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 庶女轻狂第14部分阅读
高傲的眉眼警告地睨着她,“那可是抽筋扒皮的死罪。”
赵护卫知道,他若是敢背叛夫人的话,夫人肯定会要了他的命,夫人狠毒的手段,抽筋扒皮,挫骨扬灰都是有可能的。
程思扬闻言,扬着手中那一叠供词,对赵护卫挑眉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将功折罪的话,你们夫人这等仁慈的主子,必可以酌情饶你一命。”
赵护卫顿时想起方才毫无人道的折磨,畏惧地抖了抖,“回夫人的话,老夫人的玉兔的确是属下亲手杀死的,与娇娇无关,是有人指使属下诬陷大娘。”
“是谁指使你?”韦氏嗤笑,似乎笃定了赵护卫指不出那个人来。
果然,赵护卫缓缓垂下头,“属下不认识此人,不过那人拿着夫人的令牌,说是奉了夫人之命,属下本来想着,定是搞错了,夫人对大娘素来疼爱,怎会做出这等栽赃嫁祸的事情,那人就将郡主令牌亮了出来,还给了属下几锭银子,后面刻着官银的字样。”
“一派胡言!”韦氏冷笑,冷声质问他:“你不认识那人,难道夫人我就认识了吗?又如何指使人带着银子让你诬陷初娘?你究竟是听信哪个小人的谗言,来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玷污夫人我的名声?”
“可是这个人?”一直沉默的萧九忽然打个响指,立即有两只影子飘过来,扔下一个死气沉沉的人,迅速退下。
那人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沈云初却觉得他浑身流淌着暗色的气息,与明媚的阳光格格不入,除了一张脸还能辨的清楚,全身都被打的血肉模糊的。
沈云初诧异地看向萧九,云州那些年,她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竟不知道他是有影卫的,她蹙起眉,这是不是意味着萧九找了他的亲生父母,而且他的父母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呢?
她的眉心重重地跳跳,总觉得萧九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终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增大,却见萧九冲正对她微笑,那样瑰丽的笑意,却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不由得回之一笑,不管怎样,阿九还是她的阿九,那个总喜欢跟在她身后的漂亮少年,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
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韦庄,突然睁开眼,魅惑的眸光冷冷的瞥过来,看到沈云初眼梢来不及收回去的柔软笑意,他眼中闪过冷芒,勾起唇角邪肆地笑笑,“龙章凤姿,绝艳无双,小郎君是谁家的,爷瞧上你了,过来服侍爷。”
沈云初脸色顿变,也顾不得程思扬审案子了,将萧九挡在身后,“韦家阿兄甚是会将笑话,这是我家阿弟,不是南风馆中的少年,请你慎言。”
韦庄周身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多,好似阳春三月一场桃花雪,他冷冷凝着沈云初眼中明显的戒备与焦急,哂笑道:“我竟不知我姑母,什么时候为沈府添了个阿郎,叫得那般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情郎。”
萧九清亮的眸子顿时结了层冰,说话间就要冲上去打架,沈云初赶紧拦住他,抓着他的胳膊道:“阿九别去!”
韦庄表面是个纨绔子弟,实则是个内家高手,袖子挥挥就能将貂爪子上的毒化解掉,想来萧九与他交手占不到半分便宜。
她的声音透着关切与担忧,被她抓住的地方暖暖的,尽管隔着衣袖,他仍能感知到她手心的温度,像从前她牵着他在云州的草地上奔跑。萧九的表情顿时柔软下来,回眸笑笑,将韦庄抛在了脑后。
正文沈府丑闻
“羽翼丰满之前,不要太嚣张,免得哪天碰的头破血流,给祖宗蒙羞!”韦庄胡乱挥着扇子,凉凉地嘲讽,沈云初总觉的他话中有深意,她诧异地转头看去,却见韦庄又重新闭上眼睛晒起了太阳,而萧九则抿紧了唇角,眼中有黯淡的光一闪而过。
程思扬仿若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的暗潮汹涌,指着地上那堆血肉模糊问赵护卫,“可是他指使你的?”
赵护卫哆哆嗦嗦地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就是他,他拿着把刀,逼在属下的脖子上,命令属下将老夫人的玉兔杀死再剖腹,做出被鹰吃掉的模样,属下不肯,他就拿出了高阳郡主的令牌,属下的脖子上至今还有道浅浅的刀痕呢。”
韦氏高睨着的眉眼看清楚地上那人的脸,神色顿时大变,她有些颓然坐在椅子上,口中却死不承认,“仅凭个死人能说明什么?”
“死人才最会说是实话呢!”程思扬玩味地笑笑,“只有死人才不会撒谎,无法串供,无法遮掩秘密,不是吗?”
他死死盯着韦氏道:“夫人说,要不要将此人送到刑部仔细审理呢?思扬相信刑部尚书大人定然会识得,这究竟是谁家的暗卫,他手臂上的鹰爪痕,足够说明他就是捕杀初初小鹰的凶手,再加上赵护卫的口供,相信尚书大人不仅能还初初个公道,还能揪出背后主谋,好让祖母安心养病。”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谋,必会置沈云初于绝境,可是半路却杀出个程思扬,此人不仅是个审案的高手,而且善于言辞,说话滴水不漏。
最重要地是,若是这个案子送到刑部,很容易就能查出这暗卫是韦家养的暗卫,一直呆在沈府保护她,替她办了不少阴损又棘手的事情,如今就这样被程思扬除掉了,她直觉得胸中的闷气无处发泄。
“家丑不可外扬,相信老夫人也不想将此事闹得尽人皆知。”韦氏的声音僵硬到极点。
“咦?夫人可是认识这暗卫?”程思扬故意反问她,“怎知这是家丑,而非沈家的仇人故意使的离间计呢?”
韦氏顿时一噎,“我自然知道。”
“是什么样的家丑呢?”程思扬紧紧追问,“我们初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该给个交代,否则传出去的话,人家还以为沈府的嫡母糟践庶女呢!”
韦氏自然不肯承认她对沈云初不好,语气黯淡,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他是我的暗卫,可他心中却爱慕不该爱慕的人。”
“他爱慕谁,跟他陷害初初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程思扬对韦氏装模作样的做法很是不屑,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明摆着她就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难不成还能编出个故事,将黑的说成白的吗?
沈云初早就见识过韦氏颠倒黑白的本事,嘲讽地看着她唱念做打地编谎话。
“当然有关系!”韦氏凌厉的目光瞪赵护卫,“赵护卫,你为何要陷害我的暗卫?”
赵护卫没想到事情的矛头又转向自己,惶恐地磕头,“小人所言属实,并不曾陷害他,他的确是拿刀逼我,事后还赏了是压惊用的。”
“银子何在?”
赵侍卫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程思扬,却见银子后面印着“高阳”的字样,明显是高阳郡主封地上供的税银,也而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光凭这个银子就能证明是韦氏唆使赵护卫陷害沈云初。
“夫人,这怎么解释?”程思扬挑眉问。
“这是我前两天赏给三娘的,我见她经济拮据,拿出私房钱贴补,谁知道怎会在赵护卫手中!”韦氏狡辩道,“定然是春柳那个贱婢偷出来交给赵护卫的!”
沈云初蹙眉,隐隐记起昨日去花园散步撞见的那幕,当时她被韦庄捂着耳朵,可也听到男子唤女子“柳儿”,莫非——
赵护卫脸色顿时如死灰,“小人与春柳虽然两情相悦,却不曾私相授受,她更没有给过小人银锭。”
众人一头雾水,听得云里雾里,而沈云初却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复杂关系,她不得不佩服韦氏,她的心思转动之快,是众人所不及的,她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替罪羔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思扬看到沈云初变幻的表情,便猜到了定然是韦氏又要出幺蛾子,他一脚踢在赵护卫心头,逼问道,“你手中的银锭究竟是他给你的还是春柳给你的?”
韦氏却打断他的审问,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这本就是沈府的丑事,可四郎也不是外人,既然问起来,我也只好说给你听。那暗卫爱慕的不是别人,正是府中三娘的贴身婢女春柳,他多次想要讨春柳过去做妻子,可春柳是三娘的贴身丫鬟,将来是要跟着三娘随嫁的,我自然不好擅自替她做主。后来,他发现春柳与赵护卫有私情,将这件事情我禀告给我,我觉得这件事情,干系到府中三娘的闺誉,便命他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他答应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行不到赵护卫竟然会做出这等阴损的事情,还要栽赃给他,赵护卫诬陷他,大概是害怕他与春柳的私情被人知道吧。”
“夫人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周护卫与春柳做的,然后栽赃给你的暗卫,是吗?”程思扬听完这一席话,顿时觉得韦氏不简单,这样毫无关系的两件事,竟然被她凑在一起,编写了一出栽赃嫁祸的好戏码。
“不错,这件事就是赵护卫与春柳做的,一来帮他们娇娇报复了初娘,二来除掉了我的暗卫,隐藏他们的私情。”韦氏道。
程思扬冷笑,“夫人以为赵护卫与春柳的身手能够将鹰中之王捕杀了吗?”
韦氏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点,沈云初委实佩服他思维之清晰,听了这个个七拐八拐的故事,居然还能迅速找到韦氏谎言中的漏洞。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她冷眼看韦氏,正想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借口补住自己的漏洞的时候,有丫鬟来报,说老夫人醒了。
正文枇杷熟了
内室中,老夫人好似瞬间又老了好几岁,沈云初有些同情她,娶了韦氏这样喜好兴风作浪的媳妇,真是家宅不幸,连自己最心爱的玉兔都护不住,就这样被她算计了去。
“祖母,阿扬来看你了。”为了避免刺激到老夫人,沈云初自然是站在最角落的地方,程思扬担心韦氏在老夫人面前恶人先告状,他当先一步跑过去,执着老夫人的手,好严哄着,“沈叔父与我父亲的身体都很好,云州的枇杷熟了,阿扬知道祖母喜欢,特地带过来给祖母尝尝。”
老夫人费力认了认,淡漠的神色终于聚起温度,“原来是阿扬啊,都长这么大了,祖母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五年前你还是垂角的小少年,如今都加冠了。”
她呵呵地笑了几声,眸光扫到旁边的韦氏,沧桑的眉眼蹙起来,“阿扬,祖母身体也很好,不过就是听说玉兔死了,我急怒攻心,这才睡了过去。”
“阿扬知晓祖母的身体素来很好,不过阿扬已经查出了害死玉兔的凶手,阿扬定然替祖母出口气,将那人挫骨扬灰。”
“不是初娘的鹰吗?”老夫人问,她知道程飞扬与沈云初一起长大,感情很要好,既然说的如此冷酷,凶手定然是另有其人。
“父亲总说祖母通透,孙儿总算见识了,祖母躺着就能猜出初娘是被冤枉的,阿扬佩服的紧啊!”程思扬嘴上像是抹了蜜。
“你这泼猴,少拿我寻开心!”老夫人最喜欢程思扬,被他哄着,心中的郁结早就散光了,“你可见过你母亲了,这次返京打算呆多长时间?”
“阿扬是受沈叔父所托,专门回来看望祖母的,所以阿扬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奔祖母这里来了,行礼也就暂时安置在沈府了,若是边疆无事,大抵能多陪陪祖母,若是有急事的话,阿扬得快马加鞭飞回去呢。”
祖孙俩聊的不亦乐乎,沈云初站在角落死盯着自己的鞋子,心中却使劲寻思着,韦氏突然扯出春柳与赵护卫的私情,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老夫人毕竟是病了,说了会话,就累了,程思扬安置她睡下的时候,顺便简单地说了方才审案的事情,老夫人忽然叹口气,低声对他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这些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既然你有心替初丫头讨公道,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也是该给她个教训了,但是不可闹得不可收拾。”
“思扬晓得轻重的。”
稻香村的院落中依旧跪着许多的奴仆,程思扬玩味笑笑,“夫人还没有回答思扬方才的问题呢。”他指着地上暗卫手臂上的抓痕对韦氏道:“他臂上被鹰抓伤了,说明他就是捕鹰的人,夫人能否解释,他好端端的为何去捕杀初初的鹰呢?”
“你什么意思?”韦氏见他不打算将此事揭过去,顿时恼了,“你祖母如今尚且缠绵病榻,你竟然还有心思管旁的事情。”
程思扬半分颜面都不给她留,直言道:“若是能将杀害玉兔的真正凶手绳之以法,说不定祖母心情会好,心情好病自然就好得快,所以思扬此举正是为了让祖母早日康健,倒是夫人你几番阻挠思扬查案,究竟是何居心呢?”
韦氏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却摆出义正言辞的模样,“既然是为了老夫人早日康复,我自然不会阻挠,你审问吧,无论凶手是谁,我都不会包庇。”
“夫人方才说你与春柳杀害了玉兔与鹰,目的是为了陷害他,你认罪吗?”程思扬不信揪不住韦氏的千年狐狸尾巴。
赵护卫指着地上的暗卫道:“玉兔的确是小人杀的,那也是他逼迫的,还有凭借小人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将鹰中之王捕杀,就算小人有那能力,也会受伤,可小人身上并没有被鹰抓过的痕迹,这些证据都明白是鹰是他杀的,小人不过是从犯。”
“你可有证人?”程思扬问。
“有,春柳知晓,小人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赵护卫道。
“传春柳过来。”程思扬吩咐。
没多久春柳被带过来,她看到赵护卫全身湿漉漉的样子,吓了一跳,程思扬指着地上的暗卫问她,“这个人你认识吗?”
“奴见过他,他昨日抓了一只鹰给赵护卫。”春柳精神不济,显然并不知晓暗卫真正的身份,否则她迫于韦氏的滛威,不敢如此直白地指认,那么显然韦氏说的暗卫爱慕春柳的事情也是假话。
沈云初想到的,程思扬自然也想到了,他与沈云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夫人说他爱慕你,多次求娶你,可有此事?”
春柳本能去看赵护卫,见他突然愤怒的目光,春柳连忙摇头,“奴昨日才初次见他,怎会与他有爱慕之情呢!”
程思扬讽刺地看向韦氏,“夫人怎么说?”
韦氏恶毒的目光,顿时瞪向春柳,“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唆使他杀了初娘的鹰,又唆使赵护卫杀了玉兔,怎么,现在见他死了,你便想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吗?”
春柳似乎想起什么,眼神瞬间黯淡,往地上磕了三个头,“大娘,是奴对不起你,奴因为娇娇不喜欢你,奴便也不喜欢你,娇娇前几日撞伤了脑袋,奴便日日怨你,这才唆使他们陷害你,请大娘赐死奴吧。”
那是怎样绝望的眼神,连半分生气都没有了。
沈云初心中一震,看向韦氏,韦氏则冲她挑挑眉,那意思是总有人肯心甘情愿地替我顶罪,你又能奈何?
“春柳虽然不是夫人院子里的人,这暗卫却是,如今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夫人是不是有疏于管教之过?”程思扬问。
“沈府竟然如此的乌烟瘴气,夫人是不是也难辞其咎?”程思扬又问。
韦氏眼看自己无法抽身事外了,暗恨程思扬多管闲事,索性捂着脑袋装头痛,“我实在是累了,你们这些后辈想如何便如何吧,我不奉陪了。”
正文云初掌家
说话间她领着周妈妈与翠竹院的众奴仆就要走,程思扬却不依不挠,“夫人身体不舒服,自然该去好好休息,思扬不敢拦着,但是周妈妈却还不能离开。”
韦氏怒目而视,她都已经让步,由着他处置沈府的奴仆,他居然得寸进尺想处置了她的陪嫁婢女,若是由着他欺负到自己头上,往后沈府岂不是没自己的地位了?
“周妈妈是贴身服侍我的人,用了十几年了,用别人也不习惯,所以她自然是跟我回翠竹院,不知道四郎留她究竟有何用?”韦氏早就恢复了她那一贯傲然的模样,眉眼高高地向上睨着,似乎笃定程思扬还不敢公然违逆她。
程思扬从容地笑笑,既有晚辈该有的恭敬,也有万事在掌握的气势,“思扬也是为夫人着想,周妈妈这等恶奴,随随便便就敢唆使别人欺瞒主子,在府里面翻云覆雨,夫人若是留这样的奴在身边,岂不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她何时唆使别人欺压主子了?”韦氏问。
沈云初指着跪在地上的中年是周妈妈指使他做假证的。”
韦氏怒瞪,冷声质问那位中年小厮,“当真是周妈妈唆使你做假证么?”
“母亲果然是生病了!”沈云初不等他回答,就直接将话头截过去,“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稻香村这么多的丫鬟婆子,她们可都听见他亲口说是周妈妈指使她说假话蒙骗主子的。”
“阿初早就见识过沈府的奴说假话做伪证的本事了,先是孟妈妈与丽风园的丫鬟,然后有稻香村的小丫头,这府中似乎随随便便一个奴,都敢睁着眼睛说假话,将主子们置于股掌中玩弄,若是传扬出去,对母亲的名声委实不好。”
韦氏高傲的眉眼沉沉地睨着她,嘲讽一笑,“初娘这话新奇,难道对府里的奴们稍稍仁慈些,反而还要担什么恶名?”
“女儿可都是为母亲好!”沈云初心中暗笑韦氏脸皮之厚,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笑意,“知情的人都道母亲对沈府的奴太过仁慈,不忍苛责他们,以至于恶奴不畏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母亲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以至于府中的奴都擅长黑白颠倒。女儿知晓母亲本性仁善,想来定是周妈妈背着母亲耍弄权术,倒让母亲白白替这狗奴担了恶名,女儿委实是替母亲冤得慌。母亲身体不适,大抵也顾不得理会这些小事,所以女儿斗胆请求母亲,让女儿帮您好好整治沈府的不良风气!”
你不是喜欢找替罪羔羊吗?
成全你!
沈云初故意将所有阴损的事情,都推到周妈妈身上,韦氏气得脸都抖起来,却不得不夸赞她道:“初娘果然是个孝顺的,我身体不适,这些日子怕是得好好休养,你祖母这里,以及府里的大小琐事,全部都交给你照料,希望初娘不要让我失望!”
“女儿定然会竭尽全力,替母亲分忧,母亲您只管在翠竹院中好好养病,女儿自然会吩咐孟管家以及管事的妈妈们别去叨扰母亲,但愿母亲早日康复。”
韦氏虽然不甘心就这样将管家权交给沈云初这个贱蹄子,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由不得她想怎样就怎样,她冷哼一声,“老夫人才醒过来,你可要为你祖母积点德,好让她老人家也早日康复。”
说罢,带着翠竹院众人离去。
沈云初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一脚踢踩在周妈妈的手上,周妈妈哀嚎,韦氏离去的身影一顿,却是没有回头,沈云初挑挑眉,“闭嘴!若是吵到祖母休息,你这颗脑袋还想要吗?”
“大姐姐!”沈云颜惊呼,脸覆面纱,春风拂面,越发显得她摇曳生姿,她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你怎可这般待周妈妈,她好歹是伺候母亲的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不是往母亲脸上掌掴吗?”
“啪——”
沈云初抖抖手腕,“脸皮真厚,打得娇娇我手疼!”然后她才挑衅地看了沈云颜一眼,笑道:“二妹妹方才是不是问我这般待周妈妈,就是往母亲脸上掌掴,我方才掌掴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问母亲,脸疼不疼,疼的话我就住手。”
沈云初指指韦氏的僵硬的背影,对沈云颜说道“那不是母亲,尚未走远,你追上去问问,我先在此谢过了,慢走不送。”
“你——”她恨恨地瞪了眼沈云初,转身走到萧铭面前,“殿下你看啊,大姐姐怎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她连自己养了许多年的鹰,都忍心下狠手,如此的狠毒凶残,这也就罢了,如今竟然丝毫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她若是执意如此行事,名声怕是要毁尽了啊!”
不提鹰还好,一提鹰,沈云初淡然的眉眼中陡然蒙上凛然的寒意,“我狠毒凶残,我不可理喻,若不是母亲非要冤枉我的鹰吃了老夫人的玉兔,我舍得剖开它的胸腔吗?二妹妹你与母亲都是仁善的,可是当我被母亲逼着剃发祈福的时候,仁善的你,为何不帮我求情,反而要我认错呢?”
沈云颜转眸去看萧铭,嘟着嘴巴很委屈的模样,“殿下,想来大姐姐是怨恨我们方才没有帮她包庇她的小鹰,怎么办啊?”
“初娘,你怎会如此——”萧铭柔柔地看她一眼,转向沈云初质问,却不想被沈云初打断,“如此的不逆来顺受,对吗?”
沈云初冷笑,“殿下明明知道,玉兔的伤口根本就不是鹰爪子划开的,殿下却选择说谎,这是为哪般呢?”
萧铭顿时一噎,没想到沈云初当着程思扬的面,就如此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俊脸沉下来,“孤只想大事化小而已,你母亲平日里对你如此的疼爱,你纵然是低头跟她认个错,她又不会将你怎样,你何必非要闹到不可收拾。”
“殿下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我们沈府还有家务需要我处理,外人不便在此叨扰。”沈云初冷冷地看他一眼,下了逐客令。
今天我是被地震震醒的,状态不好……
正文护花使者
萧铭没想到,往日那个喜欢跟在他后头的少女,跟他说话会脸红,看他一眼会羞涩无比,如今竟然会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他,用如此冷硬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以为前两日她见他偏颇沈云颜而闹性子而已,过段日子想通了,她自然会重新跟在他后面围追堵截。
他早就想清楚了,沈云初选择跟皇后娘娘上退婚折子,而非拜托沈将军亲自出面与陛下商谈退婚,那就说明她还是想嫁他的,说明她还是将他当做未来的倚靠的。
但是要他堂堂晋王跟个庶女说软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唇角的三分笑意敛了起来,拂袖,转身就要告辞。
然而他看到在藤椅上晒太阳的韦庄,眯眼很享受的模样,宛如隔世的隐者,他心中很是疑惑,如此风流浪荡的酒肉之徒,怎会有这样闲雅的气度,他走过去打招呼,早已经恢复成唇角三分含笑的温和模样,“端己兄,你难道没有听到人家逐客了,不如随孤四处走走。”
韦庄眯着桃花眼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然后魅惑地冲着沈云初笑笑,“初初逐的是客人,我又非客人,我是沈府自己人,而且我就喜欢在这里晒沈府的太阳,是吧,初初?”
萧铭微怔,眉头蹙了蹙,又舒展开来,温文尔雅地笑笑,“如此,孤先行一步了。”
沈云初冷笑,一脚将周妈妈踢翻在地上,“说说,为什么要唆使他诬陷我?”
周妈妈偷偷瞪了沈云初一眼,心想你个小小的庶女,还真以为自己翻身掌家了,她忍着疼痛挺直了脊背,“老奴不曾唆使他说假话,是他胡言乱语诬陷奴。”
中年小厮本来就是个胆子小的,如今看韦氏将掌家的权力交给了沈云初,再看程思扬唇角的冷森森的笑意,他早就害怕死了,颤声质问道:“周妈妈,你怎能不承认呢,奴与小柏捡到兔子的时候,娇娇的鹰与老夫人的玉兔明明都死了,但是你非要让奴说亲眼看到鹰吃了兔子,如今娇娇要问罪,你怎能反咬一口呢?”
沈云初微笑,“父亲常常教导云初,做事情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撬不开的嘴,既然不肯开口说实话,我总有法子的。”
周妈妈蓦地想起沈云初的手段,有些畏惧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沈云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对着待在旁边的两位粗壮的婆子道:“将她带下去重重地打,记得堵住她的嘴,千万莫要吵到祖母养病。”
两人闻声而动,早就想揍周妈妈了,现在逮到机会,板子毫不留情,沈云颜急急地看了韦庄一眼,“表哥,你难道就这样由着大姐姐欺负翠竹院中的人吗?”
“你想要怎么办?”韦庄无奈地看着自己倾国倾城的表妹,心中却忖度着太后将宝压在这个空有其表的无脑美人身上究竟是对是错。
沈云颜开始扯自己手中的娟帕,一时又想不出沈云初哪里做错了,韦庄叹气,“她现在暂代姑母掌家,她只是惩罚做错事的奴而已,不过好似分内事,你还是回你的锦绣阁好好想想,你该不该继续跟晋王厮混。”
“我没有!”沈云颜脸一红,转眸看向程思扬身边的漂亮少年,她方才一过来就注意到他了,她从未见过京都谁家有这样漂亮的小郎君,所以她笃定他不是京都人,但是那份尊贵的气度,却又不似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沈云颜觉得自己的心肝乱跳,含羞带怯地冲他笑笑,然而对方好似没有看到她似的,这种木然的反应让她很不满意,京都的少年郎,哪个看到她不是殷殷勤勤的,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问韦庄:“表哥,那位少年是谁家的郎君?”
韦庄看她花痴的模样,揉了揉眉头,“颜颜,你先会锦绣阁吧,你那大姐姐今日定然要替她的小鹰报仇的,会将那些凶手碎尸万段,这么血腥恐怖的场景你确定要看吗?”
沈云颜惨白了脸,急急走了。
韦庄摇头,沈云初的胆略,的确是京中的娇娇比不上的,这样的女子,十岁那年就敢拿着匕首手刃齐国的细作,剖尸眼睛都不眨,即便韦氏用尽手段想将她逼进绝境毁了她,她却能从容面对那些磨难,他觉得让沈云初上战场杀敌,她也敢。
“娇娇饶了奴吧,奴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撒谎了。”稻香村的小丫头苦苦哀求,洁白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顿时鲜血如注。
沈云初禁不住流露出怜悯的神态。
韦庄失望的摇头,妇人果然都是盲目仁慈的动物,方才还狠狠地捏着匕首说要将害死鹰的人都凌迟,现在看到人家将额头磕流血就动摇了。
天空突然传来哀鸣,沈云初抬头看去,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哀哀地鸣叫,是小豆!
小豆在低空盘旋好几圈,然后猛地冲了下来,沈云初顿时脸色大变,冲着小豆奔过去,“不要——”
小豆的脑袋重重地撞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沈云初缓缓地蹲下去,死死地盯着小豆黯淡无光的鹰眼,沉默良久。
“阿初。”萧九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袍,在她旁边蹲下,然后将小瓜与小豆血肉模糊的躯体捡起来,放在他的衣袍上,小瓜的肠子流了一地,沈云初想伸手去拣,被他掐住了手腕,他清亮的眸子里压抑着伤痛。
他说:“阿初,让我来,所有血腥的事情都要我来,我知道你素来厌恶这样凶残的事情,你厌恶闻到腥臭之气,你讨厌看到鲜红的颜色,你连鱼腥气都受不了的,也从来不穿红色的裙子,你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的眉头都会皱成一座起伏的山峦,可是我怎能忍心看你皱眉头的模样,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我为你保驾护航,你只管自由自在。”
沈云初想冲他微笑,嘴咧起来却笑不出来,“可是小瓜跟小豆死了。”
正文扬眉吐气
萧九寒星般的眸子聚了整个夜空的璀璨,他说:“阿初,我们将它们埋在一起,来世它们会再投生成雄鹰飞回来的。”
“嗯。”沈云初突然很相信他说的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九灿然笑笑,吩咐道:“将这个暗卫扒光了吊到城门,曝尸三日。”
立即有两个影子飘过来,就像他们来时一样,两天黑雾聚拢消散,躺在地上的暗卫已经消失了。”
程思扬有些担忧,“这样合适吗?”
暗卫是沈府夫人韦氏的暗卫,听说韦家的暗卫身上都印有独特的标记,他刻意吩咐将衣服扒光,岂不是昭告天下,城门上悬着的是韦家养的暗卫,这不是相当于向韦家开战吗?
萧九清亮的眸子有种睥睨天下的冷然,“只要是让阿初哭鼻子的人都该千刀万剐,我不过是将他挂到城门上,哪里不合适?”
程思扬点头,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好吧,您是爷,剩下的都是沈府的奴,总该交给初初自己处置吧,让她在沈府好好立威,免得某些刁奴不将她放在心上。”
“但凡欺瞒主子的奴,都不该被饶恕。况且你也不是初犯了吧,多次欺瞒当家主母,我今日若是饶了你,岂不是对不住我对夫人的承诺?”沈云初三言两语将惩罚她的借口都推到韦氏身上,这才觉得做恶人的好处,心中实在痛快。
“将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卖到苦役坊去。”沈云初再看到她额前磕头磕出来的鲜血,胸中平静如初,再无半分怜悯。
然后她走到那个中年小厮面前,“你虽然也曾欺主,将夫人当成蠢笨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我知晓你是被周妈妈唆使的,不得已才那般,况且你后来知错能改,帮夫人揪出了她身边最恶毒的老奴,功过相抵,所以你的五十大板就由周妈妈顶替了。”
“谢娇娇!”那人本就是胆小的,此刻见沈云初竟然饶了她,顿时感恩戴德。
只是周妈妈那把老骨头,等被两位婆子逼得认了罪,已经被打得几乎虚脱过去,沈云初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对上周妈妈饱含恨意的眼睛,笑道:“周妈妈你脾气何必这么倔强呢,如果早点认罪,又何必遭这些罪呢,我看着都于心不忍,虽然你胆敢欺瞒夫人,罪不容诛,但是看在你伺候夫人这许多年的份上,我也会对你网开一面的,所以你这板子真是白挨了。”
周妈妈恨不能用目光将沈云初刺穿,“你得意什么,不过是夫人的援兵之计而已,庶女永远是卑贱的庶女,就算是你暂时夺了掌家权,也变不成高贵的人,你早晚会重新滚入尘埃里,我等着你倒霉的那天呢。”
沈云初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周妈妈这些话都不是肺腑之言,不过是一时的激愤之言,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但是相信母亲如果听到的话,定然不会饶了你,竟然敢辱骂主子,来人啊,替母亲好好管教管教她,顺便将他那五十大板加上去,总共是一一百个板子,别打死了,然后直接扔到乱坟岗去,她若是能活着爬回来,就还是沈府的奴。”
“你——”周妈妈没想到沈云初这么狠,一百个板子还不得将她打死啊,人在屋檐下,她还不想死,终于哀求道:“求娇娇饶命啊!”
沈云初笑,“还以为周妈妈是个有骨气的,本来还想让你回府之后再来伺候夫人,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没有气节,这样的奴怎么配伺候尊贵的夫人,还是打死直接扔到乱坟岗去。”
那两位婆子粗鲁堵上她的嘴,将周妈妈扯了下去。
稻香村满地的奴仆都噤若寒蝉,都没想到平日里最温和的大娘,手段如此狠辣,这才意识到主子就是主子,哪怕是庶出的也是主子,谁也不敢再看轻她半分。
沈云初淡漠的眸光落在春柳身上,她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认准了今日难逃死劫。
她突然想起那日夜里遇上她的时候,她那句让她路上保重的话,心思微微一动,春柳应该知晓些什么内幕,若是那日赏野桃花的时候撞见的那对的确是春柳与赵护卫的话——
“赵护卫是杀害老夫人玉兔的真正凶手,先将他押下去,等日后问过老夫人以后,再处置他。至于春柳,将她押到梧桐苑,好好看起来,待我晚上回来再接着审。”沈云初道。
“为何要回来再审?”程思扬对沈云初的处置还是比较满意的,惩罚那些奴仆的时候,似乎都是为了韦氏考虑,他竟然不知道沈云初这小丫头,合适学会处事圆滑了。
“天不早了,阿兄你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阿初得为你接风呢,听说东市新开了一家酒楼,还听说那里做的醉酒鹅掌甚是美味,阿九会喜欢的,阿兄也会喜欢的。”
程思扬不解地挑挑眉,“不急,等你处理好府中琐事,再请为我接风洗尘也不晚,反正我就宿在沈府,就算晚上将你带出去,也能安全带回来,怕甚?”
“不了,折腾了这么半日,阿九肚子肯定饿了,是吧?”沈云初问。
萧九很配合地点点头,漂亮的眉眼间都是盈盈的笑意,“嗯。”
程思扬扶着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在初初面前,除了说嗯,除了千依百顺,还会说别的话吗?”
萧九与沈云初不理会他,肩并着肩走了。
稻香村的众人都散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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