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 - 分卷阅读6
“听起来是这样没错。”虽然我也不大清楚除了大字焰火以外的那些都是什么。
“但是花栗鼠却是产自北海道的动物。这一点上似乎有些微妙,可以读到一些文化融合性的味道。这倒不是什么重点,只不过进一步验证了我们对于这个家庭的印象。”
我环顾了一下这个摆满西洋乐器和日本书籍的房间,点了点头。
“这篇童话的开头部分还有几个地方让我觉得相当有趣。石冈,如果你写童话的话,你会怎样向孩子描述一个幻想的外星世界呢?假设我们借用这篇文章的开头,夜空里有许多明亮的星星,然后——”
“某一颗星星上住着其他人类。”我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这篇童话不是这么写的哦!”御手洗指着那几行字,“它非常明确地写出来,某一颗星星是那个外星世界的太阳,围绕着它有许多行星——这里写的是橡树,不过那是一回事。石冈,我们看到的夜空中的星星,基本上都是恒星,因为只有恒星才发光。换句话说,那些都是太阳,是不能住人的。这些知识我们当然都知道,但是又常常被我们忽略。另外这里还提到,这只花栗鼠几乎有一只小狐狸那么大,这是因为花栗鼠共和国的引力很小。石冈,这篇童话尽管充满有趣的幻想,但是细节上是非常严密的。与其说作者有意为之,不如说这是一个受过相当科学训练的大脑的本能。即使是写一篇讲给小孩子的童话,也在潜意识里与科学逻辑暗合。”
我回想了一下加贺夫人的脸,很奇怪地,并没有感觉到她是这样一个人。
“文字不会说谎,”御手洗强调着,“尤其是两行之间的文字,所谓‘beeen the les’的东西。我相信加贺夫人非常有头脑。另外,如果你读过她后期的一些杂文的话,更加不会怀疑这一点。”
“说到这个……”我不禁好奇起来,“花栗鼠和小男孩系列,后来怎么样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很长的系列,除了地球上发生的故事,还有小男孩跟着花栗鼠去了花栗鼠共和国以后的探险经历,红松鼠和灰松鼠共和国也有出现。主题大概始终是小男孩的成长,像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那样的。”
“所以这个小男孩一定是加贺辰己没错。花栗鼠是谁呢?”
“我想应该是加贺夫人吧。”
“可是这里的称谓是表示男性的‘他’?”
“那个无关紧要,这里有证据。”御手洗翻开一页,把他认为重要的文字指给我看。
“我问过很多次他的名字,但是他不告诉我。他说,他是这里唯一能听懂我说话的花栗鼠,所以只要我一喊‘花栗鼠’,他就知道是在叫他了。——这个没有让你想到什么吗?每个孩子身边的,没有名字的那个人。或者说不需要名字,甚至不需要语言,任何一个孩子只要稍作表示便能得到回应的人。这个人当然是妈妈。”
“确实呢。”我突然感到极大的兴趣,拿过书又看了起来,“小男孩所说的,祖祖辈辈都从事的种菜工作,是指音乐吗?”
“是的,尤其是最后收获的产品是彩虹。色彩和声音从来都是相互联系的,彩虹的七色与我们使用的七声音阶也暗合。”
“那么星期一种甜菜星期二种胡萝卜什么的,又代表着什么?”
“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要一一对应的。我想在这个问题上,仅仅是以这种刻板的种植顺序,来体现学习音乐时的条条框框吧。学音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对小孩子来说,没有主观上的兴趣是很枯燥的。”御手洗皱起眉头,大概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虽然我听说他六岁时候就可以弹莫扎特了 。
“最后小男孩没有种出彩虹……”我陷入了沉思,“其实对于一个童话来讲,这是个挺意外的结尾呢。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以主人公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功作为结束吗?”
“这就是某种程度的成功啊!”御手洗不以为然地大声说道,“他不是种出了玉米吗?不过我同意,这个结尾很独特。这里有一些暧昧不清的地方,比如说,小男孩第二年究竟是决定按照刻板的规则去种彩虹呢,还是继续种玉米?看起来并不明确。另外,花栗鼠在整篇文章里的作用都很奇怪。”
“他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嘛。”
“那正是奇怪的地方。他并不像我们经常看到的,主人公身边重要的伙伴那样,会在关键时候提供自己的意见,并引导故事的走向。”
“大概因为他的定位不是‘伙伴’,而是‘母亲’?”我提议道。
“啊,这倒是有可能的。”御手洗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我继续翻着这本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御手洗,这本书里面,花栗鼠是没有名字的,可是小男孩难道也没有名字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在正文里面好像确实是没有,因为这个系列故事的主体始终只有小男孩和花栗鼠两个人,即使后面到各个地方冒险,由于语言不通一直是花栗鼠来做翻译的,没有人直接和小男孩对话,也就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不过这本书的扉页上——”御手洗翻开那一页,“和大部分书一样,都写着献给某某某。因为这本书是为加贺辰己写的,而加贺辰己就是书中的小男孩,所以可以理解成这本书就是献给书中的小男孩。看,这里写的是……”
for aadeo
“阿玛——迪欧?”我很困难地拼读着。
“aadeo,用德文写的话是aade。这也是莫扎特的名字。意思是——”御手洗高兴地摸了摸下巴,“神之宠儿。”
第十章
平成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岩见泽
早晨醒来的时候,石冈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这里不是横滨也不是火车上,而是加贺教授的家里。在被子里蜷起一条腿来,脚尖是冷的,外面是十二月的北海道。
石冈探起身往门边的单人床上看了一眼,没有人,但是有睡过的痕迹。本来石冈打算自己来睡那张折叠床,但是御手洗说他会查资料到很晚,用那张靠近门边的床比较方便。昨天晚上御手洗一定消磨了大半夜在图书室里,而一大早他又早起出去了。也许现在他正在厨房里给加贺夫人添麻烦,或者借用教授的电脑在查什么东西。这次走得很匆忙,御手洗并没有把自己的电脑带来。
石冈摇了摇自己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起来拉开了窗帘。每一个窗格的四角都结出了异常美丽的冰花,六角形一片一片接起来,有着童话般的效果。因为玻璃擦得非常干净,窗格中间没有结冻的部分像水晶一样透明。当石冈靠近时,淡淡的水雾凝在了玻璃上。
昨天一整个下午,御手洗都在收集材料,并且让石冈记到本子上。其实从加贺夫人和她儿子那里能打听到的资料真的不多,所以御手洗才会花更多的时间在图书室里。
被查证清楚的事情经过大致如下:十一月二十二号和二十三号,加贺教授都没有课。碰巧二十二号那一天加贺夫人在札幌参加一个笔会,所以二十一号晚上就离开家了。加贺辰己则是从前一个周末起就带着摄影器材在钏路附近拍雪景,所以二十二号加贺教授的行踪得不到任何确认。加贺夫人于二十三号早晨回到岩见泽,发现丈夫不在家中。她并未在意,因为即使没有课,丈夫一般也呆在学校办公室,或者乐团活动室里。所以中午接到丈夫从东京打来的电话时她相当惊讶。加贺教授在电话里说,自己趁着没有课到东京来,下午准备到常去的那家店里买一些哨片,并且见几个朋友,晚上搭夜车回去,第二天一早应该能到家。
但是二十四号早晨加贺教授并没有回家。加贺夫人先是打电话给丈夫以前在武藏野音乐大学的同事,因为她认为他们就是丈夫打算去拜访的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加贺教授,或者接到过他的电话。接下来她打电话给店里,回答也是加贺教授根本没有去过。坐立不安的加贺夫人好不容易联系到还呆在钏路原始森林里的儿子,把他叫回家来。母子二人在焦虑和等待中度过了一夜,于二十五号早晨报警。
自此,案件一直没有得到任何进展。加贺夫人二十七号亲自去了东京查访,然后在店老板的指引下找到了御手洗,而御手洗认为这件事并不严重,未给予足够的重视,甚至未正式承办这个案件,这些前边已经交待过了。
石冈穿好衣服,把房间略微整理了一下。这个家里好像没有请钟点工,但石冈也完全想象不出加贺夫人打扫房间的样子,总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比较好。御手洗或许是和衣睡的,被子都没有完全展开,又随便地叠了回去,床上只留着一点浅浅的压痕。石冈拉平了床单,不着边际地想着,御手洗最近可能又瘦了。
下楼以后,石冈在客厅里看到了装束完毕正要出门的加贺夫人。她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并解释说昨天与编辑部的商讨还没有结束,不得不再去一趟,请侦探和助手先生自由地调查,不必顾忌什么,有需要的话可以找辰己,或者给编辑部打电话找她。
白色的门轻巧地在加贺夫人身后合上。石冈发觉自己处在一个非常奇怪的境地,好像独自一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打算查一件没有人在乎的案子。加贺辰己可能没有起床,御手洗也不在楼下,这个家被一个满心茫然的外人占据了。
呆了几秒钟后,石冈决定先找到御手洗再说。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向院子里张望着,这时他看到车库的门是开着的。
御手洗在里面。石冈跑进去时,他正带着深思的表情,靠在一辆白色的sedan旁边。石冈向他解释说,加贺夫人出去了。
“她去出版社了?”御手洗哼了一声,“她是搭电车去的吧?”
说着,御手洗再一次审视身边的车:“昨天她也是步行回来的,大概她不会开车吧。”
“平时是加贺教授开车吧?要不然这是她儿子的车。”
“这车最近上过雪链。”御手洗指着前轮,“最近的一场雪就是加贺教授失踪的那几天了,我不清楚雪是否大到了必须上雪链的程度,一般来说城市里应该不至于,我想去查查那几天的天气状况。”
“打电话给气象台应该就能查得到……”石冈说着,突然发现御手洗的脸色非常差,车库里的光线不好,但应该不是光线造成的。
“御手洗,你昨天是不是没有睡好?”
御手洗没有回答。过了半天,他才说道:“我呆在图书室里,把加贺夫人的大部分作品都看了一遍。”
“你觉得那里面会有线索?”
“这是个心理学层面上的案件。我不认为我们会发现上锁的密室,切成八块的尸体,系着滑轮的绳索,或者是倾斜的房子,”御手洗阴沉地说,“我们要找的是倾斜的人心。”
“你是说这是一个封闭型的案件,对吗?”
“你说封闭是什么意思?”御手洗瞪着石冈。
“嫌疑人非常有限,难道不是吗?加贺教授我不认识,但是夫人和儿子……”石冈努力地修饰着自己的措辞,“他们对亲人失踪的态度我从来没见过,简直好像不关他们的事一样!夫人忙着出版自己的书,儿子现在还没有起床,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家庭!”
“那你就试着去理解,而不是指控!”御手洗突然变得很生气,“在你看来非常奇怪的价值观,未必就是不正常的,如果你觉得没有哭哭啼啼的妻子和没有借酒浇愁的儿子统统应该戴上手铐的话,那你最好去警察局帮忙维持秩序,因为那里一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了!”
“我并没有指控啊!我只是试图提醒你他们的不寻常……”
“这个我不需要你来提醒!”御手洗干脆地打断了石冈的话。石冈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张开嘴,但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石冈很谨慎地问道:“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不是吗?”
御手洗看上去有些不自然:“加贺夫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职业,我能感觉到她的态度有一点微妙,不过真正引起我好奇的是她的儿子。”
“你在怀疑他?”话一出口,石冈便感到后悔。果然,御手洗锐利的眼神再次扼杀了他的指控。
“我听说训练一条好狗不要在错误的场合吠叫,只需要教两次。”
御手洗刻薄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受控制的危险暗示,好像荒芜的地平线处远远传来的号角声,但是这次石冈没有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反驳他。
“如果你分明就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你花了一个晚上研究加贺夫人的作品,不就是为了了解她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你知道了,所以更加烦恼了?还是说,你又想把我瞒到最后一刻,你才有成就感?”
御手洗迅速地抬起一只手想打断石冈的话,他的嘴角扭曲着,看起来不像是愤怒,反而更像是胃疼。石冈没有停下来,似乎想一口气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完。
“我并没有要求你时刻照顾我的自尊心,那个反正是办不到的。但如果你想照顾犯人的自尊心,又何必瞒着不让我知道?你觉得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我承认,大部分你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做不到,但照顾别人的自尊心这种事,我相信我会做得比你好!难道你现在就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上火车之前就猜出来加贺辰己代替他父亲去了东京,到了这里却完全不去求证,甚至不允许我怀疑他?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太多了,还是说你发现了第二个宫田少年?我可以陪你喝十四年红茶,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的立场!”
有人轻轻敲着车库的门。石冈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时,看到一个很瘦很高的身影懒散地靠在打开的门上。虽然是逆光,但是加贺辰己看起来无疑是在笑着。
“两位,在别人家里吵架,好像不太好哦。”
一直都面对着车库门的御手洗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石冈,向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第十一章
平成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岩见泽警察总署
御手洗向加贺辰己借了那辆白色的车,载着石冈到了警察局。接待他们的警员不是很热情,不过御手洗只是来了解一下加贺家报警的经过,以及案子目前的进展,本来也没有希望在这里有意外的收获。
“那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吗?”
这位叫松山的年轻警员看起来对御手洗直截了当的问话方式有些不满,生硬地回答道:“我们正在努力追查中,已经列入了失踪人口。现在临近新年,我们署里也很忙的。”
“警方是否有考虑加贺伊佐夫已经死亡的可能性?”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