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 庶女轻狂第7部分阅读
不相信云虹吧?”
美人含泪,楚楚可怜,沈云初“啧啧”两声,疑惑地问道:“女子闺名只可对夫君言,三妹妹这是想嫁入湘王府做世子妃吗?”
被沈云初如此提点,沈云虹才发现周围的人正在对她指指点点,她羞愤咬唇,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荀阳。
而荀阳压根就不懂怜香惜玉,连余光都没赏给她分毫,只温声吩咐那两位婢女,“你们顺便禀告山阴公主,就说郡主交友不慎,被人唆使着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她若是不想让湘王府颜面尽失的话,就要好好管束女儿。”
安康郡主抿着唇,眼睛猩红地瞪了眼沈云初,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抬起脚往地上的鞭子上狠狠地跺了跺,鞭子上的宝石被她踩掉,她看都没看一眼,抹着眼泪甩头就走。
沈云虹何时被男人如此冷落过,故作娇羞的小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眼见自己两边不落好,心里将沈云初又恨了一回,赶紧跟着安康郡主落荒而逃,“郡主,等等我!”
沈云初只觉得心中大爽,一抬头正对上荀阳意味幽深的黑眸,她觉得自己心脉都跳乱了,目光躲避去看地上的枣泥糕碎块。
正文三两银子
她立即想起浪费掉的三两纹银,心疼肝疼的,“安康郡主是先生的妹妹,她摔烂了我的枣泥糕,先生是不是该替安康郡主赔偿银两?”荀阳抬起墨夜般的黑眸,温声问她,“赔你多少银子?”
沈云初此时此刻毫无面对夫子时该有的拘谨,完全是市侩的嘴脸,“香膳坊的枣泥糕有钱也难买,阿初可是排了三天才轮到,不过看在先生曾经为阿初传业授道解惑的面子上,只收三两银子也就罢了。”
荀阳对着掌柜的吩咐道:“待会将留给我的那份枣泥糕卖出去,然后你亲自将三两银子送到沈府。”
沈云初顿时一噎,肠子都悔青了,黑心黑肺的荀阳,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压下心中翻腾而起的怨气,讪笑道:“先生直接将那份枣泥糕赔给阿初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荀阳自然明白沈云初的心思,却偏不让她如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答应要赔你三两银子,自然是不嫌弃麻烦的。”
沈云初敢肯定他是故意的,她狠狠攥起拳头,压下心中对荀阳的恼恨,脸上反而笑的越发恭敬,“就当阿初用先生赔给阿初的三两银子,买了先生的枣泥糕,如何?”
荀阳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扶额,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你向我索赔三两银子也是应该的,如今又说要让我赔你枣泥糕,你虽没有对着我行过拜师礼,但是师徒的情分也是不可抹杀的,我总归不能眼睁睁看你做出尔反尔的小人!”
沈云初从看见那抹青衣身影的时候,就暗呼流年不利,她前世加今生两辈子,最害怕的人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老儿,而是这位腹黑无比的太子少师。
红红彤彤的太阳往中天爬去,眼看就是午膳时分了,她还赶着为祖母煮午后香茶呢。沈云初深呼吸,警告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捂着腰部疼痛的部分,硬着头皮装可怜装恭谨装无耻,道:“先生对阿初恩重如山,若是你我师徒之间谈银子,实在太伤感情,所以即便是先生的妹妹踢伤了阿初,阿初也不曾讨要医药费,先生就当把枣泥糕赏给阿初好了,阿初赶着回去替祖母煮茶呢。”
若是再刻意刁难她,那就是阻扰她孝敬长辈,百善孝为先,为人师长,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荀阳不是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看她捂着自己小蛮腰的隐忍摸样,他是气怒交加隐隐还心疼她,“不是说请我吃饭,还不走?”
沈云初攥拳,她什么时候说过请他吃饭,送那碗鸽子汤的时候貌似说过,可他不是说回头下厨给他炖条墨鱼送去不就行了,还教育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到他身上就能出尔反尔了呢,算了,沈云初碎碎念,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就当孝敬他老人家了。
正文吻颈之交
少师府的马车特别醒目,马车侧面画着历代的儒学大家,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荀阳的手笔,据说神僧梵色曾经亲自请荀阳为菩提寺作壁画,两位圣人在深山中独处半年,自此成为刎颈之交。
吻颈之交还差不多!
“佛中菩提花,冠盖满京华”,梁国人对梵色与荀阳的评价都是连在一起的,沈云初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梵色与荀阳引颈相交的画面,恶寒地抖了抖,当下看荀阳的眼神就不对劲,“梵色与先生当真是刎颈之交?”
荀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骨节修长的手指去掀沈云初的襦裙,沈云初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先生要作甚?”
“看你伤在哪里。”荀阳一副天气不错的姿态,对她花容失色的反应很是满意,很轻巧地脱开她的阻拦,手下动作不停,手指挑开她的中衣系带。
沈云初翻滚躲闪的动作变得更加仓惶,极力想躲开他的碰触,不管两人是不是差着辈分,毕竟是孤男寡女,哪儿能真被他给扒开衣服看。
荀阳毫不客气地按在她的伤处,沈云初浑身一僵,英气的眉峰拧起来,狠狠地倒抽口凉气,恨声问:“先生可是要清理门户啊!”
荀阳冷哼,“以后再做蠢事,也就用不着我清理门户了!”
“什么意思?”沈云初闷哼一声,荀阳下手当真一点都不客气,疼得她额前冒冷汗。
荀阳解她衣带的手指微僵,动作似乎变得越发恼怒,“你自己就蠢死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雪白的肌肤跳进他眼中,清泉般的眸底涌起一层墨色。
荀阳冷哼,玉指在青紫色的肌肤上重重一按,“这伤不像阿玉踢的,她虽然凶蛮了点,却还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你这伤是哪里来的?”
沈云初猛地倒吸口凉气,脸色顿时黑了,她之所以决定被安康郡主踢一脚,就是为了掩饰受伤的真相,荀阳那样眼睛毒辣的人,焉能看不出她身上有伤,只是没想到荀阳为师不尊,竟然敢真掀开她的襦裙检查伤势,亏他号称梁国第一圣人,竟然置男女大防于不顾。
见她不回答,荀阳手上的力度又增加了两分,“这伤要是再左移两寸,力度再狠上几分,你的左腿可就废了,如果这是你所愿,我可以发发善心成全你。”
他的声音温润如春风,却让沈云初畏惧地抖了抖。在她的认知里,荀阳跟梵色一般都是六根不全的人,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种雅事,说废她,真能做出来。
她的身手是荀阳亲自教的,虽然没有修炼内功,但是若想躲开安康那一脚还是不成问题的,之所以不躲开,无非是苦肉计罢了。
正文怜香惜玉
如今不仅被荀阳揭穿,还要对她痛下杀手,不由得胸中发闷,却又不敢跟他拧着来,只好以晚辈的身份服软道:“先生,您手下留情,阿初还想多活几年啊!”
她话音刚落,伤处的力道又加了两分,沈云初没出息地哼起来。
她完全相信如果自己再不回答他的问题,他极有可能一脚将衣冠不整的她踢下马车,从此闺誉尽毁。眼前这位梁国圣人,并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般中规中矩,至少在她眼前时常露出黑心黑肺的本性,谁都别指望他会知道何为怜香惜玉。
想到这里,她赶紧软着嗓子讨饶道:“先生,阿初真是爬墙摔的,爬的是丽风园的内墙,您就饶了阿初吧,阿初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跟您老人家耍心机了。”
荀阳正在给她抹药的指尖陡然一僵,眸中的墨色又深了一层,喉结滚动着,良久才冷哼一声,“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对着荀阳耍她那点小心机,代价真是付不起,沈云初也懒得费脑子骗他,外加她腰部的伤被荀阳按捏的越来越疼,当即就没好气道:“再如何说,那也是我沈府的家事,怎么能请先生这个外人帮忙。”
外人?
很好!
荀阳眸底的墨色尽数褪去,蒙上一层冷凛,“前两日你父亲写信给我,要我对你多加照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沈府的家事我自然能插上一脚。”他对着外面扬声吩咐道:“墨痕,去沈府!”
马车迅速掉头,沈云初眼中浮起警惕之色,“先生去我家作甚?”
荀阳早就又恢复成温润君子的模样,倚着木榻慵懒开口道:“你爬丽风园的内墙,为的是即将被发卖到青楼的丫鬟,还是四姨娘腹中的孩子?或者是想调查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云初大惊,她的确是为了打探截她嫁妆的贼首领,与四姨娘究竟是什么关系,却无意中得知四姨娘有孕了,而她居还妄想将孩子生下来,未免太贪心。可这些都是沈府的秘辛,事关父亲与沈府的声誉,她从未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她神色紧张地查看荀阳的脸色,想不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这使她全身的血液都戒备起来,“先生究竟从何处得知?”
“你不用紧张,京城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荀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将她们恨惨了呢!”
“我虽然恨她们,恨不能将那些害我的人统统千刀万剐,可前提是不能伤害我的父亲,因为父亲是世上唯一疼我爱我之人。”沈云初目光凌厉,声音却有些涩然,重生后尚未见过父亲,现在提起来想念的紧。
荀阳取药膏的动作一顿,状似随意地问道:“难道我对你不好?”
正文娇羞醉人
在沈云初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认知里,荀阳委实算不上好人,冷情冷性,从不懂怜香惜玉,黑心黑肺,从不肯让她如意。
可若说荀阳对她不好,她婚嫁当天出事以后,偌大个京城,肯出手救她的只有荀阳,还为她谋好了退路。
所以这问题还真是难回答。
荀阳微眯了眼,“很难回答,嗯?”
沈云初又不是蠢人,父亲不在京中,唯一的靠山可不能得罪,软声解释道:“那怎能一样,父亲与阿初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先生对阿初好,大概是觉得阿初做的鱼,勉强能入了先生的口吧。”
荀阳眉心一跳,抿紧了唇,好看的指尖抹着药膏,在她的伤处轻轻打着圈儿涂抹着,沈云初顿时觉得被他揉过的地方像火一般焚烧起来,连带着腰根都酥软下来,“先生,阿初自己来就好。”
发觉自己的声音娇羞醉人,沈云初自己先恶寒地抖了抖,她两世都是清白之身,自然不明白这种变化究竟为哪般,恨不得自己刚才早就被荀阳一脚踢下去,也好过如此尴尬。
荀阳这次倒没有故意为难她,罢了手,将药膏收起来,甚至贴心地替她系好衣带,沈云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到他慵懒的声音:“蜀锦虽好,穿在你身上就糟蹋了!”
沈云初狠狠地瞪他一眼,恼羞道:“先生若是觉得污了眼,大可以不看,阿初又没拿刀逼着先生看,待会先生还是别踏进沈府大门的好,省的玷污了先生。”
“幸亏沈府不光只有一个你,我听说沈府花园里的杜鹃花开得极好,你家老夫人请了文忠公府的老太君晒太阳赏花,如此文雅之事,我自然要去凑热闹。”荀阳故意别开目光不看她,似乎若是多看一眼,就当真污了眼。
沈云初不阴不阳,“那是,沈府风水好,不仅杜鹃花开得好,沈府的娇娇比花还娇美,最能吸引烂桃花。”
烂桃花当然是指荀阳,他可是京都贵女的春闺梦里人,白日不敢倾慕,晚上足够意滛,谁让他披着梁国圣人的光泽,百姓们觉得哪家贵女对圣人倾慕,都是对圣人的亵渎。
“风水好却也不见得,至少你也算沈府的娇娇,没见好风水把你养成娇滴滴的美人。”他一拍额头,顿悟道:“我忘了你是在云州长大的,长成这副模样,实在怪不得沈府的好风水,如此说来,我以后得多来这块风水宝地走动走动。”
沈云初被他堵得心中发闷,这话明显是嘲笑她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恼怒道:“阿初长成这副样子,祸害的又不是先生,该来我跟前喊冤的是晋王殿下才对!”
荀阳眸光微沉,清泉般的眸底翻涌出一抹墨色。
正文口舌之快
沈云初见状,突然清清浅浅地笑起来:“沈府颜娘是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她这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才能配得起先生,怪不得先生不让阿初行拜师礼,原来是想做我妹夫。”
荀阳眸中席卷着墨云,山雨欲来。
沈云初仿若未见,笑得越发好看,“不过阿初还听说,秦王殿下有意偷香窃玉,晋王殿下也心存不轨,先生若想娶美娇娘,手脚可要快些,否则等颜娘嫁入皇室,先生这辈子怕是要抱憾终身。”
荀阳手上的青筋跳了跳,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沈云初心中暗爽,声音也越发轻柔,“阿初忘记了,三妹妹对先生一往情深,先生还不至于孤寡到老。可是沈府三娘是庶女,嫁到湘王府的话,只能捞个贵妾的名分,日后为先生诞下子嗣,也只能算庶出。阿初觉得先生还是趁着这次机会,赶紧讨了颜娘的生辰八字,抢在秦王之前——”
“说够了没?”荀阳突然打断她,温润的声音低沉的厉害,眸中仿若泼了墨,黑的深沉,恨不得将沈云初吸进去淹死。
沈云初这才算彻底解了气,对着他笑靥如花,“阿初还没说够,既然先生不喜欢,阿初不说就是了,阿初这几年别的长进没有,嘴皮上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若是先生以后——啊——”
她低呼一声,没料到荀阳突然发难,冷不防伸臂将她拽进怀里。
他的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肢,让她无法动弹,他居然为师不尊到这种地步,她挣扎一番无果后,不由得低声惊呼道:“先生这是作甚?”
他的另一只大手,攥在她的手腕处,缓缓收紧,直至勒出一条红痕,清雅的眸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两人近在咫尺,沈云初甚至能数清楚他的睫毛根。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激起片片的绯红,温润的声音慵懒而危险,“这样听得更清楚些,你尽管说。”
“先生如此,阿初没法说。”沈云初觉得自己的心脉陡然跳乱了,她慌忙别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早知道说那些话会惹怒他至此,打死她也不逞口舌之快了。
“没法说,嗯?”荀阳眯起眼,声音清凉如水。
沈云初此刻骑驴南下,硬着头皮道:“先生这样,阿初自然没法说,若是先生实在想听,那就放开阿初,阿初自然让先生听个够。”
荀阳的目光落在沈云初丰盈的唇瓣上,喉结动了动,“我堵住你的嘴了?”
沈云初顿时骇然,荀阳这个黑心黑肺的伪圣人,根本就没有将俗世的礼节放在眼里,看他此时的行为就知道了。
她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荀阳越发不悦,紧紧跟着她更贴近了些,甚至她的柔软蹭到了他的胸腔,她低头看自己的短襦,被他撕扯的露出半个洁白的沟壑!
正文占够便宜
她羞愤嚷嚷道:“先生怎能这样对待阿初,师徒——”
荀阳在她慌乱的目光中步步紧逼,她扭着小脑袋拼命躲闪着,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荀阳的攻势,他的薄唇缓慢而准确地覆上她的唇瓣,杜若的气息侵入她的口鼻间,心肺里,有些苦涩,有些微凉。
“唔——”沈云初完全吓呆了,只觉得大脑越来越混沌。
“你也不过如此!”荀阳嗤笑的声音,猛地将她从混沌中惊醒,“还以为几年不见,你的胆色当真精进了不少,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云初听到他不屑的语气,心脏猛然紧缩,一股羞怒感磅礴而出,怒骂道:“你算什么先生,简直就是个罔顾人伦的禽(这里防和谐)兽!”
荀阳舒展的眉眼再次危险地眯起来,声音温润且致命,“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唔——”荀阳不等她重复,薄唇再次覆上去,这次没有浅尝辄止,而是趁她没有防备,撬开齿关,闯入她的檀口,追逐她的小舌,让她半个字眼都吐不出来,她抗议的声音还没出口就尽数被他吞下去。
沈云初只觉得全身开始酸软无力,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像刚才他抹药时候,骨缝里都使不出力气,脚心里都是酥酥麻麻的。
难道传说中被人捂死,就是这种感觉?
荀阳托着她的后脑,不允许她有丝毫的挣扎,杜若的气息来势迅猛,没过多久,沈云初就连微微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脑再次陷入混沌中,理智都被吞噬,迷迷糊糊连抗议的想法都没有了,软软地瘫在荀阳怀中,任他舔舐着她空腔中的每一寸鲜嫩。
荀阳占够了便宜,才放过她的唇舌,看她的唇瓣越发娇艳,眸中墨色翻滚,忽然手腕一翻,将她重重地甩了出去,还不忘了出言讥讽她,温润的声音中带着破碎的暗哑,“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
沈云初被他砸到车壁上,闷哼一声又滚落到木榻上,脊椎骨都要被摔碎了,果然是黑心黑肺的,比拓跋寻当初那一摔狠辣多了,沈云初没出息地重哼一声,“呃——”
前世加今生,两辈子都没有被男人如此轻薄过,沈云初恼羞交加,英气的眉峰皱在一起,眸子里蒙着一层水汽,似乎是情动,又似乎是委屈的要哭了。
荀阳看她矫情的小模样,眸中泛起一层柔软,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冷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
沈云初艰难地爬起来,恨得牙痒痒,没好气怒道:“先生哼什么,疼的是阿初好不好,先生不能跟神僧梵色断袖情深,冲阿初发脾气作甚,难不成是阿初不让先生跟梵色——”
荀阳忽然再次逼近,“还想尝试?”
正文欺世盗名
沈云初慌忙闭紧了嘴巴,连滚带爬躲到马车的角落,离他远远的,小鹿般的眼睛都是警惕之色,可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怂了,“罔顾人伦的禽——”
“嗯?”荀阳清清浅浅地扫了她一眼,“你若再敢胡骂,我就演给你看,好让你刻骨铭心地理解理解那个词的含义!”
沈云初胆颤,她完全相信荀阳言出必行,黑心黑肺的男人还顶着圣人的光泽,梁国百姓眼都瞎了不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汉不吃眼前亏,沈云初把即将冲口而出的脏话狠狠地吞了回去,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乖乖地呆在角落里不敢再出声。
“快看,荀少师的马车!”有人看到荀阳的马车大声惊呼道,声音很兴奋。
“我两年前得以亲眼目睹少师真容,真真是天上神仙一般!”这句话立即引起一群人的羡慕。
“听说今年诸国的才子大比试,少师再次蝉联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冠军,不愧是我们梁国的大圣人!”
“听说尔玉公主昨日请旨要嫁给少师,被少师当面拒绝了,哼,只怕皇帝最宠爱的尔玉公主也配不上少师呢!”
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由衷的赞叹声,沈云初越发觉得荀阳阴险狡诈,欺世盗名,明明就是个罔顾人伦礼法的大坏人,怎么就被百姓传成了十全十美的大圣人呢!
沈云初不耐,伸手捂住耳朵,但是一路上不断有议论声和夸赞声挤进她的耳朵,扰乱她的心神。
“马车似乎要停在沈府门口,或许少师瞧上沈家二娘了呢!”
“沈家二娘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可少师是湘王府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爷爵位的,若是沈二娘封个郡主的身份,与少师倒是天作之合。”
又是天作之合!
沈云初眸中陡然迸出冷厉的光,犹记得前世,萧铭抬脚踩在她的心窝上,冷言警告她,他说:“本宫与颜颜乃是天作之合,若不是看在你还算有用的份上,本宫也不会容你鸠占鹊巢这许多年!”
沈云初今生最恨“天作之合”这四个字,而被称赞的人恰恰是她那倾国倾城的嫡妹,上世夺她夫君,害她母子,这世还被世人如此景仰,天理何在!
荀阳察觉到她周遭暗黑的气息涌动,又见她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而犹不自知,眸中蒙上一层复杂。
马车还没有挺稳,沈云初就猛然掀开车帘,迫不及待地一溜烟逃走了,好似再多待一秒就会被大灰狼吃掉似的。
他就让她如此地避如蛇蝎?
荀阳不悦地抿唇,又担心她腰部的伤被扭到,匆忙掀开车帘看去,沈云初早就恢复成知书达理的贵女模样,华美的襦裙随风舒展着,她步履轻盈,沈府的奴仆们频频冲她行礼,她唇角含笑而过,当真是秀雅端庄!
荀阳怔怔看着,眸中泛起一抹苦涩,忽然下了马车,举步往沈府走去。
正文唤他四郎
荀少师客访沈府可是大事,全府的奴仆都惊动了,那些路旁的小丫鬟看的两眼发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逸的男人,眉眼如画,气度淡雅,仿若天上来的神仙。
沈云初看到那抹青衣施施然举步进来的时候,下巴险些被惊掉,他怎么敢不提前拜帖子就登门,梁国圣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经过几句礼节性的寒暄之后,荀阳毫不客气地入座,“听闻老夫人前些日子不大爽利,祖母时常在阳面前念叨着要过来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初娘将糕点落到阳的马车上,阳便想着进来探望老夫人,顺便把糕点替她送过来,权当阳借花献佛了。”
荀阳的祖母是老湘王妃,身份尊贵堪比韦太后,两府之间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来往,老夫人焉能不知荀阳这些话都是客套话。
然而明知道是体面话,听了却十分受用,老夫人对着荀阳委实客气了一番,两人聊得倒是欢畅,只是苦了沈云初在一旁赔笑,脸都要僵掉了。
沈云初在旁边偷眼观察荀阳,温润淡雅,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耐,可是在她的认知里,荀阳冷情冷性,最不喜欢与人周旋,今日说的话怕是要超过他一个月的量了,难道他与老夫人当真是相见恨晚?
荀阳突然冲她眨了眨眼,沈云初险些摔到桌子底下,荀阳墨色的眸中,陡然浮出浓浓的笑意,沈云初这才知晓他刚刚是在跟老夫人做戏。
堂堂少师,有必要讨好个背景不深厚的老夫人?
沈云初不屑地撇撇嘴,肯定是为了娶沈云颜,先讨好她的祖母,有了长辈的支持,追妻之路上才能所向披靡。
荀阳看她变脸似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清泉般的眸中浮起一层冷意,在老夫人看不到的角度,阴阴地警告了她一眼。
老夫人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荀阳,越看越顺眼,再看旁边表情变幻有些发傻的孙女,便觉得被比下去了,想让她表现表现,吩咐道:“初娘,你去烹茶,好教少师知晓你的茶艺是否有进步。”
荀阳温润知礼,还不忘了拉关系,“阳是晚辈,在家排行第四,老夫人若不嫌弃,唤我四郎就好。”
沈云初心里面默默翻个白眼,普天之下皇帝都尊称一声少师,除了他的至亲,谁敢唤他四郎,不过老夫人到底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的。
她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老夫人如此璀璨的表情,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临走之前偷偷摸摸横了荀阳一眼,警告他不要趁她不在就乱说话。
正文得陇望蜀
荀阳如长辈那般宽厚一笑,被老夫人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荀阳当真是性子好,若是沈云初真能攀上这座靠山,有百利无一害,遂笑道:“初娘还是小孩子心性,若是少师以后肯亲自指点她一二,定是她的福气。”
荀阳自然知晓老夫人的心思,京城中的老太君,都希望他能多到府里走动走动,若是对哪家的子孙夸赞几句,那人的名声一跃千丈,他淡雅浅笑,“阿初聪颖,微吟先生对她也是赞不绝口,阳能对她指点一二,也是阳的机缘。”
老夫人喜不自胜,“初娘不仅聪颖,而且秉性纯孝,昨夜她母亲忽然头痛,她衣不解带照顾了半晚上,大早上又去香膳坊给我买糕点。这孩子嘴上不说,我老太太心里也知晓,她私心里是把少师当成恩师般尊敬的。”
没出口的话是——若是你能将她收入门下,将来必定孝顺你!
得陇望蜀。
荀阳顿时有些反感她,淡雅一笑,将话题转开,“怪不得初娘脸色不好,原来是彻夜未眠,阳也略通医术,但不知沈夫人得了什么病。”
难道说韦氏嫉恨沈云初,所以故意装病让她整夜侍疾?老夫人回答:“昨夜已经请林太医看过,不过是为初娘的婚事焦虑,昨夜服了药,今早就大好了。”
荀阳焉能想不透其中的玄机,眸色沉下来,将今日发生在香膳坊的事情简单叙述一番,又道:“都怪舍妹性子太直,辨不清是非,踢伤了阿初,阳也带阿初看过大夫了,大夫吩咐要她这几日多休息,尤其不能熬夜。”
沈云初刚好端着茶盘进来,听见他的嘱托,便能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心中发暖,老夫人见她进来,嗔道:“你这孩子,身上有伤也不对祖母说,若不是少师主动提起,祖母还蒙在鼓里呢!去翠竹园侍疾的事情就暂时免了,一切等你养好伤再说。”
“孙儿都听祖母的。”沈云初做出感激涕零状,眼圈红红,好似受了多大委屈,她将茶盏递给荀阳,偷偷狡黠一笑。
荀阳不着痕迹地嗅了嗅,就知道茶汤中被她洒了许多盐,装模作样地品评了一番,遂微笑道:“你尝尝这茶汤可还有什么欠缺?”
在老夫人欣慰的目光中,沈云初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太咸了,她心里面刚涌起的那丁点的温情,被他荀阳给抹杀得彻底,他还不依不饶,“看阿初的表情,该是知道自己哪里欠缺了,说来听听。”
沈云初咬牙,逼自己做出恭敬的模样,回答道:“茶味略苦,想来是峨眉雪芽被阿初烹的过了火候。”她吃了闷亏,心中不服气,将另外一盏恭恭敬敬地递到荀阳面前,“再请先生品尝,指点阿初。”
荀阳讶异于她的圆滑,大概是想到自己不会上当,所以准备了双份,然而手段到底还是嫩了些,他抚额叹息,做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你再尝一口。”
正文回门女婿
沈云初有些怔忪,看看老夫人略显失望的神色,她攥了攥拳,这才意识到,不管自己往几盏茶中添了盐,最后都得进了她自己的肚皮,暗中将荀阳恼了一通,这才硬着头皮再次抿了小口,主动交代:“水不够滚烫就添了茶叶,阿初下次定然注意。”
看她终于变得乖巧,荀阳挑眉道:“你的茶艺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若是你学艺不精,丢的是我的脸面,别怪我对你要求太严苛,严师方能出高徒。”荀阳继续大言不惭,“从今天起你每日午后,到少师府中给我烹茶,直到我满意为止。”
沈云初觉得自己内伤了,恨不能将手中的茶泼到他脸上,可是看到老夫人欣慰的神色,她忍了,不得不装出受教并且感激涕零的表情,“阿初多谢先生指点。”
毕竟是午膳时分了,虽然老夫人热情地留饭,然而看到沈云初满脸的不情愿,荀阳还是告辞了,毕竟不算正式的投贴拜访,外加沈将军不在府中,他是男客,总不好太过叨扰。
“初娘,你亲自去送送荀少师。”
老夫人本来就觉得荀阳送沈云初回家,她却不给荀阳领路,已经是怠慢了贵客。如今荀阳不计前嫌肯屈尊指点她,还允许她每日登门少师府,不知道是沈家祖宗几辈子修来的阴德呢,便主动提出让沈云初送客。在老夫人看来,他们两人年龄差距很大,又是师徒的辈分,男女大防大可以忽略不计了。
虽然荀阳只在沈府待了两盏茶的功夫,然而荀阳到访的消息传得尽府皆知,一路“偶遇”到无数小丫鬟,各个粉面桃花,娇羞无比,沈云初嗤笑,“果然是朵烂桃花!”
荀阳温润一笑,周围顿时传来无数抽气声,“回门的女婿,不招桃花招什么?”
“不要脸!”沈云初“蹭”的满面通红,连耳根后都是绯红色的,她恶狠狠地瞪着荀阳,明明是淡雅如仙的模样,怎能说出如此风流不要脸的话。
荀阳眸色淡淡,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我的脸长的比你的要好看,我作甚不要?”
沈云初一噎,刚才在祖母面前,他明明是谪仙般的圣人模样,怎地刚出稻香村就变成了无耻之徒呢!
荀阳又说:“你刚刚都已经举案齐眉了,我不过是成全你花痴般的不要脸,该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才对!”
“你——”沈云初又一噎,脸红的能掐出水来。她刚刚是因为祖母在侧,所以才不得不装出万分恭敬的模样,没想到被他一说,就变了调调。
荀阳墨色的眸子软下来,温声道:“丫头,山阴公主与安康郡主明天会来沈府做客,你给我长进些,谁敢欺负你,你只管欺负回去。”
“捅了天怎么办?”
正文护你周全
护你周全
沈云初可不是蠢人,山阴公主是韦太后的掌上明珠,以嫡系公主之尊嫁给湘王做继室,可想而知,湘王府的嫡子荀阳的地位该有多尴尬,如今护着荀阳的老湘王病逝,湘王府的世子之位怕也是争的凶猛,这其中的恩怨纠葛岂是她这个外人敢掺和的。
“天塌了有我。”荀阳清泉般的眸子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柔情,让人有种被珍视的错觉,他说:“你谁都不用怕,就是动手打了她们,也有我来护你周全。”
沈云初顿时觉得胸中闷气尽散,浮上来的是无尽的愉悦,她点点头,“阿初知道了。”
女人从来不怕放肆,就怕没有男人肯给撑腰,且不管荀阳是否想将她当做棋子对付山阴公主,至少此时此刻,在她听来竟是无比的暖心,无比受用。
“穿成这样,简直丑死了,不用送我出门,省的吓到帝都的无辜百姓!”沈云初还沉浸在满腔的感动之中,就被荀阳的冷言冷语打落回气闷之中。
有些人就是有那种本事,一句话让你置身云端,对他心存感激,下一句话让你想拎着板砖拍他的头,荀阳就是这种人!
沈云初咬着牙怒道:“阿初知晓自己没你的颜娘美貌,更没你家梵色漂亮,没逼着你看!”她说完转身就跑,不给荀阳任何惩罚她的机会。
荀阳眯眼看她,声音温润好听:“阿初记得明日午后到少师府烹茶。”
沈云初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扭头恨恨地瞪了荀阳一眼,只看到那抹淡雅的青衣,以及万事尽在他掌控的孤傲背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云初回到稻香村,刚好赶上午膳备好,琳琅满目一桌子,都是美味佳肴,老夫人神色淡淡的模样,招呼她坐过来吃饭。
餐桌上,老夫人仔细询问了香膳坊的事情,沈云初有问必答,自然把荀阳“抱她、惩罚她”的情节省略了,想来荀阳应该不会对外人混说,污了她的清誉。
老夫人沉默片刻道:“湘王府的管家方才遣人送了拜帖,明日山阴公主要带着安康郡主来沈府做客,且不可失了礼数。”
好快的动作!
沈云初捏着筷子,不得不佩服荀阳的料事如神,他将山阴公主的脾气摸得如此透彻,想来在湘王府的内斗中也吃不了亏。
她自然知晓老夫人的担忧,若是对方来意不善,怕她忍不下脾气冲撞了贵人,从而得罪了山阴公主乃至太后娘娘,连累整个沈府。
说到底,老夫人更在乎沈府的荣华与沈将军的前途,而非她这个小小庶女。她一直以为老夫人对她还算宠爱,至少在几位庶出的姐妹中,对她最上心。然而老夫人对她的“宠爱”,也仅限于府内,关键时刻选择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去讨好权贵。
这与前世的萧铭何其相似啊,恐怕都是利用居多,情意居少。
沈云初压下眼底的冷意,乖巧道:“祖母放心,云初自有分寸,定不会使沈府失了颜面。”
老夫人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深意,慈祥一笑,“这是农庄一大早送过来的野菜,说是能活血化瘀,初娘快多吃几棵。”
沈云初脸上感激一笑,默默塞到嘴里,麻木地咀嚼,竟然尝出点苦涩的味道,她对亲情的最后一点希冀,都在这缓慢的咀嚼中,消失殆尽。
她忽然想起荀阳临走前,所说的那句霸气侧漏的嘱托,突然觉得荀阳也不是那么无耻,至少肯帮她撑腰,偌大的京都,的确没有比荀阳对她更好的人了!
想到这里,沈云初的唇角陡然柔软下来,而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等她们祖孙俩用完午膳,文忠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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