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泽除魔记 - 第十章 九尾与魔手

    于山川大泽地势玄妙之处布下精妙大阵，汇聚天地灵气于一处凝而不散，久而久之会形成一些独特的次元空间。由于阵法和各处地势不同，所形成的次元空间也千奇百怪，除魔师将其统称为——镜中界。

    言洵和李泽卿所处这个镜中界，因长白山地势而成，界内水火土三种灵气异常充沛，天空中时不时闪烁出红蓝金三色交织而成的光芒。这个镜中界不算广阔，视线所及最多方圆不过三里便及尽头，天幕呈湛蓝色，看起来是一层半透明的光膜，像一只倒扣的碗，覆在这片区域。光膜散发出柔和的光，正是这层光膜为这里提供了光源；光膜之外则混混沌沌，看起来像是一片虚无，却又时不时划过五彩霞光。这方圆不过三里之地好似一块光滑的石盘，似金似石，呈淡金色，正中央有一处方形水池，十丈见方，言洵和李泽卿正沉浮这池子里。

    “赶紧上去，有正事要办。”李泽卿倒是对此景见怪不怪，瞧见言洵痴傻的模样，颇觉有趣。

    言洵惊叹于眼前的美景，一时间竟缓不过神儿来，还是一边踩水一边愣愣地仰着脖子看着天幕上的霞光划过。

    “啊~！”李泽卿见状直接又一记水弹击中言洵臀部，伴随着一声惊叫言洵直接飞上了岸。落地之后余势不减，滚出去好远才停下来。言洵摔了个七颠八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扒掉头套，两只眼睛里的小旋涡还没有停歇。

    言洵只觉站都站不稳了，心下气愤李泽卿下手如此没轻没重，便与李泽卿理论起来，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

    李泽卿见用力着实大了些，脸上泛起一丝丝尴尬，连称“失手、失手。”

    言洵仍觉委屈：“难道你不怕一失手我就死了？”

    “呃——我是看你沉迷景色不可自拔，想提醒你一下，此处有危险。”

    “什么危险？”

    李泽卿脱下湿掉的运动装，只剩三具服在身上。他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指了指言洵的身后。来到镜中界有一会儿了，言洵倒还真没看看自己身后什么样，于是他顺着李泽卿手指的方向缓缓回了头。

    言洵和那磨盘一般大小的巨目对上了视线，只一眼，言洵便从头凉到了脚底，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经历了最初的恐惧之后，言洵渐渐从那眼神里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愤怒、悲伤、激动……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是一只雪白巨狐，九条尾巴缱绻在庞大的躯体之后，只见她安静地伏在地面，两只前爪交叉垫在下颌处。在她面前，言洵和李泽卿渺小地像两只赖蛤蟆。

    言洵脸色苍白，额头遍布细密的汗珠，连连后退，跌坐在李泽卿身旁。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只感觉心里格外烦躁，有一股躁动的情绪在侵蚀他。心脏的位置越来越痛，言洵的手指也抓得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扣进肉里。

    “好了，你这样只会害了他。”李泽卿淡淡地开口，就这么一句话却好用的出乎意料——巨狐闻言收起了目光，阖上了双眼。在她闭上上双眼之后，言洵觉得自己胸口的痛渐渐停歇，躁动的情绪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心中暗自吃惊巨狐的厉害，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如此难受。

    巨狐霍地睁开双眼，双目中简直要喷出火来，竟口吐人言咆哮道：“害了他？害了他的是你们！你们这群伪君子，我早晚会将你们虚伪的面具撕下来！”声音是女声，咆哮之时也恁地悦耳动听。说完，伸出一只前爪向李泽卿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巨爪马上就要将李泽卿拍成肉饼，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类似于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巨狐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巨爪再无法前进分毫，在李泽卿的前方停了下来。只见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链锁显现出来，缠绕在巨狐的全身，连伸出的这只前爪都有两条火焰链锁缠绕。数十条锁链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缠绕住巨狐的身体，根部连接着地面，禁锢巨狐前爪这两条绷得笔直。链锁上的火焰渐渐旺盛起来，光芒夺目，焚烧着巨狐的全身。巨狐不敢挣扎，她知道越挣扎这地火烧得越旺盛，她就越痛苦。火烧了一会，那链锁便悄悄隐去，巨狐所受的地火焚烧之苦总算告一段落。

    “何苦呢？唉……”李泽卿看到这一幕心有不忍，他可是比谁都明白这地火焚身倒底是个什么滋味。巨狐浑身倒是没有什么灼伤的痕迹，只是看起来精神十分萎靡，连毛发都失去光泽。

    “你少跟我假惺惺，我还轮不到你来可怜。”女声声音清脆，听起来格外悦耳，透出一股子刚强倔强，只是有点虚弱，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如果声音的主人不是那只有着小山一样庞大躯体的巨狐的话。

    李泽卿不知如何搭话，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言洵自然察觉出气氛有些异常，于是问李泽卿：“那个……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李泽卿用余光看了言洵几秒钟，有些萧索地道：“这整个阵法便是为了炼化她而结成。”他伸手指了指巨狐。

    “为什么要炼化，我觉得她好可怜……”

    “还不是因为我这种大妖不经过炼化塞不进炼妖池吗？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比起我们，你们才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你们掠取生灵精华来扩张自己领地，壮大实力，早晚会遭受天谴！”还未等李泽卿回答，巨狐便愤懑的抢答了。李泽卿张了张嘴，想说出一些反驳的话，可是他发现他组织不起任何反驳的话。

    言洵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听信巨狐所言，可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这巨狐并不是在胡言乱语。一段日子的相处，他相信李泽卿绝无害他的心思，但听巨狐的话里的意思除魔师明明不是什么好人。一时间，言洵陷入了极度的自我矛盾当中。

    “降妖伏魔是除魔师与生俱来的责任，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小叔叔以后就明白，我绝无害你之心。”

    听了李泽卿的话，巨狐正想继续叱骂，忽心有所感，抬首向天幕望去。只见天幕之外的混沌之中有一黑气飘来，缓缓落在在天幕之上。与此同时，整个镜中界仿佛正在经历十二级地震，地面剧烈地颤抖，天地灵气渐渐凌厉起来，疯狂向天幕之上那团黑雾所落处聚集。

    “快解开我的束缚，不然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儿！”巨狐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挣扎着站起来，缠绕她周身的火焰链锁又浮现出来，痛得她表情有些狰狞。

    而李泽卿开了天眼，自然知道黑雾里是什么——那一只魔尊的手。魔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李泽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以他坤级的修为对上魔尊的话，十个他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来杀。李泽卿脑门见汗，瞳孔微缩，脑中飞快盘算着解决之道，但偏偏对于妖狐之话无动于衷。

    “你他妈给我快点，别犹豫了！”巨狐急得竟然爆出粗口，李泽卿再犹豫下去，真的是一个都逃不脱。巨狐话音刚落，天空便传来“啵”的一声轻响，整个天幕仿佛泡泡一般碎裂，自中央开始缓缓消散，而那黑雾包裹着的巨手也缓缓落下来。

    “这……”言洵此时才终于看清那黑雾中到底是什么，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来自灵魂的战栗。比起这个，之前巨狐的目光简直太温柔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