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祭祀：异界金融家 - 第二十三章 恶魔低语

    “时间就是黄金，情报就是生命。”

    这是在原来的世界，被苏舜华挂在嘴边，且奉为行事准则的一句话。他始终坚信，对于任何身份的任何人，把握住时间与情报，就把握住了九成的胜利。

    对商人而言，尤其是这样，商场瞬息万变，一条正确而准时的情报能让人瞬间暴富，一个错误的消息也能让一个商业帝国顷刻倒塌。

    所以，一个优秀的商人，必须有时间观念与情报观念，苏舜华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在这两方面的观念都非常的差。

    苏舜华打开怀表，看一眼，又重新关上：“迟到半个小时了。”

    “还好吧。”身边穿着一身紫色礼服的姬紫川无所谓地说着。

    还好吗？如果在过去的世界，十五分钟的迟到时间就可能搅黄一场交易，让交易对象对迟到者的信誉与能力产生怀疑，而现在，苏舜华已经在包间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对方却还是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这个世界没有时刻表这种东西，大众也就没有养成遵守时间的习惯啊。”苏舜华喃喃地说着。

    一旁的姬紫川疑惑地歪了歪头：“食客表？餐厅用的？”

    “是时刻表，就是说，如果一种交通工具，会在固定的时间出发，固定的时间到达。”苏舜华解释着。“那要乘坐的人们就必须要注意启程的时间了。”

    在过去的世界，时间观念的养成与火车的诞生息息相关。火车路线固定、速度稳定，因此启程和进站的时间都可以固定下来，如果乘客要赶火车，就必须要注意时间，晚一分钟都不行。

    而在圣痕大陆，火车这样的有轨交通并没有出现，大概是因为土属性圣痕魔法的存在，这边的公路国道建设十分先进，所以反倒是马车和魔石驱动的动力车大行其道，而这种随开随停的交通工具是很难有固定的时刻表的。

    “固定时间出发？”姬紫川想了想。“听起来很麻烦啊，还是马车这种随叫随行的好。”

    苏舜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姬紫川想来也无法理解，火车在政治与经济领域的地位。

    要以后试着做火车吗？如果用魔石炉心代替内燃机，未必是不可行的，不过这东西和手工皂不同，非常复杂，而且自己完全不了解，那么，如果以后召集工人和相应的技术人员，有可行性吗？

    少年的思绪已经飞到非常远的地方了，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另一人开口了。

    “你刚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艾琳轻声说着，拉回了苏舜华的思绪。

    在姬紫川和苏舜华随口聊天的时候，艾琳一直坐在旁边，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她的情绪非常低落，只因为苏舜华在进屋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所憎恶的那个叔叔，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那个时候，苏舜华就站在她的身边，凑在她的耳边这么说着。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艾琳询问着，她的语气很不好。

    艾琳非常感激苏舜华，在陷入囧途的时刻，是苏舜华出手帮助了她，但是，她实在无法理解，苏舜华为什么要为她的叔叔辩护。

    “你的头发露出来了。”苏舜华并没直接回答艾琳的问题，反而是伸手，捏起了搭在艾琳肩上的一缕白发。

    艾琳的发色是银白色，这种发色是源于银糸鸟圣痕的强大魔力，影响了她的身体，非常稀少且明显，所以苏舜华给她买了一顶宽檐帽，让娜娜给她梳了一个发髻，再裹上丝巾，把她那头显眼的银发全部藏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在她的脸色抹了不少化妆品，打了厚厚一层油膏来遮盖她原本纯白色的皮肤，眼影腮红一应俱全，口红也涂了。

    现在，浓妆和新衣的掩藏之下，根本看不出她和原来的少女是一个人，倒不如说，这个妆容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别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艾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但在苏舜华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照做了。

    “他是个奇怪的人，但听他的话没错。”娜娜是这么劝说她的，然后给她画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妆容。

    苏舜华确实是个奇怪的人，但艾琳认为他应该是个好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袒护艾琳的叔叔。

    那个在夜央城名气很差，爱财如命的商人，总是带着异样的目光去看着母亲和自己的色鬼，借给母亲高利贷，又把三十金币的欠款说成一百枚金币的可恶的商人。

    艾琳甚至怀疑，母亲花店的那场火是他放的，为了他占有她美丽的母亲肮脏的欲望。

    却说：“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

    艾琳无法理解。

    “唉，你只要待会默默地等待，就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了。”苏舜华叹了口气，说着。“所以说，情报的重要性，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你的叔叔是个商人，是个狡诈自私的商人，但是却不是个傻子。”苏舜华平静地说着。“你想要去狠一个人，就应该先去了解他，你打算去恨一位商人，就要先明白商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还有我们所生活的环境。”

    艾琳皱起了眉头：“商人是什么样的生物？环境？”

    “商人是一种，追迹着金钱的生物，商人对金钱非常敏感，瑞尔斯帝国是世界上商人最集中的国度，枫月城和夜央城是这个国度商人最集中的城市。”苏舜华说着。

    他顿了顿，开口：“同样，这里也是大陆上经济秩序最好，金融管制最为严苛的区域。”

    艾琳没有说话，她还不明白苏舜华的话的意义。

    “如果说你在一个偏远的乡下，欠了别人三个银币，被改成十个银币，是很有可能的，但在这两座城市，你说三十金币的欠款被改成了一百金币，那不可能。”苏舜华说着。“除非你的叔叔是大贵族或者第四阶级白金级以上的圣痕使才有可能。”

    艾琳皱了皱眉眉头：“为什么？”

    她的叔叔既不是大贵族，圣痕的等级也停留在赤铜，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因为七十枚艾尔金币的金额太大了！”苏舜华冷笑着回答她。“大到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到的程度，脑子正常的商人都不会干这种傻事。”

    “什么！”

    苏舜华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呢，十枚金币以上的交易与借贷行为，只有在其商会或圣痕使工会公证下才有效力。”

    “要是他绕过了工会…”

    “你叔叔又不是傻子，是他借给别人钱，他为什么要绕过工会？”

    “这…”

    “只要经过了工会认证，没有偿还，就不会消除记录，换言之工会始终保留着一份正确的记录。”苏舜华说出了结论。“也就是说，私下修改什么的，一去查询就可以看出来了。”

    艾琳沉默了许久，开口小声说着：“如果他成功贿赂了工会…”

    “有什么好处吗？三十金币和一百金币有区别吗？如果他的目标是你，三十金币你还得起吗？他何必冒那个风险。”

    艾琳彻底沉默了，或者说迷茫了，苏舜华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如果是这样，那到底为什么…

    苏舜华伸手摸了摸艾琳的头：“我去查过了，没有问题，他一共借给你的母亲一百一十枚金币，还是无利息。”

    “那么他借给你母亲的钱去哪了？明明你们的生活没有一点改变，你想问这个对吧。”苏舜华轻声说着。“很简单，还给别人了，你的母亲，或者说你们家，欠了别人很大一笔钱，只不过你的母亲，从来没让你知道过这一点。”

    “很可笑啊，少女。”艾琳不言语，苏舜华继续说着。“因为对情况并不了解，因为没有情报，因为既定印象和胡思乱想，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弄错了。”

    “这算是给你上了重要的一课吧，记住了，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没有情报，你连该恨都不知道。”

    ‘咚咚！’敲门声响起，守在门外的侍女打开门，说明苏舜华等着的客人终于到了，迟了整整一个小时，但他可算还是到了。

    “接下来是说好的，启动魔道具，保持沉默。”苏舜华在艾琳耳边轻声说着。“让我来告诉你，是谁玩弄了你的命运。”

    “苏少爷！”爽朗的男声传来，一个男人走进了房门，他穿着一身奢华的衣服，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

    艾琳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身影…

    “艾斯先生，进屋就把帽子摘了吧。”苏舜华带着平静的微笑说着。“屋里热。”

    “是是，少爷说的是，这里还怪热的。”男人随手摘下了帽子，交到身边女人的手上，也露出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

    你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你不是留下我和母亲两人，因病去世了吗！

    为什么你会站在这里，穿着荣华锦衣，带着别的女人，对苏家少爷点头哈腰啊！

    “父亲。”艾琳说不出话，她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撕开，心脏被人狠狠地抓在手里，捏碎了。

    苏舜华斜着眼，看着艾琳的反应，看着她空洞到虚无的，死去了的眼神。

    要想彻底将一个人收为己有，就要先将现在她的存在完全撕碎，将她的信念击倒，将她的骄傲粉碎，将她认定的现实否定，将她的一切包括灵魂扔进万丈深渊。

    再将她拉上来，搂入自己的怀中。

    现在这个效果，他很满意。

    但还不够。

    非常平静地，苏舜华开始了，和对面男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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