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同人)【锤基】永沐爱河/Underwater - 分卷阅读8
轰隆一声,雷电交加,大雨哗啦啦地冲刷着神殿。
“你要明白,”od的声音颤抖了,“你是最后一个神,唯有守护阿斯加德,阿斯加德才能万古长青。你要明白,天地对你不仁,以对万物仁慈。”
年轻的thor odson明白了。他还没彻底明白自己心之所向,可他只需要明白自己是神。他的心不能再有方向了。他只有眼下的时光,只有脚下的土地。于是他跪在诸神之相面前,俯身,叩首。
一叩,再叩,三叩——
咚!咚!咚!
loki,loki,loki——
“我绝不,”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绝不独爱一人。”
殿中瞬间光芒大作——
从今以后,他是神了。
世间最后一个神,俯首于众神英灵之前,终于痛哭出声。
于是他从loki身边走开。他不再看着他了——他怕只要再多看一眼,这个古怪而迷人的灵魂就会一跃而上,超越宇宙万物,成为神心中的挚爱。他远离他,又忍不住靠近他;他呵斥他,又忍不住请求他的原谅;他忽视他,又比谁都重视他。
他多想去爱他啊。
他不能以他为挚爱。这个危险的、善变的、狡猾的、自私的凡人。他不能以他的意志为意志,以他的愿望为愿望,以他的野心为野心。他小心翼翼地远离他,不肯成为他一个人的神。
可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他其实早就是loki一个人的守护神了,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他第一次为loki呼风唤雨的时候开始的吗?还是从他为他举起宝石那一刻开始?还是说——还是说,早在loki还躺在襁褓之中,早在他第一次说“我爱你”、第一次吻了他时,他就已经是他的守护神了?
他恍然大悟。他错了。
他恍然大悟。他晚了。
他的心脏不再跳了。
loki死了。
已经死去的神走入澎湃的玫瑰花海之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停止了流淌;他的手脚渐渐有些麻木,一种冰凉的感觉从脚底逐渐升起,仿佛他正在一步步踏入水中。他还没有倒下,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完成挚爱的最后一个愿望。他拖着已死的身躯,去完成守护之神的最后一项职责。
——他能听到loki最后的愿望。他想化进水里,把生命尽倾于阿斯加德的江河湖海,在阳光下、月光中流淌;他想做云漫天飘荡,他想成雨、成雪,兴之所至,就从天而降。他降落时,永远会有雷电陪在身旁。从今以后,他是阿斯加德的水,他是无处不在的新生和美丽;借着死亡的洗礼,他终于几近成神,不再需要肉身本相。他终于彻底属于阿斯加德了,他终于有了一个和他骨血相融的故乡。他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再也不必于无垠宇宙中流浪。
他想回家。
他从病床上把loki抱起来。他们走入雨中。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出声。loki是冰凉的,可是他自己也是冰凉的;他们抱在一起,终于有了对彼此相宜而平等的温度。
他们降落在火红的花园里。天上没有月亮,唯有loki散发着淡淡的、朦胧而美丽的光芒。也许那是因为他体内冰霜巨人的血统,他皮肤的苍白之中隐藏着隐隐的蓝,像曾经阿斯加德的月亮。
thor抱着他,一步步朝前走。loki的指尖垂下,温柔地抚过芬芳的玫瑰花瓣。
“其实我早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守护神了,你知道吗?”thor轻轻说。
暮色四合,他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在短暂的悲痛过后,生而强健快乐的阿斯加德人选择在夜晚庆祝他们的重生。广场之上,一定点缀悬挂着晶莹剔透的各色灯笼;长桌上摆着色香诱人的饮食,清冽泉水酿出的蜂蜜酒无限供应;大家歌唱,跳舞,旋转,把一捧捧的花瓣洒向半空——
thor踏过零落了一地的花瓣,向山上走去。
“可是我不知道。我太笨了,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停下脚步,低下头,在loki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其实不再需要呼吸了,可他的气息在那一刻仍然是颤抖的,“我不知道我的胜利全都来自你的保佑,”他继续朝前走,“我是你的守护神,只要你真心想要的,我全都会做到。你告诉我,我会胜利,所以我从未失败。你想要我打败敌人,想要我挽救诸神黄昏,想要我重建阿斯加德——”
loki是个危险的、善变的、狡猾的、自私的凡人。他不能以他的意志为意志,以他的愿望为愿望,以他的野心为野心。他小心翼翼地远离他,不肯成为他一个人的神。
可在loki的危险善变、狡猾自私之下,他企盼着thor战无不胜,他企盼着阿斯加德永远平安,他企盼末日结束,他企盼着未来来临。他的愿望里永远同时包含着自私和无私。他要求的,从来就不多。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他们都误会了他。
直到这最后一次,他祈求的是死亡。他打定主意去死,没有人能拦住他。
“你救了我一命,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是阿斯加德的守护神,那在阿斯加德陨落之时,我也会随风而逝,”他含泪吻着他冰凉的额头,“可我是你的守护神。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活着。阿斯加德毁灭了,我还活着,所以我建造新的阿斯加德。他们都说爱你会毁灭我,但爱你救了我。”
他们走到河边。河水中满是鲜红色的花瓣——这里的玫瑰常开不败,簌簌落入水中,把水都染红了。
thor 跪下,把loki的身体轻轻浸入水中。他会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他俯下身,在loki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已经爱了你一千年,”他许诺——而他知道,这次他的许诺一定会成真,“我还会爱你千千万万年。”
他松开手。loki汇入流淌的花瓣之中;他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柔软地散开,白色的衣服下摆在水中飘过来、荡过去。他像是睡着了,在水里,他嘴角似乎含着一点微笑。
“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守护你。只要阿斯加德还有雨滴降落,只要阿斯加德还有生命繁衍,你就与这颗星球同在。只要你在,我就在。我会永远守护你,永远守护这片土地。直到江河湖海都枯竭了,直到最后一个阿斯加德人消亡,直到这颗星球化为烟尘,我们再一起消失。”
他想起自己的神相——他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空白的虚空之中,掌心里保护着这颗星球。
诸神黄昏之后,所有的神都陨落了,可神域仍然有神的庇佑。
命运的预言从不落空。
忽然,在远处的天际,盛开了几朵盛大的焰火。鲜红洒金的光芒快乐地四散开来,再丝丝缕缕地滴落。他想起loki小时候很害怕焰火——他害怕一切太大、太吵、太热的东西。他躲在thor怀里,瑟瑟发抖,而thor用力捂着他的耳朵。他抬起头,羞怯地寻找他的安慰;于是他低下头,给他一个轻轻的吻。
thor odson跪在水边,看着loki的尸身在鲜红花瓣的裹挟下,忽隐忽现、载浮载沉,像是一个似真似幻的美梦。
他在那一刻忽然后悔了——哪怕他的胸膛已经凉透了,可那跳动而炙热的疼痛却仍然轰隆作响。他想要他回来,哪怕只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他要替他捂住耳朵,让他再自己怀里腐朽。
他沿着河岸奔跑了起来,“loki!loki!loki!”
可loki顺着瀑布而下,忽而就消失了。
thor站在峭壁边缘,低头看向下方。瀑布激荡出磅礴的水汽,仿佛山涧里永恒地下着一场湿润的雨。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终其一生,他是他的水中月,镜中花,是他渴望不可及的幻象,是他抓不住的一片云、一场雨、一束月光;他是他回不去的昨天,来不及的明天;他是他勇气中的怯懦,完美中的悔恨,笃信中的疑惑,永生中的死亡。
他是他此生亲吻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
他会化作水,化作风,化作云,化作雨。等到新阿斯加德迎来第一场春雨,他会重回这片土地。
于是他的守护神收回目光,垂下头,跪在水边,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世间的最后一个神死去了。
没有月亮,没有乌云,天上的星星清晰地闪烁着。
多么晴朗而美丽的一天。
tbc
第八章
他降生在世上,没有人爱他。
天地凛凛,风与云与山与雪,浑然一片灰白茫茫。他是无垠茫茫中仅存的一点鲜活,像滴在雪地上的一滴血,大雪只要稍微动动指头,就能把他抹去。他的灵魂尚未沾染爱恨,是黑暗中一点澄澈的烛火,狂风只要微微一吹,就能把他吹灭。他原本是会夭折的——世上不幸的命运太多了,夭折乃是所有不幸中的至幸。
可是他偏不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偏要用尽力气哭泣、挥拳。他偏要向神宣告自己那小而稚嫩的存在。
万神之父被他的哭声吸引了。
od并不是以仁慈见长的主神;他杀伐了数万年,人们说起他时,会想起战争、死亡和高高在上的权力。他的仁慈是大多是神式的、国王式的,以权衡和驾驭为目的——可要指责他冷酷,又实在有失公平:一个神的地位一旦崇高到他这个地步,“权衡”就已经成了万物规律中的一环;他一旦摇摆不定,那万物都会随之摇摆不定。所以他的仁慈总是深思熟虑的、有所保留的;简单而纯粹的慈父心肠,在他身上殊为罕见。
那天他站在茫茫雪原之上,忽然觉得十分疲惫。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可细数起来,所有的战役竟然都很相似,好像它们是同一场噩梦的反复循环。敌人的生命被战场吞噬,可他还活着,所以大家都说他胜利了。可说到底,他的生命也是被战场吞噬了的——只不过这种吞噬是缓缓的、渐进的,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才惊觉岁月已经被啃得所剩无几,而他白发苍苍,早已无法全身而退。
原来在战争之中,真的没有胜者。
在壮年之时,他获知了诸神黄昏的预言。年轻的万神之父满头金发,高大健壮,双目如炬。“末日”这个词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遥遥无期的胡说八道。可时光荏苒,诸神的衰落竟然一如命运的预言。于是他征战,不断地征战——早年间,九界对他不乏微词:人民说他穷兵黩武,弄得国境内十室九空;盟国说他好大喜功,把阿斯加德弄得像颗俗气的金球。但他没有停下脚步。神族的命运在时间长度上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他恐惧而不甘,以至于想要在有生之年,把神族的荣耀在空间上无限扩张伸展。
但他终究还是老了。再过一千年,他会死去,他的独子就是世间的独神。做独神的滋味,想必和眼前约顿海姆的冰封圣殿很相似:寒冷,沉默,孤寂,威严。断壁残垣不断落下松散碎片,像是神的不屈和野心,都破碎了、散开了,混入漫天飞雪。
诸神之相告诉他:谁都没法跟自己的命运讨价还价。
那一刻,od不是神,也不是国王。他成了个死里逃生的败将,无能为力的父亲。盔甲在寒风中冻得硬邦邦,随着前行的脚步喀嚓作响,那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酸涩地刺入心脏。
就在那时,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啼哭声嘶力竭,带着不屈不挠的求生欲望。可在这吞噬一切的风雪之中,无论他如何挣扎,哭声还是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嘶哑,终于几不可闻。
od站在原地,苍老而疲惫地想,在冰雪中死去,将是这个孩子的命运。
可就在转身离开的一霎,那孩子又哭了一声——那响亮的倔强,像一道燃烧着的、冲上天际的箭簇。
od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自己万神之父的名号——这名号如今说起来几乎像个笑话:诸神早已陨落,哪有千万可言,他又能去做谁的父亲?可就在那个瞬间,这个孩子的悲恸,竟然与神心中的悲恸殊途同归、合二为一了。他们都在和看不见的未来抗争,都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od停下脚步。他心中忽然又生出了锐利而刺痛的希望,像是一把剑被一点点拔出剑鞘——寒光闪烁间,他生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他循哭声而去,在台阶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婴儿——除了肤色之外,他像极了阿斯加德人。
od弯下腰,抱起他。父亲的手碰触着他的脸颊——他的皮肤竟然是意料之外的柔嫩和温热。他在约顿海姆人中,大约是被视作了畸形异类,因而在战中惨遭抛弃。他原本是会夭折的——世上不幸的命运太多了,夭折本是所有不幸中的至幸。
诸神说命运不能更改,可众神之父做了决定——他要改变他的命运,他要这孩子活下去,成为神。
有人拥抱他,他就不哭了。他好奇地睁大泪水涟涟的双眼,看着那只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手降临到自己身上,牵扯看不见的力量之线,指挥摆弄他的命运。他像个小木偶一样,任由神在他身上涂抹、妆点:他皮肤的冰蓝退却,猩红的双眼转为碧绿;神的力量潜入他体内,捏住他满腔的柔嫩心肠,从上到下地把五脏六腑重新摆正了位置;神赤红滚烫的寿命、力量和祝福滴落到血管里,于是他体内奔涌起了赤红滚烫的血液。
父亲的手带着源源不断的热度,让他浑身暖酥酥地苏醒了过来。他茫然地哽咽着,小嘴巴傻乎乎地张着,像是对突如其来的幸运难以置信。
接着,他忽然破涕为笑。在那一刻,他毕竟是感受到了短暂的温暖和安全。
于是众神之父也笑了。那几乎是一个慈父式的笑容。od作为一个神,自然算得上是功勋卓著,值得长诗吟诵;可他作为父亲,却不免流于平凡——他就像许许多多的其他父亲一样,把自己未竟的野心和梦想,沉甸甸压到了稚子一无所知的灵魂上。他是神的父亲,从今以后,他有两个孩子;他的长子是他骨血的造物,他要他永生不死,打破诸神黄昏的预言;他的次子是他神力的造物,他要他脱胎换骨,打破世间独神的格局;他要以一己之力,和诸神之相上古板的先祖们较量一番。
——来吧,他想。让诸神看看,命运和我,到底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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