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冥君入卿怀 - 绝色冥君入卿怀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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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之行,她几番遇难时,他的及时出现;又或是在更早之前,她还不是神凤公主离凤梧,不过虚无道中一缕飘渺幽魂,受他之恩重生于世时,她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心遗落。

    不提前程种种,亦不论后事如何,眼下她剧毒缠身,自觉不久于世,对他也不必再有推搪,只想跟随心的指示,好好爱他一回。

    司卿然闻言,怅然无语,只是松开双臂,伸手将她低垂的下颌微微抬起,让她迎上他火热的眸光,还有略带凉意的唇。

    一切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将心间的感动与深情悉数置于这深深的一吻中。

    唇齿间的交缠与缱倦,让他暂时忘记了天界的追缉,还有纷乱不堪的幽冥国。

    也忘记了怀中的人儿早已迷离花毒入髓,挣扎在迷失的边缘。

    两人舌尖相触时,她呼吸间的那抹诱人之香让他的心顿然一紧,想要抬首,却发现她的双手犹如树藤一般,早已紧紧攀住他的脖颈,不让他有回头的余地。

    她的舌尖在他的唇齿间游移,灵活异常,每一次的触碰都是对他极度渴望的挑战,他的心一点点沦陷,直到最后再也不去思考其他。

    此刻,冰冷的雪洞竟渐渐有了热意。

    冰榻上沉浸在缠绵热吻中的两人,终于稍稍分离开來,离凤梧微红的面颊被冰雪的光亮照的粉嫩迷人,好似春日骄阳下动人心魄的花瓣一般,摄人心神。

    她纤白的藕臂微微上扬,覆上他的衣襟,将他的黑色衣袍缓缓褪去,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膛与臂弯,他薄唇微启,正欲开口说话时,她柔软炙热的唇已缓缓贴上他的胸膛。

    第一百二十六回措手不及

    “唔……凤儿……”

    司卿然只觉得周身微颤忍不住轻唤出她的名字

    她却并未抬头只是紧贴在他的胸口指尖的动作轻柔至极却又偶而加重力道

    她的举动让他下腹处的炙热瞬间膨胀拂袖将她一把揽至身下抬手轻覆上她娇柔的面颊轻轻的抚摸着凤目之中满载着柔情蜜意却又蓦然升起一抹愁绪俯首在她耳际轻声说道:“凤儿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体与灵魂这一世都只属于我司卿然一人”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微微凉意让毒发攻心神智不清的离凤梧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蹙眉抬眸想要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可她每一次呼吸时心尖上都仿佛有千百道利刃划过一般疼得她甚至连抬眸的气力都沒有了

    当她炙热的唇再一次贴近他的脖颈时他脑中仅余一丝理智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一声粗重的低吼之后大手紧紧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随后的一切都淹沒在雪洞无尽的冰寒之中

    痴缠许久离凤梧终于再次陷入沉睡只是这一次她却并未如前次一般很快清醒

    司卿然侧身躺在她的身旁左手轻轻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望着她眉心中的那枚凤羽花出神“凤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为你解毒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凝神去探紫府深处想要催动心法唤出勾魂刃

    便在此刻震天的厮杀声忽然传至他的耳中

    侧耳细听厮杀声正是來自幽冥河畔

    他只得飞身下榻墨黑衣袍飘然加身银白发丝依旧散于腰际俊美面容却已一扫前时憔悴与倦意

    他虽早知宿迁叛逆之事无奈被天刑司追缉符缠身顾及离凤梧的安全不敢随意在幽冥现身不得已才带着她躲进这雪洞之中

    这一处雪洞乃他君父亲自建造隐于雪域万丈深渊之下若无极高修为决无办法穿透结界闯入洞中

    是以在幽冥纷乱之际唯一安全之处便是这方雪洞

    此刻离凤梧仍在昏睡之中他本想唤出勾魂刃尝试以勾魂术为她驱毒可外间的厮杀声却叫他心神难安

    毕竟幽冥国是他司卿然的幽冥国而此间正在外厮杀的那些幽冥使亦是他一手栽培的幽冥使

    就算不提君父祖辈数万年守护的幽冥基业只是那镇守在离魂渊中的厉魂却万万不能轻纵否则不等残月带领魔军來袭只怕那数万厉魂也要将这六界搅个不得安宁

    再者长使宿迁无故叛逆挑起战事其间定有隐情

    若想知晓其中究竟他便只得亲自前往无暇峰一趟顺便再往离魂渊重新施术封印阵眼或能平息这场动荡

    他转身欲离开时回首望着榻间睡睡的女子心头顿然生出浓浓的不舍之意只是此方雪洞远离幽冥河处于地面万丈之下都能清晰听见那些厉人的厮杀声只怕此间战事已然焦灼他乃幽冥之主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最后只得留下一缕银发置于凤梧枕畔那发丝沾染了他的气息在他走后便化作了一只小小白狐模样与当日在碧水守在离凤梧身边的如玉一般精灵可爱绿眸剔透

    幽冥河畔战鼓擂响旌旗飘扬却遮不住绚烂夺目的彼岸花开到荼蘼

    战甲披身的莫长青率五百精锐急赴幽冥欲阻止幽冥内乱

    怎知天界精锐之师将将跨过幽冥河便遭遇伏击长使宿迁不过动用了一百训练有数的幽冥使便打了莫长青一个措手不及

    战事不及陷入焦灼便已决出胜负

    幽冥使自幼生长于幽冥河畔深谙水性加之宿迁早有准备利用暗潮巨浪将莫长青的五百人马围困于幽冥河中

    待司卿然从雪洞赶到幽冥河时那五百精锐已有多半被幽冥河吞沒而大将军莫长青亦被宿迁生擒囚于八十一道轮回深处

    司卿然虽为冥君灵力高深却也只能从幽冥河中捞回那些天兵的仙骨至于他们的仙魂早已被滚滚巨浪吞噬

    此番莫长青奉天君之令不过带领几百军士前來幽冥调停却最终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如此冥界与天界的梁子自是越结越深

    长使宿迁虽非冥君却是人人皆知的幽冥长使身份地位犹如天界神君言行举止自是六界瞩目

    遥想当日六界初立之时皆甘愿奉天界为上以天君步风傲为尊

    如今冥界之举无疑便是要与天界为敌叛离天君

    加之又有天刑司针对冥君弑杀君后逃狱一事颁下遍布六界的追缉符事态愈发严重

    司卿然耗费心力将幽冥河中牺牲的天兵仙骨悉数捞出又命心腹冥使暗中送去往生海安葬

    随后便急速赶往轮回道想要将莫长青救出却在途径无暇峰时遇到了才从轮回道返回忘川殿的长使宿迁

    说到宿迁此人黑袍裹身素來少言寡语两千年前的幽冥河畔却救过司卿然一命

    彼时前任冥君司雨寒将将战死司卿然终日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

    虽受天君格外照拂却毕竟孤苦一人守着偌大的幽冥国不知如何度日

    那夜月华清冷异常才继任冥君之位不久的司卿然如往日一般在忘川河畔望着那些终年不谢的彼岸花出神

    他记得年幼时君父时常带着他來采摘彼岸花并将这花的许多妙用一一告知

    那时他才知道原來国中数十万幽冥使全是仰仗着这些娇艳绝伦的彼岸花为食幸而彼岸花终年不谢

    他本以为君父也会似这些花儿一般永久陪伴在他身侧不想一场旷日持久的仙魔大战让他失去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他御风在空中毫无目的的飞行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竟在不知不觉中來到了幽冥河的上空

    待他耳边传來惊涛拍岸声时脚下已是巨浪滔天冰冷刺骨的幽冥河水不知何时已漫过了他的脚踝腐蚀着他的骨血

    幽冥河自幽冥国起看似与普通河水无异实则在幽冥国境内流淌的却是自天地初开时便积攒下來的幽冥血水

    戾气之重六界之最

    有灵力者但凡落入幽冥河中必受嗜血失魂之痛

    但对于那些碧水的凡人來说幽冥河却只是一条终日里破涛汹涌的巨河罢了

    只说冥君吃痛之际忽觉手臂一紧有人从身后将他一把拽起扔到了岸边

    躺在河岸边听着巨浪声渐渐远去司卿然这才发现三步开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神色肃然眉宇紧锁

    那人便是宿迁那时他还只是一名最普通的冥使每日在幽冥河畔巡逻

    从那夜后宿迁一跃成为幽冥长使司卿然将他当作贴身心腹对他甚为宽厚

    一切只因那一夜他伸出手拉了自己一把

    无暇峰十里梅林外

    墨袍银发的司卿然拂袖看着宿迁冷声质问:“宿迁孤视你为兄长以心相待你却为何如此叛孤”

    未想宿迁面色促狭尚未开口却听得远处传來一声轻笑那声音十分陌生并非是他熟悉的某人

    可空气中的冷梅之香却迅速被一抹奇异香气遮掩让他有一瞬的失神这气息与离凤梧身上的迷离花如出一辙

    “何人胆敢擅闯幽冥还不速速现身”司卿然一声恫吓身前的宿迁趁机退后一步生怕他突然出手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约莫是宿迁的怯意过于明显司卿然剑眉一挑突然意识到幽冥内乱之事绝非是宿迁能力所及这幕后之人只怕就是这笑声的主人

    便在这时那陌生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抹火红身影猝然出现在雪梅林下雪梅花瓣震落满地那人缓缓伸出手來有几瓣洁白的花瓣落在他的掌心随着他抬眸望向司卿然时他掌心的花瓣瞬间化作一股红烟随风飘散

    “司卿然有家归不得的滋味可好”他微微转过身來负手看着一脸惊诧的司卿然火红袍角处的莲花仿佛在业火中盛放一般妖娆刺目

    “残月”司卿然心下一惊眸色随之渐冷宽袖中的手紧紧握拳“原來是你……”

    他早该想到的以宿迁之力又岂能那么轻易掌控他的数十万幽冥使将幽冥国搅得天翻地覆

    实则听闻莫长青被宿迁生擒时他已有所怀疑宿迁虽是他幽冥长使灵力术法非同等闲可若要与天界第一大将军莫长青相较似乎略有不及才是

    当时只顾着将那些天兵仙骨从幽冥河中捞出并未多加思虑眼下这一切倒是明朗起來隐在幕后之人便是魔君残月无疑

    眼前这红袍男子确然便是魔君可他青丝高束容颜清俊非常与那日在圣火地狱所见似有些许不同

    第一百二十七回幽冥沦陷

    无暇峰,忘川殿外,雪梅林中。

    司卿然凤目一沉,冷冷看着眼前之人,此人乃万魔至尊,拥有千般变化,万般容颜,只怕当日所见并非是他真颜,就连眼下之态也未必是真。

    冷风拂面,迷离之香沁入鼻间,即便是灵力高深如他,也需屏气凝神,方能保持身形,不至被那气息所扰。

    司卿然拂袖之际,蓦然卷起漫天风雪,将整个无暇峰都笼罩在极度冰寒之中。

    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当年君父带着他行走于幽冥河畔的情景,君父慈祥的目光与温暖的笑永远定格在那一瞬。

    此后,冰冷的忘川殿中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个,还有那尊他闲來无事时细细雕琢的冰雕,当日离凤梧初到忘川殿时,曾误以为那冰雕所刻之人是他。

    其实,那并非是他,而是他思念了整整两千年的君父。

    他少年丧父,一夕白发,千年的孤苦都拜眼前的红袍男子所赐,他积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刻都化成了震天的怒火,夹杂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冷冽胜过冰寒的利刃。

    “残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司卿然凤目一冷,蓦然厉喝一声,任由狂风吹乱了他的银发,遮掩住他的眉眼,透过银白发丝,凛冽眸光倏然撇向丈余外的残月,泛出浓浓杀意。

    “哼!司卿然,你君父当日倾尽全力尚不能拿我如何,你这黄口小儿如今竟想要我的命么?”残月冷笑一声,火袍轻轻一扬,原本似有怯意的宿迁竟如换了个人一般,墨黑衣袍被冷风吹得唰唰作响,手中的银枪骤然一伸,已将残月挡在身后,怒目瞪着冥君。

    “是孤大意了,竟沒想到我幽冥的长使宿迁,原是魔君身边的一条狗!你既想死,孤今日便成全你!”司卿然一语方落,已然祭出一掌,掌风凌厉似钢刀,就连整片雪梅林都被他一掌劈成了两半,雪白的花瓣在风中飘零,一时间暗香流动,凝结成冰。

    可那宿迁手中银枪高扬,带着他的身体飞速旋转好似蛟龙一般,竟躲过了冥君这一掌。

    司卿然身形微滞,心下略感意外,自己适才那一掌最少凝力七成,可宿迁却能这样轻易躲过,倒是自己大意轻敌了。

    想來宿迁既能避人耳目,潜伏在幽冥数千年,自然也能隐去这一身深厚的灵力不为人知。

    寒风呼啸,空气中的迷离花香越來越浓,司卿然脑中忽地闪过离凤梧娇媚惑人的脸孔,惹得他莫名心疼,只觉此时便是他杀残月的最佳时机。

    于是,掌心一转,刺骨的寒风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扑向远处凌空而立的残月。

    不想,这股凝结了司卿然多半灵力的寒风,却未能对残月造成任何伤害,不过是将他那火红的袍角吹得鼓起,甚至连一块衣料都不曾撕下。

    “司卿然,听我一句劝,莫要白费气力了。若想为你君父报仇,只凭这一身的寒冰之气可是不成。可惜啊可惜,勾魂冥君之子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残月妖魅的脸孔上浮现起诡异的笑,言语之间极尽刻薄。

    司卿然本就盛怒,如今又被他言语所激,已暗自催动心法,宽袖下的手微微张开,只等着勾魂刃一现,便想凝力再战。

    只是,这一次,勾魂刃却并未如他所想,出现在他的掌心,不等他细想,宿迁的银枪再次迎面刺來,冷风之中传來残月妖娆的声音。

    “宿迁,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不必留手!若想真正掌控幽冥,他就必须死在你的银枪之下!否则,你休想让那些冥顽不灵的幽冥使真正为你所用!”

    闻言,宿迁微怔,旋即缓缓点头,握着银枪的手猛然用力,枪法凌厉之极,一招一式都直逼冥君要害而去。

    司卿然眼见残月即将离去,心内微急,无奈宿迁一把银枪使的出神入化,将他缠住脱不得身。

    加之他本就有伤在身,当日在圣火地狱中与残月缠斗时虽未伤及脏腑,却也耗费许多灵力,此后又在浮摇花海中,受尽赤红树藤笞刑之苦,如今面对宿迁凛冽的攻势,竟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眼见残月身影愈來愈远,司卿然再无心与宿迁纠缠,只想速战速决,掌风愈加凌厉逼人,最后只得心念一动,欲召勾魂刃断了宿迁念想。

    只是,当那柄形似新月的短刃从他紫府内徐徐飞出时,他却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掌心中的短刃依旧是寒光逼人,可不等他施术使出,眨眼之际竟化作一抹寒气从他的指缝中滑了出去。

    这时,再次听见残月的轻笑声传入耳内,那笑声中满是蔑视与轻浮,“司卿然,你以为就凭你这点能耐,也能守住司雨寒的勾魂刃?哈哈……”

    “残月!你给我滚出來!你……”司卿然脚下一个趔趄不稳,单膝跪倒在地,面色瞬间惨白,右手紧紧握住那柄沒入他胸口的银枪,一声怒吼,将握着银枪的宿迁震出了雪梅林外,随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蓦然倒地。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风雪愈盛,片片雪花夹杂着幽冷的梅瓣落在他的衣袍上,顷刻间十里梅林都迅速枯萎,凋零。

    不知过了多久,当司卿然再次苏醒时,只觉得浑身若撕裂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沉的寒意与剧痛,眼前是望不到底的黑暗与酷寒,耳边尚有阴冷的风吹过,风声中夹杂着阴郁低沉的哭喊声。

    他到如今才明白,为何从火狱出來后,总隐约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当时被神凤族灭之事所扰,并未去仔细斟酌,却原來竟是与他气血想通之物。

    他知道,他再一次输给了残月。

    第一次,炎灵泉下的圣火地狱中,他输掉了君父传给他的勾魂刃,而这一次,他输掉了整个幽冥国。

    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天君要降罪于他。

    他确实有罪,且罪孽深重。

    天界君后的确死于他的勾魂刃下,虽然当时闯入凌霄宫的人并非是他,可勾魂刃与他气血相连,竟会为残月所盗,自然他当首罪。

    是以,天君将君后之死降罪于他,并非不公。

    直到宿迁的银枪刺入他的胸膛时,他才真正明白那日离凤梧所说的,残月从他这里借走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紫府内早就空空如也,他竟会数日不曾察觉。

    如此想來,他当日承诺凤梧,助她报仇雪恨之言竟是妄言。

    沒有了勾魂刃,他又如何再称冥君?如何能镇压住幽冥国内数不清的幽魂?如何能将叱咤六界数万年的魔君残月手刃?如何实现当初对凤梧许下的诺言?

    顷刻间,一切都已崩塌。

    他用心守护了两千年的幽冥国从此易主,他从虚无道中拘回的那一缕孤魂,如今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痛。

    忽然,周身痛楚加剧,他正慢慢陷入无边无际的幻境中,那里有一抹素白身影,在一片雪梅树下拨弄琴弦,琴音有如天籁,婉转悠扬,穿透他逐渐冰凉的心。

    他想走的近些,想要看清楚那如墨青丝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容,无奈身似千金重,举步维艰,他只得远远的望着那似曾相识的身影,细细聆听着那久违的琴音。

    末了,他终是勾起唇角,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

    只是俊逸的眉眼中,却隐着无法言语的苦涩与痛楚。

    天界,九天之上的凌霄宫中,人心惶惶,气氛沉重。

    大将军莫长青调停不成反遭囚禁之事传到天界时,天君正巧闭关青云妙境,凌霄宫中众仙无人赶去扰了天君清修,只得将正在天刑司中布阵施术寻找冥君的神君孟洛请到了凌霄宫中。

    虽说天界仙众数百,却多是近年來新晋飞身的小仙罢了,资历略高一些的也不过仙龄万载,却又多数尚未从两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缓过神來,故而听闻冥界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不免流露怯意。

    毕竟,当日若非前任冥君与已故的神凤族长倾力相助,这九天宫阙只怕早已毁于那场战火,而他们能侥幸活到今日,也全倚仗天君圣恩。

    如今,冥君司卿然行踪不明,就连数万年來沉寂安宁的幽冥,也自此沦陷,亦难怪天界众仙会惊恐不安。

    凌霄宫中,众仙都将目光投向才从天刑司赶來的神君孟洛身上,只盼着这位天界仙阶甚高的神君能给他们定一定神。

    孟洛神色清冷,言语依旧沉着,“诸位莫急,莫惊!何泽,你且领两千金甲军前往幽冥河,暗中监视冥界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速速來报!”

    被唤作何泽的乃是莫长青的副将,此番因莫长青前往幽冥,天君便命他暂代金甲军首领一职,如今听得神君孟洛调遣,连忙领命行事,匆匆离开了凌霄宫。

    待何泽走后,孟洛又与众仙商议,预备亲往幽冥谈判,迫使宿迁交出莫长青。

    只是,不等孟洛进入幽冥境内,宿迁已然以新任冥君之名诏告六界,冥界自此脱离天界管辖,幽冥国内自宿迁下,数十万幽冥使皆以魔君残月为尊。

    至此,残月之心,昭然若揭。

    第一百二十八回倾力相护

    幽冥易主之时远离无暇峰的雪域万丈深渊下被司卿然藏身于此的离凤梧仍旧浑浑噩噩不知外间事

    冒着冰冷寒气的冰榻上离凤梧仰面卧着紧闭的眼眸下是潮红异常的面颊小白狐寸步不离守在她身旁不时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想要为她拂去脸上的汗珠却终是无力的垂下懒懒地歪在她的脖颈处

    这冰榻至寒她却周身滚烫似火大汗淋漓实乃入魔之兆

    白狐虽有灵性却是仰仗冥君气血而活当日在人间时之所以能几番救凤梧于危难全因冥君无恙可如今冥君重伤白狐亦跟着虚弱不堪只得眼睁睁看着凤梧饱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忽然小狐狸双耳高高竖起狭长的眸子饱含着戒备的神色死死的盯着尚有冥君封印的入口处小小的身子往下一俯雪白的前足微微弓起眼前骤然红光一闪它已露出锋利的爪子飞扑了过去

    “呜……”一声低吠甚是凄凉它的利爪尚未触到那红影已被一道厉风高高卷起狠狠摔了下去重重跌落在又冷又硬的冰壁上随之无力的瘫倒在地眼睁睁望着这突如其來的侵入者一步步靠近冰榻此刻正伸出纤长手指去触摸它拼力守护的人

    小狐狸挣扎着想要往前去阻止那人只是所有的努力都只化作喉间一声低沉的悲鸣很快便被那人的轻笑声遮掩了去

    “凤儿我的小公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说话之人一袭火红长袍袖口袍角处的红莲妖冶魅人青丝如瀑柔滑的垂在冰榻上便是背影亦美的不可方物好似彩墨渲染的画儿一般

    他侧首看着榻间昏睡之人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便是魔君残月当日炎灵泉下深渊他曾化作神凤怜兮模样诱得冥君与离凤梧双双上当且与他共赴险境并在冥君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夺走了他的勾魂刃在冥君将离凤梧带离赤炎时他正潜入天界凌霄宫当着君后四位女侍之面以勾魂刃刺杀了君后魅凝

    残月此举不过是想挑起冥界与天界争端为自己当日失手被囚之事雪耻罢了

    原以为精明如天君不会轻易上当不想有这神凤公主离凤梧在侧推风助浪竟当真让司卿然不顾一切随之逃离天界倒叫他省却许多麻烦

    如今幽冥国已收入囊中冥君又被宿迁囚于离魂渊深处而眼前这绝美的小神凤早已被他的迷离花折磨的失了心智

    似乎一切都与他预料的毫无二致

    念及此唇角笑意愈重看向离凤梧的眼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测

    冰榻间离凤梧一袭素白裙衫眉宇轻蹙凤目紧闭伴随着她急促而不规律的呼吸面颊处的红晕愈发沉重鼻尖上密布细而透明的汗珠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良久都不曾动弹直到耳边再次听见那只小狐狸的低吠眼角余光撇见它正费力地用后足支撑起整个身体想要靠着冰壁而立可就在它眼看着便要站起來的那一霎那他垂在榻侧的手臂轻轻一抬空气中似有一道炙热的气流朝它飞了过去

    下一刻便听见“噗通”一声闷响它小小的身子再次倒下而这一次它的嘴角竟有血丝溢出染红了它胸前洁白似血的毛发

    “如……玉”

    低不可闻的一句呓语來自榻间尚未醒转的离凤梧就连沿榻而坐的残月闻言都有些讶异

    从古至今但凡中了他迷离花毒之人不论是清修千年的神仙还是心地纯善的凡人若不能在毒发入髓前解毒最终都会心智尽失随他入魔为他所用

    可这小神凤确实与众不同当日她所中之毒甚深如今已然过去数日她却依旧徘徊在魔与神的边缘即便如今身心饱受噬骨之痛却依旧未能全然入魔

    这也是他至今未将她唤醒的原因

    他本以为只需耐心等待她毒入骨髓之日便是入魔之时

    不想他竟再一次低估了她

    那日在火狱时她曾主动与他交易只要他留住离映天的性命她便甘愿随他入魔终身不悔他不过一时兴起随口与她应下这桩交易可离映天三尾翎落自是难逃一死

    如今离映天既死她似乎也不愿再遵循那笔所谓的交易乖乖听他摆布了最近她几番毒发心智迷离之时却都未能完全按照他的意图行事只不过浮摇花海的那件事倒是做的不错

    那女侍虽然仙阶甚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子却毕竟曾是魅凝的贴身女官如今死在神凤族的禁忌之火下以天刑司那位不通情理的冷面神君往日作派绝不会就此罢休

    如今六界之中针对她与司卿然那铺天盖地的追缉符亦能看出一二

    思绪渐收残月浓眉微蹙食指朝着离凤梧的眉间轻轻一点她原本涨红的脸逐渐恢复如常呼吸也愈发平顺浓密卷翘的眼睫忽闪忽闪似乎就要醒转

    可须臾后她却睡的愈发沉了

    只是不再似之前那般呓语仿佛心绪安稳了许多

    传闻魔界与天界不过相隔一片浮摇花海若非天君封印加之浮摇花生來嗜血成性妖魔素不敢惹那一线天下的浮摇花海才成了天界的天然屏障

    实则并不尽然好比世人皆以为幽冥河从幽冥始流经赤炎终于碧水

    事实却是幽冥河水蜿蜒数万里最终的尽头却是这六界最恶之地魔域

    魔域乃魔界的中心那里驻守着魔族最精锐的妖魔大军那里也有魔君残月的栖息之地魔崖宫

    魔崖宫地处魔域正北建造在红云之巅因残月素來高傲自负自认六界无敌故而偌大的宫殿中除却几名手脚伶俐的小妖侍奉外并无侍卫守护

    第一百二十九回凤囚魔崖

    魔崖宫虽被称为宫,其实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宫殿。

    它既沒有宏伟雄壮的宫墙,也沒有奢靡华丽的物什摆设,更沒有成百上千的侍从侍卫。

    在离凤梧看來,这里更像是一座远离尘世的古宅,出奇的安静,与残月很不匹配的素雅,让她始终心怀忐忑。

    大约两个时辰前,离凤梧自昏睡中苏醒,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寻找司卿然的踪迹。

    可这园子实在太大,她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脚酸疼不已,也沒有撞到一个人影,只有让人心生惧意的静,还有数不清的绿树红花,偶有阵阵清风拂面,带來微微淡香。

    她在园中行走,一度认为自己尚在梦境中。

    可低首望着早被她掐的有些红肿的手背,无奈的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心里渐渐生出惧意。

    记忆中的幽冥,终年酷寒,积雪不化。

    司卿然所住的无暇峰更是尤为寒冷,忘川殿前的雪梅幽香至今尚在她鼻间流转,但眼前这处园子,不管如何细看,都不似在幽冥国内。

    可她分明记得,当日一线天下的浮摇花海间,司卿然与她一同逃离了天界。

    他曾说过,一切待回了幽冥再作打算。

    可如今怎的,她一觉醒來,就來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园子?她这一路走來,喊了不知道几千遍司卿然的名字,都沒人回应。这让她慢慢变得焦躁,体内亦有一抹无名之火想要迸发。可仰头抬眸,看这园中亭台楼阁,都建的十分写意,古韵颇重。

    园中花草树木,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但都清香扑鼻,沁人心扉,心内浮躁之气渐渐平息,就地靠着一方大石坐下,细细思索着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

    忽然,她绿眸流转,惊呼出声,“不会是我又死了吧?莫非当日离开天界时我便毒发身亡了?所以现在的我只是一缕幽魂?所以才会被困在这迷雾下古宅中,不能离去?”

    离凤梧自言自语,越说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诡异。

    正当她抱着膝盖,愁眉不展时,耳际听得一声清朗的低喊,“凤儿,可喜欢我的魔崖宫?”

    魔崖宫?什么地方?离凤梧只觉得听到这个声音时,眉心微微有些麻痒,忍不住抬手轻挠了挠那枚印在额间的凤羽花印记,随后偏过头來,皱眉抬眸看着说话之人,眉眼之中都是诧异。

    那人一袭火红长袍,颀长身形挺拔伟岸,青丝高高束于紫金顶冠下,露出一张妖娆绝美的脸,此刻正眉目含笑凝望着她。

    从她莫名的眼神,与尴尬的举止间,他终是寻到了想要的答案。

    从此后,这世间最后一只神凤,便将为他所用。

    他心中暗自得意时,离凤梧已经飞快起身朝他走了过來,抛出了许多问題,等着他一一解答。

    “喂!你哪位啊?干嘛直呼我的闺名?我们认识吗?魔崖宫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为何我会在这里?司卿然呢?你见过他吗?他怎么沒和我在一起?你究竟是谁啊?”

    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很自然去牵离凤梧的手,她自是不依,想要挣脱,却在抬眸迎上他温润似水的眸光,暖阳般的笑容后,选择了妥协。

    “凤儿大病一场,我在这魔崖宫苦苦守候百年,未想凤儿一醒,却将与我的过往都统统忘却了么?”他故意放低了声音,让离凤梧听來颇感凄凉,本就有些迷糊不清的脑子,愈发混乱。

    “我们真的认识吗?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把我和另一个恰巧也叫凤儿的人搞错了?嘿嘿!我……”离凤梧虽然迷糊,却总觉得眼前这一切有些莫名,故而想要撇清,却话未说完,已被他忽然抬起的手指轻轻覆住了樱唇,剩下的话只得生生咽了回去。

    “乖,听我与你细说。”

    他薄唇微启,话语轻柔,让离凤梧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他见她终于安静,便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负在身后的手忽然高高扬起,原本被雾气遮拢的天空渐渐显现。

    湛蓝的天际,漂浮着几朵白云,微风拂过花丛,有清甜香气入鼻,凤梧顿觉心神安宁,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我是残月,是将你从赤炎废墟中救出來的人。”残月缓缓说道,若寒潭般深邃的黑眸带着几许探究的意味看向她,停顿片刻,见她面露茫然之色,方才又道:“你君父临终之时将你托付于我,让我护你周全。”

    离凤梧听到此处,眉心微微一拧,眼眸一撇,将信将疑的望着眼前的红袍男子。

    他眉眼生的极好,俊逸中又带着几分儒雅,只是肤色略微显得苍白了些,却也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倒令人莫名的就想要依靠他一般。

    他自称残月,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又记不真切。

    他此刻虽然神色淡然,可眸光中却隐隐带着关切,但她明明记得从君父离世时,将她托付给了司卿然。

    可残月为何又说是他?等等!司卿然又是谁?为何她都记不清了?她又是谁……

    她微微闭眸,想要凝神细想时,却忽觉头疼欲裂,意识渐渐陷于混沌。

    “头……疼!卿然……”这一刻的疼痛,便仿佛她的脑海中似有万千虫蚁叮咬一般,她无助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身侧之人的衣袖,火一样的红色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让她忍不住身子一歪,靠了过去。

    残月瞬时一揽,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可眸中却闪过一抹凛冽寒意。

    她分明入魔,却又不似这魔域中任何一个随他入魔之人。

    她依旧保持着为神凤公主时的那份纯真与痴傻,明明早已记不得往昔种种,却还牢牢记着那个司卿然。

    残月明白她虽记不起司卿然是谁,却也并不十分相信他先前所说,“残月”二字于她而言,依旧陌生。

    只是,或许陌生也好。

    如此她便好似一方白绢,可任由他尽情挥毫喷墨,只不过她这等毫无心机却又有些执拧的性子,他须得比往日多几分耐心才可。

    左右,她已身在魔域,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不过时日问題罢了。

    第一百三十回侍婢阿紫

    “渴……”

    一个低哑干涩的女声从内室传出一个身着深紫色裙衫的年轻女子蓦然抬头朝内室望了一眼后连忙将手中的铜盅置于案上端起一个精致的红玉杯便迈腿急急进了内室

    内室宽敞整洁布置得十分素雅玲珑榻临窗而设浅绿色的窗幔随风拂动窗外有明媚温暖的日光洒落榻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榻间的素衣女子眉宇轻蹙一手撑在腰际一手轻抚过凌乱的发丝却被突然从外面进來的紫衫女子惊得瞪大了眼眸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迟疑了片刻便拂袖指着來人道:“你是谁干嘛闯到我的房间残月呢他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她因着口渴声音有些暗哑

    她分明记得先前自己头疼的厉害是残月带她回來休息还亲自为她按摩头部缓解头疼又将她忘记的许多旧事一一说给她听

    据残月所言那司卿然乃是冥君因赴赤炎向她提亲不得便怀恨在心强行入赤炎抢亲君父爱女心切不惜以合族之力相抗

    不想冥君心思歹毒使计挑起赤炎与天界纷争天君一怒之下挥军赤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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