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妖后无双 - 第八十九章 各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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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无双迎着他探寻的眸光,微微一笑:“总算无双运气好,没有被高太后拿去祭旗。”

    萧凤青看着她如莲一般的笑颜,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总算我们都还运气不错。这一次要不是你,皇上胜算也不会这般大。本王也许就不能亲手报仇。”

    聂无双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炽热,悄悄别开眼,坐在上首,慢慢地问:“以后殿下要怎么做?”

    萧凤青坐在下首,随意依着,一缕墨发散落在肩头,他看着殿外霞光灿烂,目光微微有些迷蒙,许久才慢慢道:“本王怎么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回头看她,目光带着疲惫的散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神色:“你呢?时至今日,你是否与本王的心意依旧?”

    聂无双忽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沉默着,一分一刻从指尖溜走,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那双琥珀色妖魅的眸袒露自己的心意。

    下颌微微一凉,他修长的手上带着刀剑的血腥味,那么近。

    “无双,对本王说真话!”他眸光渐渐犀利如刀,刺得她心中一缩。

    聂无双抬起明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无双不愿意看见太后的下场成了殿下的下场。”

    萧凤青一怔,他收回手,只是冷眼看着她。这是什么样的答案?他忽然不愿意听到她再说一个字。

    “你认为本王也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轻声地问,像是问她,又像是自问。聂无双心口涌起悲凉,她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萧凤青举起一只手示意她噤声,头已侧过。不用说,他已什么都知道。

    “我就知道,那一夜,你说什么从来都只有依靠本王,不过都是骗我。”他慢慢地说道。

    “你早就养好了身上的伤,有了羽翼,再也不需要我了。”他声音转冷。声音清冽,划过她的心间,暗黑的血涌出,她忽地捂住双眼,却抑制不住眼中的泪。

    “殿下,收手吧。”近似哀求的叹息从她指间溢出,她最后一次恳求他遏制疯狂已久的念头。

    “无双,告诉我,如果我收手,你肯不肯跟我走?天涯海角,不要杀孽,不要报仇。”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来到她的跟前。

    聂无双茫然看着他半跪在她跟前,执起她的手,轻声地问。

    跟他走?走到哪里?她忽地茫然无措,她从未想过要走,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去大漠,草原,去江南……”他握着她的手,眼中渐渐流露出她不曾见过的温柔:“无双,跟我走。”

    她手足无措起来:“走?怎么走?”

    “只要你肯,我们就能走。”萧凤青眼中渐渐流露自己也不明白的希冀。

    聂无双看着他的双眼,不知过多久,她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走。

    “不,我不走!”她闭上眼,泪水簌簌而下:“我不走!凤青,我不能走。”

    她已经许了另一个男人生死不离,她又如何能走?

    手心空落,泪水滴下,几乎要灼痛了心间。萧凤青看着自己伸展的掌心,忽地一笑,他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在他送她入宫的那一日,他站在夕阳中,看着她一步步走入次第洞开的重重宫门。她的眉眼带着他在别的女人身上见不到的坚决。

    那一刻他就该知道,她不会走。

    在他看见她含笑依在那万人至尊的帝王身边——他敬爱又痛恨的三哥身边,他就该知道,她不会走。

    在他看见她在草原中扑入他的怀中,他就该知道,她不会走。

    在自己拥有过她这么久之后,他就该知道,她从来没有真心属于过他一次。

    “既然不走,那就这么继续下去。”他站起身来,看着门外的霞光万丈,染红了整个巍峨的重重宫阙。

    这个世间那么冷,他就该知道,他来他走,身边不会有她相伴。

    他冷冷向外走去,毫不犹豫。

    “殿下!”聂无双唤住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无双,记住你的誓言,记住你的仇恨,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选择的路才是错的!”他不回头,淡淡道:“别想着在皇上面前背叛本王,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人有染。无双,我不恨你,但是我可怜你!”

    说罢,他走进了染红的霞光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聂无双怔怔看着他离开,这才虚脱一般伏在案几上,泪水滑落脸庞。她从未这般痛恨自己现在的面貌:软弱无依,惶惶不安。

    她的幸福来得这般不易,但是又充满了肮脏的诅咒。她就应该随着他一起走的,走出这个恢弘奢华的宫殿,走出这肮脏泥足深陷的后宫。

    她不要当皇贵妃,她不要做这样的女人!

    “娘娘。”不知什么时候杨直已经走到她身边,目光怜悯:“娘娘,殿下已经走了。”

    她抬起泪眼,忽地扑入杨直的怀中,痛哭:“杨公公,我该怎么办?”

    杨直淡淡叹息在耳边:“娘娘,遵循自己的心意,剩下的,听天由命吧。”他扶着她坐好:“只不过,以后殿下做什么,都不会告诉娘娘了。”

    杨直看着她的眼睛:“皇上真的值得娘娘这样做吗?”

    聂无双抬头,两行清泪滚落,吐出一个字:“是!”

    “那娘娘以后走的路,也许是一条绝路,也许是另一条更好的路。只不过少了殿下的庇护,娘娘以后也许会更加艰难。”杨直叹息道。

    聂无双擦干眼泪,低声道:“他对我已经仁至义尽。我如何能再怨恨他?只是想着我与殿下将要陌路,心中就觉得痛。”

    曾几何时,她把他和她的命运紧紧相牵,他的痛苦,他的情意,他的恨,他的无奈……她统统看得见,感同身受。可偏偏,两人渐行渐远,却是再也不能在一起。

    再也没有人哪个男人能让她如此这般锥心痛着,却又无可奈何着。

    杨直为她整好裙摆,淡淡道:“既然已经说清楚,娘娘的路以后要靠娘娘自己了。皇上应该要醒了,可不要让皇上看见娘娘这个样子。”

    聂无双慢慢地向外走去,夕阳只余天边一轮光圈,她站在殿门,茫然回头望,身后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她深吸一口气,走入了光影之中。

    ……

    逼宫的阴影慢慢退去,不知是不是因为云乐公主进宫哭求萧凤溟,触动了他哪一根神经,接下来对参与叛乱的处罚看似严厉,其实并无多少实质性的措施,而且只斩祸首,从者大都发配边疆去修筑漠北城,以抵抗第戎蛮夷。

    应京中危机解除,萧凤青与聂明鹄救驾有功,萧凤溟特地封萧凤青为“大将军王”统领六军,聂明鹄为骁骑大将军,官至一品。

    功名,喜事,一一接踵而来。宫变第五天,聂家与展家商议好的婚事不能再拖了。眼看着聂明鹄即将出征,又是加官进爵在身,聂无双又成为大应国立朝以来第一个皇贵妃,聂家兄妹的荣耀眼看着已是顶峰。

    锦上添花多的是人在做。皇后对聂无双更是亲密。一连两日召她到“来仪殿”商讨成亲事宜,“永华殿”门前络绎不绝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接踵而至,纷纷送来贵重的贺礼。

    聂无双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只有晚间宫门落匙才得片刻安宁。萧凤溟见她如此劳累,笑道:“看着不像是你兄长成亲,倒似你在成亲。”

    聂无双看着他暖暖的笑颜,这才叹息依偎过去:“忙完了大哥的事,臣妾才能放心让他出征。”

    萧凤溟的病在她的照料之下已有了起色,他俊眸中含着笑意:“无双,你大哥成亲了,聂家也算是在应国有了根基。可以传宗接代,光耀门楣了。”

    聂无双心中感慨良多,一回头,却见他目光熠熠有神地看着她,似有话说。聂无双不由拂了自己的脸:“臣妾脸上有东西么?”

    萧凤溟一笑,眸色脉脉如春水,看得她忽的眼热心跳:“皇上这般看着臣妾是做什么?”

    萧凤溟把她搂在怀中,忽地一笑:“朕想,与你有个孩子那该有多好。不拘男女,女的像你,男的像朕。”

    聂无双心中猛地一恸,她还未吭声,就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叹:“无双,为朕生个孩子吧。”

    湿热的蜜吻落下,他才刚吻,就惊觉她已经满面泪痕。

    “怎么了?”萧凤溟问道。

    聂无双擦去眼角的泪,低头道:“没什么,臣妾太高兴了。”

    她手中捏着自己的衣角,几乎要揪破上好的锦缎,孩子,孩子……小腹隐隐疼痛起来,她的孩子……

    她倏然推开萧凤溟,苍白着脸勉强道:“臣妾累了,臣妾去沐浴更衣。皇上先安歇吧。”

    她说罢匆匆离开内殿。萧凤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由眼中流露深思。

    ……

    温泉洗凝脂。在“甘露殿”后有一方小小的温泉泉眼,正所谓整个皇城的“龙眼”,被当初设计的人从另一处引来冷泉中和,变成了皇帝日常沐浴之所。

    聂无双伏在池边的光滑的山石之上,泪水和着汗水滚滚而落。孩子……她破败的身子还不知能不能再生长出属于她和他的血肉……

    她从不亲近三皇子,因为她不能忍受每天对着那对孩童天真无邪的眼睛。曾几何时,她也抚过微微凸出的小腹,蜜蜜地窃喜,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男的一定要像他,文采斐然,惊采绝艳。女的便不拘她的性子,喜欢什么便给她什么,安心等着她嫁人生子便是……

    泪水滑落,想到痛处,沉痛的呜咽从喉间溢出,她如何能忘?顾清鸿一碗汤药就断送了她的美好、她的希望。

    她怎么可以忘,在噩梦连连的黑夜里,她倏然惊醒,冷汗夹背,不过是因一幕梦中看见自己身下血流成河。那隐埋在心底的痛苦,无法言说,无人可言。

    她默默哭了一会,正要起身下池洗净脸上的泪水,忽地身上一暖,她已经被人包在毯中打横抱起。

    聂无双诧然回头,却对上萧凤溟带了三分冷肃,七分怜惜的黑眸。

    “皇上……”聂无双忽地低了声音。

    “你怎么那么傻?”他抱着她,贴近自己的胸前:“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聂无双埋首在他的怀中,一声不吭。

    他把她放在软榻边,水汽氤氲中,她被水打湿的面容如花带雨,多了几分平日不曾见过的楚楚可怜。

    萧凤溟抬起她的下颌,目光沉静如渊池:“告诉朕,你到底在伤心什么?”

    聂无双抬起水光迷蒙的美眸,久久注视着他。她的目光那么哀切,令他不由动容。

    “无双,告诉朕吧。”他看着她,轻声问道。

    聂无双定定看了萧凤溟许久,这才从吐出一句话来:“臣妾……恐怕孕育子嗣艰难。”

    萧凤溟即使已经猜中,亦是浑身一震。他握着她的手不由捏紧,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聂无双的泪滚落下来,一点一滴落在他的手上,几乎要灼痛了他的心:“臣妾被顾清鸿逼着喝下一碗汤药,打掉了我与他的孩子。”

    她带着泪的容颜冷冷地笑:“所以臣妾不但恨他杀了臣妾的父兄,他还是杀了臣妾孩子的凶手!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割断我与他的所有干系!他妄想!”

    萧凤溟看着她因恨而切齿的沉痛,把她拥入怀中:“没事的。朕不要孩子了。不要再恨,无双,他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苍天在上,他会得到的应有的报应的!……”

    他一遍遍重复,似要安她因恨而叫嚣的心。他这时候才知道聂无双为什么会恨顾清鸿入骨入髓,他不但夺去了她的家人,更夺去了她做为女人一辈子的期望。

    她在他的怀中簌簌发抖,无声抽泣着。他这才明白,她心中的苦与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可自己却只能看着她在痛苦中沉沦,无法安抚。

    长夜寂静,泉水叮咚,淙淙而流。大红的宫灯高高挂在宫檐下,相拥的两人背影被在水雾中飘渺,只有她的哭声,一声一声,令这夜也凄凉几分。

    ……

    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聂府中鼓吹喧天,早就在前一天,大红的红绸,灯笼高高挂起,喜字处处贴满,一清早,就有贺喜的人上门。

    聂无双端坐在大厅中,今日她穿了大红绣金凤的凤服,头梳了流云髻,额前缀凤凰衔珠发簪,两边各是金雀衔枝金步摇,头上珠翠点点,衬着她精心打扮过后的容颜,更添不少贵气。

    她看着下人忙碌奔走,眼中含了欣喜的笑意,今日大哥成亲以后,这就是他们兄妹两人在应国的聂府了!千辛万苦,她终于走到这一步。

    聂明鹄早就换好了大红的新郎服,胸前还带着一朵火红的绸花,少了身上坚硬的甲胄,他俊美的面目令府中一干丫鬟们看得移不开眼。

    聂无双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角。聂明鹄看着府中喜气洋洋的一切,知道这一切都是聂无双亲自布置。他心中感动,握了她的手:“小妹,辛苦你了!”

    聂无双眼中含了热泪:“大哥成家立业,我也高兴。”

    两兄妹相望,心中恻然,正在这时候,礼官匆匆而来,笑道:“聂将军,吉时已到了,要去迎亲了!”

    聂无双擦干眼角欣慰的泪水,连连催促聂明鹄动身。聂明鹄看了众人殷切的眼神,脸微微一红,连忙牵了枣红的大马,出府去迎接新娘。喧天的鼓乐声响起。聂无双看着他打马游街的飒爽英姿,眼中的热泪又一次滚落。

    她正要转身,忽地有礼官的声音从前厅一直传到了她的耳边:“睿王殿下前来贺喜——”

    长长的声音划破正在敲锣打鼓的乐声。聂无双的脚步忽地顿住,她回头,果然看见一袭重紫的袍角掠过高高的门槛。

    萧凤青薄唇边含着一丝浅笑,慢慢走上前:“给皇贵妃娘娘与聂将军贺喜了!”

    聂无双看着他坦然自若的面色,低了头:“多谢!”

    “本王敬重聂将军的为人,所以特备上薄礼,不成敬意!”萧凤青说道,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

    聂无双不明白他今日来所为何事,但是来者是客,她自然不能赶他。

    “那殿下自便。本宫还需要迎接各方宾客,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聂无双抑制住心中翻涌,客气地说道。

    两人彬彬有礼,客套非常,压根看不看出曾经的决裂。

    聂无双说罢,命人为萧凤青引路,引到后园中招待酒食。萧凤青所谓的“薄礼”抬了进来,礼物之稀奇贵重,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不已。聂无双面色镇定自若,吩咐下人把礼物收了,这才悄悄走入了后园中。

    萧凤青正席地而坐,一杯杯喝着酒。聂无双不由皱了皱秀眉,在他跟前跪坐下来,双目直视他,慢慢地道:“殿下礼太重了,本宫不好收下。”

    萧凤青不看她,一杯水酒一口饮下,冷冷地道:“又不是送给你的。”

    聂无双顿时语结。

    萧凤青打量着四面的楼阁,轻轻一笑,斜了眼看着她:“这聂府造得不错,聂无双,你又让本王吃惊了一回。”

    聂无双看着他恢复本来慵懒魅惑的面目,心中一灰,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萧凤青看着她身上隆重的贵妃服饰,再看看自己,忽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往口中倒酒,笑得几乎要被酒水呛得岔气。魅惑的眼中因为笑而带了水光,看起来越发妖冶,唇边的酒渍更是染得他的薄唇更添几分风情。

    聂无双冷笑:“殿下在笑什么?”

    “本王笑可笑之事,笑可笑之人,你去吧。前面还需要你招呼呢。本王在这里等着吃喜酒便是。”萧凤青笑了笑,不再看她。

    聂无双听他口气尚和善,不像是来闹事的样子,这才安心退了出去。萧凤青见她转身离开,这才定定看着她窈窕修长的背影,直到她身影消失,这才脸色冰冷地往口中再灌一杯酒。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整个聂府上下喧嚣欢腾,萧凤溟为了以示恩宠,特地带着皇后出宫参加典礼,他与皇后坐在了上首,接受新郎新娘的跪拜。皇上亲自主婚,这是莫大的荣耀。四方宾客更是拼命奉承新郎聂明鹄。

    一夜的欢腾,一直到了下半夜才安静下来。聂无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不由捶了捶自己的腰。与往来宾客女眷应酬了一天,她的腰都快断了。

    一旁帮忙的夏兰也哀声道:“娘娘,累死了了。还好不用回宫,皇上真的是圣明啊!”

    聂无双一笑,摇了摇头,聂府中无人,萧凤溟特恩准了她可以在聂府中过夜,就当是省亲。想起萧凤溟的体贴,聂无双不由心中一暖。

    她道:“梳洗一下,早点安歇,明日早点回宫吧。”

    夏兰咯咯一笑:“是,奴婢遵命。”

    正在这时,有聂府的家丁急急忙忙上前,结结巴巴地道:“启禀娘娘,有人……有人在闹事。”

    聂无双一听,微微诧异:“是谁?”是谁敢在这个聂府中闹事?更何况还是今日她大哥成亲的大好日子?!

    “也不是闹事,就是喝醉了……”那家丁越急越说不清楚。聂无双索性沉声道:“在前面引路,引本宫看看去!”

    那家丁松了一口气,在前面引路。聂无双走到了后院中,又过了水榭回廊,终于刚才那家丁不敢启齿的事。

    只见在水榭台上,萧凤青正依在阑干边,他怀中搂着一名衣衫不整的歌舞姬,那歌舞姬似极不愿意与他大庭广众之下亲昵,想要挣扎,可他一边饮酒,一边只是扣着歌舞姬的纤腰,令她无法挣脱。萧凤青似喜欢她这般羞恼模样,饮了一口酒,俯身渡到她的口中,辛辣的酒水呛得那歌舞姬连连咳嗽,他哈哈一笑,说不尽靡靡风流。

    聂无双美眸微微一缩,她挥退看热闹的下人,慢慢走上水榭台。

    萧凤青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一双俊眸已醉眼朦胧,他搂了歌舞姬,在她耳边喃喃说道:“本王喜欢你,跟着本王回府……荣华富贵……都是你的!跟我走吧!”

    聂无双看着那年轻的歌舞姬满脸羞怯,但是面对萧凤青,她似已意动,正要点头,手腕一紧。她一哆嗦,猛地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位绝色的美人正拽着她的胳膊。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她不由用力挣开萧凤青的钳制,颤巍巍跪下:“奴婢拜见贵妃娘娘!是……是睿王殿下……他……奴婢该死!”

    “退下去吧!”聂无双木然地吩咐。

    歌舞姬连忙退下,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令她羞辱不堪,却是从未见过的俊美人物的萧凤青。

    水榭中又恢复寂静,萧凤青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你来做什么?”

    聂无双看着他拿起酒壶,不禁又惊又怒:“殿下竟然是从早上喝到了现在?”

    萧凤青往口中倒酒,一声不吭。沉默抵触的姿态令聂无双心中痛急,她上前一步,打翻了他手中的酒壶,怒道:“殿下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么?”

    萧凤青手中的酒壶被打落。他定定看着地上碎成千万片的狼藉,目光阴沉沉看着聂无双。

    他直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她的面前。聂无双看着他通红通红,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心中不由害怕,可是未等她退却,他已一把搂住她,狠狠吻上她嫣红的唇。

    浓重的酒气扑入她的鼻间,他的吻带着毁灭一切的狠绝,近乎凌虐一般撬开她的唇。聂无双吃痛,不由惊呼一声,他已重重把她推在墙上,狠狠的吻。

    聂无双想要抗拒,才刚动弹就被他钳制住双手。他的吻带着他唇瓣被她咬破的血,蔓延入她的口中。血味,酒味……他急促的呼吸带着誓死不甘的恨意,令她无从躲避。

    他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扯落她头上的凤簪,扯破她身上的那刺眼的凤服,他疯了一般,一样样扯掉她身上标志着皇贵妃身份的所有东西。聂无双心悸地看着他目光血红,带着她不曾见过的狠,冰冷得不带一丝怜惜。

    她怕了,她怕这个样子的萧风青。她怕极了他这样的神色。那魔魅一样的脸庞绷紧得像是最完美的玉像,可是他眼中的凶光,不顾一切的光芒,犹如兽。

    眼泪惶急地滚落,她的唇被他封得死死的,无法呼唤一声。

    “为什么还要过来?!”他放开她,在她耳边嘲弄地冷笑:“在关心本王吗?还是在吃那女人的醋?”

    “聂无双,你就承认吧,你爱上的不是皇帝,而是他给你的荣华富贵!”

    他压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她的眼泪激起他眼中的血红,却激不起他心中的怜悯。

    他颤抖的手拂过她滑过眼泪的苍白脸颊,轻笑:“这才是你,无双,这才是你。你不是该死的皇贵妃,你不是。你只是聂无双。属于本王的聂无双!”

    他说罢,辗转吻过她颤抖的唇。聂无双看着他醉意迷蒙的眼眸,痛苦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他。

    “啪!”地一声脆响,她狠狠一巴掌甩上他的脸。

    一切归于寂静。聂无双颤抖地捡起衣服,披上。她看着定定的萧凤青,忍住眼泪:“殿下喝多了,请回吧!”

    她说罢,踉跄转身,飞快扑入黑暗之中。

    凉风习习吹过水榭,带来水榭四周的水汽,潮湿而晦涩。萧凤青怔怔看着一地的狼藉,抬起眼,满眼的虚空。地上的碎片中有她跌落地上的凤凰金步摇。做工精致的凤形鸟头高高昂起,振翅欲飞的凤凰口中硕大的明珠盈盈圆润,在掌心摇曳。

    萧凤青冷冷地捏着凤簪,握紧,再握紧,尖利的簪尾刺入掌心,冒出血来。他却并不松手,他的手不停,一直捏断了凤凰的双翅,这才冷笑着展开。

    手心已经是满手鲜血,一点一滴的血滚落,染红了地上。他看着手中不成形的凤凰金步摇,终于仰天狂笑……

    ……

    八月二十,百事宜行。聂无双站在风声猎猎的城头,站在萧凤溟的身边看着城下的六军待发。

    礼官念着长长的祭文,风吹过,声音飘渺恍惚。聂无双的目光却只能定定看着那立在队伍跟前的银白铠甲身上。

    城墙那么高,高得她看不见他是不是眼含讥诮,薄唇微勾,带着不屑。

    “无双,累了吗?”身边传来一道淙淙如清泉的声音,令她回神。她抬头,对上萧凤溟温润关切的眼眸。

    “没什么。”聂无双收敛眼中的恍惚,低声回答。如今她已是皇贵妃,兄长出征在即,所以萧凤溟特地恩准她可以前来送行。不用像以前一般只能立在“永华殿”的高台上,凝神远眺。

    这本是天大的恩赐,可是他却不知,这对她来说已是折磨。

    那一夜的夹杂着恨意的吻令她几日来都是昏昏沉沉,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他带了血丝的妖异眼眸。她知道他恨她,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凌迟处死。

    两人本是同气连枝,到了最后,却是她先抛开了承诺。

    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往的温暖,却将他抛入了寒冷的黑夜之中。

    他说“无双,跟我走。”那么卑微的请求,低下他高傲的头颅,用他的锦绣前程来求她。她应该跟着他走的,她第二次生命属于他,就像是被他印上烙印,生死都挣脱不得。

    聂无双心思恍惚地想着,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就连华盖挡着,都挡不住刺眼的天光。

    她晃了晃,耳边传来礼官念完的最后一个音。她心神一松,眼前昏暗铺天盖地而来,她终于昏了过去。

    ……

    武德元年八月,萧凤溟铲除国中太后一党余孽,发兵十万,命萧凤青为大将军王,统帅六军,一路向着云川一十二州而去,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下云川其中的三个州郡。萧凤青治军严苛,手段狠绝,一路放纵兵马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屠城杀尽秦国抵抗者,令人胆寒。

    因他相貌俊美,又被人称为“玉面罗刹王”,云川百姓畏他如虎,据说他的名号还能止小孩夜哭。

    聂明鹄亲自率领五万,越过淙江,与顾清鸿一起攻打犯境的秦军。秦军不善持久战事,被拖了一年早就疲惫不堪,顾清鸿与聂明鹄,一个善于攻心,一个善于攻城,撇开两人的世仇,倒是合作得珠联璧合。终于一点一点把秦军赶出齐地。

    耶律图率领残兵败将,一路奔逃,狼狈逃回秦国国都,还未喘息停当,萧凤青就攻占了云川一十二州,大半的秦地落入了应国之手。

    耶律图这才恍然发觉萧凤溟要的从来就不是齐地,而是秦国这一直潜伏在应国身侧的一匹危险的狼。

    他再也顾不得属于秦人的骄傲,连发三道求和国书发往应国,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萧凤溟的手上。

    当染了战尘的求和国书递到了萧凤溟手中时,已是武德元年年末,应国大雪飘飞,已是寒冬时节。聂无双看了一眼萧凤溟手中看不懂的秦国文字,低下眼眸,悄悄转身离开。

    窗外已经是白雪皑皑,杨直细心地为她披上狐裘,扶了她,低声问道:“娘娘不伺候皇上笔墨了么?”

    聂无双摇了摇头,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着满眼的雪景,低声一叹:“下雪了。不知秦国云川那边会不会也是这般寒冷。”

    杨直见她眉心不展,心中叹息,低声道:“秦地向来苦寒,只会比应国还冷一些。”

    聂无双慢慢地走在廊下,绵软的绣鞋上套着木屐,但是还觉得脚下寒气渗人。她听了只是沉默,许久,她才问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不打仗。”

    杨直看着她狐裘拢着的倾城面容上忧色重重,低声道:“娘娘若是担心,奴婢可以带信给殿下。”

    聂无双手微微一颤,她看了杨直一眼,半天才开口,涩然道:“不必了。”

    她说罢,慢慢地向“永华殿”走去。杨直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心中不由替她凄苦。半年了,他看着她落寞寡欢地在深宫中,就像是离群的孤鹤,时常看着远方怔怔出神。

    而那个邪妄的男子早就化身杀神,剑指到哪,哪就一地尸横遍野,万鬼同哭。

    “杨公公,走吧。”聂无双回头,淡淡地道:“我们回去吧。”

    杨直看着她眉宇间的淡淡忧伤,心中不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娘娘若是担心,奴婢可以……”

    “住嘴!”聂无双美眸中突然严厉起来,她看着杨直,满腔的怒火陡然泄了气。

    “他不会接受本宫的信。”她苦笑:“他那么骄傲。他是不会原谅本宫的!”

    杨直还想再说什么,聂无双已经慢慢地向前走去。杨直只得跟上。到了“永华殿”,德顺见她回来了,殷勤上前为她拿下斗篷,笑道:“娘娘可冷了么?喝点热热的燕窝牛乳可好?”

    聂无双看着他胖乎喜气的脸,一回头,杨直已悄然退下。聂无双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论她愿意不愿意承认,杨直始终疏远了她几分。

    聂无双摇了摇头:“最近永巷那边怎么样?”

    “娘娘放心,一应被褥冬衣都送了过去,雅充容托人来说,过得挺好的。三餐也是热的。那边照应的嬷嬷不会为难她的。”德顺笑道。

    聂无双点了点头,因得她回宫,宫女忙碌起来,端茶送水,或拿热水帕子。德顺见她神色松驰许多,这才悄然上前:“娘娘,奴婢要跟您说一件事。”

    “什么事?”聂无双问道。德顺与杨直不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会禀报,不懂什么是避重就轻,这点说好也好,不好也不好。好的是,后宫中的大小事,无论是流言还是确有其事,她尽在掌握。不好的是,听多了,徒增烦恼。如今后宫中皇后,淑妃,势均力敌,而她就成了中间至关重要的一层,皇后与淑妃都要与她交好,又要忌惮对方。她越发觉得头疼。

    “娘娘,那‘云秀宫’的梅婕妤,有点不好了。”德顺轻声说道。

    聂无双闻言,秀眉微微一挑,虽不至于因为这消息而诧异,但是亦是惊讶:“皇后知道了吗?”

    德顺点头:“皇后知道了,但是一直没说怎么处置,看样子……好像就是要随意了……”

    聂无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恻然,如花年纪,当日所见那么标志娇嫩的人儿,如今却是生生湮没在深宫之中。

    她忽地起身,德顺微微吃惊:“娘娘……”

    聂无双淡然回头:“去准备肩撵,本宫想去看看她。”

    “娘娘不可啊!”德顺连忙拦住她的去路:“娘娘,那污秽之地岂是娘娘能去的地方啊!”

    聂无双一挑眉,德顺急忙说道:“娘娘,宫中人人都传梅婕妤是邪祟上身,现在除了她身边的兰淑都没人敢去伺候呢!”

    聂无双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当初她与皇后两人密商,想要以林婉瑶的病做为契机,想要扳倒高太后,可是没想到,谣言才散布一半,高太后却是提前反了。如今逼宫之事已经快过去半年,萧凤溟不愿提起这事,自然林婉瑶便是无人问津。

    除了她逼着兰淑前去照顾,整个后宫中根本无人愿意再去接近神智恍惚的林婉瑶。一位佳人就这样被高太后的阴谋牵涉其中,慢慢枯萎了自己如花的生命。

    “没事。本宫不怕。”聂无双淡淡道:“去准备肩撵吧。”

    德顺见她不为所动,不由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这才下去准备。

    肩撵悠悠,过了小半刻才到了“云秀宫”,往日济济一堂的秀女们有的借故搬到了别的宫殿,有的求了恩典自请出宫,如今整个“云秀宫”中空荡荡,看得人心头发慌。

    聂无双下了肩撵,由着德顺扶着向里走去。兰淑正在檐下晒太阳,一抬头见远远走来一位极美的宫妇,定睛一看,竟是聂无双!她心中一激灵,连忙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娘娘,贵妃娘娘,您真的来了!”

    她喜极而泣。聂无双看着她一身破旧的宫女衣饰,心知她这半年来过得不好,淡淡道:“你照顾梅婕妤有功。……若是她真的而去了。本宫就放你出宫。”

    “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兰淑见她果然信守承诺,不由激动哭了起来。

    聂无双慢慢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从房中传来。她心中叹息,慢慢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在房中床上,躺着一位头发散乱,奄奄一息的女子。聂无双上前,坐在床边。乱发下,是林婉瑶消瘦得只剩下一张面皮的脸。往日的灵秀娟丽通通消失不见。

    她还记得她跪在她跟前,请求她的庇佑。她还记得行猎之时,她娇羞地站在萧凤溟身边,那时候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的结局竟是如此。

    “水……水……”床上的林婉瑶毫无意识地喃喃道。

    聂无双从桌边拿来已冷的茶水,扶起她,把茶杯放在她的唇边,许是真的渴了,林婉瑶大口大口地喝着。聂无双见她不够,再倒了一些喂给她。一连喝了三四杯,林婉瑶这才不喝了。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聂无双,恍惚中,聂无双身上的香气与暖意似让她想起了什么。

    她泪水滚落,嘶哑地道:“娘……娘……你来了……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哐当”一声,聂无双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她定定看着林婉瑶枯瘦的脸,许久才道:“好,本宫让你回家。”

    聂无双走出“云秀宫”的时候,身边的宫人依然窃窃议论,聂无双木然地坐在肩撵中,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当时自己多几分怜悯,告诉求她庇护的少女,这后宫不适合她。

    可是……晚了……

    她垂下眼帘,淡淡叹息。

    在应京中再一次下起一场鹅毛大雪前,聂无双终于求得萧凤溟的恩准,准梅婕妤出宫回家养病。但是还是晚了,在几日后的一场雪夜,宫人回来禀报,梅婕妤薨。

    梅婕妤的存在就如一朵烟花短暂,绽放过后就归于寂静。宫中一如既往平静,井井有条,谁也不会想起曾经有个如梅花一样清雅的少女是怎么样怀着忐忑的梦想进宫,又将生命陨落在了寂寂深宫中。

    聂无双站在“永华殿”的高台上,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变成袅袅的烟雾。她一日日眺望远方,却不知自己在期许什么,更不知自己心中黯然神伤却是为了什么。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杨直又要规劝她不可久站,遂随口道:“杨公公,本宫就回去了。”

    身上一暖,她回头,却看见萧凤溟身披玄色狐鏊,含笑地站在她的身后,眉眼清晰如墨画一般,一身玄色龙袍更添他身上天子的威势。而她身上的披风正是他为她披上的。

    聂无双一笑:“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在殿中看不到你,宫人说你到了此处。大冷天的,你又来这边了。”萧凤溟握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剑眉微微一皱:“怎么这般冷?”

    聂无双缩回了手,淡淡道:“在宫中憋闷,就想来这里透透气。”

    萧凤溟看着高台四周的重重宫阁,呼出一口气:“在这里的确是能令人看得更高更远,怎么,双儿有难解的事么?”

    聂无双心绪复杂,许久才黯然道:“臣妾想起梅婕妤,只觉得她可怜。”

    萧凤溟眼中微微一黯:“终究是晚了一步,太后的‘露水香’药力太霸道了,最后搜出解药的时候,她亦是无力回天。”

    聂无双沉默。害死林婉瑶的凶手依然逍遥自在,她的死,恐怕白死了。

    “走吧,这里风大。”萧凤溟握了她的手,聂无双却是一动不动。萧凤溟察觉她心中有事,抬起她精致的下颌,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么?”

    聂无双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皇上如何处置高玉姬?”

    萧凤溟闻言,眼中微微一沉:“朕答应过她不能治她的罪。”

    聂无双只是不言,萧凤溟见她依然眉头深锁,握了她的手一笑:“有时候,死并不是唯一的惩戒方式,她现在在宫中过得并不好。”

    聂无双听了,忽地一笑:“那皇上何不把她贬为庶人,这样朝臣也不会因为她留在宫中而非议皇上。”

    萧凤溟见她固执地想要治高玉姬的罪,想了想,点头:“这样也可行。”

    聂无双在心中冷冷地想,如今高家已倒,高氏在京中的亲戚大都受高太后谋逆的罪名所牵累,高玉姬出宫真的是半分可以依靠的人也没有。以她心高气傲的心性来说,简直是比杀了她还更难受。

    她这样想着,顿觉得呼吸也畅快几分。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步下高台,道:“若你喜欢登高望远,等‘引凤台’建好了,就可以日日看着。不必受风吹日晒。”

    聂无双一听,看着面前萧凤溟挺秀的背影,心底涌起愧疚不安,她不由道:“皇上……臣妾不要‘引凤台’了。”

    萧凤溟回头,眸光沉静:“如今应国已定,秦国战败在即。朕金口玉言,‘引凤台’不能再拖了。”

    聂无双看着他清俊的眉眼,低了头:“臣妾有愧。”

    萧凤溟看着她落落寡欢的神色,不由把她搂入怀中,他慢慢地道:“无双,让朕为你做点什么。”

    四周一片白雪皑皑,重重宫阙重楼掩映在白雪之下,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聂无双看着他温和的眉眼,终于点了点头。

    ……

    “引凤台”的修筑一波三折,从刚开始群臣攻击,到后来秦国和谈刺客行刺萧凤溟,到今年夏高太后的谋逆,几度搁浅,如今萧凤溟重提此事,朝臣虽纷纷不以为然,但反对的声音亦是少了不少。

    聂无双在宫中皇贵妃的地位无人可及,风头甚至比初封皇贵妃之时越发盛。皇后与她已是姻亲,后党一派对聂无双恭敬有加。淑妃亦是常常到“永华殿”中逢迎巴结。

    聂无双周旋在众妃之中,游刃有余,但却心中依然有隐忧。

    皇后见她日日不复往日欢颜,笑道:“若贵妃妹妹无事,可以帮本宫处理宫中事宜,一来可减轻本宫的负担。二来也可以姐妹聚在一起,说说话。”

    彼时众妃济济一堂在“来仪宫”中,淑妃与敬妃都在。众妃一听,不由面面相觑,猜测皇后说这些意图。

    聂无双一听,心中一凛,连忙笑道:“皇后娘娘饶了臣妾吧。臣妾是懒惯了,可千万不要拿算账的东西给臣妾看。”

    皇后一笑:“你啊,本宫好心栽培你,你竟是不识本宫好心。”

    聂无双笑道:“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这一次饶了臣妾吧。臣妾每日这样挺好地。”

    敬妃一旁笑道:“若是闷了,带着三皇子四处走走,逗逗玩玩,一天便过了。日子容易打发得很。”

    聂无双一听,笑着笑着,笑意慢慢冷了下来。

    有机灵的宫妃听了心中暗自幸灾乐祸,盛宠如聂无双至今未有身孕,岂不是不会生吗?

    淑妃在一旁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对了,皇上说要建‘引凤台’,这可是大大的好事。臣妾也忍不住想看看建成后是什么样子。”

    敬妃见自己说错话,连忙也附和道:“是啊,这次皇上跟户部说要拨白银百万两,足可见这‘引凤台’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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