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宮 - 临天篇 第十八章 离开

    沉思片刻，李青石看着周权说道：“你没什么事，和我来一趟，我想看看你的能力。”

    周权往林琼露方向看去。她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又把帘子拉上，继续休息。

    李青石带上门，说道：“你好好休息，你的手腕骨折了，不要轻易活动。”说完和周权离开了病房。

    林琼露正要躺回床上，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一扭头发现床头柜有一杯水，拿起来喝了，又在上面发现一包烟。

    那包她买给爷爷的烟。其中一包被黑衣男子斩断，剩下一包被拿了出来。她看着烟盒上熟悉的商标，又想起爷爷抽烟的样子。

    每年他在爸妈墓前都会抽，一包又一包，她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爷爷抽完了，就跑上前收拾烟蒂和烟盒。

    那段时间，爷爷抽烟抽得凶。拉她的手上永远残留着洗不掉的烟味。

    林琼露用左手握住烟盒，脸埋进被子里。一闭眼，似乎周围都是香烟的气味，好像爷爷就站在她身边。她用手紧紧握着，菱角扎着她生疼，但她却觉得很安心。于是她缩起脚，弯着腰，小声地啜泣起来。

    爷爷很少不声不响的离开自己那么久。尤其是立起那两座墓碑以后。

    现在自己还受了伤。如果他现在见到，应该会很担心吧。

    如果父亲在，就算力量拼不过他，也绝不会跑不掉。这几年，林琼露一直都在磨练能力，但还是达不到父亲的高度。她继承了飞廉的称号，却一直给墨阁丢脸，给爷爷添麻烦。

    烟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她感觉有些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病房空无一人，微风透过窗户，扬起了星星点点的尘埃，却没有扬起厚重的帘子，也吹不散那小声的抽泣。

    。。。

    病房隔壁就是院长室，是医院最高的一层。李青石带周权进院长室，关上门，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周权却感觉到四周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我听青黛说，你在急诊室转了很久，如果不是露露指点你，你不一定能直接找到我。这样就容易惹上麻烦。”李青石看着周权的眼睛，继续说道：“要隐藏好自己。苏兄应该教你一点才是。你的所作所为，都显得很不成熟。鹰眼不在，你应该照顾好露露。”李青石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但他表现的很明白，错在周权身上。

    “对不起。”周权弯下腰，心里也很难受。昨晚他带着林琼露闯进这家医院，身上又没有现金，正急着团团转。幸好林琼露还有些意识，让他直接上楼找李青石，不然迟早要引起怀疑。

    “你应该明白。现在，有人要杀露露，杀墨阁飞廉。很久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李青石的语气多了丝狠厉，说道：“鹰眼失踪，飞廉遇袭。按你昨天的遭遇看，敌人也是能力者。但谁都知道，能力者应该只在墨阁书院才有。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现在连我都蒙在鼓里。周权，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你既然有力量，就要快点成长起来。”

    “我明白。”周权低着头，很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李青石点点头。清理了一下房间里杂乱的医疗仪器，走到房间中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计时。又对周权说道：“既然书院和墨阁都默许你入世。那应该教了你一招半式。你演示给我看。”说着他比划了一下，说道：“拨慢时间，从这里走到这里，心里数着时间，不要太用力。”

    周权应了一声，脑海里的时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下一刻，院长室没有任何变化，但四周的声音渐行渐远，李青石站在房间中央，宛如一个雕塑。

    朝前走了十米，周权停了下来，解开了能力。

    “五秒。”李青石看着手里的计时器。

    “三秒左右。”周权心里同时数着时间，计算差距。但恢复时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还不够。”李青石摇摇头，说道：“步枪的速度是两倍音速以上，在你的感知范围内速度是800/s左右。你躲不开。”停了一会，他又问道：“这样的状态，你能保持多久？试一试，就像在水里憋气一样”

    周权再次进入了状态。和李青石说得一样，沉浸在减慢的时间里就好像潜在水中。声音会变得模糊不清，大脑也会像缺氧一样越来越难受。

    “两分钟。”不一会，周权解开了能力，双腿一软，趴在地上喘着。

    李青石说道：“效率不变。时间是两分钟。你才刚出书院，我不怪你。如果以后你有精力，就一直使用着能力，这对你进步有好处。”

    “一直用？”周权站起来，张大了嘴巴。

    李青石看着周权吃惊的脸，说道：“据我所知，钟离望出现在别人视野中时，从来不会解开能力。不论是狙击枪还是余先生，都拿他无可奈何。就连我帮他做手术的时候，就算没有麻醉，他也没有解开能力。这一点，你要多学习。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个人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靠的绝不是天赋。你师父是第一代噎鸣，你应该有超越他的觉悟。”

    周权有些尴尬。站在原地，垂着双手。他没有告诉李青石自己十年未曾发掘过自己的能力，但现在林琼露受伤的事情摆在眼前，他心里只觉得愧疚。

    他又试了一次，但还没坚持多久，便觉得四肢发软，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刚才的小护士走进院长室，把一封未拆封的信交给李青石。李青石打开看了一眼，把里面的纸条递给周权。周权接过一看，纸条上是清秀的四个字：书院无恙。

    “可靠吗?”李青石问李青黛，拿回纸条烧了。电子设备容易留下痕迹，很多时候较机密的消息还是尽量通过纸张传递。

    “确认是墨阁的人，有张小姐给的信物。”李青黛的语气和李青石一样一丝不苟。

    李青石倒回椅子上，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知道很多秘密，但也不清楚对这个噎鸣的弟子该说什么。

    局势很乱。李青石揉了揉太阳穴。他是医生，几代神农都是医生，寻药救人是天职，不是这些打打杀杀的活计。墨阁和书院有争斗，但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周权，昨天出现的势力，可能飞廉这个称号要断掉十几年的传承。

    真的有些乱。余念在哪?墨阁在哪?如果不是张小姐亲自托人送的信，他都要怀疑临天的邀请是不是一个陷阱。

    现在另外一个问题是，这周权，带不带?露露要带，鹰眼不在，要想办法带回余念身边。

    如果是这样，时间有点紧。

    想了一会，他才对屋子里的两人说道：“书院的事，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苏不尽怎么会做亏本生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了。獬豸张晓晓，祝融朱杉至，都是名震天下的好牌，像我这种赤脚医生，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笑，转过椅子看着周权，说道：“时间不多，我要立刻去临天。我会在路上为露露疗伤。不过，”他看了小护士一眼，说道：“你要留下。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弟。你的相片和身份我都造了假。你留在这里，等墨阁派人来接你。临天太危险。”

    这段话说得有些突然，李青黛刻板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我该，怎么做?”李青黛皱起眉头。

    “什么都不做。院长的位置我会安排好。你和往常一样，藏好就行。”李青石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段时间，就算是有需要神农血的手术，也先停着。你的安全比较重要。”

    “是。”李青黛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周权也打算离开。但刚走到门口，李青石却把他叫住了。

    周权关了门。房间安静下来。但李青石却背对着他，看着窗外，没有下一步动作。周权甚至以为时间又停止了。

    “苏不尽有没有交代你什么?”过了一会，李青石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他让我上鸣山找龙少尊，还说可能会待很久。”周权有些明白了，一五一十地把原话告诉他。

    “没了?”

    “还给过林琼露一封信。但我没看到。她撕了。”

    李青石点点头。让周权离开了房间。

    他看着窗外，医院还是和往常一样，白色的广场零零星星的散着几个人，十分平静。但李青石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不是能力者就算了。现在他确实是噎鸣的弟子，还在藏书阁待了十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就算从偃京搬到了鸣山，藏书阁的水，还是那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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