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cht am Rhein/莱茵河之战 - 分卷阅读38
昆尼西站起来,往后退了退,接着转身就走。迈克尔跳起来就扑向他,抱住他的腰,摔跤似的把他拖回床上,脸朝下按进枕头。昆尼西发疯般挣扎,睡袍散乱,显露出白皙的肩膀。迈克尔狠狠咬了他一口,像狼撕咬猎物。“操他妈的,”他愤恨地大叫,“你,那个法国佬——我他妈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他真的太生气了,眼前金星乱冒,怒火席卷过每一毫米神经,他浑身着了火,火烧火燎。“操他的,”迈克尔嘀咕,“操他的,那条法国狗,他妈的……我要宰了他,剁了他的鸡巴,他居然敢这样对你!”他扒掉了那件碍事的睡衣,两具身体赤条条地紧贴。他一手拧着昆尼西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昆尼西的腰,把他摆成方便进入的姿势,接着,他就插了进去,昆尼西发出一声哀鸣,然后就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迈克尔用力抽插了几下,昆尼西身体深处又紧又热,这多少抚慰了他的愤怒。他不可遏制地想象,那个法国佬肯定也像这样,用这个姿势骑在昆尼西身上干他。“他干了你多少次?”迈克尔卡住昆尼西的脖子,“他妈的,那个法国废物……他干了你多少次?——你这个,你这个混蛋,我离开你……不得不离开你……留你在德国……我不是为了让你找只法国青蛙上床的!你他妈……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吗!”
说完,他射了,瘫在昆尼西背上喘气。昆尼西抽搐了一下,缓慢地撑起胳膊,甩开迈克尔。他颤抖着用床单裹住自己,台灯温暖的橙光下,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纵横的水痕,亮晶晶地闪着光。
“对,我离不开男人——我是同性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缩起腿,“留我在德国?说得真好听,迈克。我他妈早就想明白了,你离开慕尼黑,离开德国,只不过是为了离开我。因为我向你索要的太多了,对吗?我不提那事儿,你就会一直留下,留在这栋房子里,留在我身边,做饭、打理花园,清洗浴室。我不必感激你,你照顾我,就是为了睡我。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不该给你的也给你……当然,那是你不需要的。你只需要我洗干净,躺下,张开腿。可惜我那时候太蠢了,以为你是出于、出于别的原因。想想我都觉得自己可怜。一个男人,一个人……什么尊严都不要了……我他妈就是个下贱的笑话。”昆尼西用床单擦了擦眼角,“我真可怜,对吧?可又是我活该的。我居然以为,你会写封信来。你在波恩六个月,六个月,迈克,连张纸条都没传来。我说过不会纠缠你,你就这么惧怕我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俘虏,不值一提?……你说的没错,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呢?不可能,没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同性恋的归途就是肉欲的沉沦。加布里比你坦率,不会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承认,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外表,不像你……而且他很绅士,每次都询问我的意愿。是的,他干了我很多次。我们在一起能干什么?不就是上床?至少他不会强奸我,顾虑我的感受,不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我的回答满足你的好奇和不甘了吗?”他颤抖着,“行了,请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第74章 - 迈克尔没有如约从房子里滚出去,
迈克尔没有如约从房子里滚出去,只要这次他出去了,以后这里的大门将永远不会敞开。昆尼西跌跌撞撞地逃走了,锁上了三楼的门。迈克尔急得团团乱转,无计可施。乱七八糟的床单就是证据,提醒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穿上衣服,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像个变态强奸犯,“卡尔,”迈克尔敲了敲三楼卧室的门,“抱歉,我很抱歉——”
“滚!”昆尼西喊道,“从我家滚出去!”
迈克尔又敲了几次门,道歉、恳求、赌咒发誓。一开始昆尼西还有些回应,断断续续地叫他赶快滚蛋。后来就再没任何动静。迈克尔用力拍门,只听得到门板哐哐的撞击声。四周静悄悄的,他像身处坟墓……这种糟糕的联想令他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
“卡尔!”迈克尔往后退了一步,“开门,我看看你——看看你我就走,不然——”
没有回应,这简直是必然的。无论如何,迈克尔得确保昆尼西的安全。他使劲踹了一脚,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找到点灯开关,灯亮了,就看到床的边缘蜷缩着一个人,裹着睡衣——昆尼西双眼紧闭,皮肤烫得吓人。迈克尔把他抱起来晃了晃,“卡尔,你还好吗?”
这是废话,昆尼西当然不好。他在发烧,陷入昏迷,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迈克尔两腿发软,都他妈怪他自己!他是个恶棍,满脑子只有性交的色情狂。明明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居然还有脸怪罪无辜的受害者,辱骂、指责、强奸。“我错了,”迈克尔用床单把昆尼西裹起来,“对不起,卡尔,是我的问题……”多说无益,他闭上嘴思考,必须带昆尼西去医院,请医生救治。如果医生问起来,他就坦然承认,是他,迈克尔?费恩斯,恶心的同性恋,觊觎昆尼西已久,趁其不备强奸了他。他愿意接受惩罚,去坐牢,然后被驱逐出境。至于昆尼西,他这样凄惨可怜,想必法官会施与同情,更何况邻居可以作证,这位大学生曾经娶妻,是位情深义重的鳏夫。“求你好起来,”迈克尔亲了亲昆尼西满是冷汗的脸颊,“你好起来,我就滚蛋,回美国去,再也不回来打扰你——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炸雷般惊响。迈克尔冲下楼梯,想了想,还是抓起了话筒。那边是个清脆的女声,像小鸟一样活泼,“……晚上好,卡尔——啊,迈克!”
“夏莉,”迈克尔眼皮直跳,“你能过来吗?开车过来?卡尔在发热……我想把他送去医院。要是可以的话——”
“我这就过去。”夏莉迅速响应,“请喂他喝点水。他会好起来的。”
在焦急等待时,时间就过得异常缓慢。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迈克尔喂昆尼西喝水,根本喂不下去。他一边不停地扫视时钟,一边用从衣橱里翻出的手帕沾水擦拭昆尼西的嘴唇。这双形状优美的嘴唇温暖柔软,接吻时令人沉迷;而有时也会做出鄙夷的冷笑,只要迈克尔提到蒂姆,提到他的战友……
“上帝啊,”迈克尔抱着昆尼西,像抱着一团火,“求您让他好起来吧,好起来……”
半小时后,夏莉赶到了,带着弗兰茨和一位医生。医生提着药箱,驾轻就熟地翻开昆尼西的眼皮查看,检查症状。“还是老毛病。”他说,取出针剂注射,留下几瓶药水和药片,叮嘱后便离开了。弗兰茨去送医生回家,夏莉关上房门,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裙子,披着灰色薄披肩,头发剪短了一些,还是那样美丽,“哥哥受了刺激就会发烧。”她笑了一下,“礼拜四他告诉我,你回来了。老实说,我很惊讶,迈克,因为上次你回美国时,连奥利弗都找不到你……我们都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德国。”
“咱们下去聊聊吧。”夏莉取出一条被子,给昆尼西盖紧。她仔细地注视了一会儿她的兄长,用手指抚平那些凌乱的金色头发。“让他安静休息——他需要休息,真的。他认为你可能礼拜五就要过来。我猜,他大概从礼拜五就没怎么好好睡过了。”
“你还在慕尼黑工作吗?”她走进厨房,开始烧水,“咖啡?茶?”
“英戈尔施塔特,”迈克尔说,发现上衣满是褶皱,赶紧拽了几下,“离慕尼黑几十公里吧,得坐火车过来……好歹还算在巴伐利亚州。”
“挺好的。”夏莉说,随即便专心致志地烧那壶水。水很快开了,她倒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你要——”
“卡尔经常发烧吗?”迈克尔看了眼天花板,焦虑地搓着手,“他生病了?”
“唔,现在已经好多啦。”夏莉推过那杯咖啡,“老毛病,医生检查过,认为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他压力很大,我想——迈克,我……”她脸上惯常带有的、轻快的微笑消失了,“我想问,很抱歉,但是……你和我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迈克尔努力让舌头动起来,“我们是……朋友。”
朋友!可笑,然而他找不出更恰当的词语来表示。他和昆尼西到底是什么关系?战争胜利的一方和失败的俘虏,正义使者与反人类军队的成员……租户和房主,朋友,情人……不,不是情人,他们没有谈过“感情”这个话题。昆尼西尝试提起过,迎接他的就是迈克尔的逃离。“朋友。”他不敢直视夏莉,“我租他的房子——”
“朋友,”夏莉轻轻吁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不错的朋友,是吧?卡尔没多少朋友,他性格内向,在学校几乎不和同龄人玩耍。战后他在工厂里也没结交朋友……有些人不喜欢他,因为卡尔参加过国防军,还是个军官。他的日子其实挺难熬的,迈克,还好那时候有你在。你在的时候他没发过烧,对不对?”
迈克尔惊愕地瞪大眼睛,“有人——有人欺负他?”
“大家总要给失败找个理由。”夏莉淡淡地说,“没那么严重,至少卡尔的上司非常看重他。卡尔失踪了一段时间……奥利弗告诉你了吧?我去工厂找他,他的上司吃惊极了。他告诉我,卡尔交了辞职报告,将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们都以为卡尔是去继续读书了。我哥哥很爱读书,本来妈妈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学者。可是,”她摊开手,“战争总不如人愿——你见到加布里了,是不是?”
该死的法国佬,提起他,迈克尔的心头就窜过一片怒火。夏莉低着头摆弄手指,“首先,迈克,虽说……我不清楚你离开德国的真正原因,但是,如果是因为哥哥,那我替他向你道歉。他那时候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喜欢黏着别人。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也许他‘纠缠’过你,看在你们过往友谊的份上,请原谅他吧。”
迈克尔机械地点了下脑袋,原谅,他该乞求昆尼西的原谅才是。“我就觉得哥哥太黏着你了。”夏莉喝了点茶,“嗯……你走之后,他一直等你的信。圣诞节没收到你的贺卡,他失落得不得了,可还强颜欢笑,甚至买了棵圣诞树。老天,他最怕松树的针叶了……圣诞节过了,他还是没收到你的信。我劝他可以写给你,他拒绝了。我想,他好不容易交到知心朋友,突然失去了,难免伤心,以后再交到新朋友就能振作起来。果然,春天到了,他有了些变化——他买了架手风琴,一有空就练习,很快就能演奏曲子。他加入了附近的足球俱乐部,踢踢球,当什么后卫。很不错,是吧?只要走出去,他能交到朋友的……不过他和雷曼女士分手了,这真是出乎意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登对。到了七月,哥哥的坏情绪一天比一天厉害。他不再练习手风琴,还把那架老钢琴送人了!他退出了足球俱乐部,再也不肯去教堂礼拜……我去你以前的工厂打听,你的同事给了我波恩那边的电话号码。我打过去问,他们说,你已经回国了……”
“迈克,我不是埋怨你,”夏莉说,“你本来就是美国人,回美国再正常不过了。战争结束后德国一团糟,比美国差得远,你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我的意思是,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事情,在卡尔那就像打了死结。又是一年的圣诞节,他什么也不准备,就躲在家里。我和弗利结婚了,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把哥哥硬拉回我家……他整晚整晚睡不着,”她下意识地抱起胳膊,“他咬自己,手臂上很多伤口,血……”
“圣诞节之后不久,他失踪了。我报了警,警察找了找,找不到,就劝我回去等消息。一个成年男人,说不定是他受够了德国的惨样儿,隐姓埋名跑去法国了呢?但我哥哥不是那种人,我明白。我哭着去找奥利弗,他帮我找……也找不到。再后来,卡尔自己回来了。他看起来糟透了,我发誓从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我问他去哪儿了?然后,我发现,他说不出话了。”
“卡尔失声了,检查过,发音器官没有任何病变。他太焦虑了,压力压垮了他。”夏莉又喝了点茶,“我劝他去医院,他去了。他不能讲话,就靠写来和医生交流。他,”她抽噎了一声,“他问医生,能不能把他的额叶切掉?那是种极为可怕的手术,据说有效,但会产生很多后遗症。我哀求他别这么做,卡尔就像着了魔,一门心思要把自己的大脑切掉一块。他说,痛苦折磨着他,切除额叶后,他能获得永久的平静。我没办法了,迈克,走投无路。我的哥哥那么聪明,全家的骄傲,现在却——幸亏上帝保佑,加布里来了。”
第75章 - 在夏莉看来,加布里埃尔?罗舒亚
在夏莉看来,加布里埃尔?罗舒亚人如其名,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这个不请自来的法国人可靠、稳重、谈吐风趣,总能让沉重的气氛活跃起来。“卡尔听他的,真是个奇迹,不是吗?他本来都决心做额叶切除手术了……经过加布里的劝说,卡尔放弃了。”
罗舒亚毕业于医学院,但并未从事医生这项拯救世人的高尚工作。他有钱,又有时间,能成天到晚地陪在昆尼西身边。“他认为医院不适合哥哥,”夏莉说,“卡尔待在那只会更紧张。征得卡尔同意后,我们把他从医院接出来。我重修了湖边那栋屋子,加布里带卡尔住进去修养。我每周末去探望他们。他们在那相当愉快,钓鱼、散步、看书……渐渐地,卡尔的情绪稳定了,加布里像教孩子一样教他讲话。我开玩笑说,万一卡尔忘记了德语,只学会了怎么办?加布里说,那他就带卡尔回法国去。”
“几个月过去,卡尔终于能够讲话了。他们依旧很亲密,小孩子似的黏在一起。真好,卡尔黏着加布里,而加布里喜欢他黏在身边。加布里带卡尔去瑞士和奥地利,拍了许多照片寄给我。在那之后,他提出去法国住一段时间,哥哥同意了。卡尔申请了加布里学校的课程,这样,他俩到了法国,还是黏在一块儿。”夏莉给茶杯倒了些热水,捧起杯子啜饮,“卡尔刚回来也没多久,他回之前的工厂继续上班,加布里周末或者假期就过来陪着他。这样挺好的,是不是?”她看着迈克尔,“也许你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可笑,非常的……荒诞,但我无所谓。我就这一个哥哥,卡尔做什么都想着我。我只希望他过得快乐,活到一百岁。”
迈克尔点点头。咖啡凉了,他又拽了拽褶皱的衣襬。“本来,这些事情是卡尔的隐私,我不该多嘴。不过,”夏莉踟蹰了一下,“迈克,我的意思是……我告诉你的意思是,无论以前卡尔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请你原谅他吧。以及……要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不要……不要再来找他?起码别突然过来。你看,你一来,他就发烧了。自然,这不能怪你,但他的情绪不能受刺激。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子里,怎么样?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恢复成很久以前的那个卡尔。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和他谈谈,那会儿再见面……好吗?”
“好。”迈克尔吸了吸鼻子,“没问题。”
“谢谢。”夏莉伸出手,迈克尔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晃了晃。他应该用点力气以表真诚,可他做不到。两条腿软绵绵的,他不知道怎么走出了房子,怎么走出了那条街……他沿着伊萨尔河行走,河畔空无一人。迈克尔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路灯投在地面的一小块昏黄发呆。他试图厘清这几年的前因后果,脑中却空空荡荡。最后,天亮了。迈克尔买了最早一班回程的车票,在清晨灰色的雾气中踏上了火车。
迈克尔遵守诺言,老老实实地待在小镇。工作、工作、工作,他用工作填补心灵的空虚。他保持了去教堂的好习惯,不多的休息时间大部分花在听牧师布道上。他参加了工人足球俱乐部,学习怎么踢后卫。队里的青年工人热情地为迈克尔讲解,“——就是,当对方的前锋跑过来的时候,你就拦住他,不让他进球。”
“拦住他,”迈克尔似懂非懂,“前锋就是进球的那个家伙,对吧?”
“对,前锋的职责是——”
“反正就是别让他们进球,我明白了。”
迈克尔练习了几次,总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挡那个飞来飞去的足球。“别用手!”他的队友们尖叫,“这是严重的犯规,会判点球的!”
“在美国,足球是抱在怀里的。”迈克尔沮丧地嘟囔,“用脚踢……天哪……”
他自认对足球毫无天赋。球场上那群工人围着一个足球争抢,迈克尔想象昆尼西踢球的样子大概不会这样嘻嘻哈哈、骂骂咧咧。他的大学生——好吧,他可以这样想,“他的”大学生,真是讽刺,“他的”,他也就只能这样在心里可悲地过过瘾。昆尼西是一个独立的人,就算是件漂亮的雕塑艺术品,眼下也属于罗舒亚那个法国佬,而不是迈克尔?费恩斯这个卑鄙的色情狂和懦夫。
“我的大学生……”
九月过去了,十月过去了。十一月,珍珠般的薄雾消散,浓稠的白色雾气降临大地。上班、上班、上班,工作、工作、工作。迈克尔继续练习足球,好不容易改掉了手球的坏毛病。他还养成了喝啤酒的习惯,喝完了跑步,要么跑完了喝两瓶。德国人特别喜欢喝啤酒,杂货铺里有各种各样的啤酒,就算每天喝一种,可能十年也喝不过来。一天夜里,迈克尔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宿舍,拧开收音机。他买了点熏肉和面包,凑合着对付一顿晚餐。启瓶器不见了,他到处找那个小玩意儿,怎么也找不到。不过没问题,打开啤酒瓶盖的办法能有一万种。迈克尔抓起啤酒,往桌沿用力一磕,瓶盖掉到地上,酒液涌了出来,淌得满手都是。他去冲洗手指,回来的时候,收音机里在播放一首新歌,来自一位年轻的歌手。
“温柔地爱我,
甜蜜地爱我,
永远不要让我离开。
你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整,
我如此深爱你。
温柔地爱我,
真诚地爱我,
我全部的梦想实现。
因为亲爱的我爱着你,
我会永远爱你。
……”
这首歌是那种软绵绵的调调,迈克尔原本对爵士或是蓝调谈不上喜爱,但这首歌,这首旋律温柔的歌,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母都如同刀片轻缓地在他的心脏上反复切割。
“温柔地爱我,
长久地爱我。
带我到你心中。
因为我属于那里,
我们永不分离。”
迈克尔拉开抽屉,没有信纸,他没有那玩意儿。他颤抖着撕下工作簿的几页,用铅笔头写下一个字母l。太用力了,铅笔头崩断飞了出去。他又找出一支圆珠笔,划了几下,尽量工整地写下:“亲爱的——”
“亲爱的卡尔,你好,我是迈克。我不知道德国人写信的规矩,请你原谅。突然写信给你,你不要生气。我就是突然想写点什么给你。我告诉过你没有?我在英戈尔施塔特,一个小镇,挺漂亮的。早上,雾很大,等到了中午,风吹散了雾气,阳光算是不错。这里礼拜五也提供鱼,难吃极了。你还好吗?我总想跟你说,别喝冷咖啡,记得戴手套,可我记性太差了,老是忘记。冬天到了,你要记得戴帽子和手套,多喝热巧克力。请原谅我吧!不原谅也没关系。注意身体。祝你身体健康!爱你的迈克。”
第二天,趁着醉意未消,迈克尔买了信封和邮票,将这张纸条匆匆寄了出去。
第76章 - 迈克尔没收到回信,意料之中。他
迈克尔没收到回信,意料之中。他甚至怀疑那封信有没有真正地寄到收件人手里。就算寄到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在信封上写清楚回信的地址。酒精麻痹大脑,迈尔克现在每天都得喝点儿啤酒助眠。跟德国的啤酒一比,美国啤酒的确寡淡得像自来水。
他把这条感想写进下一封信。是的,他又给昆尼西寄了封信。这次他买了信纸、钢笔和墨水。钢笔尖老戳破信纸,氤氲出团团墨迹。钢笔令人沮丧,老迈克尔说得对,小镇人就不配用这种高端的玩意儿,铅笔才是农民的好伙伴。迈克尔把这条感想也写了下来,最后勉强凑够了一张信纸。
“亲爱的卡尔,是我,迈克。上次的信不知道你收到没有?我猜也许你看都没看,直接把信扔掉了。扔掉了挺好的,那封信就是张纸条。我不太会写作文,真的,比喻太难了。最近这个礼拜,天气越来越冷。我买了件毛衣,又厚又硬,但很暖和。你换上毛衣了吗?就算没看到我的信,也别忘了穿毛衣。现在我每天都喝啤酒,有种黑啤酒味道不错,喝了就想睡觉。但你不要喝酒,求你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写不出感想,也写不出美丽的句子。德语也很难,我好几年没用过德语,结果把之前的全忘了。上次写给你的纸条,好像结尾的地方写成了英语。对不起,我会认真学德语的。对了,我买了支钢笔,非常难用。你看,这张纸上有很多墨水点儿。对不起,下次我还是用圆珠笔吧。祝你身体健康!爱你的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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