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丫鬟不可欺 - 64离国前夕皆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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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的喧嚣渐入低迷。

    胭脂睡得有些迷糊,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身,也醒了过来。灯已熄灭,并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探手去摸,不禁道,“明明不用在沙场征战了,做了那么久的李家公子,怎的还是没长些肉。”

    连枭弯了唇角,“你倒也比之前瘦了些,等回了家,我们一起吃得圆润些。”

    胭脂笑了笑,又低声道,“月国皇帝要大婚,你们也应是要行动了吧?小心些,等你安然回去了,我会尽快去寻你。”

    连枭听言,顺着大概的位置,掌了她的后脑勺,重吻一记,“我本想让你先走,但是你如今受了伤,等伤养好再走不迟。若是不出什么差错,我们应当是初五便走。”

    胭脂点点头,又是万分不舍。

    连枭穿好衣裳,又将一根冰凉的东西放在她手上,“簪子修补好了。”

    胭脂一顿,那日她下了车,发现簪子不在身边,想着是落在马车上了,因那是他的马车,也未回去找。倒没想过是他拿去修补了。

    连枭又弯身用被子拢好她的身子,轻声道,“你送的符,我仍留在身上。所以我送你的簪子,也不许再丢。”

    胭脂点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要说什么。见他真的要走了,又拉了他的手,千言万语,却也只有一句话,“小心。”

    连枭低应一声,“嗯。”

    那抹身影终于还是离开了,房内又变得冷清。胭脂趴在床上,人清减了些,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为伊消得人憔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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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洛心和众人大快朵颐一番,喝得有些醉了。众人收拾好东西散去,扶她回了房,躺下睡了会,犯了酒渴,起身去摸茶喝。刚坐到桌前,就见有对眸子在暗处幽幽盯来,冷了她一脊背,“谁!”

    齐慕轻笑,“倒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像你这么喝的开。”

    “开心嘛。”

    苏洛心倒了两次茶,都没把水弄进杯子里,茶水溅洒了一桌。齐慕皱眉,她真是醉了。拿了茶壶过来,斟了水给她。

    她仰脖喝完,起身抱拳,“不送。”

    “……苏洛心。”齐慕把她拽了回来,也不啰嗦,“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去了,你跟我走。”

    苏洛心摇头,脑袋微晕,“我不跟你走,虽然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是只是一点点。”

    话落,齐慕神色肃穆清朗,“好,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你。”

    苏洛心瞪他,拍了拍胸口,“当初你未婚妻不跟你说真相,你怨她。如今我跟你说了真相,你还是想杀我。齐慕,其实你不是因为女人背叛了你而恼羞成怒,只是你太自私了。你以自我为中心的活,所以不能容忍违逆你的人存在。你想要一个木偶,完完全全听你话,却又让你觉得新奇的木偶。可我不是,我也想要有自己的自由。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要杀我也轻而易举,所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齐慕略有冷笑,“自由?好汉?你当真我不舍得杀你?”

    他反复想着那个词,他从来就没有自由。从小他便被奉上神童头衔,于是他必须表现得很好,无论是在皇族宴会上,还是朝廷大臣前,他都不能做普通孩童做的事。他只能看着那些孩童在外头玩球,嬉闹,他却只能看书。

    他本想去外头游学,可惜皇上早早就让他做了暗卫,直升暗卫统帅,自此再没有自由可言。

    苏洛心拉了他的手,几乎要贴在他脸前,“你喜欢我吗?只是觉得新鲜好玩的话,就放了我吧。喜欢的话,就让我也喜欢上你吧,不然成了夫妻,很辛苦的。”

    齐慕看着她面上泛着的酒潮红晕,没当她说醉话,反正她平日里说话也是这么大胆。伸手抚着她清秀的面颊,“若是两个新鲜好玩的姑娘在我面前,我会选你。这是否是喜欢?”

    苏洛心忍不住道,“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人,说话拐弯抹角,哼。”她又耐着性子道,“说实话吧,我其实蛮喜欢你的,不是一点点,毕竟你人长得不错,才识又高,还体贴人,最重要的是……你不会被我嘴里的新奇东西吓到,我闷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个开明的人。可你太独断了,把我箍的死死的,我不喜欢,也嫁不得。你要是能改,我倒是很想嫁你。”

    齐慕想也未想,“改不了。”

    苏洛心失望道,“那我不能嫁。所以你是决定要杀了我么?”

    齐慕盯了她半晌,见她要睡过去了,才缓声道,“我不杀你,但从今天起,你身边会有十个暗卫,死一个补一个,死十个,补十个。你若在哪里定居超过一个月,他们便会立刻把你绑了丢山沟喂狼。居无定所,岂非很自由?”

    “……你不能这么……无赖。”

    “改变了想法,就回皇城找我,世子妃的位置我会为你留着。”

    “齐慕,齐慕!”苏洛心喊了几句,齐慕已经走了。她头疼了一会,摸到软塌,便倒头睡了,将这事抛之脑后。

    &&&&&

    白梨没想到白盛会来找她。

    白日里收了纸条,让她去见一面。她已经在尽力躲着白盛,只要听闻他会经过的地方,都尽量不去,避免碰面。

    就算她确实无法原谅父亲当日见死不救的做法,也知他心中也痛苦,但毕竟伤得最重的是她,即便重来一世,也无法彻底谅解他。自小没有过多的父爱也罢,但他是她当时在城墙上,将全部希望寄托的人,却被他一手碾碎。

    那一刻,她当他是自己的父亲,会救她。可他仍将她当作祁桑国的将士……

    想到这,白梨的步子又重了起来。十分不想去,不想再父女见面。

    她停了步子,在院中坐了一会,素来果断的她已足足犹豫了一个时辰。或许再等久一些,他就会离开了。

    晚风寒凉,却冷不过这心。

    想着以父亲的性子,或许也在那寒夜里等她。白梨心生不忍,从那萧府墙上跃出,疾步往那巷子里走去。

    到了那,借着依稀灯火,那负手而立的人背影似乎苍老了许多。似听见脚步声,转身看来,白梨竟恍惚了一下,那叱咤沙场的父亲,何时变得……像个普通人家不堪一击的老翁。

    白梨也不走近,生硬着声音问道,“白老将军何事要约我见面?”

    白盛一顿,万没想到她竟会以这句作为开场,不禁斥责道,“畜生!你不留一言就逃离月国,没有悔意,反而如此态度!”

    白梨忍着微颤的心头,“白老将军可知道,我为何要逃?因为那日皇上的近侍告诉我,他要将我送去和亲。若我没猜错,如果我当日未逃,那如今来月国的公主,就是我了吧?所以他才那么快的取消我和连将军的婚事。”

    白盛也不掩饰,面上依旧是嫌恶之色,“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忠心报国,才是我白家子孙!如今要公主殿下亲自前来,你愧对皇上!”

    白梨淡声,“梨儿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朝廷。命是我自己的,我不愿给,他们也没权力拿走,也没资格左右。”

    白盛气得浑身发抖,白梨又道,“父亲,我不想再为国而生,不想……你从未为女儿考虑过什么,如今女儿想要的,便是这平淡的生活,寻个普通的人家,过毫无波澜的一生。再不想去立功建业,再不想戎马生活。”

    “你是将军的女儿,你也是将军,你怎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白梨摇头,声音微哽,强忍了心头的酸涩,“你是将军,可你从未问过我,是否也愿意要这样的命途!母亲过世后,你也不再娶妻纳妾,将我当作男儿养,自小别家女子绣花扑蝶,我手里握的却是长枪匕首。她们及笄之年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开始杀人。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人生,不是一生沙场的宿命,不是……可是您从来不知道,你只是觉得我该如此,便将你所认为的强加在我头上,可是女儿不想……”

    白盛唇齿嗫嚅,也训斥不出一句话。素来寡语的亲生骨肉,却说了这么多他从来没想过的话来。他从不认为自己这样教她有什么过错,正如她所说,他似乎真的不知晓她要什么,“孩子,跟爹回去,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白梨摇头,在国家面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女儿的性命,即便他一时改变了主意,日后国家有难,他仍会将她推到最前面。她狠了心肠,跪□,叩头道,“求爹爹成全!让女儿自己选吧,是女儿不孝。”

    那边未有作答,白梨便没有停下。每一次,都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似乎这脑袋不是肉做的。

    她不疼,白盛也觉不忍,“只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女儿决不后悔!”

    白盛长叹一气,又背转了身,不愿再看她,“走吧。”

    白梨起了身,顿了顿又道,“若有机会……女儿会回去看您的……”

    “不必!”白盛半分迟疑也没有,“你今日走,就过自己的平凡日子去,白家也不会再有你白梨的一席之地。”

    白梨一愣,“爹……你要跟梨儿断绝父女关系?”

    对方不答,已然默认。喉中顿时哽咽,白梨强忍了泪,“父亲不认女儿,是女儿不孝。就此拜别,愿白老将军一世荣华安康。”

    说完,便转身离开。出了巷子,几乎站得不稳。冰渣子似乎从鞋底刺来,冷至心底。回到萧府,刚进了院子,便见萧离在那。白梨本来以为他不过是碰巧来这,但见他鞋面也有些湿润,分明是出去过的,又想着怎会有人凌晨来这。再抬头看他,眼里已有了煞气,“你跟踪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萧离一顿,“我并非故意要跟踪你,也不是故意要偷听。”

    他只不过是……担心罢了。

    见她往前走来,面色僵硬,萧离知晓她要做什么,淡声道,“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况且你的身份我早已隐约查到,要揭穿你,早就动手。你若杀了我,怕我想瞒着,别人也不会放过你。”

    白梨停下,他说的不假,如果真杀了他,不但自己,或许还会连累到她所关心的人,“最好萧二爷信守承诺。”

    她踱步经过,往自己房里走去,见萧离不远不近跟着,忍不住道,“你做什么?”

    “陪你。”

    “不要跟着我!”

    “为什么?”萧离问了一句,又道,“你在哭。”

    白梨心里委屈得不行,就算她真恨自己的父亲,可她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前世她没动过这个念头,今生也没,可这做父亲的却轻易说出口,让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委屈。

    她蹲身在地,抱膝忍着哭声。想到那似一夜老了许多的父亲,更觉难过。

    萧离一言不发,轻抚她的背,好像这样能让她心情好些。

    可若是真能好点,他也不介意重复这个动作。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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