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兄驾崩以后 - 分卷阅读4
“没错。”他说,“他拿捏的我的把柄就是我的性别。一旦我变回双,就会永远失去继承权,甚至因为欺瞒圣明而被流放。”
我使劲皱眉:“宣王怎么会知道……”
他又笑了笑,眼里有种很冷的东西,“因为他和我母妃苟合才有了我。他原本不知道与我的关系,只是我母妃有了异心,便告诉了他。”
当年我父皇病重,糊涂的时候曾经下旨要妃子陪葬。我皇兄的生母淑妃不愿陪葬,为了求一条活路,便把心思动到宣王身上。那时候我皇兄还在蛰伏,并未暴露出真正实力,淑妃大约是不相信也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事,便干脆想拥立宣王。
所以他出卖了自己的儿子。
他岂会不知一旦将秘密告诉了宣王,我皇兄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煎熬的境地。宣王会毫不留情地利用他,将他变成傀儡为自己谋利,直到吸干他的最后一滴血为止。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和今后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他做了这个选择。
我皇兄没说透这些。就好像他从来不会说他一路经历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他踏着鲜血和伤痕走到顶峰,有别人的,更有他自己的。唯一一次,就是他走投无路,红着眼咬着牙和我说,他被人拿捏得动弹不了。他刚说完便反悔了,掉头就走,要我忘了刚才他说的一切,他会想出办法的。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前有狼后有虎。他是真的孤立无援。我没追上去。我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又有多难为情。所以我自己悄悄带着私兵,伪装成山匪,千里奔袭,半路截了宣王的队伍,鏖战一夜,死伤大半,拎着宣王的人头拖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京城,扣响了王府后门便不省人事。
我再醒来,就看见他疲惫不堪的面容。他眼眶湿润,有着大难万幸。他紧紧抱住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后悔。哪怕是死。
他护我一生,惟愿我活的平安喜乐。这条路他走的太难,父母,兄弟,臣子,都是仇敌,都为枯骨。
他失去了很多人。
但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原本是微博大号连载的,大号炸了之后只有小号了,会继续写其他的小短文,想看的指路微博如意红都
☆、第 7 章
(七)
我镇定了一下。发现现在的场面有点复杂。
我以为皇兄驾崩了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死而复生他还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他不仅成了摄政王他还肚子里揣了一个我的种。他不仅揣着我的种他还不是我皇兄了。
不是一般的复杂。
我眼神僵直动了动,看到一边的承情。
哦,对,这里还有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
“那你……”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不怎么好看,“我……”
“他当然还是你的皇后。”我皇兄笑得很温和,“他和你的那个孩子,不管你是否要认回你名下,都不要紧,他都会过得很好。”
我们之间千真万确有一段过往的。
我皇兄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语言越发软和,“当时你命悬一线,我也是不得已才用了非常之法,为了保住你的命,舍弃一点记忆,也是九牛一毛了。”他回头看向承情,说:“你说对吗,承情?”
承情又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似乎是默认了。
我心里万般滋味。
“皇兄……我…我不想要皇位…我、我不适合!你能不能……”
“嘘……”他倾靠过来,亲昵地把住我的臂膀,神情里有种忧郁疲倦的深情,“这位子该是你的,只能是你的。我会永远在这里,帮你站在山河之巅……这是你应该的……”
他呢喃低语,如同雨夜里被打残的牡丹。
“承情也好……魏紫也罢……都不要紧,都不要紧……你总还是我的…”
他或许也不是愿意的。他更加受累了这么多年。被宫里的腥风血雨,被社稷的千锤万击。他并不是不知疲惫,并不是没有痛觉。可他对我从来都是如春回大地,温香软玉。在那些曾经抵足而眠、相互取暖的幼年无力,在相携相持、咬碎了牙闯过暴雨和荆棘的青年浴血,我其实无法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倘若我扪心自问,也绝对无法否认我们之间不止于兄弟手足的感情。这不是他的单向箭头。这是我们从幼崽就开始的感情。它比亲情浓烈,比友情沉重,比爱情坚固。它横亘我的一生,浸染我的灵魂。我和他是彼此的半身,是无法割舍无法怪罪无法不去爱的另一半。我曾以为哪怕遗忘了一点白玉兰一样的东西,哪怕我们在身份局限之下将茕茕孑立余生,都不要紧,我不会减轻他的分量,也永远不可能抛开他。假如他想要的是更加亲密、不止于精神的感情。假如这是他想要的,我想,我可以给他。
或许承情于我是宫院广寒下的亭亭玉枝,让我神往和珍惜。或许魏紫于我是滚滚红尘里炽烈荼荼的蔷薇,让我开怀忘忧。但我皇兄——原谅我仍然如此称呼他,再没有别的称呼能诠释尽我们的羁绊。我皇兄,他是我扎根的淤泥里,交缠无解的连理枝。
他已经经历了我两次冲动地渴望挣脱淤泥离他而去,一次因为承情一次因为魏紫,他都没有阻止。他藏起了自己的獠牙和痛苦,他甚至笑着大方往上送了我一把。我的意愿,不管对错,都超越了他自己的意志。他可以扯下自己的血肉、剖开自己的心肺,成全我的一时冲动。然后我以几乎死亡的代价,觉悟了我们之间非死不可分离的关系,我就又狼狈地、愧怍地回到他身边,留给他一个生死不明的壳子。
我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
我对他不起。
他做的这些,一旦知道了以后,我其实没那么意外。这是他许多年积攒的、压抑的偏执、疯狂、悲痛、沉爱。我们意外的一夜也只是个迟早的□□。他决定不再退守,不再守望,不再允许我离开。他要将我永永远远留在彼此的领域里。
若这是他所愿。则我亦然。
我看着他故作淡然实则暗藏凶险与破碎的眼。
我们生长在同一片淤泥里。我们本来就是相似的。
啃噬着对方的心、骨血和永不褪色的感情,才能存活下去的人。
我终于将他抱进怀里。在这个失而复得的怀抱里,感受到久违的、唯一的、蚀瘾一般的妥帖和安心。
☆、第 8 章
(八)
皇兄视角1
沛瑜是我的弟弟。虽然我知道不是亲的,但却是我带大的。沛瑜出生那年,雨水丰沛,他母父又只给他留下一块玉佩,便取名沛瑜。
其实挺草率的。我们两个都是。
我母妃虽然是淑妃,但没什么家世背景,更何况他还脑子拎不清,和宣王苟合生下我,又为了争宠谎报了我的性别,让我一个双作为一个男人活了二十多年。母妃从来都没考虑过这样的谎言会对我造成什么。他只是任性地隐瞒,利用,再出卖,轻描淡写地告知真相,丝毫不管我的死活。
这样的母父又如何能给我提供有足够保障的生活呢。所以我虽然是四妃之一的皇子,却过得依然水深火热。我带着沛瑜,那个母父的陪嫁生下的小豆丁,不像个弟弟,倒像个儿子。喂奶,把尿,洗澡,还要哄着睡觉——天知道一个婴儿怎么这么麻烦——但是平心而论,沛瑜已经算是乖巧的孩子了。或者说,每一个出生在皇宫里的弱势的孩子都仿佛天生就懂得降低自己的需求来逃脱危险。所以实际上沛瑜很懂事。他大多时候像一只奶猫一样裹着小被子缩在我的蒲团边上,在我深夜挑灯夜战的时候呼呼大睡。
想捏他的鼻子。又不忍心惊醒他。
算了。谁让我是哥哥呢。
小豆丁长得太快了。仿佛之前他还像只眼都睁不开的幼崽,现在就能翻墙爬树嗷嗷叫唤了。他拿着把木剑偷偷溜去校场,到晚上一身臭汗回来,非撒娇要我给他洗澡。他去御膳房偷糕点和卤鸡,运到我面壁受罚的佛堂里去。他打晕了侍卫扛着太医去救一时不察被人暗算的我。太医走了以后他被抽得体无完肤。他还拖着伤傻乎乎地对着我笑。
其实并非惊天动地,也不是闻所未闻。只不过是一点一滴,独一无二。
我每一个生辰都是他给我过的。他跟着办事的太监出宫,去弄一些民间的玩意回来给我。不能吃的我都存在一个箱子里,能吃的我就把油纸或者签子也存下来。每年都是。
他说他学了武功要保护我。我说武功不够。他就去学文。我说学文无用。他就去学那些后宫中人如何相互倾轧。我说后宫狭隘。他就又去学了兵法行阵,宫政术数。他没进过一天御书房,却不知比其他号称有才的皇子聪明几百倍。
我摸着他的头。那时他已经长得比我高一些。他就半蹲一点,高高兴兴地让我摸头。我说你已经足够出色了。他摇摇头,说不会,只要你还有困难,我就不够出色。
我的一切都只为你。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认真极了。眼里映着我的样子,仿佛天地只有我一人。
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月。从孩童,到少年,到青壮。那么长的岁月里我们只拥有彼此。我们相互分担着伤害,相互给予着温情。各自经历着以为对方不知道的风雨荆棘,又回过头来为对方舔舐伤口。
每一个雨夜,我抱着他,他抱着我,如同抱着对方的灵魂。像两颗树比邻而居,地上枝叶交叉,地下根系交缠。
在逐渐袒露出来的黄金的权谋和不堪的野心面前。我们正式开始了将整个宫廷都卷入其中的厮杀。
他对我笑了笑。
他的笑容已经不再是孩子时那样天真无邪。他的面容也显露出成熟的英俊和美丽。他有着和我同根同源的欲望和邪恶。他不无知。也不无辜。他与我一起陷落在淤泥沼泽里。不乞求外界的光亮。
他是我的半身。我的弟弟。我的情人。我的伴侣。我的光和暗。我的路与途。
我无比爱他。
☆、第 9 章
(九)
皇兄视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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