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寂灭长歌 - 第十六章 她在烟雨朦胧

    第十六章她在烟雨朦胧

    夜色昏沉时，一场寂寞的雨悄然而至了，已然不同于那些令人惊魂动魄的惊风骤雨，这样绵延而又仿佛女子含怨一般淅淅沥沥地自遥远的天际挥洒，这样的雨，才是镇海盛夏时节的标志。它含情脉脉地抚慰着喧腾了一个白天的镇海城，降下朦胧的海雾，纯净的白色，浓郁而略带一种醉人的幽香。

    镇海城远远看去，只是零星的、稀疏的、浅淡的光晕。其中之一便是城东南方向的聚灵阁。如果说醉梦楼是各位英雄好汉来到镇海后必要一逛的洞天福地，那离醉梦楼一街之隔的聚灵阁，则是城里各位姑娘的梦。镇海城里的每一位多情的少女，都期盼着自己的情郎能带自己去聚灵阁挑一件首饰或珍宝。

    这聚灵阁，楼如其名，是一家老字号专门经营珍宝首饰与名牌奢侈品、化妆品的金玉楼。如果说这醉梦楼是抓住了城里老少爷们的心，那聚灵阁可就牢牢抓着这醉梦楼一众姑娘的俏心尖儿。与醉梦楼相似，这也是一栋九角玲珑塔状的楼，在浓雾里隐约有六七层的样子，每一层楼檐高高翘起，都铺着橘色的暖阳瓦琉璃，据说日出之时，站在这聚灵阁眺望，每当霞光穿云而来，先映照在这茫茫的海波，便会随之复照在聚灵阁的琉璃瓦。

    赤红色浮动的海浪之影，在那琉璃瓦上又隐隐地翻转跳跃，橘红色的瓦熠熠生辉，雕刻的彩凤飞鹤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常引得行人驻足观看，赞叹不已。

    可惜今晚雾太大，明天早晨也不一定会散去，再说有句话古人说的好，晚起毁上午，早起傻一天。再次回到镇海城的本小姐可无福享受这传说中的日出胜景，这样想着，一个肤色异常皙白娇嫩，梳着一翘一翘的双马尾，绑着蓝色和白色精致发带，穿着玲珑有致的浅蓝色短裙，银色细带高跟凉鞋的少女在楼下慢慢驻足，微微抬头望着三楼还留有一道烛光光晕的聚灵阁，突然又叹气起来。

    她甚至越想越气，任凭水汪汪的大眼睛噙了一圈泪水，看着西边镇海王府的方向，脚使劲地跺了几下地。他奶奶的个腿的那个苏狗蛋，还有那只冷冰冰的死肥猫。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岚蝶想起那只猫，那双幽绿的眼睛，还有那种渐渐被冰冻不能呼吸地压迫感，还是有些后怕。

    至于对苏狗蛋，她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藏首山幽兰谷活了几百年的她仿佛第一次体会到，像是回想起来时，脸上常常会感到烫烫的，明明很想去抗拒，本能地想忘掉这个花言巧语又老耍流氓的狗东西，但还是有那么一丝时候会想起他握住自己手腕时，那双明丽的眼睛

    不行不行，岚蝶你一定要清醒清醒再清醒，姥姥虽然总是说话不算话，还很可恶地幽禁了姑姑，但她常说的一句话一定是不会错的，毕竟像姑姑那样美的蝶妖都哭着说对了，那就是幽兰谷外面的世界，除了女人还有一种叫男人的危险生物，记住，男人的话绝对不能相信，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应该是对的，可是有时候还是会看见有的男人会带着女人来聚灵阁，去二楼买很贵很贵的“花之倦语”系列的包包，那女人捧着包包，当着好多人的面还对自己男人又搂又亲的，难道给女人买包包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吗？那为什么那些女人还能对坏男人千娇百媚的，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呢唉，好复杂，本小姐实在不懂啊。

    可是这次出来历练，总得带点收获回去呀，不管怎么说，“花之倦语”最好看的蔷薇绣（包包）应该还在，还没有人买，本小姐还是有机会的，唉，可惜姑姑说即使再喜欢，也不能偷人家的东西，就是不能不给钱就拿，不然凭本小姐的身法和秘术蝶隐，随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蔷薇绣小可爱拿到手。

    临走的时候偷听到姥姥跟人谈王府天演术的事，还想着出其不意地帮姥姥查清楚，好要点零花钱来把漂亮的蔷薇绣领回家，可惜当时太仓促，对一定是太年轻，准备不充分，一只猫就把本小姐吓到了。哈哈，不过那次受伤也恰好点醒了本小姐的寒脉，通过御寒丹的修复，本小姐的灵妖根又得到了巩固，反正别的什么事也没遇到，那就有空再去会会那个苏狗蛋，他一定知道什么瞒着本小姐。

    至于那只死肥猫的阵法，唉还是好烦人。要不就先观察着，什么时候等苏狗蛋出来再逮住他揍打一顿。

    不对，他在王府好像还挺有地位的感觉，应该挺有钱，哈哈要不让他给本小姐买蔷薇绣也行，不买就揍死他。开心，这事说到底就是买蔷薇绣嘛，至于那什么天演术他爱说不说。

    雨丝落在岚蝶身上时，也没有把她淋湿，只是沿着她的头发衣服什么的滚落在地上。算了算了，岚蝶抬头看看聚灵阁的微光，还是不去看我的蔷薇绣啦，免得又睡不着。回去用深海芦荟补个水，再做个头发的养护洗洗澡就睡觉觉，赶路赶了一天，也怪累的。

    这么琢磨着，岚蝶又蹦蹦跳跳地向前方走去，只是她的身后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偷偷窥视着她，为首的是个矮胖、长着好似猪鼻子的鼻子，色迷迷的小眼睛，一张大嘴歪七八扭的牙，口水混着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淌，身后两三个小弟，也都一副吊儿郎当、歪瓜裂枣样，都一个接一个的瞧着岚蝶。

    “朱哥，崔老爷今晚让咱哥几个出来给门老哥送信，真他娘是不亏呀！”身后一个瘦瘦的老鼠脸的小弟使劲地挤着那个胖子说到。

    “对啊对啊，一开始老子还不乐意，他娘的老子怎么也是大武师了，还他娘让老子干跑腿送信的活儿，也没什么油水。今儿个回来还能遇到个这模样的神仙妹妹。”这叫朱哥的胖子也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那可不，朱哥可是咱铜锣巷第一风流美男，这美男配美女，菩萨都乐意啊，只是待会朱哥爽完了，能不能也让小弟几个也尝个鲜啊，这于家的点香阁的娘们儿，都一群婊子妈的出价还那么不要脸，妈的给了钱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个瘦子尖声尖气地说着，还急不可耐地搓着手。

    “是啊是啊，朱哥你最帅！”身后几个小弟也连忙应和道。

    “哥几个放心，有你们朱哥我的，就有你们的，待会儿搞到这个小娘们，朱哥爽完哥几个一起爽，妈的这腿看得老子都快飞起来，快，她走了，快跟上！”几个高矮胖瘦的身影又偷偷摸摸地跟上前去。

    岚蝶走在地上浅浅的积水，依然如蜻蜓点水一般，只会泛起微弱的涟漪，她拐了个弯，走进了一个古朴典雅的小巷子。那几道黑影也匆匆跟过来，岚蝶却不见了，见面走几步就是死胡同了，这小娘子难道还会飞不成。

    “你们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岚蝶突然在他们背后出现，一脸纯洁又无辜的表情。

    “哎吆小娘子，呸我这臭嘴，小妹妹，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一个人多危险，万一碰见坏人怎么办，不如让哥哥们陪你玩玩？然后送你回去？”这朱哥已经某虫上脑，说着就想像一头发情的野猪一样冲过去狠狠搂住这天仙一样的小娘子。

    “真恶心，你不照照铜镜吗？”岚蝶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妈的小娘们，识相的话赶紧把衣服脱了，知道你面前的帅哥是是谁吗？”那瘦子说着，那几个小弟便偷偷过去，把岚蝶围住。

    “不知道啊，男人我好像只认识苏狗蛋呢？”岚蝶抬头看着细细的雨丝，似在回答，又似在自言自语。

    “告诉你，这可是铜锣巷酒盅堂的朱苟朱大爷”

    瘦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往下一看，自己的舌头带着血已经干净利落地落在了雨水里，他还来不及跪下求饶，脑袋也滚了下来，眼睛还能看见自己的没了头的身体。众人瞬间惊吓起来，双腿打颤地看向瘦子的尸体，又看向朱苟，却不敢看岚蝶。

    岚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柄造型诡异的修长匕首，在雨夜里散发着迷人的幽蓝色光晕，她还是一脸冷漠的表情。

    要知道这瘦子离大武师也仅仅有几步之遥，虽说平时废话多了点，但也算敢打敢拼的，就这么一瞬间被割下了舌头和脑袋，朱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瘦子的实力他清楚，即便是自己出手，要杀掉他也要费些功夫，而面前一个看不出什么武力灵力波动的女子，竟然一瞬间便结果了他，这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都还有什么遗言啊，赶紧说完，我回去还有事呢？”

    “姑奶奶，不不神仙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几个有眼不识藏首山，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朱苟赶紧带众兄弟求饶。

    “这个不行，你们耽误我时间了，再说，你们真是好恶心。”说着岚蝶化作一道魅影，随着几声惨叫，几个小弟的脑袋纷纷落地，朱苟勉强抽出他的刀挡了一下，随着切豆腐的声音，那把纯钢的鬼头大刀被切成了两半。朱苟心凉透了，双腿想跑却软得不行，随即两腿之间突然一热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不能杀我，铜锣巷崔鹰是我表哥你杀了我你也不会好死的”朱苟颤颤巍巍地拿着只剩一半的鬼头大刀，那刀柄上的鬼头倒是狞笑得栩栩如生。

    看着岚蝶突然不见了身影，朱苟赶紧四下看看。

    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像处在一片醉人的花海中，漫天飞舞的蝴蝶，五彩斑斓，幽迷的芳香阵阵，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腿却突然有了一种如被细小蚊虫叮咬的感觉，低头一看，左腿膝盖以下早已没了下落！

    他粗肥的身子支撑不住，便要倒下，本能地想用胳膊支撑住，可是胳膊怎么也用不上劲，他一看，那胳膊早已经跟身体说再见了，此刻正带着血滚在雨水里。

    花海瞬间变成一片粘稠的血海，蝴蝶变成了绯红色，从他肥胖的肚子上一道切口里一只一只地飞出来，如梦似幻地飞向雨夜朦胧中，是真的很美！他绝望地哭喊，可是怎么也哭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淌着浑浊的泪，感受自己一点一点失去活着的温度，恐惧地看向远处蓝衣的少女，一尘不染地越走越远。

    哼着歌，消失在了镇海烟雨朦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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