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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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离央沉吟良久,释然一笑:“到底是军师豁达,那就叫飞星吧。”

    两人牵着飞星出来,夜已很深了。

    初春的夜晚正是春寒料峭,再加些霜露之气。幸好出来时加了件衣服,否则还真是抵不住。

    “这里太静,我们还是去营外走走吧。”

    “嗯。”

    走到营门前,门口站着一个守门的卫兵。他身材高大,一身军服笔挺,端端正正的站着。

    见到有人过来,他走到门中央,作出拦截的手势,严肃的问:“营门已关,此时出入,可有将军手令?”

    沈离央愣了一下,这个人看着面生,应该是新来的,竟然连她都不认得。她也不道破,只从身上拿出块令牌,“没有手令,这个可以么?”

    卫兵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可以,请过吧。”

    沈离央点头,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左右环视一番,疑惑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天冷,进去避风了。”

    “那你怎么不去?”

    那卫兵站回了岗位,漫不经心道:“都去了,门谁来守?眼下虽无战事,但保不准有什么敌方的探子,要是被他们混进来了怎么办?”

    “说的在理。”沈离央笑笑,“那你不冷吗,怎么也不加件衣服?”

    “天寒地坼,热血难凉。”

    “好一个热血难凉。”沈离央和顾流觞对视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正!”

    “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之前是个伍长,因为说错了话,被罚到这里来守门。”

    “是说了什么话,罚的这么重?”

    周正瞧了她们一眼,可能觉得与她二个女子说也没什么,就淡淡说:“之前的留城总兵,魏良材,知道吧?我说他是个能人,要不是援军迟迟不至,这仗谁赢还不一定呢。”

    “何以见得他是个能人呢?”

    周正指了指远处,“城虽破,墙垣犹在。能把城防修得这样固若金汤,不是能人又是什么?”

    “你说得也没错,那他们为什么要罚你呢?”

    “他们知道什么。”周正嘲讽的说,“说是我出言不逊,冒犯了将军。”

    沈离央挑眉,“那你没和他们争辩?”

    “辩?”周正的脸上不仅没有忿忿之意,反而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有道是,夏虫不可语冰。更何况,我的理在心中,辩又何用?”

    沈离央点点头,深深的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走了一段,沈离央问旁边的顾流觞:“你觉得刚才那个周正怎么样?”

    “人如其名,既周且正。”顾流觞浅笑,“真是恭喜将军,军中藏龙卧虎,连区区一个守门的卫兵都有如此见地,何愁不能百战百胜?”

    “军师何必这样取笑我……”沈离央自然听出了她的话意,“这样的人来守营门的确是屈才了。”她默默思考着,心中已有了计较。

    走到一块比较开阔的空地上,沈离央停下来,说:“就在这里学吧。”

    顾流觞在她的指引下走到飞星的旁边,正愁不知道怎么上马,飞星就像通人性一样,伏低下来,矮了矮身子。

    “看,它也很喜欢你呢。”

    沈离央扶顾流觞上了马,帮她踏上脚蹬,拉好缰绳。“我先带你一段吧。”

    顾流觞全身绷直,一动也不敢动的坐着,等了半天,却不见沈离央上来。

    她疑惑的回头一看,只见沈离央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马索,系在了口衔上。

    原来不是共乘,只是要牵引着带她走一段。

    顾流觞因为自己的多想,脸色有些郝然。

    那边的沈离央却完全没有发现她这一连串的心情变化,还在为自己想到了这个教学的好办法得意着。

    “我这样牵着,要是有什么状况,还可以帮你控制一下。”她抬头看到顾流觞僵直着身子,脸也有点红,还以为是因为太紧张, “放松,身子不要前倾,后面还有好多位置,你可以往后坐一点,重心才会稳。”

    顾流觞简直语塞,她依言往后坐了坐。心里有些乱,忽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骑马看似轻松,其实是很费力的,你要学习用腰、背、腿的力量,全身协调发力,告诉马儿你的意图。”沈离央对于教她骑马倒是很有兴趣,循循善诱着。

    顾流觞按她说的试了试,果然稳当了许多,笑着感叹:“将军真是一个好老师。”

    说完这句,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桩闹得全城沸沸扬扬的弑师案来。

    “我听说锦参军说,刚才将军发了很大的火?”顾流觞仔细打量了她的神色,试探的问。

    “嗯。”沈离央的脸色果然不复方才的轻松,“锦绣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就是为了那宗弑师案。”

    “古往今来,弑君常有,弑师的,却真是闻所未闻。”

    沈离央停了下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果只是区区一宗劫杀案,还不足以令我动怒。可是师者,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关乎的是道义。依罪量刑,关乎的是法度。如果对那几个凶手不能惩治,那么不仅仅是不公,更是象征着道与法的崩塌。”

    这些道理顾流觞怎么会不懂?可是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我觉得,安乐王颁发的那道法令,也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沈离央的脸色一变,语气不善的说:“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改判,就那么放过他们?”

    “将军误会了。”顾流觞娓娓道:“我只是想说,那条法令是安乐王颁发的,具有至高无上的效力。当然,如若将军修书向安乐王道明原因,我相信以王之英明,必定会理解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就算安乐王不多想,他的左右亲近,还有外面的人,难道就不会多想么?到时若是有什么有心之人加以挑唆,只怕连街头巷尾都会议论将军有僭越之意了。”顾流觞低声说完,又补了一句:“将军明明也知道法是什么……法,不仅是国之根本,更是人君之利刃。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得糊涂了?”

    沈离央被她这样一说,顿时冷汗涔涔。

    她皱眉思量了一番,觉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的确是不容自己妄动,可是……

    “可是要我就那么放过那几个混账东西,实在是做不到。”

    “你看你,是不是又糊涂了?”顾流觞意味深长的笑,“早春已至,想来第一声春雷也快近了。这雷可是厉害得很,大概是三十年前吧,那一场雷雨可是把太庙都给烧没了。”

    她笑得宛若春风,“既然法度要袒护稚子,那不妨让他们永远都是稚子吧。”

    ☆、独处

    事实证明,沈离央的确是个好老师。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顾流觞就已经不再需要她的牵引,能够自己控制着马儿行走了。

    “骑马的话,拉缰绳的力度也需要好好把握。”沈离央在近旁轻声教导着,还费心的伸手替她调整了姿势。

    因为她突然的靠近,顾流觞的手一抖,手里的缰绳无意识的紧了紧,这一下可能把飞星勒疼了。等她察觉之时,身下的飞星已经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闪电一样的窜了出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沈离央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想去阻拦却为时已晚,连人带马已经奔出了数丈外。

    她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这匹马一路上都很正常,也不像有什么狂症,怎么才一会儿就这样了?顾流觞既不会骑马,又没有武艺傍身,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要如何是好?

    越想越焦急,沈离央一路飞跑着回到营地,在门口随意解了一匹马,急匆匆的照着刚才的方向追赶去。

    飞星既有天马之称,速度可想而知,全力奔跑起来时,连烈风都无法追上,更何况寻常马匹了。

    一直追到了很远的一座山上,虽然拿着火把,但天色很黑,地上的痕迹越来越难以辨认。沈离央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声呼喊着顾流觞的名字。

    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马嘶。

    沈离央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她飞快的寻声而去,果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闯祸的流星,还有筋疲力尽的坐在一旁喘着气的顾流觞。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离央匆忙走过去,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想到的关切。

    “将军不必担心,我没事。”顾流觞虽然疲惫,但衣着还算整洁,应该的确是没有大碍。

    沈离央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她不着痕迹的把手臂藏了在身后。

    “手伸出来,我看看。”

    “说了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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