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 第 13 章

    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

    第 13 章

    朱海鹏这才面对范英明道：qut;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加密就发了这两篇文章。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不知英明兄有何感想？qut;范英明充满敌意地看着朱海鹏，尖冷地说道：qut;世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qut;朱海鹏万万没有料到范英明会说出这种话，讪讪地搓搓手，尴尬地笑笑，qut;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早点让你知道原因。a师没有发挥算了，也只好如此了。赵连长qut;红军曹参谋跑出来喊：qut;朱司令，方副司令员要和你通话。qut;方英达得到朱海鹏亲自带直升机去押解红军高级将领的消息，再也无法沉默下去等待奇迹了。他抓起只能下达仲裁结果的专线电话，要通了红军指挥所。

    听到朱海鹏的声音，方英达劈头盖脑骂了起来：qut;朱海鹏，真有你的，把小儿过家家的把戏搬到两军演习中了！你以为你把范英明他们带回来，你就成了世界名将？你说话呀！qut;朱海鹏慑懦道：qut;方副司令，我，我qut;方英达狠狠地挖苦道：qut;你有制空权，你的主力正在围歼敌人的右翼集团，你觉得就要功成名就了。是啊，你是该得意一下，张狂一下。你是不是这样想的？qut;朱海鹏笔直地站着，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子，qut;我，我qut;方英达声音大了许多，qut;整个战场都是空爆弹，所以你的直升飞机可以随便出入。从玉泉峰到你们占领的地区，空中距离有五十公里。我的大理论家，你算算，一个只损失了一个半连的甲种师主力一团，能够用多少种武器把你的专机击落几回？qut;朱海鹏说：qut;我错了。qut;方英达道：qut;我告诉你，你可以用飞机把他们带回去，那就只能算你们一起阵亡了。战场态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你的空降部队因为缺少弹药补给，已经撤出了沅水桥头阵地；红军一团已经打到你的身后。红军代司令王仲民正在指挥部队作战。你的全局意识哪里去了？我看只剩下一点小农意识了！用不到三十个小时打败了一个甲种师，创造了战争奇迹嘛！是该自足一下了。你忘了演习的目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上千万人民的血汗钱换你创造的这个神话太不值得了！演习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qut;朱海鹏擦了一把羞惭的冷汗，央求道：qut;请你允许我返回指挥位置。qut;方英达道：qut;算你到前线视察一回。我提醒你记住：湘江之战中，这个师在三天内战死两任师长，有四次指挥所被炸毁，可是，这个师没有垮掉，它永远也不会垮掉。qut;猛地砸了电话，一手捂住肝部，身子朝一边歪去。

    朱海鹏回到平台上，不再看红军三巨头，对一个中尉说：qut;赵连长，范司令他们由你带一个班押回去。qut;走到飞机附近，又扭头叮嘱道：qut;这里距我们占领区有五十公里，你要小心。特别要小心范司令的狐狸部队。万不得已时qut;赵连长接道：qut;就算我们这个班与范司令他们同归于尽。你就放心地走吧。qut;李铁看着飞机起飞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赵连长带一个班押着范英明等五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越野吉普车。

    李铁身边的一个上士道：qut;连长，咱们去把他们抢回来，快一点，要来不及了。qut;李铁骂道：qut;蠢货！我们一动，范司令他们就真没救了。五十公里内，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肯定不敢一直走大路。qut;看看微波跟踪仪，qut;这是解救人质，只能智取。咱们远远地跟上，机会总会有的。qut;狐狸部队跑向山脚下林子边的几辆摩托。

    天渐渐暗了下来，枪炮声也变得零星冷落，激战了一天的二号地区沉寂了下来。在二团指挥所支撑了大半天的简凡，此时正在一棵香樟树下为自己在a师的前途处心积虑。这终归只是一场演习而不是实实在在的战争。简凡再一次清醒地看到了问题的实质。黄兴安和范英明暂时做了俘虏，不管怎么说，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都算不上是光彩照人的一页。但是，这毕竟只是演习中出现的非常事件，对a师未来的大格局的影响力可以说微乎其微。即便这次演习a师大败而返，黄兴安照样会是a师的师长，佩戴○○一号工作证，坐在a师办公大楼采光通风最好的房间里。远在预备队位置的王仲民被指定为红军代司令，深深地刺痛了简凡。在他看来，黄兴安不同意，这个命令根本不可能下发到各个部队。这也就是说，黄兴安和王仲民的矛盾，并非是不可调和的。如果王仲民在演习的后半程能小有作为，在以后漫长的和平日子里，他的名字就会像一只酒壶一样，被军、师首长常常挂在嘴上。简凡思考的焦点，便是如何避免这样一个结果。

    团参谋长出来报告说：qut;王仲民代司令来电，摩步团两个营、高炮团两个营已过沅水大桥，一团已经在三号地区吸引了蓝军两个营，他要我们加强戒备，一定要支撑到明天早上。qut;简凡极不耐烦地说：qut;知道了，知道了。这些情况我们都无法证实。qut;a师作战科张科长一直对派他来二团协助指挥作战感到不满。演习前一团和二团都没有团长，可一团的团长是真的空缺，二团的团长只是抽到≈039;师指≈039;去了。所以，在演习的准备阶段和演习开始后，张科长采取的态度就只是观望。有功，不可能到二团当团长，有过，则定遭实力派人物简凡的忌恨。二团损失一个半营后，张科长才感到事后再怎么解释，都无法把自己洗得清白了。他也希望做点什么实际的事，改变一下可能要面临的不利局面。

    张科长走过去说：qut;要是把二团都打光了，也不是个事。就是局面能翻过来，二团全军覆没也是个事实。qut;简凡道：qut;蓝军一鼓作气，二团一个半营和一个半独立营根本撑不到天亮。王仲民闹了几年转业，能支撑住大局？这个不利局面，还只能依靠黄师长和刘政委来扭转。qut;张科长道：qut;指挥所不是出了事吗？qut;简凡道：qut;只要他们还在红军防区，按规定就不算退出演习。现在，只有右后面留了五公里宽的缺口，山那边就是蓝军带黄师长他们出我们防区的必经之路。qut;张科长说：qut;对呀，我们得去把他们营救出来。要是师长被俘，演习赢了也是败了。qut;简凡说：qut;老张，谢谢你的支持。咱们就带一个半营去救人。qut;两人回到指挥所，简凡喊过来参谋长说：qut;白参谋长，命令独二营、独三营一部，趁夜撤出原阵地；在十点以前完全接替我团一营和二营防务。我带一营和二营一部，趁敌不备，去把黄师长他们营救出来。qut;白参谋长听得目瞪口呆，口吃地说：qut;团，团长，不到两个营，怕坚持不住吧？再说，这时候移防也不合适，一旦敌人攻来，要崩溃的。qut;简凡道：qut;用兵之道在于虚实搭配得当。蓝军从昨天傍晚运动，二十多个小时没得到休息，今晚没有什么力量攻击。他们的优势在空中，夜战他们不行。就是营救不出来黄师长他们，也可以把援军接迎过来。执行吧。qut;白参谋长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作战室。

    战场形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李铁率狐狸部队跟踪到一个弯道处，前边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李铁叫一声qut;糟糕qut;，一踩油门，蹿了过去。前面，二团的先头部队正在徒步沿公路追赶两辆吉普车。

    李铁大喊着：qut;别开枪，别开枪，那上边是范司令和黄师长。qut;一个上尉说：qut;我们知道。qut;李铁刹了车，qut;那你们为什么要开枪？qut;上尉道：qut;中尉，你是哪一部分的？黄师长被蓝军抓了，你为什么不让开枪？qut;李铁傲然答道：qut;我们是哪一部分的，用不着你管。你们一开枪，只会把事情弄糟。你们把路让开。救人的事交给我们。qut;上尉上下打量打量李铁，qut;一开枪就会把事情弄糟？这话听着怎么别扭呢？你们到底是哪一部分的，说。qut;李铁急了，qut;你们让不让？出了问题你负不起这个责。qut;上尉一挥手，qut;把他们拿下，我看他们像是蓝军。qut;李铁大叫着：qut;别误会，别误会。qut;二团的几十个战士已经和李铁的人扭在一起。李铁一个擒拿动作制住了上尉，他的手下已把二团的战士打倒了一片。

    李铁掏出范英明的手令道：qut;别再闹了。这是范司令的手令，我们原来是一团特务连的，现在是狐狸部队。来不及了，咱们走。qut;一扭头，发现已经走不成了。简凡带的几百人已经赶到。

    李铁急出一头汗，在几道手电光的照射下喊道：qut;再迟就来不及了，你们看看这手令。qut;简凡和张科长走过来，认出了李铁。简凡接过手令一看，嘴里说：qut;怎么闹的？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qut;上尉活动着手腕道：qut;团长，押黄师长的车刚从这里过去，我们开枪拦没拦住，正在追，他们就来闹事了。qut;简凡抓住上尉的衣领厉声说：qut;你看清楚了？他们过去多久？qut;李铁看看微波跟踪仪，qut;简团长，简参谋长，确实是黄师长他们，离这儿至少三公里了，我们从玉泉峰一直跟到这里，目的就是救他们。你快让我们去追吧，再迟就来不及了。qut;简凡说：qut;我们正是来营救黄师长和刘政委。李铁同志，我以红军参谋长的名义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黄师长救出来。如果你们成功了，你就报告黄师长和范参谋长，说我正带领部队去接迎摩步营。qut;李铁没再说什么，带着摩托队向前追去。绕过一个山口，发现两辆吉普停在路边上。李铁跳下车，看看微波跟踪仪，自言自语道：qut;真是万幸，他们上了山。qut;转身道：qut;都把火熄了，轻装上山。qut;赵连长已经带着范英明他们爬上了半山腰。秦亚男、王记者和刘东旭平时缺少锻炼，都各被两个蓝军战士架着、拉着往上爬，显得十分狼狈。刚爬到山顶，王记者像一摊泥一样出溜在一块石头旁边，喘着气央求着：qut;赵连长，求求你歇一会儿吧。qut;赵连长掏出指北针看看，又观察一下四周的地势，qut;只能歇三分钟。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我们。你们给两位记者喝点水，别光顾自己喝。qut;范英明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顺便看了一眼跟踪仪。赵连长说：qut;范司令，请你把烟掐了吧。还有十来公里，周围可都是你的人。qut;范英明把烟扔了，说：qut;不错，细致。你觉得从玉泉峰到这儿，你的错误有几处？qut;赵连长摸着头想想，龇牙一笑，qut;请范司令指点，我们师长和朱司令都很佩服你。qut;范英明也不谦虚，qut;你的错误有三处。第一，你应该在指挥所带十一个演习红军标志；第二，刚才在路上遇人拦截，你没有做出可以一击致我于死地的任何动作，那时我完全可以跳车。这两处错都算小失误，另一个错使你失去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qut;赵连长道：qut;我想不起来。qut;范英明道：qut;你弃车走小路，选择正确，可你没有把车处理掉。如果当时你把两辆车推到山涧去，你们师长肯定会重用你。qut;赵连长叹道：qut;想到了，可狠不下心。二十多万呢，都是一支部队，毁了多心疼人。qut;范英明说：qut;这是战争，而你又负有重大责任，做事就不该拖泥带水。刚才又无追兵，你可以把油放掉再推车，损失顶多万把块。qut;秦亚男站起来，捶着腰道：qut;败军之将，还要当人老师。真佩服你的适应能力。qut;范英明道：qut;都是一支部队嘛。赵连长，你既然感觉有人跟踪，就该马上走。有时候感觉很准确。譬如我今天上午就感觉指挥所不安全，可惜没能及时转移。qut;一行人又跌跌撞撞下了山。看到山脚下一排简易房子，赵连长指示两个战士先去侦察一下。不一时，战士回来报告说：qut;看样子像是红军一个指挥所，有四间小房子和两间大房子，小房子里面有床板，一间大房子里还有一些吃的东西，还有一瓶多白酒。qut;范英明一听就知道是一团的原指挥所，再往前翻两座山岗，应该是蓝军的防区了，急中生智，准备利用一下赵连长对他的信任，忙说：qut;赵连长，这地方已接近最复杂的地区。应该在这里等到黎明前。因为那个时候，人睡得最熟，很容易从这里穿过。到了这个地方，再抱着和我们同归于尽的态度就不对了。qut;赵连长说：qut;我听你的。qut;一行人走到一团原指挥所。赵连长指着四间小房子道：qut;范司令、秦记者、刘政委各占一间休息，黄师长、王记者一间。十个人分成两班，一班五人，房子四角各设一个固定哨，另一个游动，一个半小时换一班。qut;范英明道：qut;你们不捆我们，也应该把门从外面锁死，或用铁丝扭牢。qut;赵连长打个哈欠道：qut;谢谢。你们是师首长、大记者，实在不好意思捆你们。天大冷，你们小心受凉了。qut;夜真的睡熟了。

    李铁在草丛中收起红外望远镜，压低了声音道：qut;他们有四个固定哨一个游动哨，出手要准，不能让叫出来，但也不能伤人。一班长，你们班两人一组，分五组，一个制敌，一个当哨兵，范司令在第一间，二班跟我救人。qut;蓝军四个哨兵站在房子四个角跺着脚。游动哨不停地在房前走，嘴里嘟囔着：qut;这地方真他娘的阴冷。qut;左边一个哨兵接道：qut;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晚饭没吃嘛。qut;右边一个哨兵接道：qut;上飞机时，我还在想押了他们几个大首长，兴许晚上能有点酒喝呢。qut;赵连长出来走一圈，吩咐道：qut;眼睁大点，耳朵支高点，我这眼皮直跳。qut;游动哨说：qut;没问题。连长，刚才说有点吃的，是真是假呀？qut;赵连长说：qut;给你们留着呢！qut;打个哈欠，qut;静得有点不对头。少歇一会儿，还是早点走。qut;晃着进了大房间。

    李铁学一声虫叫，几组战士几乎同时出击，一下子制服了五个哨兵。李铁刚带人朝房子跟前冲，只听吱一声，门开了，连忙都卧倒了，只见一个蓝军士兵走出来，掏出家伙尿了起来。

    蓝军士兵打着寒噤，抖着家伙说道：qut;这一尿，就抱不住劲儿了。班长，刚才喝酒，我给你藏了小半瓶，入党那个事qut;红军士兵压着嗓子，qut;知道了。qut;蓝军士兵系着裤子又说：qut;也不瞒你，班长，今年入不成，明年回去就不是正式的，没有选举权。qut;红军士兵狠巴巴道：qut;啰嗦！就这一批。qut;蓝军士兵龇牙一笑，qut;班长，等我当支书，一定重谢。qut;转身进了屋。

    李铁几大步跃过去，撬开了范英明的房门。

    范英明朝隔壁房间一指，李铁又用工具把门撬开了。秦亚男迷迷糊糊睁眼一看，一个男人正向自己摸来，本能地叫出声来。范英明情急之下，扑过去，用嘴堵住了这声尖叫。李铁没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也在门口呆住了。

    范英明看秦亚男还在挣扎，忙用手捂住秦亚男的嘴，狠巴巴地低声说：qut;别叫！qut;秦亚男显然错解了范英明的意思，仍挣扎着把声音叫了出来。李铁和两个战士也闪了进来，彻底把秦亚男制住。只听外面门吱呀一声，qut;哪里来的叫声？qut;一个红军哨兵慌忙答道：qut;没有事。qut;范英明低声说：qut;隔壁是刘政委。qut;秦亚男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低声埋怨：qut;也不说一声。qut;几个人又把刘东旭解救出来。范英明朝最后一间房看一眼，扯了一把李铁，朝林子里跑去。，嘴里说：qut;快说说战况，先说不好的。qut;王仲民道：qut;没什么好消息。简团长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昨天晚上带二团一个半营脱离了二号地区。qut;范英明把电文一扔，qut;他敢临阵脱逃！qut;王仲民苦笑道：qut;事实是这样，可没法这么定性。他走之前来电陈述理由，一是设法营救你们，二是趁敌包围圈没形成，出来接应援军。qut;范英明说：qut;右翼不是完了？qut;王仲民道：qut;已经完了。简团长率二团的人一撤，独立营人心涣散。三点二十，协调委已来了战报，右翼全部被占。qut;说着，眼圈红了。

    范英明像个木偶一样僵出三四个动作，才坐在椅子上。

    刘东旭一看范英明的表情，忙打气道：qut;英明，千万不要灰心，你要把这副担子挑起来。a师能不能走出低谷，全指望你了。你站起来，你站起来呀。qut;范英明真的站了起来，qut;上报协调委，我与刘政委今晨三点被狐狸部队救回，现已回到指挥岗位。仲民，一团、炮团和摩步团情况怎么样？qut;王仲民道：qut;情况十分严重。炮团、摩步团主力滞留在二号与五号结合部地区，我已命他们抢占有利地形防敌空袭。那一带没有理想的地形构成炮兵阵地，只怕难以支撑太久。qut;范英明看看沙盘，qut;这样不行。必须把摩步团主力推到炮团前边。如果炮团主力被歼，根本无法防御空中打击。把预备队全部推到茅草岭一线，全力保炮团不失，等待恢复部分制空权。如果一团能从三号地区突出来qut;王仲民递过来一份电报，qut;焦守志刚刚来的请示电，一团要想避免被聚歼，只有强渡小凉河，突到蓝军防区，可他们没有舟桥部队qut;范英明又坐下了，喃喃道：qut;如果一团全部被歼，这场演习也该结束了。qut;刘东旭问道：qut;一点转机都没有了？qut;范英明痛苦地摇摇头，qut;没有空中优势，越境作战根本不可能，过了小凉河，也要被困死饿死。眼下只能等待奇迹了。命令：一团拼死由三号地区向五号、一号地区突围，牵制蓝军对五号地区的进攻；预备队必须在中午十二点以前进至茅草岭一线；左翼两个独立营、一个炮营、一个摩步营完全放弃四号地区，运动至玉泉峰以北地区，构成新的左翼，坦克营向三团二营靠拢，构成新的右翼。qut;王仲民道：qut;没有空中掩护，这太冒险了吧？qut;范英明朝指挥所门口走去，qut;所以说，只能寄希望于奇迹了。qut;坐镇指挥这次演习的方英达和陈皓若，此时完全放弃了仲裁人的立场，情绪完全被红军的战场形势所左右。范英明重新掌握了部队，并作出了一系列新的部署，又一次点燃了他们对a师的希望。

    陈皓若盯着显示屏说：qut;如果红军能够构成这样一个新的防御体系，支撑到明天傍晚，等制空权恢复一半，可能会出现转机。qut;方英达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qut;这虽是个被动挨打的防御体系，目前也算上策了。qut;正在说着，一个参谋进来报告：qut;蓝军出动五架轰炸机，前去轰炸沅水大桥。qut;方英达看看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沅水大桥，喃喃道：qut;朱海鹏和常麻秆没有睡觉呀。红军的左翼暂时运动不过来了。qut;又一个参谋报告：qut;蓝军六架轰炸机分两组刚刚轰炸了红军一号、二号油库。qut;方英达又坐不住了，走到屏幕前仔细看了看，奇怪地笑了一下，qut;奇迹恐怕很难出现了。qut;朱海鹏因为早晨在江月蓉那里碰了钉子，心里不舒展，得知炸掉了沅水大桥、炸掉了红军两座油库，眼睛喷着火，禁不住大声说：qut;炸得好，炸得好。qut;常少乐发现朱海鹏一脸杀气，不由得吃了一惊，劝道：qut;海鹏，我看还是给老军长留点面子吧。。等他们重新布好防，咱们再动手。要不然，他们真的就无法还手了。qut;朱海鹏道：qut;你忘了黄师长留了什么话？不彻底把a师打垮，这场演习日后怎么评价就难说了。留点面子，打个平手？这要是真的战争，谁给他们留面子？qut;踱了两步，缓和一下语气又说：qut;只有把a师打痛了，存在的主要问题打出来了，咱们这个角色才算扮成功了。qut;常少乐道：qut;道理我都懂。可别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部队的主体，毕竟是a师这样的部队。方副司令的时间不多了，让他看到a师彻底垮掉，实在于心不忍。再说，有些问题积重难返，一下子都解决掉，恐怕也是一厢情愿。qut;朱海鹏说：qut;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箭在弦上，能硬收回来吗？qut;常少乐艰难地说：qut;这两天战场上出现的很多问题，都不是纯军事的问题。我们这种组合，相比起来就比较单纯。这里面的关键问题，我还没想明白。我只是觉得，单靠军事，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qut;朱海鹏道：qut;我没考虑这么多。我想，必须把a师打疼，必须把上边也打疼了。如果不打疼了，也就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一下子把a师打垮了，方副司令感情上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我想他最终会认为这是必须的。或许我这种想法太理想主义了。qut;常少乐笑道：qut;你我也别争了，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嘛。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打到一眼就能看出输赢的程度，上面还让继续打，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该糊涂就糊涂一下吧。qut;朱海鹏说：qut;好，咱们就再打一路组合拳，打完了，咱们再看。说实在话，如果上面还是搞犹抱琵琶半遮面，硬要为a师找回面子，演习过后，我还是要到地方。qut;常少乐说：qut;我已经五十出头了，只能在部队干下去。想得多些，有点犹豫，我想你能体谅我的苦衷的。你想咋打这路组合拳，你就放开。只能打这一轮。qut;朱海鹏喊道：qut;丁参谋，记录命令。第一，因敌一团自昨天下午开始已脱离其后方，所留弹药、粮食有限，令我二团全部和一个独立营将其困在三号地区至小凉河之间，其余围歼敌一团的部队，迅速由敌三号地区左侧，插入敌五号地区；第二，命空军轰炸机大队，寻找敌左翼运动中的部队，全力炸毁它的炮兵营，并负责监视沅水大桥；第三，令在敌五号地区隐蔽待机的摩步营，突然发动，彻底捣毁敌正在茅草岭布置的高炮阵地；第四，令航空兵大队趁敌预备队前移，空降到敌六号地区，彻底破坏敌运输线；第五，在摩步营得手后，空军全力打击敌摩步团主力；第六，在各部队接到命令后，对敌实施三个小时无间隙电子干扰，以隐蔽我作战意图。qut;常少乐道：qut;好家伙，你把家底全用上了。qut;方英达看了蓝军上报下一轮攻击计划的图像显示，沉默良久，独自出了作战指挥室。陈皓若等了一下，披上自己的大衣。取了方英达的大衣，跟了出去。

    天空晴朗无云，太阳刚刚越过东面一片树林的树梢。方英达踩着有些枯黄的草地，迎着太阳走着，雪白的头发在清冷的风中舞着。陈皓若紧跑几步，把大衣披在方英达的肩上。方英达谩慢停住脚步，低沉地说道：qut;皓若，你对这个演习结果怎么看？qut;陈皓若皱着眉头，走到方英达前面，转过身说道：qut;不尽人意，a师，红军根本没发挥。因为a师没有发挥，蓝军的作战就显得太完美无缺了。qut;方英达点点头，qut;应该说是很不尽人意。蓝军还是以我们军区现有部队组成的，c师作为蓝军的主干，兵员索质、武器装备，很低、很落后。可是，它的战斗力在一种新的指导思想下边，强大得让人不可思议。一方面，它证明科技强军、质量建军势在必行；另一方面，它暴露出了部队的很多问题。我说的不尽人意，指的是胜负的结果。qut;陈皓若道：qut;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次演习，我们的目的就无法达到。好像这只是在演示高科技的无所不能。这对全军今后的训练，是不利的。如果a师也能正常发挥，收获就要大得多。qut;方英达叹道：qut;a师为什么发挥不出来，这个问题很关键。我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蓝军这回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在实战中把战略性空中打击、制空权的争夺、电子战、信息战等诸多现代局部战争的重要特征，都充分表现出来了。而且，这都是在一场无导演的对抗演习中表现出来的。这方面的收获，必须充分加以肯定。a师如何发挥的问题，也必须在这种激烈的对抗中加以解决。qut;陈皓若问：qut;你是不是想把演习继续搞下去？qut;方英达道：qut;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经过充分酝酿、讨论后，才能决定。qut;两个人边谈边走，走着走着，就走到公路边上了。不知不觉，两人又走到了路中间。押送黄兴安的四个人，都是两顿没吃饭了，又饿又气又乏，只想马上把黄兴安送到军演习协调委，根本没有想到离大院几百米远会遇上这次演习的最高指挥官。赵连长看前面两个人听到几声喇叭还不让路，打个哈欠，伸出手重重压在方向盘中间的电喇叭按钮上。

    方英达和陈皓若同时转过身，三菱越野吉普急刹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

    赵连长惊得连滚带爬下了车，垂手立在车前等着挨训。司机也从另一侧跳下来，仰着吓得惨白的脸，笔直地站着。

    方英达一看他们俩肮脏的衣服和蓝军标记，笑道：qut;从前线下来的英雄，怪不得这么神气。你们有什么急事吧？qut;赵连长答道：qut;报告首长，我们奉朱司令、常师长之命，押，押，送黄师长来协调委。qut;方英达和陈皓若走近汽车，看见两个蓝军战士怀抱冲锋枪，把黄兴安紧紧夹在中间。黄兴安还在酣睡，脖子的姿势不对，把一声声鼾响挤得奇奇怪怪。

    陈皓若勃然大怒，伸手拉开车门，大喝一声：qut;黄兴安，你给我下来！qut;黄兴安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见方英达和陈皓若，慌忙爬出汽车，低着头立正站着。

    陈皓若锐利的目光上下扫扫黄兴安，qut;把头抬起来，说说你现在来这儿做什么。qut;黄兴安抬头说：qut;我，我，我有责任。qut;陈皓若在黄兴安面前走动着，qut;你说说看，一个甲种师怎么这样不经打？你不是经常自诩是全区第一师的师长吗？说说看，说呀！qut;方英达冷冷地扫了黄兴安一眼，qut;不要现在说。黄师长，你到作战室看看，让那个屏幕帮你回忆回忆，你们这个仗是怎么打的。下午我想听你一个专题汇报。qut;黄兴安垂头丧气地跑步走了。

    方英达对赵连长说：qut;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去后勤让他们做顿热饭吃吃，再让他们给你们找个地方睡一觉。qut;赵连长一听这话，如遇大赦一般，举手敬个礼，上了汽车。

    红军备用指挥所建在一个大坝子边缘的一片松林里。因为蓝军正在进行电子干扰，指挥所的参谋和操作员都闲了下来。邱洁如昨天深夜奉命带八个女兵来指挥所值班，才知道范英明被俘的消息，范英明奇迹般地回到备用指挥所后，邱洁如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范英明，最好还能单独见面。因为范英明一直待在作战室，机会就没有找到。电子干扰开始后，邱洁如就选了一个可以看见作战室的位置，托着香腮，继续等待那个机会。在她眼里，范英明这个男人因为再次饱受炼狱之苦，反倒显得更加魅力四溢了。她认定范英明的人生跌落起因是方怡对他的背叛，仿佛觉得自己作为女人该分担因一个同类有眼无珠产生的愧疚。一个强烈的愿望牢牢地攫住了这个二十一岁的少女：我要尽一切努力，让这个男人重新像塔一样耸立起来。终于，她看见范英明一个人走了出来，满怀心事地朝坝子走去。

    邱洁如赶忙跑到后窗前，把窗子打开，却发现范英明身边已经出现了个女人。邱洁如发现那个女人在笑，而范英明好像还在为什么事央求那个女人，心里就郁积了无名火。

    邱洁如恨恨地咕哝一句：qut;这个扫帚星！qut;一听邱洁如竟说与演习无关的话题，几个女兵就围了过去。

    一个女中士问：qut;队长，谁是扫帚星？qut;邱洁如伸一下指头，qut;就在那儿。qut;上等兵说：qut;听曹参谋说，这是军报的秦记者，你怎么说是扫帚星？qut;邱洁如说：qut;不是她和那个王记者来咱们师，咱们能败？唐龙那天就说他们来肯定要出事。果真就出事了。qut;中士大着胆子笑着道：qut;队长是在想唐参谋吧？想知道他的消息还不简单，往一团发报时多输入一句话，一团回电后，咱再把这回话贪污了不就行了。qut;邱洁如用指头一点中士的额头，qut;就你鬼点子多！我才不想他呢！一个小气鬼。qut;中士道：qut;咱也是有对象的，你能瞒我？肯定是想男人了。qut;邱洁如脸色绯红，严肃地说：qut;别打胡乱说！平日里对你们宽松惯了，没上没下的。qut;瞪了女中士一眼，转身离开窗台。

    中士做个鬼脸吐下舌头。几个女战士都小心回到机位前，正襟危坐。这时，电子干扰结束了。

    刘东旭在作战室说道：qut;决去叫范司令。qut;范英明一脚跨进门，急忙说：qut;赶快让各部报告情况。qut;一个上尉参谋道：qut;已收到摩步团一营报告，他们和炮团三营在沅水大桥三号公路上遭到持续一个小时的空中打击，炮营全完了，摩步营一部和独五营大部正准备泅渡沅水，向五号地区靠拢。qut;范英明追问：qut;舟桥营呢？没有赶到？qut;参谋说：qut;舟桥营两个小时前就qut;王仲民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qut;完了。摩步团来电，炮团阵地突然间遭到蓝军摩步营偷袭，蓝军对摩步团已进行过第一轮空中打击。高副师长、邹部长来电，六号地区发现蓝军航空兵，请求至少派一个半营退守该地区。qut;范英明闭了一会儿眼睛，缓慢地说：qut;告诉独五营和摩步一营，不用再泅渡沅水了，天太冷。qut;抬头长叹一声：qut;朱海鹏没给我们一点机会。qut;刘东旭到a师不到一年，赶上两次演习，第一次被蓝军的装甲车包围了指挥所，第二次又当了近八个小时俘虏，好不容易返回指挥位置，战场局势已不可收拾。他实在不甘心，情绪失去了控制，又像是央求又像是商量又像是命令，对范英明说：qut;小范，让他们泅渡吧，演习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师还有六千多人，难道就翻不过来？让他们泅渡吧。qut;范英明生气地把刘东旭拉到沙盘前面，qut;你看看我们六千人现在都在哪里！一团还剩一千二百人，被困在三号地区和小凉河之间，再支持一天就弹尽粮绝了。左翼部队剩下不到一千人，前有沅江天险，上有敌人车轮轰炸，基本上已彻底丧失战斗力。五号地区四千多人、如今挤在不到两百平方公里的狭窄地区，撤不能撤，一撤就崩溃，战不能战，没有制空权，只能挨打。政委，我们必须面对现实。qut;刘东旭说：qut;真的就没有别的路了？qut;范英明道：qut;没有了，只有马上承认战败。再撑下去，就是做无谓的牺牲。在这种情况下，再让战士泅渡五十多米宽的沅水，指挥员该上军事法庭。可以做个记录，我愿负承认战败的一切责任。qut;刘东旭沉默地坐着。

    范英明急了，qut;如果你要以党委书记、师演习指导委员会政委的名义命令我继续撑下去，我只能辞去红军司令的职务。qut;刘东旭发火了，qut;我并没说你的决定是错误的。我这个师政委也懂得随时随地都要珍惜战士的生命。这个责，还是由我们共同来负吧。马上承认战败，请演习指导委员会裁决，如果他们不准停，我们只能服从命令，继续打下去。qut;范英明紧紧抓住刘东旭的双手，苦笑着说：qut;我实在不忍心让部队打出白旗。不能让基层干部战士承受本不该承受的耻辱。qut;说着说着，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松开刘东旭，抹一把鼻涕眼泪，吼一样说道：qut;命令与敌接触部队，马上进行全线反击。qut;刘东旭惊得张开大嘴，伸手指着范英明，却说不出活。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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