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妃无双 - 第四章 糜阑红花

    屋顶上，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子背着月光躺着。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月光照耀下，男孩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凛冽桀骜的眼神，圆圆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流露着稚气。

    这男子，不，更应该称他为男孩，两片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嘟起，显示着他心情的不爽，他是谁？他就是天五。天知道主子怎么了，让天二去查这臭女人就算了，还没离开相府看到一群莺莺燕燕去往丑女人的院子又指派自己来名曰看情况，看情况？看什么情况啊！认命的回到这破院子偷窃了半天，然后等一众人等都离开院子了才回去复命，跟主子讲完发生的事后，主子居然又让自己来，理由想起来都无语。

    “她大门被拆了，你去看门。”

    “是。”默默地汗颜，主子居然让他这个在武林横行霸道的人去当看门狗！虽然这个女子是挺有趣，但主子也犯不成叫自己去保护她吧。而且，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啊。谁会对臭气熏天、丑颜盖世的她下手啊！也不怕冲的慌。算了，主子命令最大。

    四王府书房内，他身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玉簪束起，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男子就这么站在那里，望着月光，犹如月下精灵。

    他站在窗台旁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他想着那个女子，那个奇怪的女子。从前早已听过她的名号，无才无貌，臭气熏天，整个大都的人见着她都避开3尺，如此女子，先不说她是如何在相府那个大染缸内存活下来独善其身，她到底又是如何在众人的唾弃中活下来，她的心到底是多么坚硬。再然后，探听到江湖上轻功第一的风流公子似乎与她有密切联系。

    今日一见，似乎她也非传闻中的一文不值。听天五所说，那丑颜盖世的女子看似无限温柔、乖巧。却对那白世玉的一阵踢打、各种粗暴动作，还有一气呵成的踢门动作，真让人诧异她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还有听说她似乎会些医术，且相府四小姐梅兰竹菊的香水居然是由她制造，如此高超调香技艺为何不将自己身上的臭味给掩盖呢？这女子身上似乎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自己居然就这样被这个传闻骗了这么多年，自己决不允许在这时间任何不确定因素！

    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躺在梨花木床上的东央月，那男子是谁？那身服饰非富则贵，他到底有何目的？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待下弦月注定以惨淡收尾的时候，东方的第一抹朝霞浓妆淡抹地赶来，天空便变成了一个战场，顽固抵抗的西方暗蓝色的天空逐渐被东方的火热占领，月亮也就带着它周围仅剩的几个闪烁的子民逃走了。

    日出，央月早早起了来，来到院内修剪枝桠、照料花草。身着了一身浅兰色的长裙，脸上带着与长裙同色纱巾，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木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天五看着她出来，本该立刻离开，看着这如掉落凡尘的仙子般的身影，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同于满园花的奇异香味，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终是凭着自身铁打的意志抑制住了自己，差点从屋顶摔下，发出了瓦片细微窸窸窣窣地声音，眼前的人儿似乎顿了顿，害怕暴露，一个飞身离去了

    又是谁？

    纤弱的身影俯身在花丛中，左手提一花篮，白皙无骨的手在高达膝盖的花丛中寻找着什么，不时采下一朵花，这些小花，只有成人手指般高，花骨朵不大，花瓣却有茶碗口大，与其他花朵一样淡淡的香气，个子矮小，并非最为美丽，也非名贵，在那百花争鸣的花丛中十分不显眼，与各色野花混为一谈。唯一的特征就是花梗三寸处会有一圈十分不明显的命脉，螺旋状的淡绿纹路，它绝不会独自出现，它喜欢出现在百花盛开的地方，亦或者说它的身边总有百花陪伴。不仔细看，不细细辨别，绝对无法寻出它。

    但对于央月来说，找到它简直就像分出石子跟金子一样简单。当然它更像是金子，它是央月生活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在现代，它叫糜阑红，一种在现代时无意翻阅古书所认知的稀少品种。而这世，它却被归为野花，这真是糟蹋了它的才华，为了寻到它，当初可是走遍了不少都城，最后足足寻了三个月才在天楚边城月亮城的一个山谷中找到了被漫山遍野野花所保护着的它。

    待采摘完，“小姐，给我吧。”听见小姐的起床声，银河就也跟着起来了。

    “嗯。”微微点头，将手中的花篮递过去。

    坐在窗台旁，手里忙活着将糜阑红花的花瓣与花枝分开，心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人。

    银河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杵臼捣碎着碾钵里的糜阑红花瓣。

    “小姐在想什么？”

    “昨日的那个男子与今晨的那个男子。”

    “要告诉相爷吗？”手里不停捣鼓着。

    “他们没有想要伤害我们，静观其变吧。”一席话的时间，糜阑红花就已经捣成了汁液，银河打开竹筒，倒入半碗鸿鹄山的泉水，搅拌一下，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立刻充满整个房间，两人似闻不见这臭味似的，银河起身关上门窗。

    央月手拂至耳后，拇指一勾，浅兰色梅花钩边的纱巾立刻就滑落婴儿般滑嫩的脸庞。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一容貌？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而粉嫩，哪有那块红斑的身影，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梅兰竹菊四小姐有异曲同工之妙。14岁年华的央月，就如此美了。

    银河手持狐毛刷，先是在装着糜阑红汁液的碗内沾染了一下，拂手准备涂抹在央月脸上，看着这美丽的容颜，心有不忍。

    “小姐本该是名耀天下的天下第一美女，却为了那什么姻缘人如此。何时才能不再如此遮掩容貌啊？”

    “银河，你是知道的，这平静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有你们就够了，其它，我都不在乎。”一如既往的淡然。

    “但他们都怎么待你，在背后那么说你，我真的…”伸手轻轻地拍银河的肩膀。

    “快点抹吧，待会星河要醒了。”闭上眼睛，好好养养神，好久未似昨晚一样没的安睡了。

    狐毛刷在脸上刷弄着，一阵阵凉意在脸上扩散开来，臭味也愈发浓烈。

    从一出生，她就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着。重生异世，她其实也只想安稳度过。可世事难为。后来，她发现自己继承了母亲一身内力，身上总会着淡淡的清香，若只是如此尚可，但越到长大她就发现身边的人在靠近她后都会被她身上的香气所迷惑，该死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驾驭身上的内力，更别能对这香味有所控制了。因此，从五岁被接回相府开始，父亲也不管当时的她懂不懂就跟她讲了一大堆话，什么族什么保护又什么姻缘人，一大串奇怪的词让有两世智商的她也晕了头，然后就在她脸上抹上汁液，当作胎斑，又给了自己长在尸体旁的腐尸草让自己长年累月的揣在身上，直到自己在十岁那年找到了糜阑红才不用再揣着腐尸草，那玩意臭的还呛，爹还偏经常带自己出去，惹得大夫人对自己十分恼火，自己的臭名多半也就是那时候传出去的。

    糜阑红的臭味正是他人在她身上闻到的臭味，有种糜烂的味道。它看起来不引人注目，散发点点清香，捣碎加入水后却会发出淡淡的臭味，遇到任何其他香味臭味就会越发浓烈。也正是她在千百种花草中最终选择它的原因。这简直量身为她打造，不仅可以掩盖她的容貌，同时遇到她自身的香气后臭味更加浓烈完全掩盖住她的魅香，更何况糜阑红还有养颜的功能。糜阑红三天一退，遇水也不会褪色，唯一将它卸掉的方法就是再抹上糜阑红枝干的汁液，就能轻而易举地抹去，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一盏茶的时间，银河就已经为自己抹画好了。

    “唉，不用画的这么仔细。”

    “这是银河应该做的。”

    其实怎么画还不都是这样，她却总觉得是她玷污了自己的脸。多年的纯熟让她抹的地方一分也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差错，足见她的心思缜密。睁开眼睛，从箱柜里拿出各色工具，拿起铜镜，利用上辈子高超的化妆技术，在脸上勾勾画画。将眉毛四周画上一些不规则的细毛，让那眉毛看起来粗犷丑陋，再拿出自制的褐色笔在两颊上点上不褪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雀斑一样，又将本来小巧粉嫩的唇抹上点白，看起来极为吓人，将唇化的又厚又丑，最后在鼻梁上抹上褐色阴影，使得鼻子看起来又扁又塌。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这一系列工作就快速的完成了，此时的她哪里有一份惊为天人的美，只有令人厌恶的丑颜与一身的臭味。银河无奈地为她重新戴上面纱。

    “大小姐，大夫人请你到大堂去。”孙管家一声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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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歌小主诚意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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