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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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手洗停下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周围的人。有的人笑了笑,走开了,更多的人仅仅是把视线移开去。不过这似乎并没有打击到御手洗说下去的兴致。

    “因为每个人自己,就是一个笼子,筋脉是笼子的铁栏杆,皮肤是附在上面的电网,而电源开关——”御手洗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在这里。我们从小到大被教育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提高这里的电压。要好好学习,要努力工作,六点钟起床半夜还不能睡觉,要找一个女人结婚,把两个笼子的电路串联在一起,要为自己的后代制造一个更小的笼子,总而言之,我们的灵魂越狱的成本越来越高。即使能够越狱又怎么样呢?外边有大一层的笼子,高级的公寓,最新的跑车,一个又一个笼子。这一切的外边还有你的邻居,社区,城市,国家,一层一层套起来。所以说人类是群居生物那是最大的笑话,我们是一个大笼子里关着许多小笼子,根本没有交流的可能,而我们竟然以套的笼子比别人都多来当作成功的标志,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哈哈哈哈,这真是太可笑了呀!”

    “喂,御手洗……”我拉一拉他的衣角,指着窗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么,各位,”御手洗好像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祝你们在笼子里旅行愉快。现在我和我的朋友要离开这个笼子,去其他地方了。”

    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伸手拿起行李架上的包。火车缓慢地进站了,御手洗稍微整理了一下睡得皱皱巴巴的衬衣,披上外套便打算往门口走去,我不得不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御手洗不耐烦地瞪着我。

    “你至少把鞋子穿上吧……”

    这就是北海道给予我们——不,应该说是御手洗给予北海道的第一印象吧。我把这一段如实地写下来,是因为我似乎觉得这一切和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个案子有某种关联。

    注:石冈的日记本上,最后一句话被划掉了,从墨水颜色的新旧来看,那是很长时间以后划掉的。

    第六章

    平成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岩见泽

    在火车上发表了一大篇演说的御手洗,拉着石冈下了车。岩见泽是北海道的交通要地,整个城市就是为北海道的煤矿开发所建的铁路中继站。这里也是水稻的产区,只不过隆冬时节一路上都不曾见到稻香千里的风光。

    御手洗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令石冈觉得有些意外。一般来讲,御手洗情绪的激烈切换不会来得这么快,当他兴奋起来的时候,余韵通常会延续两三天才对。但是他此刻完全一副再次陷入忧郁症的状态,梦游一样朝着出站口走去。石冈觉得很不安,因为之前与加贺家的联络都是由御手洗一个人做的,石冈完全不知道地址,以及有没有人接站或者订旅馆之类的。好在御手洗虽然看起来令人担心,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糟,他十分清醒地直接招手叫了计程车,给了司机地址。不过他上车以后就再次一言不发了。

    “御手洗,你怎么了?”石冈觉得同居人此次的情绪变化必定有什么原因。

    “什么怎么了?”

    “你刚才明明还眉飞色舞的……”

    御手洗把目光移开去,很西洋化地耸了耸肩。大概他是少数几个能把这个动作做得像走路说话一样自然的日本人之一。

    御手洗似乎没有入住旅店的打算,直接提着行李到了加贺教授家。对于这一点石冈已经习惯了,御手洗虽然是个怪人,却到处都有可以随时上门投宿,白吃白喝的朋友,也许加贺教授也是御手洗不知名朋友圈中的一人。但是无论怎么说,现在加贺教授失踪了,家中只有夫人在,这是不是不大妥当呢?

    这一带的房子似乎有些偏欧式,御手洗读着门牌。太阳升到了头顶,晴朗干燥的冬日意外地并不怎么冷。上次下雪听说是几周之前的事情了,那一场雪很大,一度造成了不小的灾害,不过几周以后也只剩旷野里的白色,还有街道两旁水泥砖下面绵延隆起的灰色冰棱,混合着泥泞,已经反复融化和冻结了许多次。

    加贺宅是一幢白色小楼,围着院子以及延伸到玄关前的白色栏杆是木制的,门上挂了一个绿色与褐色交织的冬青花环。御手洗按了门铃。

    门铃响过一阵以后,才有人来开门。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个年轻人,很高的个子,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细细的马尾。

    年轻人甚至比御手洗还要高一些,石冈只好略微仰头打量着他。一见之下,石冈想起某种温室里的植物,因为缺少光照,生长激素都集中到植株顶端,导致茎杆细弱而纤长。

    御手洗很快地伸出手说:“你好!是加贺辰己先生吧?我是御手洗,这位是石冈,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有一瞬间,年轻人脸上闪过退缩的表情,好像想转身逃走一样,但是他没有动,停顿了几秒才伸出手,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不够热情,仅仅握住了御手洗的手指部分:“你好。我父亲他……”

    “不在家,我知道。”御手洗打断他的话,“他失踪了,你母亲去横滨找过我,委托我寻找你父亲的下落。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做介绍,我是私家侦探,这是我的助手。”

    年轻人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动作使他白色的额头上泛出了纹路,也提醒了石冈,面前这个人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年轻,已经超过三十岁了。石冈隐约有一种挫败感,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在按部就班地老去一样。

    加贺辰己没有再说什么,把两个人让进了客厅,自己去泡茶。御手洗和石冈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声地交谈着。

    “御手洗,加贺辰己他一直都住在父母家里吗?”

    “之前夫人没有和我提过,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的。”

    “说到夫人……你不是给她打过电话了吗?怎么她不在家?”

    “不知道。也许只是临时出门买菜什么的?”

    “御手洗,你对这个人怎么看?”石冈冲着厨房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这个人?什么人?——啊,多谢了!”御手洗大声说着站了起来,加贺辰己正好端着茶盘出现在客厅里,石冈吓了一跳,也连忙站起来致谢。

    三人坐定以后,御手洗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加贺夫人怎么不在家?”

    加贺辰己笑了笑:“她很忙,今天早晨编辑打电话过来,说因为最新的单行本选稿的问题,无论如何希望她去一趟。有怠慢两位的地方,还请见谅。”

    “哪里,是我们打扰了。”

    “我想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如果她不回来吃午饭的话,一定会提前打电话说明。”

    “那么,在那之前,能否请你也为我们提供一些情况呢?上次加贺夫人到横滨,并不是特意去将令尊的失踪案委托给我的,而只是根据音乐器材店老板的说明找到我询问信息而已。得知我是私人侦探以后,夫人向我提供了一些材料,但并不足以让我了解到整个事件的全貌。加上我起初并没有认为这件事情会发展到比较严重的地步,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始调查。”

    加贺辰己抬起眼睛盯着御手洗的脸:“那么,你现在认为,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很严重了么?”

    一旁的石冈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来回看着御手洗和加贺辰己。

    御手洗向后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饶有兴趣地回答道:“你认为呢?”

    加贺辰己没有说话。沉默在三个人中间蔓延着,逐渐占据着越来越大的空间。石冈莫名地想,这沉默本身,就好像这场谈话中的第四个人,正襟危坐,不说话,但时刻提醒着其他三个人自己的存在。

    御手洗探身向前,手肘支在膝盖上,向着加贺辰己——不,向着第四个人说道:“恕我直言,我们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有某种理由让我确信——加贺教授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四个人像被快而准的飞镖击中,烟一般地消失了。加贺辰己的头慢慢低下去,一直垂到支在腿上的两只手臂中间。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对不起,你说什么?”御手洗显得毫无同情心。

    “妈妈……她会很难过的。”

    “那么你呢?”

    “你说什么?”加贺辰己好像没有听懂。

    “我是说你。你会难过吗?”御手洗穷追不舍。

    一滴泪水滑过加贺辰己下巴尖峭的边缘,石冈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因为抬起头来的加贺辰己,看不出有在哭的样子。

    “我很难过。我——永远都说不出我有多难过。”

    这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在加贺夫人走进来之前,御手洗飞快地转向加贺辰己,急促地问道:“告诉我,你怎样看待你的父亲?”

    加贺辰己唇边泛起一个虚弱的微笑:“他是一个天才的音乐家。”

    第七章

    平成五年冬,横滨,马车道

    “那么,加贺伊佐夫是个音乐家了?”

    从翠香苑吃饭回来,石冈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边走进厨房,用刚刚从翠香苑里买来的茶叶给自己和御手洗各泡了一杯。中华料理店会代售产自中国的绿茶,两个红茶党人觉得偶尔换一下口味也不错。

    御手洗把自己扔在沙发上,长腿交叉着搭在茶几边沿,略有些倦怠地回应着石冈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比起‘演奏家’,‘音乐家’这个头衔更确切一点。”

    “就是说他也有作曲和编曲的才能吗?”

    “那种东西谁都有吧!”御手洗不以为然地踢掉脚上的拖鞋。

    “是吗?”石冈把茶杯放在御手洗面前,用一听就知道是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至今还没在自己身上发现啊。”

    御手洗不太舒服地交换了两只脚交叠的顺序:“也许我说得不太准确……其实你也是有的,”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但在石冈耳中多少有点弥补的意味,“简单地说就是对音乐的理解力,因为理解其实就是一种再创造。只要不是听到音乐无动于衷——像中国人说的‘对牛弹琴’——就说明你有根据音乐创作场景的才能;反过来说根据场景来创作音乐其实也是每个人都有的潜在能力,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把音乐记录下来的技术罢了。

    “技术,或者说技巧,并不是重点,为音乐而感动的能力才是重点。而音乐家呢,是不但对音乐有很深的理解,而且能够把这种理解传达给别人的人。换句话说,可以用音乐影响人,让大多数人听到音乐以后创作出来的场景,与音乐家的初衷相吻合,甚至更臻精美,从而与音乐家产生极大的共鸣。把音乐家叫做巫师或者魔法师,就是这个道理了,吹笛子的人可以把一个镇的孩子都带走,这并不是童话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好吧。”石冈叹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御手洗滔滔不绝的音乐理论。这个人似乎非常擅长用东拉西扯来补救无意间给石冈造成的刺激,也不知是太聪明呢,还是太笨了。

    “怎么,你不想听了吗?我才刚要说到加贺教授而已。”

    石冈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这个晚上剩下的时间,被御手洗的音乐讲座占据了。石冈没有打算再打断他,经过了几乎长达一个月的忧郁期以后,看到他活跃起来似乎也不错。只不过御手洗越讲越兴奋,站起来打算去拿自己的gibson 355,石冈抬起左腕看了一眼手表,连忙拉住他:“太晚了吧,会吵到邻居的。”

    “会吗?”御手洗故意左顾右盼了一下,走过去推开了窗户,“这样的话……石冈,你来这里收门票吧。”

    石冈笑了,但还是去关上了窗:“这里的邻居和当初纲岛的占星教室不同啊,别忘了你在这里收过多少投诉。”

    “那么到你的房间去好了,反正那里没有窗户。”

    石冈因为经常通宵赶稿和作画的关系,选了前任房主封掉窗户用作暗室冲洗照片的房间,作为自己的卧室 。本来选这间房是为了白天睡觉比较舒服,但是家里不久后出现了两个经常在白天睡觉的人,其中一个还喜欢制造被邻居投诉的噪音,其结果就是不定期的鹊占鸠巢。

    御手洗抱着吉他沉思了几秒钟,突然说:“我想去买一把fender 。”

    “什么?”石冈听到外国话总是一样的反应。

    “我想买一把feoc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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