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 庶女轻狂第19部分阅读
荀阳坚持住到那上面,估计是为了跟梵色叙旧,情到深处来个鸳鸯卧枕也未可知,若是她跟着住上去,岂不是要坏了人家的好事?
荀阳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俊脸有些发黑,“梵色与我只是论经,并无其他,你在佛门圣地,小脑袋里面最好想写干净的,住上去也好让梵色帮你清清你的六根。”
但是她若是跟荀阳住到一处,必然会打扰到荀阳与梵色,此刻他力邀她上去,她瞬间戒备起来,在她看来,荀阳做什么都没按好心,就是赏她个馅饼里面的陷肯定是馊了的。沈云初温婉笑笑,“阿初实在不便打扰先生与神僧论法,也该前去拜会皇后娘娘,就不跟先生一并上去了。”
荀阳淡雅一笑,“听说那凌云峰上梅花开得正是恰到好处,记得十年前年的这个季节,我在那里埋下一坛梅花酿,你若是跟我上去,我就赏给你喝两口。”
梅花酿啊!
荀阳酿酒的本事连醉吟先生都赞叹过的。当初醉吟先生为了将荀阳比下去,这才刻苦钻研酿酒,发明了许多酒的新品种,到底比不上荀阳的梅花酿醇香。沈云初眸光发亮,若是能尝尝那坛埋了十年的梅花酿,岂不是美哉。
可是爬那么高的山峰,到时候有没有命喝还得另说呢。
“听说那处梅林中有黑色的梅花,若是没有梵色的准许,就是当今陛下来了,也不能擅自进去游玩,所以进过那处梅林的总共只有四个人。”荀阳似是漫不经心地提了句。
沈云初咬了咬牙,似乎是要下定决心似的,若是跟着荀阳住上去,不仅可以看看梵色这位传说中的“佛中菩提花”,还能赏美景饮美酒。
还犹豫什么!
沈云初思来想去没想到自己哪里会吃亏,也懒得听荀阳磨叽了,果断点头,对着身后的墨痕道,“墨痕,带路。”
“是!”墨痕恭敬行礼,比对萧铭还要尊敬。
沈云初看了翠丫一眼,示意她跟上,听见荀阳温润的嘱托声,“此时山上冷意还是很重的,你休息的时候可要记得盖被子。”
“谢谢先生关切,阿初记下了。”沈云初对着荀阳温婉地福了福,将旁边的萧铭忽略个彻底,然后带着翠丫就走了。
萧铭看着沈云初将他无视个彻底,袖中的手紧紧地攥起来,“少师大人,初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娇娇,跟少师住在一处毕竟不方便吧?虽说沈将军曾将她托付给您照看,您总该要顾忌初娘的闺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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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云初撒娇
萧铭声音很大,他才是沈云初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却被沈云初忽略个彻底,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愤怒。
“菩提寺有贵人在此斋戒,定然经过一番清理,但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既然沈将军将阿初托付给阳,阳定然不能有负故人所托,照顾好她的安全问题。阳为人如何,梁国上下有目共睹,初娘亦是守礼的贵女,难不成殿下还怀疑我们能有什么?”
“孤自然知晓你们不过是师徒的情分。”萧铭的脸色十分难看,即使荀阳与沈云初真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他也不能宣之于众。更况且荀阳在梁国有那么高的名望,他若是承认,岂不是会引起梁国百姓的唾骂。
荀阳谈谈挑眉,“殿下尽管放心,后山除却梵色居住的院落,还有一处两出两进的院落,阳的院落与初娘的院落只是相邻而已,并不会住在一处,外加阳要与神僧彻底谈经论佛,并无大碍的。”
“阿弥陀佛,老衲听闻荀少师与晋王殿下莅临荜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和尚急急赶来,一身方丈纱衣,正是菩提寺的主持皎然大师,大师声音洪亮,对着荀阳与萧铭分别行了一礼。
“大师客气了!”萧铭早就恢复成那个性格温和礼贤下士的晋王殿下,唇角含着三分笑意,还了一礼,谦逊的态度摆的熟稔,“孤此番前来定要趁机瞻仰菩提寺风采,沐浴佛光回去,为我梁国子民祈福,多有打扰处,还望大师见谅!”
“晋王殿下言重了,吾皇圣恩浩荡实乃蔽寺的福气。”皎然大师微微一礼,白净的脸上浮出笑意,转头对荀阳道:“少师前来,菩提寺蓬荜生辉啊!”
荀阳素来低调,深居简出的,能来菩提寺的确很难得,外加半年前荀阳曾为菩提寺描绘壁画,对菩提寺有功,因而皎然大师对荀阳更客气些。
“大师客气了,阳不过是如约而至。”荀阳声音轻浅,疏离而客气,虽然他仍旧是温润公子的模样,但是谁都能感知到他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自然不会近他三尺之内。
皎然大师也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反而面露微笑打了句佛偈,“神僧梵色已经在老地方静候少师,只说少师到了可自行前去便可,老衲就不奉陪了,先引晋王殿下去安歇。”
“好!大师勿须顾忌我,我自便就可。”荀阳温润的点点头,再不看别人一眼,当真缓步而去,连一个引路的小沙弥也无。
萧铭眸色微沉,看似皎然大师慢待了荀阳,实则显示出荀阳的高不可攀,竟劳神僧梵色亲自等候。
梵色是梁王朝的传奇,在各国中都有很高的名望。
传闻梵色出生那日,梁王朝天降祥瑞,京中白莲在寒冬腊月全部盛开,到处都弥漫着雪莲花的香气,菩提寺中那位百岁高龄的了然大师,突然破关而出,直奔裴府。他端着御赐金钵虔诚地跪伏膜拜,声称有圣佛乘莲花轮回。了然大师捻着菩提珠高声诵读三遍大悲咒,而后梵色横空出世。
梵色是天纵英才,自幼佛心剔透,三岁能熟读所有经文,九岁幼龄开坛讲经,天下得道高僧皆不如。后来梵色虽然在菩提寺剃度,但是了然大师却不敢收他为徒,只称师弟。了然大师圆寂之后,梵色云游天下,所到之处几乎万人空巷。
他在世间是超然的存在,就连各国皇室都以见梵色一面为荣,而荀阳却能不被人通报就直接去找梵色,还是如约而至,可见荀阳对菩提寺来讲,是比皇室更尊贵的客人。
“殿下请!”皎然大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恭敬地请萧铭移步。
“大师请!”萧铭恍然回神,唇角依旧含着三分笑意,似乎丝毫不介意荀阳的离去。
皎然大师引着萧铭带来的一众人朝寺中走去。
沈云初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她天生经脉不通,无法修习内家心法,没走多久就累了,坐在山腰中的亭子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心道荀阳果然是要折磨她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他住在高山上,莫不是要羽化而升仙?
“是谁总说自己与京中那些柔弱的娇娇不同,怎的也这般不中用?”荀阳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看她揉脚脖子的样子,蹲下身帮她捏了几下。
“阿初歇息半盏茶的功夫就下山。”沈云初将自己的脚腕从他手中抽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要爬到山上去住!”
“我带你上去,可好?”荀阳温声询问她的意见,“你可知晓太子殿下如今也在菩提寺中,你若是不小心被他遇到怎么办?”
沈云初硬气的眉峰皱起来,根据前世的记忆来说,梁国的太子殿下萧昂是个特别残暴的小小少年,性格乖张,阴狠嗜血,最喜好杀人取乐,但凡他看不顺眼的,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毁掉。
太子萧昂有次在大街上闲逛,看到少妇抱着位粉雕玉琢的奶娃,直接将那奶娃夺过来喂了自己随身带的獒犬。奶娃的娘亲哭泣咒骂他,他竟然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少妇给强占了,少妇哭泣不休,他竟然将少妇凌迟。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陛下听闻后,审问他,他竟说怪那奶娃长得太过好看,奶娃的娘亲抱着奶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温柔。但是有两宫压制着,这件事终究没能算到太子殿下身上。
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多不胜数。
虽然上面刻意瞒着,御史也不曾弹劾,但是太子残暴的名声还是在贵族圈子中传遍了,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帝都中谁家的娇娇也不敢攀附东宫,都怕自己的骨肉葬身虎口。
此刻听说萧昂那个杀人魔头就住在菩提寺中,沈云初顿时明白了荀阳的担忧。怪不得他在山脚下的时候就非要哄她上来住,心中为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暗暗愧疚,她伸着胳膊冲着荀阳撒娇,荀阳唇角勾起来,将她背在身后。
题外话:萧昂这么变态的人,其实是有原型的,魏晋南北朝时期齐国的皇帝几乎都是变态,将婴儿喂狗是高绰做的。
正文做你夫君
沈云初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身量娇小,荀阳背着她还能拾级而上,宽大的袖子搭在身后被山风一吹,越发显得他谪仙般飘逸。
翠丫在他们身后跟着,只觉得荀少师背着她家娇娇爬山,那画面竟是说不出的美,琴瑟和鸣的那种美,好似梁国的圣人跌落凡尘,只为了背着她家娇娇走一段山路。
“阿初小时候,父亲也是这般背着阿初的。”沈云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翠丫险些滚下去,她家娇娇就是有煞风景的本事,琴瑟和鸣顿时变成了天伦之乐。
荀阳俊脸一黑,“你若是想喊声父亲来听听,我便勉为其难地代沈将军应下!”
“你想得美!”要不是山体陡峭,沈云初真想踹他一脚,气鼓鼓道:“先生这般无赖的,哪有半分长辈的样子。”
“嗯,那你以后就莫要将我当长辈。”荀阳道,“我不过比你大了十二岁,做你夫君也是可以的,你非要在我面前做晚辈,伏低做小的,怪的了我?
“先生!“沈云初大窘,娇嗔道,“你放我下来,我脚不疼了!”哪有这样的人,直言做人家夫君如何如何,亏他还是梁国的圣人,为师不尊啊!
“你尚且欠着我两条墨鱼,择日不如撞日,我此刻饿的没有力气背你了,你去抓鱼给我吃吧。”荀阳指了指对面山峰上那缕明亮。
沈云初看去,只见对面半山腰间竟然绕着一片小湖,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一条上好的缎带,隐隐间闪着碧色的光,委实是天下奇观。菩提寺中有片奇特的湖泊,湖中四季清脆,荷叶接天碧,想来应该就是此处这潭湖水。
“墨痕你先带翠丫上去收拾收拾。”荀阳指了指不远处的院落吩咐道。
墨痕悄悄看了眼沈云初无比向往的神情,知晓主子要与沈家大娘独处,便带着翠丫往山顶院落走去。
“我们怎么过去啊?”沈云初惆怅地看着十丈有余的断崖,扔块石头都听不到回响,可见有多深,她俯身看去,除却缭绕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连个独木桥都没有,我们总不能飞过去吧?”
“不过丈余,这有何难?”荀阳挑眉,你抱住我的腰,我带你飞过去。”
沈云初往后退,开玩笑,十丈有余的距离,如何能飞过去,若是不慎掉下去,粉身碎骨都是奢侈。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抱着她不见得也能飞过去,“先生,你可要冷静,为了吃两条鱼,摔死了就不好了。”
“摔死也挺好的。”荀阳眼神幽幽地看她,“好在有你陪我死。”生难同时,死后能同|岤,也是种福气。
“我才不要死,我还是回去睡觉吧。”沈云初转身就要走,荀阳哪里会允许,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别动,你欠我的两条墨鱼,不能不还。若是真的摔下去,我给你当肉垫,保准伤不到你半根头发。”
说话间荀阳提力,抱着她朝对面飞过去。沈云初突然脚下悬空,只好紧紧抱住荀阳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咬牙切齿道:“荀阳,你今日若是把我摔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伪圣人,罔顾人伦的禽(这里防和谐)兽,非要吃那两条墨鱼作甚,能长命不老吗,你……唔……”
荀阳俯首,堵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悬空的崖间,突然飘过来大片的白雾,缭绕在他们周身,眼前白茫茫一片,沈云初心里越发害怕,将荀阳搂得更紧了,荀阳察觉到她的反应,心中情意翻涌,吻得越发深情,手腕翻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天蚕丝,缠上对面那块巨石。
两人顺着天蚕丝的拉力,朝对面飞过去,然而巨石滑腻,天蚕丝缠不上去,失去着力点,他抱着沈云初朝下坠去。
“啊——荀阳,你果然是想摔死我,就为了两条鱼,我做鬼都不甘心,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沈云初骂他。
“你做鬼都不会放过我,我只好勉强也做鬼让您不放过,我们谁也不放过谁,阿初,你说这样岂不是很好么?”荀阳含笑答道。
“荀阳,你疯了么?”沈云初总觉得荀阳从早到晚都不对劲,有些咬牙切齿,“我没有哪里得罪你吧,你为何要害死我啊,你是不是决定带我来菩提寺的时候,就想好要拉我一起跳崖了啊?”
“傻丫头,你若是不想死,我怎舍得让你死,嗯?”荀阳的声音依旧温润,“可惜你竟不愿意与我一同死,待会摔下去我给你做肉垫,不会伤了你的。”
“你快想想办法,我虽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想让你死,先生,我真的不想让你死。”沈云初不知道荀阳哪根筋不对劲了,急的都带上了哭音。
荀阳手腕抖动,天蚕丝缠上一根枯藤,他提力往对面山壁上飞去,“你不愿意死,我竟也舍不得死了,若没有你陪着,黄泉路上实在太寂寞。”
两人顷刻间站在了山壁上蔓延的藤枝上。这株枯藤显然已经生长百年,枝干粗壮,微微颤动一下,便接住了二人。
“好险!”沈云初舒了口气,看了一眼下面迷雾重重的悬崖,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颇有些高度的山面,她对荀阳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荀阳竟然很大方的承认了,笑道:“我之前来这里试验过,对面的石头太滑,天蚕丝缠不上去,后来就掉到这个藤上面了。”
“你还笑!”沈云初简直要气炸了,哪有这样耍人的,她还以为这条小命就这样报销了,她还没有揪出截嫁妆的匪徒,她还没有狠狠撕开韦氏伪善的嘴脸,她还没有看到萧铭眼睁睁看别人坐拥江山的苦痛,她还没有看到沈云颜得到报应,她还没有看萧九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她还没有做的事情太多。
这样死的确不甘心!
“你方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荀阳突然出声问道。
正文崖间表白
沈云初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有种无可遁逃的感觉,她方才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萧铭与沈云颜,她这才发觉,自己恨的那么深。
做个富贵安逸的地主婆,夙愿是美好的,前提是她大仇得报,可若是萧铭与沈云颜还如前世那般帝后恩爱,她如何能甘心!
“生死一线,我哪有闲暇的时间去想什么。”沈云初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
“那你心里惦记的是谁?”荀阳又问,清泉般的眸底闪过一丝苦痛,“是萧铭么?”
“荀阳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父亲写信给你,只是让你照看我的安危,至于我心里想什么,又惦念着谁,你似乎管不着吧?”沈云初蹙眉,觉得荀阳十分讨厌,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好似自己的伤疤被他撕开晒在阳光下的那种羞愤感,“就算我想着晋王又怎样,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想我死以后他会不会娇妻美妾一堆,根本不为我流半滴眼泪,我想我死去以后他是不是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娶了沈家二娘,英雄美人,帝后恩爱。”
“没有,没有信,我从未曾收到过你父亲的信,更不曾护你周全的承诺。”荀阳伸手板正她的脸,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道:“是我对世人撒了弥天大谎,我与你父亲的信中从未提过你只言片语。我是梁国百姓心中的圣人,是你心中半个授业恩师,若我只能用这般蹩脚的方式,只为有机会光明正大的靠近你,保护你,抑或是仅仅为了在世人眼中,将你与我扯上半分干系,阿初,你能明白我的心思么?”
“从前我一直没有勇气直面我的心,一直不敢深思我究竟为何不想娶妻,直到你成亲那日。我那时候骑马驻足路侧,看你虽然没有新郎来迎接,却依然很欢喜。你穿着红色的嫁衣被人搀扶着上了婚车,你让婚车绕着整个帝都转圈圈,只为了祈求你与萧铭婚后恩爱的时光更久远些。我看你欢喜,我也欢喜,我那时候诚心祝你能够得偿所愿。”
“我骑着马一路奔到菩提山,只想越过这道悬崖去对面烤条墨鱼吃,然后挖出那坛子梅花酿一醉方休,醉后我便能将你忘干净,若是我再醒过来,你就是我的前尘旧梦,你过得如何再与我没有半分干系。我一路踉跄地爬上来,摔坏了胳膊,所以飞到半截掉了下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心中想的都是你,我忽然觉得可惜,可惜不曾让你知晓我的心思,明白我的心意,我大抵死都不会瞑目的。”
“后来我就跌在我们此刻站着的枯藤上,我上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我看到你从客栈中走出来时,我忽然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亲力亲为的,与其担心萧铭会如何伤害你,不如让我亲自来照顾你,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你的余生由我亲自负责。”
“所以阿初,你此刻能明白我的心意吗?”说完,荀阳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沈云初沉默着,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打得措手不及,而荀阳则被她的沉默扼紧了喉咙,他如诗如画的眉眼渐渐变得凄苦,他问:“阿初,萧铭他究竟哪里好?”
“先生——”沈云初完全呆滞中,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多年来的东西都被信仰的一番话打的七零八落,仿佛回到荀阳闯她闺阁的那夜,信仰坍塌。在她看来,荀阳虽然黑心黑肺了些,虽然总喜欢欺负她嘲讽她,可他仍是她的半个恩师。虽说他不像醉吟先生那般,整日里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可也不该对她有想法啊!
“其实我最讨厌你唤我先生!”荀阳忽然打断她,玉手覆在她的唇上,温声道:“你方才气恼极了骂我时,唤了我的名字,我听了之后很是欢喜,欢喜我在你心中不单单是长辈,还是寻常人,寻常的郎君。如此这般,我便可像京中贵族世家的郎君那般,去沈府提亲,我们没有师徒名分的羁绊,没有门当户对的忧虑,你为我烧菜,我为你挽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荀阳的眉眼间有些急切的情绪在流动,他说:“阿初,你那日明明说过的,你生不愿嫁入皇室,你说你只想找个寻常的男人,过富贵安逸的生活。我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你说的那些,我甚是符合。”
荀阳如数家珍般地,轻声分析着:“你说你不愿让你夫君太好看,你若是嫌弃我太好看,我愿意为你扮丑;你说家世不要太显赫,你若是嫌弃湘王府的门第太高,我愿意为你抛却湘王世子的身份,再去谋求个四品官职,不会让你被人家欺负;你说不要富可敌国的,我亦愿意为你抛却万贯家财,只留些银子够你花就好;你说不喜欢他妻妾成群,刚好我也很厌恶那些庸脂俗粉,不会让你在后宅里面费半分心思手段。”
“阿初,至少我样样都比萧铭符合,你不要嫁他,嫁给我如何?”
沈云初背后靠着的是枯藤密布的山壁,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良久无语,“我不会嫁给萧铭的,但是我不嫁给他,又不是非要嫁给你不可,你这般,我没有准备,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
荀阳清泉般的眸底,瞬间黯淡,却又陡然明亮,“可你方才说,你不想让我死,阿初你心里面是不是有些喜欢我的?”
荀阳眉眼如诗如画,在缭绕的白雾中更添了几分飘逸,沈云初有些失神,这样好看的荀阳,是她重生以后对她最好的,他似乎没有哪里不好,她定然是喜欢他的。可是这种喜欢,与喜欢醉吟先生,喜欢萧九,喜欢程思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吧?
可是仔细想来,她对荀阳的依赖,远远超过了那些人,她重生后看到的第一个故人就是荀阳,那时候他如同一幅淡雅的山水画,忽然就漫进了她心里面,她在偌大的京都,只相信他,只愿意让他靠近,这是不是说明荀阳是不同的?
正文我心欢喜
荀阳的耐心在她纠结的表情中慢慢耗尽,捏住她的下巴,“阿初,你看着我,你可有半分喜欢我?若是你从前没有,自此以后,你可愿意试着喜欢我,像喜欢夫君那般喜欢我?”
他眼中的柔情浓的化不开,沈云初只觉得自己要被他的柔软的目光融化了,心中似是有只小鹿在乱撞,荀阳杜若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过来,她忽的想起方才被荀阳抱着往下坠的时候,荀阳似乎吻了她。
他还曾经闯进她的闺房摸了她的小脚丫,这些事情都是夫君才能做的,而按照荀阳的说法,似乎那时候就已经对她存有心思了,那岂不是——
不只是气还是羞,沈云初的小脸红到了极致,荀阳见她小脸忽的俏红,在弥漫的云雾中看起来极美,心神一荡,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荀阳——”沈云初想要推他,忽的想起此刻站在万丈陡壁间,她若是推她,岂不是会害得荀阳粉身碎骨,只好作罢。
荀阳的唇在沈云初的唇齿间流连往返,似乎要将他满腔的心思和柔情全部倾巢给她,沈云初的身子靠着峭壁,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不自觉地瘫软成一滩春水。
古藤缠着峭壁,白色的雾气在他们周身飞腾,彼此的气息缭绕着,他们此刻只能看得见彼此,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这种感觉空前的美妙,饶是荀阳这般见多识广的人,也禁不住为这种美妙的滋味痴迷,大抵是方才将自己蛰伏多年的心事表露出去,心中到底是畅快了许多,这次的感觉,比前两次都要甜蜜。
如玉的大手禁不住覆上她香软的腰(这里防和谐)肢,而后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缓缓上移,犹记得记得那晚她绵软的胸部。
握住之后,禁不住轻轻一捏,沈云初红唇轻启,溢出娇弱的吟声,大脑忽的一片清明,本能地伸胳膊推荀阳,荀阳满脑的心思,都聚在他掌心中那绵软的弹性上,她用力推,他便忘悬崖底部坠落。
“荀阳——”沈云初大惊,伸胳膊去抓他,身体失衡,跟着掉了下去。
唔,这下悲剧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荀阳手腕抖动,千钧一发之刻将手腕上的天蚕丝缠在了枯藤之上,另一只手去抓下坠的沈云初,“阿初,别松手。”
这一刻天地俱静。
沈云初一只手被荀阳紧紧地抓着,全身在白雾之中晃着,荀阳松手,她便是粉身碎骨,她艰难地抬头,只见荀阳如诗如画的容颜半隐在缭绕的雾气之中,有些缥缈。
古藤折断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沈云初忽然一笑,“荀阳你快些放手吧,我活到如今早已是赚到了,大抵是老天终于想起我了。”
“我不许你放弃,阿初!”荀阳的声音听起来痛苦,飘渺得像是从天外传来的,他说,“要死也是我该死,色字头上一把刀,是我情不自禁,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我用力将你抛上去,你抓住藤枝别乱动,若是墨痕找不到我们,定会下来找寻,他会来救你的。”
谁都知道这根古藤已经禁不住折腾。
若是荀阳用力将沈云初甩上去,所需要的拉力,古藤怕是承受不住,到时候两人都要死,她本就是重生之人,大抵是运气用光了,又何必连累了荀阳,“荀阳,我跟你没可能的,你何必为我冒死,且不说世人都知晓你与我是师徒,我心中亦只当你是长辈。”
荀阳冲着她笑,“阿初,你总喜欢口是心非。你心底若是对我不曾有半分喜欢,方才又何必理会我掉下来,如今又何必说这些绝情的话惹我生气,是想让我活着,是也不是?”
沈云初也小,“荀阳,你虽是黑心黑肺了些,对我到底不错,我总不能害死你,否则轮回的路上佛祖都不会饶了我,我并非欢喜你,但是我却觉得嫁你或许不错。”
“我心甚是欢喜。”荀阳淡雅一笑,一如往日那般自信,好似天地万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抓着她的手猛地用力,沈云初尚未反应过来,荀阳已经将她抱在怀里,飞身而起,凌云直上,向山崖飞去。
沈云初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了,生死都只在一线间,而她方才生死抉择之际,竟然会舍得为了荀阳放弃自己求生的机会,她唇角抿起来,心沉到无际的黑暗之中。
“谁救了我们?”沈云初知道方才那种情况,饶是荀阳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护住他们两人。
“影卫。”荀阳眉梢眼角都是轻柔的笑意,沈云初猛然睁大眼睛,方才的感动荡然无存,“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伪圣人,你明明带着影卫的,你还故意吓我,我以为我要死了,你怎能这般欺负人啊,你这个……这个……唔……”
沈云初满腔的怒意被他堵在喉咙间发不出来,她本就因为刚刚在半山崖处的枯藤上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如今更是推却无力,这一吻将所有的火气都给她吞回腹中,进而在由他的柔情攻势将火气融化。
荀阳就是故意的。
他想试探自己在沈云初心中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自从婚嫁那日以后,他总觉得沈云初变了很多,冷漠得谁都靠近不了她,像是在她周身包裹了一层隐形的隔膜,无论她巧笑倩兮,抑或是英眉紧蹙,那都不是真实的她,他忽然有些慌乱。
这不是他认识的沈云初,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出生,到牙牙学语,就像是他亲手埋进土里面的种子,看她生根发芽,长叶开花,可这朵花忽然就变了味道,你会恍惚,这还是你曾经的那株花么?可如今他再次肯定了,他的阿初还是他的阿初,不会因为婚嫁那次变故就变了人,虽然淡漠了些,到底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冷漠。
最后,沈云初气喘吁吁伏在他的怀里,连气恼的力气都没了,她瞪着荀阳,虚弱地道:“你这个……骗子!”
荀阳轻笑,如诗如画的容颜舒展开来,说不出的淡雅。
正文将功补过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乖,不气了,将功补过,我为你烤鱼,可好?”荀阳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柔声哄她,今日终于将多年的心意倾诉给她听,哪里能在这种甜蜜时刻惹她生气,若是沈云初气恼他而不理他,最后吃亏的岂不是他自己?
“你说的哦!”沈云初一听荀阳要给她烤鱼吃,顿时不气恼了,五年前有幸吃过荀阳做的烤鱼,那滋味毕生难忘,确切的说,她两世为人都没能再吃上如此美味。此时荀阳主动提出要弥补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君子远庖厨,梁国圣人亲手烤出来的鱼,举世无双。
荀阳大抵知晓她心中所想,淡雅一笑,“你去抓鱼。”
“我最会抓鱼了!”沈云初撸袖子,抓鱼根本难不住她,小时候在云州时常与萧九跑到溪里面逮鱼,萧九在山野间长大,是个抓鱼的高手,她耳濡目染自然也是能手。
沈云初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将顶部削尖了,准备扎鱼,往常萧九一次能扎两只呢。可是待她拨开荷叶看,才发现湖水有些深,她不敢贸然下水,只能惆怅地看向荀阳,“先生,湖水是不是很深?”
“嗯。”荀阳点点头,“听梵色说此处湖水有数十丈深!”
所以啊——
沈云初见他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心里有些憋气,可是转念想自己方才信誓旦旦地将大话吹出去了,这时候服软认输很没面子,硬着头皮央求道:“我不会轻功,你帮我?”
“怎么帮你啊?”荀阳淡雅的眉宇间都是疑惑,瞬间又恍然大悟,“我抱着你,你在水里面叉鱼,这样行不行?”
说话间已经将沈云初揽在怀里,左手臂环在她腰间,右手摘了片荷叶,仍在水里面,抱着沈云初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荷叶上。
沈云初被她有力的臂膊搂着腰,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他呼出的热气都钻进她脖颈间,痒痒的,麻麻的,一缕缕从她的心肺间飘过去。沈云初羞得面红耳赤的,暗自咬牙,却又不能责怪她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美其曰帮她的忙,其实就是为了占她便宜,果然是黑心黑肺的伪圣人。
“你看那条鱼都跳出来了,怎么不动手,嗯?”荀阳声音温润,听不出有丝毫的不自然,这就是道行,做这种事情脸不红心不跳,从容淡雅极了。
沈云初咬牙切齿,不知道荀阳用了什么方法,不断有鱼被惊得跃出水面,沈云初手腕用力,稳准狠快,顷刻间扎了条约摸有二斤左右的大鱼,她回头看荀阳,“够吃了吗?”
扭头间,她的嘴唇从荀阳的下巴旁蹭过去,沈云初羞愤欲死,荀阳却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方才为了救你上来,耗费了许多的体力,怕是得多吃两条。”
“你抱紧我。”荀阳温声道。
“哈?”沈云初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怎能将如此不齿的话说的如此顺理成章,可她下个瞬间险些跌进湖里面,惊呼一声,顿时伸胳膊抱紧了荀阳的腰。
荀阳勾唇笑笑,将天蚕丝甩出去缠在那条鱼上面,手腕翻动,鱼就落在伸向岸边的荷叶里面,圆盘似的荷叶竟然只是稍稍颤动了两下,便稳稳地接住了那条鱼。
沈云初惊诧,这荷叶竟能承受住两斤左右的鱼的重量?
“你究竟吃多少?在菩提寺杀生佛祖会怪罪的,我们千万别浪费!”沈云初叉到第二条鱼的时候问他。
“嗯,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浪费。”荀阳一本正经地点头,温声道:“我本来吃一条就够了,可是背你上山很累,需要吃两条补充体力。后来又掉入悬崖为了救你耗费了太多体力吧,现在又抱着你抓鱼,估计得吃三条大鱼了,就算佛祖要怪,你得替我承受那两条鱼的责难。”
“吃一条与吃三条有何不同,五十步笑百步,佛祖不会饶了你的!”沈云初低吼,就没见过比荀阳更黑心的,连佛祖降罪这般的事情都要占她的便宜,“况且一开始就是要来吃墨鱼的,也是你说要将功折罪的。”
“好吧,都怪我。”荀阳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很善意地提醒她道:“就算你特别喜欢我抱着你,你也要快些打鱼上来,否则鱼都被你吓跑,你就只能饿肚子了。”
沈云初咬牙,将鱼当做荀阳,狠狠地叉,“我吃这条就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贫僧每每要吃两条才好!”忽有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沈云初回头去看,但见一片白色的流光闪过眼前。有位白衣僧人飘然而落,宛若天边飘逸的流云落在人间,纵有十丈红尘,染不了烟火气。僧袍洁白无尘,透过舒朗的经纬,依稀能看到大千世界的缤纷色泽。
重要的是,那僧人容貌姣好,僧袖飘飘自有一种谪仙般的气度,比之荀阳多了几分恬淡,比之萧九又多了几分温雅,如玉的眉眼间无喜无悲,却又有种绝代的风华在流转。
“梵色神僧竟是不忌荤腥的?”沈云初兴致勃勃地盯着梵色看,小声对荀阳道:“佛中菩提花,春闺梦里人,他果然生的很好看。”
微风拂来,雪色的衣襟轻扬,梵色温雅从容,眸光洞彻,微笑道:“沈家大娘果然聪慧啊!荤腥抑或是素斋,不过是饱腹的食物而已,都如同这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你若是想吃鱼,老规矩啊,你自己过来抓,我家阿初只能抓四条的,可没你的份。”荀阳轻哼一声,似乎对来者很不欢迎的模样,抱着沈云初飞身而起,落在盛着四条鱼的那片荷叶前。
沈云初讶异,看来他们两人时常在此处吃墨鱼。不过转念想,这也难怪啊,此处险峻,又是梵色的私人领域,世间怕是只有荀阳与梵色才有能力与闲情来这里抓鱼。而且听二人谈话的语气,并非是引颈之交。
可是醉吟先生明明说过的,荀阳与梵色断袖情深,莫不是诓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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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我家阿初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你又在胡想什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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