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相爱相杀 - 第一章 饮弹
尖锐的警笛声带着一丝彻骨的凉意敲碎了某市半山别墅的宁静,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充斥着这个高档社区的每个角落,14号别墅,一个女人饮弹。
这本应该是花一样的女子,修长妖娆的身体,柔软顺滑的长发,白皙纤细的手指,如果不是远处墙上盛开的那喷射样状的刺目红色,此时的这具身体,应该还散发着芬芳撩人的香气。
“饮弹”——这样的两个字如何能与面前的女人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随着女人身体的温度降到冰点,这个问题的答案变成了无解。
一周后,警方出具了死亡证明:蓝离若,这个拥有着花一样名字的花一样的女人,在这花一般的年纪里,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自杀方式——饮弹。生命,瞬间怒放,旋即戛然而止。
康熙二十六年,蒙古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最宠爱的满族女子穆尔登格生了女儿不久后即撒手人寰,穆尔登格临终前给自己的女儿起了个满蒙混加的名字——“济兰图娅”,取其中“仁爱”之意,希望即使自己不在这个世上,察珲多尔济仍能以仁爱之心待她,而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迁怒于这么个小婴孩。
当蓝离若将一把左轮手枪的枪口塞到自己的嘴巴里毫不犹豫地勾动食指后,她就占了那个美丽女人的新生女儿的身体。从此,她的名字变成了“济兰图娅”。
从六岁开始,每一个黑夜,济兰图娅都会在噩梦中惊醒,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前生那只猫儿一样的东西呲着尖利的牙齿嘬嘬的吸着人血、撕咬着人肉的声音,继而那猫儿又幻化成一个金发、黑袍、脸色惨白的蓝眼男人,蓝眼男人每每都会用一种奇怪的发音方式温柔地轻吟着自己前生的名字——“蓝儿”、“蓝儿”,仿似情人间的低喃,可这低喃背后却总是隐约混合着另一个女孩嘤嘤无助的哀泣——“姐姐”、“姐姐”。每个清晨,济兰图娅都会被这几声绝望无助的“姐姐”唤醒,彻骨寒意直达心底。良久才喃喃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这是大清朝,那个男人几百年后才会出生。”
康熙三十八年,十二岁的济兰图娅完全继承了母亲穆尔登格的美貌:肤如凝脂,腮凝新荔,眉若春山,目似点漆,唇若樱花,顾盼神飞。五官,每一官单独来看,都继承了穆尔登格那出奇制胜的美,可一旦凑在一起,再配以唇边常挂着的那一副不合时宜的嬉皮笑脸,总会让人觉得婉惜——好好一个美人胚子,愣是让这副吊儿郎当的笑给毁了。
“二小姐,药好了”。一个浑身冒着朝气的蒙古姑娘挑帘而入,这就是半个月前被自己从老爹察珲多尔济那里救下的“鬼之子”——恩绰。
由于恩绰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前就断了气,恩绰便成了鬼之子,即是脚踏阴阳两届之人,这样的人一生注定命运多劫,大都活不过十岁。
而这一年冬天,当连续数月的雪灾将过半健壮的牛羊变成遍地尸骸时,牧民们开始将这种灾祸归咎于十四岁却仍然健康茁壮的恩绰。牧民们相信,若要风雪停止,灾祸远离,就必须将鬼之子送走,因为鬼之子留不得也杀不得。
就在济兰图娅的四哥车凌巴勒奉她老爹察珲多尔济之命,将恩绰送至圣地时,济兰图娅悄悄地将人劫了下来,还带回了营里。
圣地——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却也是蒙古人认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每个蒙古人在自己将死之时,都会饮圣水、沐圣河,然后前往圣地。时至今日的圣地,布满了常年累积下来的成山白骨,刚死还未腐烂的尸身,或是奄奄一息还未咽气的将死未死之人。
济兰图娅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认识多年、跟自己一样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的孩子去那样一个地方自生自灭。察珲多尔济知道后,再也压不住上撞的火,二话不说,二十个板子削的济兰图娅的小屁股到现在还不敢着床。不过济兰图娅的这二十个板子也没算白挨,察珲多尔济最终还是答应济兰图娅将恩绰悄悄留在身边侍候着。
济兰图娅就着恩绰的手把碗里的药喝的精光,然后就乖乖地趴着让恩绰给自己换药。看着济兰图娅屁股上厚厚的一层枷,恩绰眼圈红了。
“恩绰,哭归哭,小心别把金豆豆掉到我的屁股上,那样伤口会留疤,小姐我还没嫁人呢!”济兰图娅闷闷地道。
恩绰对济兰图娅的惊世骇俗、离经叛道早已司空见惯。整个草原上,除了眼前的这位又有哪家的小姐会把一个“鬼之子”留在身边呢?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天气愈发地炎热。
“二小姐,二小姐”,恩绰人未至,声音先飘了进来。
济兰图娅百无聊赖地抬眼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恩绰,以眼神寻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小姐,图汗这次去塞外觐见的随行人员下来了,您猜猜都有谁?”恩绰亮晶晶的眸子里荡漾着热烈的光。
“莎琳娜。”
“可是图汗以前从未带过大小姐啊?”
看到恩绰一副被猜中而心有不甘的样子,济兰图娅不禁莞尔。康熙每次巡幸塞外都有阿哥随行,莎琳娜是图汗正妻所生,眼看着就到了婚配年龄,图汗的嫡出女儿,婚姻自然会参杂更多的政治因素,与其坐等着康熙来指婚,不如主动出击。若莎琳娜真的看上哪个阿哥,图汗去求一求,康熙也未必会拂了图汗的意。所以,她才猜测这次图汗去觐见肯定会带上莎琳娜。
说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济兰图娅不禁感叹古代女子真的是早熟。按理来说自己穿越前活了二十八岁,而这一世又已活了十二岁,加在一起有四十岁,而自己的这个姐姐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可无论是心计手腕都绝对不是心理年龄已经奔四的自己所能比的。若不是自己一直以顽劣成性的面目示人,也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的悠闲日子依旧安然无恙。
“二小姐,您是不是也想去?要不然您去求求图汗?”
“恩绰,你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恩绰不好说。”
“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个。”
“很多牧民都说二小姐您是被……是被……所以才顽劣不堪。”恩绰吱唔了半晌,仍是没有说出那几个字来。
“被恶灵附身?”
“奴才不这样认为,奴才看二小姐挺开心的。”
“恩,既然连你都看出我的开心自在,我又何必要去争取那些根本就看不上的东西?我们每天白日在草原赛马、练箭,夜间就躺在草地上喝酒赏月,这日子不好吗?”
“好。”恩绰认真地想了想后点了点脑袋。“二小姐,图汗请您过去。”察珲多尔济帐前的侍从传话过来。
“知道了。”
“二小姐,这时图汗传您过去不是有什么事吧?”恩绰目露担忧地道。
“去了就知道了。”看着恩绰担忧不已的样子,济兰图娅调侃道:“恩绰,小姐我最近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没有啊,二小姐自从挨了那二十板子后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那就行了!收起你的苦瓜脸,把心放到肚子里,父汗传我过去就算不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济兰图娅拍了拍恩绰的肚子道。
主仆二人边说着边来到了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帐内。
“图娅给父汗见礼。”
“起来吧,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察珲多尔济一脸地关切,想起之前的二十板子,不禁有些自责,可济兰图娅实在是太出格了,就算是一般男孩子也没有她这么出格的。从小到大,桩桩件件都是惊世骇俗,察珲多尔济有时候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都不喜欢,所有女孩子在乎的东西她都不在乎?女儿家不是应该喜欢唱歌跳舞刺绣女红吗?可济兰图娅对那些偏偏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失去母亲,总是跟着自己这个大男人,所以性子上养出了问题。可济兰图娅出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又是这些孩子当中最像他的:骑射、火铳,别说是一般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四个儿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察珲多尔济看过济兰图娅练骑射,当初摔的自己都心疼不已,可她就象铁打的似的。
“已经好很多了,谢父汗惦记。”济兰图娅起身走到察珲多尔济身侧,对着一个漂亮姑娘行了一礼道:“今天姐姐也在这,姐姐最近可好?”
济兰图娅的姐姐莎琳娜,年方十四,瓜子脸,尖下巴,眉眼细长,肤色白皙,行如弱柳扶风,静如姣花照水,整个人可以浓缩成响当当的三个字——“狐狸精”,不过济兰图娅给她起了另一个外号——宅斗圣母。“狐狸精的妖媚容貌”,“林黛玉的娇弱神韵”,再加上“一副狠辣蛇蝎心”,这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宅斗的最高段数——圣母级。
莎琳娜嫣然一笑道:“图娅妹妹好,多谢妹妹惦记,前几日我让乌日娜送的伤药用着可好?”
“多谢姐姐,图娅已经全好了,还多亏了姐姐送的药。”
济兰图娅知道莎琳娜最喜欢在父亲面前扮演这种“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戏码,自己每每也都乐于配合,虽然知道这个姐姐心思狠辣、两面三刀,但直到现在还没怎么黑过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这是济兰图娅的原则。因此,在没有达到斩草除根的地步时,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当个圈给放了。
看着感情深厚的姐妹两人,土谢图汗心里有点儿怅然,如果这个小女儿在某些方面能象着姐姐点就好了
“父汗,姐姐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您千万别想着图娅能象她,图娅也学不来,图娅啊也不准备嫁人,就在父汗身边侍候一辈子。您想啊,您生的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谁都是个祸害,您还是留着祸害自己吧,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嘛。”看到察珲多尔济那快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济兰图娅娇嗔道,她知道自己父汗的想法,恨不得自己跟莎琳娜是一个模子里跳出来的。
“你这丫头,你也知道你是个祸害?小小年纪,提到‘嫁人’两个字也不知道羞臊。”
“父汗,您女儿我皮糙肉厚的,就是羞臊了您也看不出来。”
“哈哈哈,丫头,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过两天父汗要带着你和你姐姐一起去塞外觐见大清皇帝。”察珲多尔济开怀道。
“父汗这次怎么想着要带图娅去了?您不怕我丢人丢到皇城去?”济兰图娅忡然一愣,又看了看旁边但笑不语的莎琳娜。
“谁敢说我的丫头丢人了?”土谢图汗瞪着一双眯眯眼。这十几年来,土谢图汗没有辜负穆尔登格的期望,对济兰图娅可以说是极度爱护的。“丫头,你姐姐说的对,那二十板子让你躺床上多半个月了,你这性子还不闷坏了?索性这次带你去塞外散散心,也免得留下你这猴崽子再给老子惹出什么事端。”
济兰图娅看着土谢图汗的眼睛,知道此次非去不可,忙装作欣喜地挽着莎琳娜的胳膊道:“还是姐姐疼图娅,女儿最近躺在床上正要发霉呢。”
莎琳娜手臂一僵:“姐姐也没做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么久没出帐子了,肯定想出去走走。”说完借着起身将胳膊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又对土谢图汗道:“父汗,女儿出来有一阵子了,昨日夜里母亲有点贪凉,所以想去看看。”
“去吧,告诉你母亲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不比年青的时候。”
“是,女儿代母亲谢父汗挂念。”莎琳娜行礼后出了帐子。
“丫头,这次去觐见大清皇帝,你的性子要收敛点,外头不比家里,有些事情父汗也未必说了算。”察珲多尔济是有私心的,所有的父亲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察珲多尔济亦然,心里期望着这次出去能碰到慧眼识珠的男子,真看上了济兰图娅也说不定。
“知道了,图娅会注意的。”看着莎琳娜转出去的身影,济兰图娅猜测着她此次的用意。
“大小姐,您瞧着二小姐乐得那个样子,就她往日那德性,到哪还不是给您做陪衬的。”离了图汗营帐,莎琳娜跟前侍候的奴才乌日娜忙讨好地说到。
“住嘴,这话也是你这奴才能说的?”莎琳娜一个眼刀飞过去,很快地让乌日娜闭了嘴。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乌日娜知道这个大小姐看上去温柔似水,实际上却狠辣异常,不禁唯诺道,也为自己刚刚一时的得意妄形后悔不已。
“得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记住,图娅是我妹妹,她母亲早逝,做为姐姐,我比谁都愿意她好。”
“是,奴才记住了。”
</p>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