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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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怀钦转过身,用那张仍旧笑的如沐春风的面容看着他,淡笑道:“这么巧,不用在家中念书吗?”

    时襄听着他用这种再普通不过的语气和他说话有些难过,可还是朝他笑了笑,轻声道:“娘让我出来玩一会儿,不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这模样落在眼里温顺的很,穆怀钦摸了摸他的头顶,心中千回百转的难言思绪蓦地被抚平了,只余一泉柔和平静的流水缓缓淌过。

    时襄微垂着眼睑感受着温暖的手掌轻抚过他的头顶,忍不住问道:“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都不告诉我。”

    穆怀钦一笑,说:“昨天晚上才到的,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时襄抬眼去看,果然见他脸色不如以往的好,眼底甚至隐隐现着乌青色,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时襄心疼了,盯着穆怀钦看了半晌,觉得方才自己的小脾气真是太不应该。

    “又盯着我看做什么?傻瓜。”穆怀钦轻笑,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说道:“走吧,带你去抓鱼。”

    时襄站着不走,故意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道:“出门之前吃的有些多,现在可撑了,穆大哥,我们下回再去好不好?”

    穆怀钦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下瘪瘪的肚子,眼底涌起难以察觉的笑意。临出门前到底吃了多少他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他倒摸了个大概。小孩儿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也不知今后有多容易被骗走。

    时襄咧着嘴笑了笑,与穆怀钦并肩而行,在路过一家酒楼时无意透过雕花镂空的窗子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停下步子看了一会儿,再仔细一想,正是灯会那日被他们抓住的小偷。

    那人不再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身上的衣裳虽破旧却很干净,瘦弱的脸颊俨然透着一股孩子气,如此更能看出他孩童般的年纪。

    时襄朝穆怀钦眨眨眼睛,笑着指了指正在擦桌子的少年。穆怀钦转头去看,不过少顷时间也认出了他,淡淡的笑了笑便收回目光。

    “原来他在这里当店小二呀,穆大哥你真厉害。”时襄不禁放低声音悄悄的说,他还记得那晚穆怀钦从那些恶人手中将他救下,且予了一下银子劝他不要再继续行窃。

    穆怀钦微微怔住,不过也似乎习惯了他这种无来由的仰慕,轻轻一笑道:“你也很厉害。”

    时襄半阖着的唇动了一下,最终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心里甜甜的,似乎这句夸奖比他十几年来受到的都要重要。

    “穆大哥,你说的那些事已经处理好了吗?路上还顺利吧?”

    穆怀钦扫过街边小摊上各式各样小吃的目光很轻的顿了一下,继而淡淡的说:“别担心,都挺好的。”

    闻言,时襄放心的点点头,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第二十天的时候他走了一个时辰去到了巷子深处的那座房子里看了看,接下来的两三天他也溜着出去等了一会儿,可穆怀钦依旧没有按照说好的时间回来。

    京城路途遥远,幸好回来的时候平安无恙。

    两人在热闹的集市中走了一段路,周围嘈杂喧嚷,他们却安安静静的。时襄特意放慢了脚步落在穆怀钦的后方,竟就这样傻乎乎的盯着他看了一路。穆怀钦倏地停下,他也就猝不及防撞在了他的身上。

    “穆大哥,你怎么突然停下了。”时襄捂着发疼的额头,颇为委屈的看着他。

    穆怀钦不是第一次见着他不看路的习惯,伸手在他额上揉了揉,待这人脸色缓和下来才一笑,指着旁边的摊子道:“这里看起来挺好的,想吃什么?”

    时襄转过身去看,望着摊子上各色点心看了许久,思索半晌才用手指点了两下:“我要糖蒸酥酪,还有那个桃花香饼。”说罢他转头看了一眼穆怀钦,又朝摊主说:“桃花香饼要两个。”

    付了钱,时襄端着那碗甜甜的酥酪,留出空隙将另一个香饼递给穆怀钦,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很好吃,香香的,穆大哥你试一试。”

    穆怀钦本不太爱吃甜食,看着他殷切的模样笑着接了过来,拿着一块点心当众咬了下去。

    时襄手上端着东西,走路怕是不知要被撞倒多少次,穆怀钦就近找了一个茶馆,点了两壶茶让他安心的坐下吃。

    眼前的人神情专注,偶尔抿着唇露出一点笑意。穆怀钦坐在时襄对面细细凝望着他,心里好笑的在想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爱吃的,于是鬼使神差的替他抹去唇边残留的碎屑,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吃呢。”

    时襄笑着点头:“我还喜欢去玩儿。”

    穆怀钦看着他一笑,问道:“除了吃和玩,你还喜欢什么?”

    时襄没留神,将心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还喜欢你。”

    话音刚落,时襄睁大了眼睛,嘴里的东西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怀钦,见他脸色并无异样,时襄倒了一杯茶喝下,良久才轻轻地问:“那你呢?”

    穆怀钦笑的温柔,仿若和风中徐徐飘落在人脸上的花瓣。他摸了摸时襄的头,温言的说:“我当然也喜欢你。”

    第20章 要成亲了

    沉香剪了几支百枝莲放在瓶中,见时襄回来了笑呵呵的问道:“少爷又去哪里玩了,闹到此时才回来。”

    时襄朝她一笑,并不说话,凑到花前闻了闻便径自往床边走去,和衣躺在了一侧。

    “少爷用过晚饭了没有?厨房里还温着汤,夫人特意吩咐了厨子为少爷准备的。”沉香往花瓣上洒了一点水,透过墙上的桐花镜看见时襄的动作,转过身问道。

    时襄摇摇头,似乎心有所想,片刻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与小兔子放在一起的娃娃,然后缓缓道:“我不饿,待会儿你们端过来喝了吧。”

    沉香对着他这话无奈一叹,走近了欲说话时看见时襄手上拿着的娃娃,略有羞涩的笑了一笑,揶揄道:“少爷怎的天天拿着这个娃娃看,以前倒还好,只是今后要把穆公子先放一放了,不然怕是有人不开心的。”

    时襄转过眼,把手上的娃娃握紧了些,不解道:“谁不开心?”

    沉香却不直言,只故意放低了声音说:“今日少爷出门的时候,陆家那位老爷过来了。”

    时襄忖了忖,想起这位陆老爷是上回爹带他出去见的那位,便点了点头,茫然的问:“我看我的东西,他做什么不开心了?”

    沉香一笑,道:“不是陆老爷不开心,是他府上那位陆千金陆小姐,看了怕是心里要吃味的。”穆公子在少爷心里分量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沉香喜欢开玩笑,随口就这样说了,此刻见时襄还愣愣的看着她,一口气说道:“少爷还不明白吗?为何老爷之前要带您去陆府,那是因为在商量您和陆小姐的婚事。”

    时襄身体一滞,忽的从床上坐起来,惊道:“你说什么婚事?”

    “少爷您和陆小姐的婚事呀,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呢。”

    时襄怔怔的看着她,半晌都未曾说话,眨了眨眼又将视线放回雕刻精致的娃娃身上。沉吟良久,他又抬起眼,喃喃的问:“这件事是爹说定的?”

    沉香点头:“今日听屏儿说,老爷已经和那位陆老爷商定好了,说是双方都很满意,希望能尽快完婚。”她察觉到时襄的脸色不太对,迟疑着问道:“少爷不愿意?”

    时襄看着她,眸子里隐约在闪烁着点点光亮:“不愿意。”

    “可是”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人不得,即便少爷再受宠也不得不听从安排,再说,老爷已经决定的事情只怕纵有再多说辞也无用。这话沉香没敢说出口,只静静地站在旁边看时襄的反应。

    时襄把娃娃重新放回枕下,穿了鞋子站起身,二话不说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沉香从身后看了一眼,他去往的方向正是时远谦与晋兰的房间。

    荨夏抱着花凝回房,一进屋没看到时襄,问坐在桌边的沉香道:“少爷还未回来?”

    沉香为难的皱了一下眉,伸手指了指窗子,说:“应该在老爷和夫人的房里。”

    时襄过去的时候听到房内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他站在外面顿了一下,连门也未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时远谦最是注重礼节,见他如此立时皱紧了眉头,沉声道:“愈发没有规矩了,这样莽莽撞撞的性子何时才能改?”

    时襄不说话,转过身把门关好,既不走过去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眼睛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眼前的人便垂下去紧紧的盯着地面。

    时远谦低低的叹口气,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你来的正好,我和你娘有事要和你说。月前带你去陆府拜访过一次,勉之夫妇两对你印象不错,今日特意上府把这事说定了,也算了了我和你娘的一桩心愿。陆府与我是世交,能把女儿嫁予你也算是对你的看重,成亲之后好好待人家,自己的脾性收敛一下,莫要让她在时府受什么委屈。”

    时襄安静的将这些话听完,仍是垂着眼睑,淡淡道:“爹,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时远谦冷下声音,望着时襄的目光隐现着几分沉郁。

    时襄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爹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想法之后再做决定?我不想成亲,也不想娶那个什么陆家女儿。”

    “混账!”时远谦冷声呵斥,摔在桌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散发着淡香的清茶一路蜿蜒而下沾湿了整张桌子。“婚姻嫁娶一向父母之命,怎的还得先问过你的想法?说什么不想成亲,我告诉你,这事既已定下便由不得你做决定。”

    晋兰沉下脸色,不满的看了时远谦一眼,皱眉道:“好好儿的你生气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平心静气的坐下说?

    陆家女儿她是见过的,长的乖巧伶俐,性子又温润,因此时远谦与她提及此事之时她并未反对。再者时襄也早已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与陆家的人三言两语的这么一说这事也就定下了,她却是从未想过时襄竟如此不愿。

    晋兰缓下声音,朝站在门边的时襄柔声一笑:“襄儿,有什么话过来好好和你爹说,总是站的那么远做什么。”

    时襄停顿一会儿,慢吞吞的往前走近,最终在晋兰身旁停下。他委屈的看着她,软语道:“娘,我不想成亲。”

    晋兰笑了笑,替他理好散落在肩上的碎发,轻声问:“为何不想成亲?怪爹娘没有事先过问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了决定?”

    时襄摇摇头,说:“我年纪还小,暂时还不想成亲。荨夏前两天还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成亲之后多了一个人就更不行的。”

    “你今年已经十七了。”时远谦紧绷着脸色,凉凉道:“这个年纪早已该婚配,我看你就是生性成野,玩闹的惯了找出来的借口。”

    时襄嘴里憋着一口气,看看晋兰又看了一眼时远谦,半鼓着腮帮子低喃道:“清寒也这么大了,他都还未成亲,凭什么无缘无故让我娶那个陆家女儿。”

    他说的小声,时远谦却是听到了,冷声道:“清寒要赴京考取功名,如若不然顾家早已为他定下亲事,哪里来的无缘无故?陆家女儿生的钟灵毓秀,诗词文章也颇为精进,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又是哪里来的凭什么?”

    时襄张口欲言,闷声道:“她都没见过我,肯定也是不愿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成亲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晋兰略微一愣,问道:“襄儿没见过?你爹说上回在陆府的时候她是见过你的。”

    时襄一怔,辩解道:“我都不曾见她,她哪里见过我,她”话说到这里时襄倏然顿住,想了一想明白过来了,难怪在园子里遇见那位姑娘时她话也不肯说转身便走,想来那时她也是知情的。这样想来,这门亲事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他而已,不顾他是否有喜欢的人,莫名的就定下了终身大事。

    时襄暗暗握紧了双拳,扬声道:“我不管,你们定下的亲事你们去好了,反正我不要成亲,也不要娶那个人。”说罢忿忿的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时远谦陡然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厉声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十五下聘,这段时间你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在府里待着。”

    门外屏儿端了一盅燕窝进来,对上晋兰的眼神默默的把盘子放在桌上,顺手将茶盏收拾一下便出去了。

    时襄垂下眸子,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绕过走廊拐角处就不走了。屏儿停下来问他,他也只是缓缓的摇了一下头。

    今晚的月色很美,踱过墙来在庭院里铺上一层淡淡的月光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朦胧。时襄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颌定定的盯着那轮弯弯的细月看,看的久了神思愈渐飘远,他想到了白日里穆怀钦在茶馆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也喜欢,那他说的是哪种喜欢呢,是要成亲的那种喜欢吗?

    荨夏见时襄许久不回,悄悄儿的让小丫鬟喊来屏儿,屏儿却也不大清楚细节,只将她在房外隐隐听到的时远谦说的最后几句话说予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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