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记 - 第十八章葫芦里的两种丹

    第二日，太阳还只是露了个头，洛溪已经严格执行“朝采日精了”。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的隐在院子里那颗茂密的老槐树中。神识中，丝丝金光被吸纳入识海中那漩涡中，识海本是金色，这丝丝金光积少成多，凝成细细的一绺一绺液体，使那识海平添了几分亮彩。这外面的太阳一点一点爬高，识海就一点一点增加光亮，终于，太阳整个身体俱跃出了地面，那瞬间，识海光芒大盛，那漩涡处因着灵力浓郁更是光亮夺目，若有人能进得洛溪的识海，怕是迫于这光亮，不得不闭上眼睛了。过了半个时辰，洛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结了个手印，早功课便完成了。

    这“日精”虽好，却不可贪吃。孙云风教导洛溪时提过，日精的本质是金乌真火，少则有益修行，助长修为；贪多了，则可能将人烤干而亡，而且是内炙，外表看不出究竟，内里的五脏六腑其实已统统化为了灰烬。不比那“月华”，要温和的多，只是对修为的助长却没有日精那般明显，但月华另有项这世间女子都爱煞的功效，便是时间长了，即可养颜美肌的。

    回了屋子，琴书画还没回来。洛溪隔天晚上便对她们几个说了，想吃那上京城里最是出名的稻香村糕饼铺的杏仁饼。那家的生意极好，数量又讲究“物以稀为贵”，一天只营业四个时辰，早晚各两。因此上京人若是想尝尝他家出名的饼子，都是要赶个早趟去排队的。照理买个饼子只需去个一两人就行了，但洛溪硬是要她们都去，说是好顺便逛个街。丫鬟们难的有出门子的机会，平日里只在这洛府的四方格子里转悠，有了这机会当然是十分开心，再者洛溪极力要求，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便高高兴兴的应了。

    过得半刻钟，琴书画回来了，后头还跟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夏棋。

    夏棋笑嘻嘻请了安，也不扭捏，在洛溪的示意下，端了小杌子自坐了。

    洛溪见得这个最是活泼爱笑的大丫头，也极是高兴：“夏棋姐姐来的真早呀，快来尝尝这杏仁饼。”

    夏棋笑道：“昨儿中午便听了我外祖说，小姐要家来过节的，恨不得立刻就飞奔了来看您。只是自家也要过节，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

    旁边知画噗嗤一笑：“诶哟，可别显摆了。我们呀，都知道郭大奶奶当家主事的。”夏棋的夫家姓郭的。众人听罢都咯咯直笑。

    夏棋红了红脸，到底不是姑娘了，“呸”了一声：“哼，我倒看你们现在嘴硬。”说罢又真心实意道：“我婆婆听说我是在永安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成亲时小姐又赏了我许多个金银首饰，对我可更加是高看一眼呢！听说我今儿要来给小姐请安，一早就给我喊好了车。”

    夏棋笑的甜蜜，想来她夫家必是对她极好的。众人也为她高兴，说了会闲话，稍后小厨房端来了早点，主仆五人和乐融融地并着尚有余温的杏仁饼吃了。

    吃完早点，夏棋取出随身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套梭织棉布缝制的贴身小衣，道：“我也就这点针线还算过得去，往日府里做的小衣都是丝质的，定是极好的，不过我们这些平头人家都用这松江棉布做小衣，穿的可是透气，出点汗也不碍事。”

    韵书接过小衣递给洛溪。洛溪见这小衣针脚细密平整，边角也都给细细的熨平了，知道夏棋必是用了心思的，心里泛过温暖。

    因着下午洛溪便要回正道观的，洛老太太又喊了这些个孙儿孙女到她房里用饭。洛溪便只带了侍琴，让韵书和知画留着招待夏棋，并特意交代小厨房多做几个菜。

    午饭众人俱用的寡淡，洛老太太虽极力招呼众孙儿多吃些，却只得个貌似恭敬的回应。想想也是，任谁晓得父亲要再娶，作为子女，心中难免磕碜。倒是洛漓，虽嘴上不好说，可心里却是热火朝天的，不时眼带笑意瞄向洛溪，引得其他人狐疑不已，昨天洛老太太说了洛明堂将纳妾的事，最激动的便是洛漓，现在她却变了个人似的，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出府前，洛溪又去母亲去告别，却见洛明堂也在，他神态自若，对妻子还似原先那般温和有礼，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洛夫人见得洛溪，双眼泪中带笑，殷殷嘱咐了她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体。

    仍是洛凌送的她去正道观，这个二哥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木讷和坚持，非亲眼见清风道长来接了妹妹进观才离去。

    只是可怜清风道长，头皮发紧，不时偷眼觑洛溪，见她没有拿出阵法来试验的想法，胆子便大了些：“师姐怎么不在家多住几日？”

    洛溪暗笑，却正色道：“子曰：逝者如斯夫。师父教导我，要珍惜光阴，勤奋修行才是。”

    清风苦着脸，才四十不到的年纪，却硬生生将脸皱出了一朵菊花：“师父师姐教训的是！”

    幸好洛溪因心中有事，急于去洞府请教师父，可让这大师弟和躲在暗处的小师弟长舒了一口气。

    进得洞府，惊奇的发现孙云风居然还在参悟那石壁上的痕迹，那自然是不好打扰的，便跟师母孙夫人行礼问道：“师母，洛溪有一事请教。”

    孙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小大人似的！溪儿有话可直接道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母亲身子不虞，是生我时落下的病根。名医也请了无数，都说是拖的长了，已药石无效。”洛溪黯然道，“请问师母，可有别的法子救一救我的母亲么？”

    孙夫人眼睛睁大，似是没料到洛溪有此一问：“当然有。只消一粒大回春丹，便可?尽百病，可增凡人寿命三十年。”想了想，又道，“这大回春丹用普通药草六种，上等灵草四种即可炼制而成，属三品灵丹。那六种普通药草得来容易，但那四种灵草中有三种却极是珍贵，亦是炼制乾元丹的必需之物。乾元丹可增加结丹的成功率三成，异常珍贵，因此在修真界，那六种灵草多用于炼制乾元丹,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只要结丹，就可有六百年的寿命。”见洛溪满脸期盼之色看着自己，眼睛霎也不霎，不由苦笑道，“看我也没用，我可没有大回春丹。”

    洛溪忍不住失望：“那难道就没有了办法吗？”

    孙夫人狡黠一笑：“那，倒也不是全无办法的。还记得当初我给了一对玉葫芦给你吗？你试着打开看看。”

    洛溪狐疑的取出葫芦：“这葫芦里有东西？我还以为是个把玩的物件呢。可是师母，这是整块雕刻，没有盖子啊。”

    “这对葫芦的材质是灵玉，在修真界，都用这种灵玉容器存放丹药，盖上后看不出一丝缝隙，可以防止药性散发，数百年不变。”孙夫人解惑道：“要打开它，需要明目诀辅助。”

    说罢，教了洛溪打开的方法。洛溪默念明目诀，只觉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蓝光，手里原本毫无缝隙的玉葫芦在这层蓝光之下，葫芦嘴那处竟出现了一线黑影。洛溪打开这玉葫芦，只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一只葫芦里装着两粒指甲大小的青色丹药，另一只里装着一粒玫瑰色丹药。

    “虽然我没有大回春丹，但是却有两颗小回春丹。”孙夫人指着那青色丹药道，“小回春丹功效虽不及那大回春丹，但也可温养身体，对普通人来说可增五年阳寿。”

    洛溪欣喜道：“那我母亲吃了这两粒小回春丹，岂不是可以多活十年了！”

    “非也。这大回春丹和小回春丹，都有个劣处，就是吃过一回后，便失了那药性。否则，你若吃了十粒大回春丹，岂不是能多活三百年了！”孙夫人道，“依你所说，你母亲本已病入膏肓，即便用了这小回春丹，怕也是只能消了病根子，多活个两三年罢了。”她见洛溪闻言后又现愁容，心下不忍，宽慰道：“上回你母亲来国师府，我便看出她已力有不逮，因此便给了你这小回春丹，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为你母亲续命，不想竟来得如此之快。你且宽心，你母亲只要消了这病根子，好生休养，必能活个七八十岁的。”

    洛溪感动道：“未曾想当日我尚未拜师，师父师母便已如此厚爱。如此大恩，洛溪铭感于心，惭愧不已。只是这小回春丹既如此珍贵，师母怎不给了你家中父母？”

    孙夫人道：“我自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幸得你师父看出我有修仙资质，带我到了道德宗同拜在一个师尊门下。每个弟子入门，师门便会赏赐两粒小回春丹，也是叫弟子们放心家里认真修行的意思。这两粒便是我入门时得到的。”

    “那这粒是什么？”洛溪指着那粒玫瑰色丹药问道。

    孙夫人噗嗤一笑：“这啊，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容颜常驻，永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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