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 闺范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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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华也看着淑华。淑华冷笑着起身,也拂袖出去了。

    余氏察觉这边出了状况,唤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名叫紫嫣的过来询问,燕华自打毓华起身出去,心里也发了悚,当下不敢出声。臻华自然要随淑华,这时已站起身来,便留步道:“是五姐姐说郭先生的坏话,三姐姐说她了,她便说三姐姐四姐姐因为想进宫才帮着郭先生说话,把三姐姐四姐姐都气走了!”她说完走到门口,想起来又倒转头过来:“还有,四姐姐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被她拉下水了!”

    紫嫣听得一怔一怔,连忙地回去告诉余氏。余氏听毕,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但碍着郭遐在,又是这么不堪往外捅的事,当下只得命紫嫣回去安慰毓华,自己仍强颜欢笑来作陪。

    闵华等人都觉得燕华这番闯了大祸,心情也低落了,俱都停了筷。燕华心里跳了半日,见她们这般,便拿起筷子敲碗道:“都看着干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们没这么想吗?”

    素华十分无语,使了个眼色给闵华,一道离席了。

    浣华因为琉璃还在,倒是没动。琉璃胃口忽然大好,夹起一块浇汁鲜鱿吃得十分香甜。燕华气得要命,索性将整盘的鲜鱿都拨到自己碗里。

    浣华趁她埋头大嚼,趴在琉璃耳边道:“撑死她!”

    毓华出得厅来,丫鬟也未及带,便一路冲进安禧堂后的翠竹园里。紫嫣后脚随进来,见她站在竹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这位三姑娘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委屈,这番被个燕华挤兑,心里的难受就别提了,无奈自己平日也曾近过这位娇小姐的身,气头上也不好劝,便就默默无语立在旁边陪着。

    哭了约了小半个时辰,毓华才把哭声渐渐止住,紫嫣忙地递了方干帕子过去,毓华接过,转过身来。

    紫嫣道:“姑娘坐下歇歇吧。”毓华不抗拒,她便扶着她到廊下栏椅上坐下了。想了想便叹道:“那五姑娘也真是的,素日倒与姑娘一个鼻孔出气儿,怎地今日竟犯起糊涂来?姑娘放心,奴婢已经禀告了夫人,回头定会为姑娘出气的。”

    毓华委屈之下,乍听她这般安慰,心下也觉受用,遂道:“她素日奉承于我,哪里出于真心?不过是为着巴结母亲与外祖,好为她们四房拉个靠山罢了。平日母亲还要四夫人帮着做事,我也不点破,可她今日这般冲撞于我,我却要给她点教训!”

    紫嫣早看出她要有后着,心想拂逆她的意思对自己可没有好处,长房自打走了个,可一直有个一等丫鬟的缺未补上呢,自己进来也有两三年了,涨二等丫鬟还是前年冬的事,若是能借这事帮她点什么,指不定这好事就落自己头上了。

    心里有了番计较,便道:“姑娘说的很是。论长幼,姑娘是长,她是幼,论尊卑,大夫人是相府的嫡女,而四夫人则不过是个大理寺卿的一名庶女,无论如何她都该敬你。姑娘若不拿出些气魄来,她还当姑娘软弱好欺负呢!”

    毓华掐着身旁花架上一盆兰花儿,神情愈见阴冷起来。“我总要叫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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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71女师驾到

    往年府上上元节的花灯都挂在海棠院里,今儿为了郭遐,老太太特地吩咐将花灯会场设在后园子里浮香榭附近。余氏用过午宴便亲自引着郭遐到梧桐院歇息,另指了两名老练的丫鬟在旁侍候。因惦念着毓华不知如何样了,又急急地往长房里赶。

    半路上紫嫣迎面而来:“三姑娘已经回房躺下了。”

    余氏犹自着急:“可还哭不曾?”

    紫嫣神色郁郁:“不瞒夫人说,哭到方才累着了才歇去。姑娘长这么大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奴婢方才瞧着这心里也……”

    余氏见状,一颗心便如揪紧了也似的疼。廷玉和廷芳也就罢了,长房里统共两个儿子,还都是嫡出,没人不敢护着。毓华却不同了,俗话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她当年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么个宝贝女儿,难得的是居然有着过人的聪慧伶俐,平日竟将她疼爱得跟眼珠儿似的,如今让燕华那个不长进的给欺负了,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

    当下沉了脸道:“去四房!”一行人便打转去了西边儿。

    可巧聂氏回房后也从丫鬟嘴里知道了这么一出,听说把毓华给得罪了,心里吓得跟什么似的,指着燕华骂了半日,忙不迭地又出门上长房来赔不是。这不才出了院门,就与余氏一行在纜|乳|芟伦采狭恕?br/>

    “大嫂,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聂氏瞧着余氏脸色不善,心里更是慌乱,脸上笑容也跟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余氏劈头道:“你养的好女儿!”竟是又要抬步往院里去。聂氏看她这架势,竟是要拿燕华问罪,也怕自己女儿吃亏,膝下一软又想要跪下,所幸手一搭扶住了院墙:“大嫂恕罪!燕儿不知轻重冲撞了三姑娘。是她的不对,我这就替她赔不是罢!她一个孝子。横错竖错都是我这当娘的没管教好……”

    说了这半日,哪料余氏根本理也不理会,拨开她便要进屋。

    燕华听见动静也在窗户里探头打量,余氏见得,便斥道:“瞅什么瞅!出来!”

    燕华避不过去。只得磨磨蹭蹭出屋来。后院里住着的通房抿翠本想出来瞧热闹,前脚跨到后院门口,一见这阵仗,慌忙把那只脚缩了回去。

    燕华到了跟前,低头瞅了聂氏一眼,咬着下唇向余氏行了个礼。余氏见她便想起毓华委屈的模样来,气到心头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你是听谁说的我们要把毓儿送进宫?!”燕华捂着脸蛋。也憋出一汪泪来,却又没胆子顶嘴,顿时杵在那里跟桩子似的。

    聂氏忙拖着她跪下来,也斥道:“大伯母问你话。是哪个瞎了眼的告诉你的,快说!”一面不停给她使着眼色,着意要把这祸水引开去。毓华淑华要进宫这事背地里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是说出口来就是罪过了,毕竟传开了就成了个笑话,看来余氏这回是要拿这个作文章。

    燕华讷讷半日,说道:“我,我就是无意听来的,府里来往的人多,也没看清是谁……”

    聂氏忙道:“你这孩子。没看清怎么可以乱说?还不快些给大伯母赔不是!”燕华便给余氏磕头赔不是。聂氏见余氏依然冷着脸,一面又赔着笑道:“大嫂就息息怒罢,燕儿不听话,我回头定当好好教导。刚才我娘家兄弟派人送了信过来,我这正有事要找大嫂呢。”

    余氏甩燕华那一巴掌她也看着揪心,都是做娘的,论起来谁也不比谁弱一分,何况有了征军粮这一事捆着,到了这个时候,长房四房可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她余氏要替女儿出头,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四房。

    余氏原还要拿燕华解气,一听聂氏提起这事,也知她在点醒她,当下冷笑道:“你们征粮是你们的事,我可没参与!你别忘了我们大老爷如今还是征粮使,你若想拿这个来威胁我,明日你就准备给你那个什么兄弟给牢饭去罢!”

    但到底不再光火了,越过她直接进屋,也算是借此下了台。

    紫嫣回到长房,将方才之事一说,毓华便自床上坐起,气怒道:“就打一巴掌算数?也太便宜她了!”

    “可不是么?奴婢也觉着大夫人太给四夫人面子了。”紫嫣揪着手绢子,打量了毓华半天脸色,试着道:“若是姑娘觉着不解气,还想做点什么,紫嫣愿听姑娘吩咐!”

    毓华扭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冷笑起来。

    梁氏见淑华坐在妆台前出神,不免进来道:“还在为日间那事着恼?”

    淑华摇摇头,悠悠叹了口气。

    梁氏可少见女儿这般。于是道:“那是为什么?”

    淑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道:“进宫真的有那么好么?”

    梁氏一怔,“进宫当然好了!做了娘娘,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要说万一生个皇子,你这辈子就稳坐了江山,就说吃穿用度,那也是我们无法企及的。”

    淑华哼了声笑道:“稳坐江山?宫中那么多惺子,她们的母亲个个都稳坐了江山么?既然能稳坐江山,那就该都给自己的儿子争个未来才是,为什么太子成了太子,还在与庆王斗得你死我活?而高居凤宫之上的,为什么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人?”

    梁氏无言以对。她实在赶不上女儿的思维,但是有一点她是深深知道的:“总之,毓华要进宫,你就要进宫,你不能被比下去!毓丫头要是进宫成了娘娘,那到时老太爷老太太故去后,整个何府的家产不说全部,至少也要有大半落到长房手里了!到时娘又拿什么给你当嫁妆?!——淑儿!”她起身坐到她对面,看着这张自己一手造就成的渐见美艳的容颜,“你总得为你哥哥考虑考虑。”

    淑华心里有孝堵。扭开头去,“好了娘,我知道了。”

    琉璃午睡起来有些鼻塞,蕊儿担心她伤风了,便劝道:“不如夜里就不要去了,反正也没有在乎您去不去,就称病在屋里歇息。”

    哪知琉璃叹气,说道:“如果能不去,我倒也不想去。三姑娘受了那么大个委屈,怎么会不找补回来?我乐得避开这祸水。可是这种时候,我连缺席也会是罪过。”

    蕊儿默然。又道:“这又奇了,您怎么知道三姑娘非得今夜找补回来呢?再说了,下晌大夫人不是还闯到四房去打了五姑娘么?这事闹得蛮大,三姑娘该解气了。”

    琉璃摇摇头,拿绢子掩鼻轻轻擤了擤。

    琉璃掐着时辰与蕊儿到了正院。因是晚宴,老爷少爷们都回府了,便依旧在海棠院设了上下楼。楼上女眷们仍按原位就坐,毓华淑华两人皆一脸平静,仿佛日间根本没遇见过什么不愉快似的。燕华却是罕见地紧闭了嘴,见了毓华也不敢抬头。

    闵华等人更是不作声了,浣华想说什么,也被琉璃拍了手背。

    一桌人默不作声吃完了,闵华先起身,去了苏姨娘处。接而淑华臻华也起身去了隔壁花厅吃茶。琉璃没地方去,便趴在栏杆上看远处层层叠叠的屋檐。没一会儿屋里传来动静,原来是老太太等人也散了席,正预备坐软辇去园里赏灯。

    浣华跑过来,拉起琉璃下了楼。

    到了浮香榭,水榭前梅林处竟是星星点点一片,全都挂上了各式花灯,又另加了三四十盏大灯笼,将大半个圆子照得雪亮。姑娘们做的花灯摆在所有花灯的前方,而最前方挂的当然是四位已拜了师的姑娘的作品。

    一溜儿八盏花灯过去,委实做的漂亮。毓华的是一对龙凤灯,龙鳞片是用片开的薄玉片儿串连成的,而凤凰头上的锦毛乃是用真的锦羽粘就。淑华的是一对仙鹤灯,仙鹤眼睛缀了紫晶石,俱是单脚独立,放在地上可以独站起来。燕华的是一对八宝莲花灯,因为材料用的是茜羽纱,所以比起月桂海棠做的那一对来还要漂亮,但是这个人真是永远出乎人意料,她居然在两盏灯里又各绑了一只真的喜鹊,于是整片灯海里又不时夹杂着喜鹊的哀鸣声。

    浣华的是一对蝴蝶灯,彩绸加缨络做的,十分精致。

    再看稍后一点的庶女们扎的四对花灯,明显就弱很多了,闵华的是一对宝塔灯,虽然用料也很讲究,但是因为造型古拙,失了分数。臻华的是对梅花宫灯,材料一般,多亏了宫灯造型大气。素华动手离不开吃,是对寿桃灯,圆润的两颗。最后是琉璃的鲤鱼灯,街上三个铜板就能买到两个的那种。

    八对花灯上都各写了灯谜,姑娘少爷们一路看着猜着,十分兴奋。

    水榭内安了薰笼,老太太在屋内坐着,余氏等人陪着郭遐一路逛过来,到了花灯处,余氏便着意停了步,“这些都是姑娘们做的灯,先生瞧着可还过得去?”

    郭遐捉着灯脚,含笑打量着上面的字迹,口里道:“甚好。”竟未有特别点出点什么来。余氏压下失望,仍陪着笑往后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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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72打架了啊!

    到了那对鲤鱼灯前,郭遐倒止了止步。只是眉头皱起来,也许因为实在太丑了。

    余氏扭头问钱大娘子:“这是谁做的?”

    钱大娘子问下去,回头来道:“是九姑娘。”

    余氏歪了歪嘴角,对郭遐道:“后头还有府里购置的不少花灯,先生请。”

    郭遐又看了眼那灯上的字,才又提步走了。

    浣华正拉着琉璃在不远处梅树下,看见这幕不免拍起胸口:“好险。琉璃你怎么不做些好看些的灯?你刚才都没瞧见大夫人的样子!”她为琉璃打抱不平。

    琉璃摊开手来:“争这些做什么?横竖我只是陪衬。”

    浣华也明白内情,但仍是安慰道:“别这么说……”

    夫人们陪着郭遐往梅林深处走去,琉璃也准备拉浣华悄悄上小跨院去吃茶,这时林子深处忽而一声尖叫声传来,然后就见一个人不要命地从林子里冲出,口里道:“有鬼啊!有鬼!”余氏和郭遐站在最前,人来得太快闪避不及,顿时被其撞了个满怀!

    余氏怒道:“哪里来的奴才,满园子乱冲乱撞成何体统?!”

    一旁随侍的丫鬟早就来人摁下,余氏话音刚落,当中一人就惊叫道:“五姑娘?!”旁的丫鬟也紧跟着撒开手来:“怎么是五姑娘?!”

    燕华从地上爬起,满眼里俱是惊恐,钗环也掉了,头发也乱了,指着梅林子里头惊惶地叫道:“有鬼!有鬼!……我看见一只披头散发的鬼在那棵梅树下,好像是翠莹!她正往这边来呢……”

    翠莹的名字一出来,在场的人除了郭遐,全都震惊了!余氏忽地一阵眼晕,忙地扶住身旁钱大娘子。睁眼一看燕华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五姑娘给我带下去!”燕华挣扎着:“是真的呀!真的是翠莹!”

    姑娘们也全都拢过来了。毓华站出来,柔声与余氏道:“燕儿想是看错眼吓着了,母亲和先生还是勿要被扫了兴致,快快赏灯去吧。我把燕儿扶到水榭坐坐就好。”

    众人正愁着不知如何收场,毓华这话便等于白送了个台阶。不过这个时候郭遐不可能再有心情赏灯。于是道:“三姑娘所言甚是。府上预备的花灯甚多,一时也看不完,正巧有汹渴了,不如就一道回屋里去罢。”

    余氏只得点头。

    突然被这一搅,老太太也觉心中烦郁,众人勉强说笑了一阵,便打道回前院去。郭遐称要回房整理衣物。先告辞了,留下地儿来让她们自家善后。

    屋里没了外人,余氏便让带燕华进来,燕华头发衣服被稍稍整理过。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太太瞧着便觉有气,沉声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在先生面前丢这么大脸!”

    燕华惶恐地睁大双眼:“老太太。我,我看见了翠莹……”

    聂氏含着泪在旁揪手心,几次三番想出声又不敢出声。

    老太太气得发抖:“还敢胡说八道!钱长胜方才亲自去查过,那树下面不过是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哪里是什么翠莹?!你一个姑娘家,没事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这也正是琉璃想知道的。那地方临近小跨院,这何燕华一个人跑到那里去。莫非是想给她下什么绊子,结果被个假人吓着了?可是,她日日都在那里头转悠,怎么不知道那里头有稻草人呢?

    这时候钱长胜家的已让人抱着个真人大小的,穿着衣裙的假人进来:“老太太,这就是方才在树下发现的。”

    虽然明知是假的,但一联想到深夜的丛林,也不免有孝怵。燕华却瞪着这假人道:“不,不对,那只鬼是会走的,这个是假人怎么会走?”

    “还在信口胡嚼!”

    余氏喝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大错?!郭先生是特地请来教你们德行才学的,如今你出了这么大个丑,只怕连累得别的姑娘也成了先生眼里素无规矩的野丫头,白日里你言行无状也就饶了你,不想你死不悔改,竟胆敢还在夜里当面冲撞起先生!你是要害得大伙儿都跟你一样吗?!”

    燕华趴在地下,大气儿都不敢出。

    老太太指着聂氏:“你生的好女儿!”

    聂氏忙地站出来跪下:“儿媳知错……”

    “如今她已拜了师父,又冲撞了师父,明日便将她交给郭先生处置!从严处置!”

    老太太敲着茶几案子,字字沉如坚石。

    上元节的喜庆就在这场闹剧中化成了飞烟,燕华口中的“翠莹”二字像魔咒一样催醒了埋没某些人心中的疑惑,何府自打进京,后院里死去的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像翠莹和甜儿一样明知是被害死的,却总也摸不准究竟谁是凶手。

    原本随着时日一长,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事突然被提起,而且又刚好发生在小跨院附近,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比如说究竟燕华看见的是稻草人还是真的鬼?梅林中怎么会有稻草人?如果早就有,为什么下晌钱长胜家的领着那么多人清理梅林的时候没有发现?还有,如果真的是鬼,那么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燕华身上?如果不是鬼,那这个放稻草人在那里的人又会是谁?

    后园里顿时成了人们心中的禁地,说翠莹有冤屈的,说小跨院不祥的,还有猜测稻草人来处的,一时说什么的都有,就连燕华被郭遐罚跪在屋里抄了百遍《女训》这样的“大事”,也在这股莫明的惶恐里忽略了过去。如今园子里一到晚上,除了琉璃主仆五人,再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冯春儿等人也找借口相继搬离了出去。

    琉璃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这几日并不怎么多说话。她不相信是鬼,即使翠莹心中有冤要索报,也找不到燕华头上,至少得先找齐氏吧?燕华说那鬼会走会动,后来却变成稻草人,很明显这就是有人下的陷阱。可是设陷阱的人偏把“鬼”放在小跨院附近的梅树下,这般计算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琉璃心中有数,于是交代蕊儿几个少出门,即便碰见了人也尽量少开口,避免是非。

    蕊儿胆小,这几日也有嘘不守舍。双喜倒不怕,平常人似的,只是那日说了句:“这‘鬼’倒是奇怪,不来小跨院儿索命,倒去梅树下吓人!”话里有话似的。月桂海棠不知这些事,只隐约听说过翠莹甜儿之死,两人憨厚心大,幼时也在村野里走惯的,两人私下议论过一番,觉得并不可怕。

    这日晌午二人去大厨房拿饭,碰巧燕华的丫鬟芙蓉与臻华的丫鬟珞儿各自都领着人在前头排队,只得跟在后头。听得珞儿与芙蓉聊天,问道:“园子里的事情可查出来不曾?”芙蓉抱着胳膊:“大夫人不让往下查了,说是怕闹得人心惶惶,这事谁闹的大伙儿心里头还不跟明镜儿似的?‘鬼’是谁屋里的,那儿谁放稻草人又最方便,这还用得着说么!”

    月桂一想,翠莹原先不是九姑娘屋的么?离梅林最近的不是小跨院么?她的意思是说稻草人是小跨院的人拿出来吓五姑娘的?心里就有孝急。

    珞儿往月桂二人处瞟了一眼,轻笑了声道:“那是谁放的呀?”

    芙蓉看懂她眼神儿,当下扬高声道:“还能是谁?谁跟咱们五姑娘不对付就是谁呗!除了住园子里的,别人也不可能扛那么大个假人去园子里吓唬姑娘吧?婆子媳妇们不敢吧?大夫人是心善不让往下查,要是再查,担保弄得她连后园子里都住不下去了!”

    “你胡说!”

    这下连海棠都听出来了,圆脸儿涨得紫红,指着她道:“我们姑娘才没有吓人!”

    月桂也道:“凭什么说是我们姑娘?那日三姑娘不也生五姑娘的气么?再说了,那鬼怎么别人都不吓,偏吓了五姑娘?她要是不乱跑,能吓着她吗?”话虽说得在理,到底有了琉璃嘱咐在先,不敢硬碰,反驳得甚无气势。

    芙蓉一听,两步窜下石阶来,甩手往她脸上甩了两巴掌:“你个死蹄子,竟敢嚼我们姑娘的不是,五姑娘是什么人,是你们说得的吗?!你们那位又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不要脸死粘上何府来的,竟狂到教奴才骂正经主子小姐,我今儿是替夫人教训教训你!”

    月桂被打得后退了两步,海棠赶忙扶住她。月桂人虽憨,却不是个软性子,往日里住在青口巷就是专为弟弟出头的主儿,这会儿听说琉璃成了死粘上何府的人,骨子里那股护短的劲头又上来了,叉开两臂便揪住芙蓉的双肩,身子一扭将她翻倒在地,左右开弓先扇了她几耳光。

    芙蓉一向在府里走动,哪里打得过才从外进来的月桂?当下被扇得毫无招架之力。

    珞儿吓了一跳,忙的叫道:“来人啦!打人啦!快来人啦!”

    芙蓉带来的两个丫鬟本在装菜,这时听见自己人吃了亏,顿时也大步冲出来,揪住月桂开打。海棠自然不能眼见着月桂被欺负,便扯了她们的头发推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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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73打的很好

    琉璃绣了半日花,还不见开饭,便唤了双喜来,正要问话,蕊儿忽然一路惊叫着走进:“姑娘!不好了!月桂海棠被打了!”

    琉璃腾地站起来冲出帘外,果然见海棠掺着月桂站在廊下,两人俱都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整个跟一双破布娃娃似的。

    随后出来的双喜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桂看了眼琉璃,抿唇低下了头。琉璃下巴一抬指着海棠:“你说!”

    海棠还没开口,眼泪就滚下来了:“她们,她们欺负姑娘,说稻草人是姑娘放来吓唬五姑娘的……”

    琉璃眉头紧急皱,“是谁说的?”

    海棠便抽抽答答说起了经过。蕊儿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琉璃却默然无语,似是早就意料到了似的。双喜骂着廊下二人:“你们俩忒没规矩!知道打架闹事是犯了府中禁令吗?还有脸回来!我正该去告了大夫人,把你们撵了才是!”

    月桂海棠连忙跪下。

    双喜斥道:“你们俩随我进来!”一面吩咐蕊儿:“你去大厨房,把饭拿来。”

    一屋人正要散去,院门口忽有人来道:“九姑娘,大夫人请你过长房说话。”

    琉璃知道这是麻烦上门来了,当下应了:“等我换了衣裳便去。”

    月桂海棠这时已随双喜走到门口,闻言眼泪汪汪看过来:“姑娘……”琉璃摆摆手,进屋换衣。

    长房里刚撤桌,琉璃便到了。余氏漱了口让她进屋,正要开口斥她,不料她一进门便双膝跪下,磕了个头,道:“琉璃治下不严,以致犯了大错,今特来领罚。”

    余氏看了她半日。放了茶盅,“你倒自觉。”琉璃把身子又低了低。余氏沉了脸道:“你那小跨院是三日不闹事便闲得要揭瓦!如今竟还敢聚众打架,把人家五姑娘的丫鬟打的鼻青脸肿,腿都脱了臼,你如今既打定主意来领罚,那你就说,要怎么罚?!”

    琉璃道:“依琉璃之见。不如扣掉她们两个月的月钱。”

    余氏看着她,轻声慢气地道:“她们扣月钱。那你呢?”

    琉璃伏地道:“但凭夫人处置。”

    余氏垂眼吹拂着茶叶,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主意,若是打你,打的轻了你不长记性,打得狠了别人又道我待你刻薄。你自己也说治下不严,不如就按郭先生罚五姑娘的法子,罚你上佛堂跪抄百遍《女训》罢!”

    琉璃顿了顿,叩头谢过。

    紫嫣掀帘进了毓华屋里,笑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毓华站在窗前。一脸不以为然:“有什么好贺喜的?本就预到该是如此。”

    紫嫣站近来:“说起来姑娘真让奴婢佩服,这一环扣一环接得如此巧妙。如今不但五姑娘她们都相信这事是园子里那位做下的,就连夫人们也信了几分真了。方才大夫人可重罚了九姑娘,四夫人当夫人这是为五姑娘出气,正拿了许多绸缎过来为那日得罪了姑娘您前来陪不是呢。”

    毓华扬着手绢子回到榻上坐下。得意笑道:“正该如此!”

    琉璃这一离屋,回到小跨院便是三日后的事。这三日里吃喝睡都在佛堂,除了余氏派来的丫鬟,再也没有别人见的着面。蕊儿等人想尽了法子要进来,无奈各处门口守得如同铜墙铁壁,连只麻雀都飞不进。

    这日晌午刚够跪满三十六个时辰,丫鬟们放了门,她才算重得生天。

    回到院里,月桂海棠哭着迎上来。琉璃顾不上理会她们,先自进屋洗澡换衣,小睡了一觉之后才把二人唤进来。

    月桂抹着眼泪道:“奴婢该死,害得姑娘被罚。”海棠呜呜地说:“奴婢下回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琉璃却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们打得好啊!”

    月桂以为她是气着了,眼泪淌得愈发凶了。琉璃正色说:“我是认真的。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也要继续给我打,只要不把人打死了,一切都有我兜着!”

    月桂原以为琉璃回来定会狠狠训她们一顿,心中早作了受罚的准备,哪料到她这般说,一时竟不敢置信。哪里有主子姑娘教唆奴才们惹事的?这可是跟哪条训戒都挨不上的事啊!

    琉璃看了她们两眼,坐到书案后,说道:“我知道横竖你们不理解,这么说吧,这几日你们去大厨房拿饭,那些丫鬟婆子们看你们的眼光是怎样的?”

    月桂想了想,说道:“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芙蓉折了腿,这两日便换了另一个丫鬟领头,那几个丫鬟见了奴婢,虽然也不服气,但是却没说出口。”海棠也跟着补充:“不错,四姑娘的丫鬟今儿也在,居然没跟我们抢菜。”

    琉璃道:“这不就是了么?从前她们只道咱们小跨院的人好欺负,所以抢你们的菜,言语挤兑你们,芙蓉更是伸手打你,可是自从你们打折了她的腿,这些人不就老实多了么?虽然说是说奴凭主贵,但大家都知道你们拳头不饶人,自然不敢轻易欺负你。她们不来惹你们,你们也不去惹她们,这不就给自己省了许多麻烦了么?”

    这么一说,二人似乎有些懂了。琉璃接着道:“要知道,你再示弱人家也会把麻烦引到头上,所以有时候反不如强硬些,莫吃了眼前亏要紧。但是我还要说的是,这件事你们也有错处。”

    月桂二人的心又提起来,惶惑地看着她。

    她道:“你们错在打的太没有技巧了,说的好听是有勇无谋,说的不好听就是没脑子,这样一来,你们虽然逞了威风,结果也吃了亏,不是吗?打折别人的腿不算本事,打折了别人腿,自己也不落罚才叫本事,打了别人反使别人受罚,那才是真本事!”

    月桂海棠听得一怔一怔,心里忽然有歇窍了,原来令她们纠结的是打人犯错,不打吃亏,憋得心里的气不知往哪里窜,如今经琉璃这一点拨,就忽然知道出路在哪里了,原来是要动脑子……

    “姑娘,我们知道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让夫人捉住把柄,让姑娘替咱们担着了!”

    琉璃点头:“这样最好啊!”

    二人欢喜地离去,从此动起了如何技巧地打人的脑筋。

    因为在佛堂被关了几日,错过了二月初二这日的请安,翌日琉璃早起,便让人准备着上正院去。

    这一向春雨绵绵,十分地让人怠堕,此时余氏等人已侍候完了早饭回去,安禧堂内甚是安静。走到廊下,碧云正好打帘内出来,见了琉璃不由讶异:“九姑娘?”琉璃点头:“碧云姐姐,我特来给老太太请安,可否通报一声?”碧云想了想,道:“老太太刚刚用完饭,这会子不让人打扰。”琉璃道:“我来还有点别的事。”

    碧云微讶,看了她两眼,默不作声进了屋。片刻转出来:“老太太请姑娘进去说话。”

    琉璃示意蕊儿留下,抬脚迈步入内。

    不是合府请安的日子,安禧堂显得十分宽敞安静,琉璃绕过屏风,碎步进到花厅内,见老太太正由青裳侍候着念经,忙敛步立在一旁。青裳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太太放了经书,道:“有什么事?”

    琉璃先请了安,才道:“琉璃今日来,乃是为后园子稻草人一事。”

    老太太撩眼瞅了瞅她,并没打算接话。

    琉璃便道:“后园子一事琉璃以为十分蹊跷,如今园子里传的离谱,还有人意指那稻草人是有人故意放置在那里吓唬五姑娘的,也有人说确是有鬼,如今后园子里基本没有什么人走动,琉璃也很害怕,所以想请老太太发话,让人彻底查查,这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出个结果以正视听。”

    老太太道:“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无缘无故,怕什么怕?”

    琉璃道:“就算琉璃可以忍住不害怕,府里下人们这般捕风捉影的乱传,长久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如今大奶奶二奶奶都怀着贵子,若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一冲撞了两位奶奶,反为不好。便是不这样,整日里人心惶惶,于二位奶奶身子骨也不利啊!”

    老太太斥道:“你们大奶奶二奶奶都是金贵人儿,那些污糟鬼怪们岂近得了身?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琉璃说:“越是金贵的人越是招鬼怪们喜欢,您老人家难道忘了先前请永信大师来作法一事么?当时大师也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是在此事上吃过亏的,提起这个约摸还心有余悸。默了片刻,便道:“便是如此,也值不得大动干戈。让人请个法师回来贴几道符便罢了!”又说道:“青裳传话去长房,让大夫人把此事查一查,封了口。”

    青裳应声出去。老太太看着地下:“你走吧!”

    琉璃顿了顿,却反而跪下来:“琉璃还有几句话想说。”

    老太太不太耐烦:“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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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毛我的书评区全长草了呀。。。乃们真的真的没啥可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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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74蛇打七寸

    琉璃不慌不忙:“琉璃斗胆问老太太,如果此事乃是有人故意所为,在上元之夜造成的影响于何府关系大不大?”

    老太太看了她两眼,才道:“若是故意在府上宴客之际装神弄鬼,关系自然大。”

    琉璃又道:“那么如果真的抓出了此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

    “自然要严惩!”老太太目光凌厉:“你到底想说什么?!”

    琉璃道:“琉璃要说的是,老太太如要严惩,那还是不要让大夫人主查的好。”

    老太太两眼箭一般盯着她,她也没有退避,而是道:“我的意思是说,此事该由老太太为主彻查。因为整件事中,谁都有嫌疑,包括我。特别是我与五姑娘之间还曾有误会。另外老太太想必不会不知,上元节午宴上五姑娘曾与三姑娘起过纠纷,后来大夫人还上四房说道此事。由此说来,那连三姑娘也有嫌疑了。若由大夫人主查,众人背地里岂非不服?而三姑娘平白背上这个黑锅,实在委屈。老太太是最公平的,所以琉璃恳请此事还是由老太太主查,查出来结果再惩罚为祸者。”

    老太太听完久久未动,琉璃也不着急,两眼低垂看着地面。

    这是破釜沉舟之举。毓华做下这种事让燕华丢了脸面受了罚,不管余氏知不知情,月桂为琉璃打了污陷她的人,琉璃反为此罚跪,那她干脆就借老太太的手把这层皮掀开好了!

    也许再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是毓华所为,可是琉璃是在她手里死过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手段?梅林子里的稻草人已经成为每个人心头的魔障,相信它是鬼的还好,那些不相信的人,只怕都跟芙蓉一样在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设的陷阱,自从余氏上四房暴打了燕华那一巴掌,谁还会认为毓华这个高贵冷艳的三姑娘仍对燕华冒犯之事揪着没放呢?

    她不怕事闹大。就怕事闹不大!

    老太太沉默了半日,忽然道:“查!”

    琉璃如释重负坐在小腿上,伏地一叩首:“谢老太太!”

    老太太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唤回了青裳,并即刻传来了钱长胜家的,及老太太的陪房郑起家的,由二人起头将当日负责清理园子挂花灯的所有下人全部唤到。一一责问下去究竟谁见过有人扛稻草人进园。谁见过什么生面孔。

    四位夫人也被请来,姑娘们除了上学的那四个。也都请了到场。

    琉璃站在帘栊下,余氏走过去:“是不是你闹了什么鬼?”琉璃一脸无辜:“琉璃哪敢?不过是说后园子里不干净而已。老太太怕又犯了什么神怪,说要闹个清楚。”余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无奈走回去坐下。

    审了半日,外头近百号婆子家丁没一个查出来有干系。老太太往琉璃处看了眼,微哼了声。琉璃心中也打鼓,想了想,唤蕊儿过来嘱咐了两句。蕊儿听毕便出去了。

    过片刻,廊子下有人道:“我,我看见长房的人进过园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便往余氏射来。后面站着的紫嫣脸色刷地变白,余氏倒是镇定,斥着外面人道:“长房的人在场有什么好奇怪?!莫非我让人去传话走动走动都不成?!”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众人的目光便又释然了。只有齐氏的目光依然意味深长。

    郑起家的继续往下审。忽然钱长胜家的拿着一套肉粉色衣裳走进来,说道:“这么着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这是当天穿在稻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府里发给二等丫鬟们的供给,每人都只有一套同色儿同料子的。依奴婢之见,只消把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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