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祭祀:异界金融家 - 第二十五章 仲夏夜祭、血色契约
对于瑞尔斯帝国来说,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两个节日,一个是每年的元旦,另一个就是国庆日。
瑞尔斯的国庆日又被称作仲夏节,在每年的六月二十四日,一百一十七年前的这一天,瑞尔斯帝国终于彻底赢得了和艾尔岱帝国间的七年战争,夺得了月华山口和枫月领的控制权,实现了自己真正的独立。
自此,这个日子就被定为瑞尔斯帝国的国庆日,在国民眼里,这是比建国的日子更重要的一个时间点,紧靠月华山口、占据枫月河上端的枫月领北拒月庭,东阻艾尔岱,和平时期通商便利,战争时易守难攻,可以说是瑞尔斯帝国政治独立和经济繁荣的立身之本。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国内都会大办庆典,作为枫月领主城的枫月城自然也不例外,而这场庆典的主办方,自然就是世袭枫月领领主,雷鸣公爵爵位的苏家。
此时此刻,城内的庆典已经开始了,城中的屋子都挂起了彩灯,身着传统服饰的舞女们在广场上热舞,每一个酒馆都敞开大门,挂出了打折的招牌,整座城市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男人们在酒馆里预约了位置,他们期待着夜里的痛饮,但此刻,没有人急着赶往酒馆,他们聚集在枫月城最繁华的蔷薇大道边,等待着游行队伍的到来。
很快,钟声响起,行政院的黑铁大门随之敞开,礼车组成的车队鱼贯而出,魔石机车是三十年的发明了,但如今依然罕见而昂贵,对于枫月城的居民来说,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能见到那么多机车的机会。
礼车一辆接着一辆,每辆上面都挂着两面旗帜,一面是瑞尔斯帝国的国旗,一面是枫月领的区旗,最前排的几辆还有第三面旗帜,上面是他们各自的家徽。
身着黑色战甲的骑士,骑着同样的漆黑的战马跟在车队的两侧,既是仪仗队,又是护卫队。
道路两旁挤满了民众,他们挥舞着双手,用羡艳又畏惧的眼神看着,同时眼尖心细的人已经开始去辨认礼车上的家徽,想要通过出场的顺序去猜测这一年几大家族间地位与关系的变化。
为首的礼车是唯一不挂枫月领区旗的,因为它的主人是瑞尔斯王室的代表,当代国君的长女,这位公主摇下了车窗,冲着民众露出了一个美好的微笑,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后面的礼车也依次模仿,她们纷纷摇下车窗,每一辆车里都是一位艳丽的少女,她们冲着人群微笑着挥手,随即人群中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让这场庆典达到了最高潮。
在十几年前,游行的车队还是马车的时候,挥手致意、与民同乐的任务就是由各位家主派去的代表完成的,为了体现对枫月领苏家的尊重,各个家族都会派遣自家的中心人物,甚至是家主亲自登场。
而这些家主与大人物往往都是男人,而且是老男人,结果突然有一次,一个家族派出了自家的小女儿,然后赢得了超过其他所有人的欢呼。
从那以后,游行的主角就变成各个家族当代的公主们,她们之间的争奇斗艳,比拼谁最亮丽,谁的装束最美,谁得到的欢呼声最响亮,也成了各个家族暗中较量的一部分。
聚集在这里的人群,大概一半都是冲着这些小公主们来的,不少青年挤在最前面,将一朵朵玫瑰向礼车丢去。
此刻,大家都在开心的笑着,但也不是没有例外,一个少年站在临街的二楼,黑衣黑帽,黑发黑瞳,整个人仿佛裹在黑暗中,与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看着脚下的车队,看着那些露出美好微笑的少女们,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枫之虹就建在这条街道的旁边,他特意挑了一个能透过窗户看到这条道路的房间,原以为艾琳和姬紫川会对庆典有兴趣,但艾琳昏过去了,紫川忙着照顾她,只有他有空闲来随便看一眼。
不过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些小到十二三岁、大不过十六七的少女他大都见过,还在主家的时候,她们就是贵族派对的常客,如今过去了三年时间,她们有的仍稚气未脱,有的已经变得风情万种。
而当年她们跟在二哥身后,或围观或参与对自己的欺凌的样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将来哪几位会变成我的嫂子呢。”苏舜华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很快找到了目光的来源,紧跟着王室的礼车的第二辆、挂着苏家家徽雷神之剑的那一辆,端坐其中的金发少女,正冷冷地看着他。
苏舜华也看向少女,两人的目光交错了一瞬,少女便转过了头,然后摇上了车窗。
在所有的少女中,她是最另类的一个,她既不挥手也不微笑,只是端坐在那里,也没有表情,活像是一个精致的雕像。
她是苏家的代表,但苏舜华却并不认识她,大概是他的一位表姐或表妹吧,苏家的分家很多,父亲又没有女儿,借来了一位他不认识的少女,倒是很正常的事。
她认识我吗?苏舜华皱了一下眉头,照理说不会,那刚才的视线大概只是错觉或偶然吧,苏舜华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看向远方,看向车队所在的道路延伸的方向。
视线被街边的楼房挡住了,但他知道,道路的尽头,是一座雄伟的庄园,是贵族们的庆典聚会的地方,也是他的‘家’。
“醒了吗?”视线转回房间内,苏舜华询问着,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无尽的沉默。
过了许久,才终于传来回答:“能告诉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并不是紫川的声音,看来艾琳终于醒过来了,毕竟她只喝了三杯低度数的果酒,真正让她昏厥过去的,还是残忍现实带来的冲击吧。
“什么怎么做到的?”苏舜华平静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你是怎么得知真相的,我只想知道这一点。”艾琳轻声说着,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沙哑。“当事人的我,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和这件事毫无牵连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舜华好像在笑。“分析,调查,取证——正常来说是靠这些步骤来得知的吧,但并不现实。”
“从我收到你的信,到现在不过两周时间,对一个几年前的事件,正常的调查是出不了结果的,我也懒得废那个功夫。”苏舜华走到艾琳的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羊皮卷轴。
“这是…”艾琳接了过去,打开了卷轴,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我从你叔叔那里买下来的,五十金币,他知道你根本还不起一百金,所以贱卖了。”苏舜华说着。“在夜央城找到一名姓当泰斯、身家百金以上的商人,不算太难。”
在正常情况下,这就相当于是把艾琳直接卖出去了,如此高昂的债务关系下,为娼为奴,都随债主喜欢。
但是苏舜华显然不是正常的人,他将债务契约递到艾琳手上,却并没有要拿回去的样子。
艾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苏舜华笑了,他从艾琳手上接下了契约书,然后伸向上桌面上的油灯。
羊皮纸燃烧起来,少年把它随手丢进了垃圾箱内,价值一百金,或者说价值等同于艾琳这个人的契约书,就这么被他随手毁掉抛弃了。
“为什么?”艾琳轻声问着。
“没有意义,金钱的契约不是我想要的。”苏舜华说着,他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勾起了艾琳的下巴。
桶内的契约书还在燃烧着,猩红色的火光之下,少年的瞳孔仿佛被染上了血色。
“你要杀了他吗?”苏舜华开口说着,艾琳的内心震了一下。
她轻轻露出了微笑。“你看出来了呀。”
“你未必做不到,幻银级、敏捷系,你想刺杀一位普通人,只需要一把小刀,他就不可能逃掉。”苏舜华说着。“但是你也逃不掉。”
“想要在枫月城杀人后全身而退,除非你是羽晶级或者天印级。”苏舜华松开了手。“你会被关入大牢,受尽屈辱,然后被处死,头颅挂在菜市场门口,以示警戒。”
“我要杀了他。”
“你会因此偿命的。”
“我要杀了他。”
“监狱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保持哪怕三天的贞洁。”
“我要杀了他。”
“你也可能根本就暗杀不成功,白白毁了自己一生。”
“我要杀了他。”
“弑父的罪名会永远跟随你,没有人会知道他做过的事,罪人只会有你一个。”
“我要杀了他。”
“如果你死了,就再也没人记得你的母亲了,除了曾经觊觎过她的那些男人。”
“我要杀了他。”
“这样真的好吗?牺牲你无限可能性的一生,去杀死一个男人,真的值吗?”
“我要、杀了他。”
“很好的觉悟,可无论你牺牲多少,你所能做的,不就只有,刺穿他的胸膛,割下他的脑袋,取下他的性命吗?”苏舜华笑了,他直视着艾琳的眼睛,语气充满嘲弄。“这就是你想要的复仇吗?”
“那你的复仇也太无聊了吧。”苏舜华慢慢地凑近艾琳。“你不想、让他体验绝望吗?”
“我…”
“那是你的父亲啊,虽然他毁了你的母亲,也毁了你的人生,但他还是你的父亲啊,你选择复仇,选择泯灭你的人性与灵魂去复仇,那你为什么不做的彻底点呢?你是不想,还是你不能?”苏舜华冷冷地说着。
艾琳的喘息急躁了起来,每一次,在她想要换气的时候,苏舜华就突然抬高了自己的音量,一次次打断了她呼吸的节奏,也让她的内心彻底地慌乱了起来。
“没错,你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一切,最多就是捅他几刀,这就是你复仇的极限了,去吧,去复仇吧,像个自暴自弃的小丑一样,去复仇吧。”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啊!”艾琳怒吼了起来,已经红肿的眼眶,泪水再一次喷涌出来。
“我的一切都被他毁了!我和母亲那么多年,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母亲没有一件新衣服!因为他留下的债务我要嫁给一个傻子,或者被当成妓女卖掉!”她用哽咽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说着。
“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也没有责备过他,母亲的口中,他是一个英雄。”
“然后呢?他因为怀疑,就把母亲最后的容身之处一把火烧掉了,把母亲逼死了!你知道吗?母亲死后,我剩下的一切,支持我从夜央城走到枫月城的一切!”艾琳突然笑了出来,虽然这个笑容是那么的凄厉。
“我剩下的一切,只有对童年的回忆,和对父亲的骄傲了。”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她轻声说着,眼泪随着脸颊往下流着,脸上的妆已经全都花了,苏舜华伸出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来帮你吧。”少年向前一步,把艾琳搂在了怀里。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他怎么杀死了你的母亲,我就怎么杀死他,我会让他感受到绝望,再把他送进地狱。”苏舜华轻声说着,明明说着肃杀的话语,但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柔情,仿佛在诉说爱意,在做一个无比美好的承诺。
“代价呢?”艾琳轻声询问着,苏舜华的声音、拥抱的触感、他身上的香味,还有他那恶魔一样诱惑的话语,构成了一个美好的陷阱,她感觉自己越陷越深。
“你的一切,肉体、灵魂、生命,过去、现在、将来,我要你所有的一切,你原本要为了杀他付出的所有代价。”少年咬住了少女的耳朵。“交给我,我帮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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