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若梦 - 05午夜梦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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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给你止血!”她作势要拉过他受伤的胳膊,他下意识的让开,道:“我自己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

    她僵着小手,尴尬的收回,伤口比她想象中的严重,他胳膊上的肉差不多分离了一半吧,她仅仅是想小惩大诫,没有让想他伤经动骨。会这样的原因无它,只因他过于瘦弱,她知道他单薄。但以他的个头来说起码十七八岁,没想他只比她略胖。

    果然连她自己配的引以为傲的伤药也不能为他止血,他似乎就是为打破她的骄傲而生!

    “你帮我缝!”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让人不敢拒绝,似乎带着某些天生的气势。

    她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心里低咒几句。难道他以为缝伤口和刺绣一样,随便上手就能缝?她立刻摇手,拒绝道:“我不会,我只懂点药性。”

    “你弄伤的!”他轻描淡写的提醒她这个事实。

    她眼里闪过一阵尴尬,她已经在将功补过了好不好?她如玉石般的黑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笑道:“我有办法了!”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他迅速拉住她,问道:“你要去哪?”

    她无奈的看着他,指了指他的伤口,解释道:“你的伤需要更好的方法来治!这伤光缝合是肯定不行,已经伤到经脉了!”她察觉到他不是很愿意相信别人。果然他的手仍旧没有松开半分,她又道:“你不是还要书吗?”

    他这才犹豫的松开了手,移开了视线,环视屋里,似在看这屋里的装饰。

    她抿嘴一笑,鬼祟的离开了屋子,没有发现身后的他一直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顷刻,她就抱着几个东西回来,她一股脑把怀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他的怀里,气喘吁吁的说道:“这是你要的书和药。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她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亮,扑闪着卷翘的睫毛,从怀里拿出两个白玉小瓶,道:“会有点疼,你忍下!”说着她打开其中一个小瓶。

    屋内立刻弥漫阵阵奇异的药草香气,清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贪婪的吸入,他刚想辨认那味道是来自何物的香气,那味道却又变成提神醒脑的清凉,那香味层层叠叠,变换无穷,有时让人置身百花争艳的花海,有时又让人身在清幽的园林中沐浴春风细雨,有时又跑到坠满果实的果林…总让人猜不透下刻会到何处,却让人甘愿随它同往。那种无法掌握让他心生排斥,却是心不由自主,甚至无法拒绝的被困迷在其中。虽然这样,他还是更喜欢她身上那似有还无的淡淡味道。

    他这次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任由她把瓶里透明的液体倾倒在他伤口处,直到不止的血全被固定在这液体之下。

    她用余光观察着他,见他依旧如常的翻看着书籍,这才松了口气,善意的提醒道:“马上的才是重点…”她能不能说这是第一次试她按着古籍费尽心思培养了两年的宝贝蛊虫,但是效果如何却不知?虽然这样,可如果不是她伤的他有些重,她也不会舍得给他用。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他不会傻到以为她是在用这种液体为他止血。

    得到了他的首肯,她打开了第二个小瓶,他隐约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她把小瓶口对着他的伤口的液体处,聚精会神盯着瓶口,关注着自己的呼吸。在他以为她快要憋死自己的时候,她才轻轻的吸口气。

    片刻,一个白亮如玉的蚕虫从瓶里慢悠悠爬了出来,白亮的脑袋左右摇晃着向外试探着,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危险,便开始缓慢向外爬行,一会就爬到液体中间,开始贪婪的允吸着。液体消失一点,伤口里的血液就会适时的补充上来一点。似乎是因为吸食到了血,蚕虫身体中间出现了如血的赤红一线。更多的血液溢满上来,蚕虫渐渐被淹没,它开始在伤口里搅动着,扭曲着,挣扎着,拉扯着…

    “你一定要忍住,我知道很疼!”她紧张的说道,手攥成拳,眼睛紧紧盯着伤口里的异动。

    疼?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的闷不吭声让她急切转回视线的直视他,这才发现他是看着她的,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打量她。

    那双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黑眸让她心虚的不敢再直视,她本能的扑闪着眼睛回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了他轻轻的一声叹息。

    “这个是我按古法养的荼蘼蛊,可以生肌活脉,因为是第一次用,所以我不知道会不会像书里说的那么神奇。”因为那声叹息让她和盘托出了事实的说道。

    说完她才敢毫不避讳的对上他视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两人同样节奏的轻缓呼吸着,凝视着彼此。

    他的眸里渐渐出现一丝异动,慢慢在眼底凝聚成片,结冰的黑潭也逐渐融成无人踏足的林中小泉,细绵流长却能破石开路。

    异样的暖流翻涌进她的心底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躁动不安,却只能越发的沉迷的陷入他深幽的眸里无法脱身。

    胳膊上一阵撕心的疼痛让他眼神微闪,下巴也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两人这才想到那只还在伤口里的蚕虫。可这会哪里还有蚕虫的身影,只有一道深入见骨却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

    他刚想触碰伤口,她立刻阻止道:“别动,还没有结束。”

    两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因为那道伤口正在以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在缓慢愈合着,直到变成浅浅的一道结痂的浅伤。

    她长叹一口气,点戳着他的胳膊,好像完全忘了他的伤患未愈合,抱怨道:“咦?竟然这就结束了?应该是完全愈合了才是,看样子还是养的时间短了!”

    他忍不住一阵轻笑,突见她发上缀着的花瓣,他已经不由自主的伸手,但那花瓣似乎更喜欢她轻如丝的长发,他不忍惹乱她的乌黑,那花瓣却也更是碍眼。他的努力还是惊扰到了她,但她仍旧乖巧的任由他的动作,直到他捻下那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似乎还品尝的津津有味。

    她的眼眸越垂越低,全身如着火了一般热烫,她慌乱的起身收拾残局。

    他粗略的扫视着古籍,心思竟然不能放在上面,他用余光看着她简单的收拾着屋里的狼藉,但是显然她很不在行。终于她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只能气愤的坐到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翻看书籍,虽然她满脸写满了有话想说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开口打扰到他的‘认真’。

    他想准确的知道她身份,而不是用猜的,问道:“你是…?”

    她用不雅的呵欠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她的拒绝让他沉默了,她说的没有错,即使再见面又能如何?他早已是命不由己的人,怎能再有所奢望?

    他翻过书的最后一页,合书还给她,道:“没有我要的东西。”然后飞身离去。她看着他离去的夜空,竟然有一瞬失了神。

    她摆弄着晕厥的丫头,丫头迷糊的睁开了双眼,没有预兆的眼泪立刻决堤,哭着说道:“小姐,鸢儿是哪里犯错了吗?”

    她无奈的看着鸢儿,道:“没有,我只是借你的地方一用!你去把屋里收拾下!”

    鸢儿这才看到满地满桌的血污,又差点晕倒。

    她立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狠狠拧着鸢儿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你敢再晕过去,我就让你去伺候爹爹!”

    她不要去伺候相爷,她整天迷迷糊糊的犯错,小姐也从来不骂她,顶多做做凶狠的样子唬唬她,但是相爷不苟言笑,估计她第一天去,第二天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哦,不对,相府的下人都是几代人都在这里伺候,她没有地方可以滚…可能会变成烧火丫头,然后依旧迷迷糊糊的犯错,可能会烧掉整个厨房…她不敢往下想了。鸢儿立刻收住了眼泪,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哭泣这回事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旁边的她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我回去睡觉了。”说着转身离去。突然转身丢下一句话,威胁道:“今晚的事,你敢向第三人透漏半句,我就让你每日陪我练武!”她还要去把剩下的麻烦解决,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相信那些侍卫也不敢大肆宣扬藏宝阁遭贼的事。那人的衣着材料,手里的武器,他全身上下都极其普通,但是她仍然隐隐查觉到他的身份不简单,这也是她莫名排斥他的因由。相较于豪门富贵,肆意江湖似乎更合她心意。

    鸢儿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目送她家小姐欢快的离去。她心里无助的哀嚎着,她不要啊,小姐一生气就会拿她练镖,虽然小姐很厉害,从没有失手,但是…她不敢想,所以她要把嘴巴闭紧了!可为何富贵无双的右相千金会穿着婢女的衣服?而且那一看就知道是她前阵子不见的那套!这也就算了,但是小姐到底是怎样把自己弄成那么难看的?

    **

    离去的白色身影,猛然一坠,面具下只露出的薄唇更是淡的没有了血色。

    他要快点回去,他的病,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发作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越来越频繁,频繁到他想亲手了结了自己。但是他不能,哪怕只还有一刻,他也要努力的活下去,直到终结的那天。

    “嘭”一声闷响,他无力的倒下了,他的思绪定格在那个不畏的眼神和拒绝的话里,“…不会再见面…”他很不甘心。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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