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梦初唐 - 第十三章 裴小弟

    裴元庆鼓着腮帮子，将一袋干果放塞到我的怀里，兴奋的问：“你还要吃什么，我请客。”

    他稚气未脱的脸洋溢着阳光般的笑，让人也跟着高兴起来。很难想象，他已经是一个威名在外的少年将军，手起刀落之间收人性命。可是不得不说，不管他杀过多少的人，他经历过多少战争，他有一双孩子一般干净、漂亮的眼睛。

    “你为何这样看我？”他稍有腼腆的说。

    “你看起来很开心？”他从程府出来就一直蹦蹦跳跳的，就像被关在笼子里太久重获天日的猴子。

    “恩！”他点点头，“他们都无聊得紧，开口闭口都是带兵打仗，没人陪我。”

    我说：“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他随口就问“你呢？”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躲闪着眼，小声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安慰

    “是我鲁莽了。”他搓着手，探询的看我。

    这样一个如此乖顺、懂事、漂亮的大男孩！

    “是你姐姐教你的？不要随便问女子的年龄？”

    他摇头，“在书上看来的。”然后把脸皱成一朵菊花，好像很委屈一般，小声地嘀咕：“她才不会教我这些。”

    我笑着，心想：裴美女确实不像是会教他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礼节的人，让他对女孩吹花哨还差不多。

    仰头看着他，伸出手，对他说，“我今年二十一，算是你的学姐，以后请多多指教！”这也算是迟来的，正式的自我介绍。

    他愣着看我，我眨着眼，歪着脖子，询问一般看着他，然后他有些害羞的转过头，假装看着前面石板路，小声的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笑的更开心了，拍着他的肩膀“你姐姐那才叫好看。”

    他转过身子，很不认同的说：“她那不一样。”

    我不接话，想笑却憋着，心想：确实不一样。你姐姐裴美女裴大美女，大部分都是笑里藏刀，笑得意有所图，笑得再美，都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她的笑，都是奸笑，贼笑。当然，还有蛊惑人心妖精的笑。

    我啃着干果，看着默默跟在我旁边，高出我一个头的男孩，他时不时的瞟我几眼，我一有要转头的趋势，他就两眼正视前方，一本正经。古代这些纯情的小男人，实在太可爱了。想到什么，就问：“你想知道我是谁么？”

    他很兴奋，眸子的光亮亮的，可是一下就熄灭了，“你会告诉我么？”

    我止不住的笑，这家伙，被忽悠的太多，不上当了。

    “你觉得我是谁？”

    “秦大哥的表妹？”他想了想，说。

    我摇头，“不是。”

    “更远的远房亲戚？”

    “不是，我就是一个嫌疑犯。”

    “我不信。”他斩钉截铁。

    难怪他不信，我自己也差点不敢相信。要不是老有人询问我的来历，我不得不一次次重复‘我是嫌疑犯，我都认为自己是来做客的。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当然省去了他姐姐一厢情愿的想替秦琼收了我这一部分。他显然很兴奋，“你居然会功夫？”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架两条平行线，比了比，透过中间的裂缝看着他，俏皮的眨一下左眼：“就那么一丁点儿。”然后我看见在裂缝后面的他，定定的看着我，如此认真。光线下，他似乎迅速成长成为一个形象高大的可以肩负一切的男人。而且我知道，他终究，也一定会是一个可靠地男人。

    我的心脏，不规则的蹦出一声响亮的跳，他虽然年轻，可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咳咳”我咳了几声，掩饰自己两人的尴尬。他回过神，脸微微泛红。

    我很无奈，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调戏谁谁谁。要知道，在现代，大男人根本就不会成为被调戏的对象，这种行为在以前只能说是俏皮，可是在这，很有可能就叫做水性杨花。我没办法，要改掉这个不算毛病的毛病，真的很难。我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在这个我意识中的开放的隋唐，男男女女并不是那样的封建。原谅我无心之举，阿门！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在他时不时被我弄得脸红，我不得不时时进行忏悔中，夕阳已经带出夜的味道。

    该回家吃饭了。

    裴小弟似乎还很高兴，我劝他回家他不听，拖着我，说是请我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我刚想说，不要乱花父母的钱，然后我自己就先受打击了。人家是干部，算然现在还是在反动派的行列，不过很快就转正了。我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我才是穷人！

    进门前，我听到了熟悉的叫卖：“栗子，上好的栗子。”

    我扫了一眼，拔腿就跑，那老丈人看见我，怔了一下，就像看到土匪一样，立马也推着摊子跑，转身拐弯进了巷子。我追了进去，老人家推着独轮车狂奔，我着急的大叫：“大叔，别跑，等等我！”

    我不喊还好，这下他跑的更卖命，又一个拐弯，再一个拐弯，我就只看见这破独轮，他人影早没了。他居然为了躲我，连摊子都乱扔了。我让裴元庆看好摊子，四周的看。老家伙躲得严实，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人，但我肯定他一定就在附近，他吃饭的家伙还在我手上，他不可能跑回家了。

    找了好一会儿，我只能无奈放弃了，他是有意躲着我，不想惹麻烦，毕竟这年头老百姓跟军爷们扛上，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了。我不是高富帅，也明白他的处境。拿了纸袋，兜了满满一袋子板栗，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喊着：“老帅哥，这袋栗子我收下了，算是你没有出来给我指证的补贴，你也别躲了，要是晚了，这东西就卖不了了。”

    老家伙听了我的话，探头探脑的出来，远远的看着这边，我摇着手里的袋子，对他说：“我走了，后会有期。”

    “要我帮忙收拾他么？”裴小弟眨着澄澈的眼，询问我。

    我摇头：“都是老百姓穷亲戚，算了。走，去吃饭。我要吃大餐。”

    他眉开眼笑的点点头：“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我也很高兴，看来他对我印象极好，这层哥们儿关系，有发展！

    我贼溜着眼，“你俸禄挺高呀？”

    然后，他回了我一句很现代的话：“还行！”

    额……

    吃完饭，我又心血来潮的去想去看看这属于一千年前的夜市。不过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寥寥无几的几个摊子，都是卖一些吃货，放眼过去，除了昏暗的天，了无趣味。难免有一些失望，战乱，还有谁还会悠闲的出来瞎逛呢？

    “到了上元节就热闹了，到时候我们再来看呀。”

    上元节呀，好远呀。

    这古代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夜生活么？夜生活呀。

    我两眼放光，凑近他的脸：“青楼在哪里？”是呀，摆摊放烟花的没有，花街柳巷这些营业场所，总开着门吧。

    我盯着他，他也看着我，微微的蹙眉，沉着脸。

    “在哪里？”我怎么能忘记这回事？

    青楼呀，我现在就来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他重重的’哼‘的一声，就拖我往回走。

    “呀，放手呀，就看几眼，我都没见过，难受呀。哎呀，别走呀，就让我看几眼，你要是不好意思，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喂，停下，停下……”

    裴小弟，看来是恼火了，拖我回到程府的大门，嘭的把门给关上，火急火燎的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