不爱出去走动,今日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出宫,听说是要到柳妃的绯烟宫,却在去的路上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下去,幸好品晴姑姑及时扶住,才没摔实在了,只是,孩子却没了。”

    我这时才感到手背上火烧一般的灼痛,微微低头,手背果然红了一片,用袖子轻轻盖住,冷静下来,才沉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到夫人宫里的时候,太医说夫人胎气稳固,怎么会轻轻摔了一下孩子就保不住了呢,太医怎么说?”

    陈怀德冷汗涔涔,焦急的绞着衣袖,道:“太医怎么说奴才并没有打听到,只知道太医说这胎落得奇怪,皇上让各宫娘娘现下都到夫人的雪阳宫,皇上有话要说,娘娘……?”陈怀德抬起头来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样子,我摆摆手,沉缓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只管说就是。”

    陈怀德这才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刘公公让奴才告诉娘娘一声,皇上脸色很不好,只怕……只怕,这件事会牵扯到娘娘,让娘娘小心应付。”

    我面上肌肉悚然一跳,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就算是那日送去的石榴也是让太医查看过的,还有什么时候和杨夫人接触过,又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手上慢慢的又没有任何感觉了,只觉得满心的焦急与惶恐,我虽不知道会怎么牵扯到自己,却也暗暗感觉到不妙。抬手看了看手链,此时,果然微微的发出淡淡的光华。

    我面色不变,暗里,却也攥紧了拳头,放下茶杯挣扎着站了起来,碧云急忙上前扶住我,微微捏了捏我的手心,我的心慢慢安宁下来,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看着陈怀德道:“陈公公,你前面带路,我这就去雪阳宫。”陈怀德急忙起身,退了两步才在前面带路,我交代素云道:“让白姑姑和我一同前去,你在宫里看着,别再出什么事儿。”素云点头,白晴这才与碧云一同扶着我出了宫门,坐上撵轿向着雪阳宫走去。

    到了雪阳宫,杨夫人寝殿中已是一团乱糟。我踏入内殿,纵使心中已有准备,不免也大惊失色。殿中满是血腥之气,品晴在一边哭得不止,一壁哭一边唤着“娘娘”,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着脸上泛起的冷汗,杨夫人蜷卧在九尺阔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上,身下的素云缎褥子尽数被鲜血洇透,连床上所悬的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上亦是斑斑血迹。她整个人卧在血泊之中,神色很是痛苦,尚未失去知觉,只幽幽的瞪着我,直瞪得我头皮发麻。

    内殿充斥着血气和药草混合的浓郁气味。宫人们面色惊惧往来匆匆,此情此景,竟然让我想到实习那一年的妇产科,每逢有女子难产之际,门外家属们焦急得来来回回徘徊的模样,此时,却与那年不同,那时,虽是焦急,却也是含了几分期待与欣喜,而此刻的焦急,却是一个小生命的陨落,如此讽刺。

    我一把抓住孙太医的衣袖,问道:“夫人怎么样了?”孙太医满手鲜红血腥,犹有血珠从指尖滴答坠落,他满头大汗,语气里已带了哭音,“夫人出血不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我放开他,紧了紧握着碧云的手,扶着二人慢慢从寝殿走了出来,到了雪影殿,李澈,皇后,惜霜,亦瑶,子瑶,柳涵雁,安绮罗,魏黎,袁贵嫔,都已经在座,还有坐在柳涵雁身边的一个故人,正含了几分焦急的向我看了过来。我定了定身形,这才走上前去给李澈和皇后请安,与惜霜二人见了平礼,这才冲其余给我行礼的人微微点了点头。李澈这才看着我,面无表情道:“贤妃去看过夫人了?”我不解其意,点头。

    他面色不改,沉声说道:“先坐吧,等等看太医怎么说。”我依言在惜霜身侧坐下,她侧过头来冲我点了点头,轻声道:“妹妹自求多福。”一句话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去看她,她却早已收敛神色,一脸凝重的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仿佛并未和我说过话一般。

    “可问过太医了,太医怎么说?”皇后抬眸看着我,问得一脸云淡风轻。我急忙起身看向皇后,沉声道:“问过孙太医了,太医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只听见“嗤”的一声,我皱眉看了去,只看见一个柳眉杏眼的女子含了几分不屑,向李澈道:“保不保得住,还不是贤妃娘娘您一句话的事儿,您若是大慈大悲,那夫人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我柳眉倒竖,冷哼道:“袁贵嫔这句话说得,紫苏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叫我若是大慈大悲,夫人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坐在柳涵雁身侧的从刚才起就担忧的看着我的女子急忙起身,冲着李澈道:“皇上恕罪,臣妾宫里的人不懂规矩,臣妾下来会好好调教的。”说完,冲着袁贵嫔冷声道:“贵嫔是怎么学的规矩,贤妃娘娘也是你能顶撞的,还不快给娘娘赔罪!”说着,不待袁贵嫔说话,含笑看向我道:“姐姐宫里的人不懂规矩,贤妃妹妹不要见怪才好。”然后扭头瞪袁贵嫔,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娘娘赔罪?”

    袁贵嫔被她这么一喝,脸上有些挂不住,扭头冲着李澈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皇上……”三分娇三分俏,直听得我头皮发麻,李澈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袁贵嫔这才扭着身子站起身来,不情不愿的冲我福了一福道:“嫔妾失言,望贤妃娘娘您大人大量,莫要和嫔妾一般见识。”说完,也不待我反应,又扭着屁股坐下了,我也不再计较,只含了些许无奈笑对站出来的女子道:“思彤姐姐,有些日子没见了。”思彤面上也慢慢挂上几分久别重逢的笑意,道:“妹妹进宫有些日子了,姐姐也一直没和你见上一面,实在是姐姐的不是,谁知,再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我点头,道:“这些日子,怎么总是不曾见到姐姐?”她面上笑意慢慢凝结,闷声说道:“这不是见面了吗,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所以,我知道了,她在宫里过得并不好。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等太医说完才说。”李澈冷声打断我和思彤,对刘江轻声说了什么,刘江躬身答是,往外走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满是担忧,我心下又是一惊,只端坐在座,看着刘江下去,然后带了孙太医进来。

    刘江站回李澈身侧,轻声道:“皇上,孙太医来了。”李澈嗯了一声,挑眉看孙太医,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你给朕说说,好端端的夫人的胎怎么就没了?”孙太医面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滴,他也没敢擦一擦,颤着声儿道:“回皇上的话,妇人身子本来健朗,胎气一向也是很稳固的,按理,只是轻微的摔了一下,是不会导致孩子小产的……”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李澈,又急忙低下头道:“恐怕……”

    李澈一拍桌子,声音犹如地狱里的恶魔,没有半分感情“恐怕什么!”

    孙太医急忙跪下磕了个响头,颤颤巍巍道:“臣也只是揣测,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恐怕夫人平日里的饮食用度被人动过手脚。”

    皇后听闻,正色道:“孙太医,此话不可胡说,这关系到皇嗣和各宫娘娘的清白。”孙太医再磕了一个响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不敢胡说。”李澈挑眉看他,道:“证据。”孙太医向外看了看,李澈会意,点了点头,刘江急忙道:“呈上来。”然后就看见一个小宫女托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跪在了孙太医身边,道:“皇上,皇后,证物在此。”

    我循着看了过去,在看清托盘中所呈之物后,心中倏然一跳,像被雷电狠狠一击,此刻已然明白过来,握着茶杯的手一点点发涩,麻木,我怎么会认不得碧云的手艺,那托盘中所放之物,可不就是碧云所缝制的香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明白过来,为何刘江会让我小心,为何沈惜霜会让我自求多福,为何思彤会满是担忧的看着我,又为何,杨夫人看我的眼神如此幽怨。

    我扭头去看碧云,却见她也变了脸色,微微发白,握着我的手开始慢慢渗出汗来,微微湿润。

    “小姐……”碧云在我耳边轻声道,此刻,我已经镇定下来,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会意,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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