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若梦 - 02受辱封皇

    金銮殿，轩辕澈端坐堂中。

    “宣，纳兰君彦觐见！…”轩辕澈身边一趾高气扬的内侍尖声道。

    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她梳着整齐的垂挂髻，一袭粉色的云锦秀金宫装。她低着头在门口停滞了一会，把头埋得更深了。

    她缓慢的走至堂中，脚步沉重，如坠千金，虽然她极其努力的平住脚下的不稳，摇晃的身形还是泄露了她身体上的伤残。

    旁边的朝臣已经议论开了，看着她的眼神有嫌弃的，厌恶的。即便这样也不能打扰她认真努力的参礼做拜。

    她挺直了胸膛，垂着小脑袋，等着堂上的人对她的或宠或辱。

    “纳兰君彦抬起头来！”轩辕澈的声音不怒而威。

    少女悠悠的抬起了头，眼睛却垂的很低，紧紧的盯着地上一点，目光坚毅而倔强。

    旁边随即传来饱含厌恶的冷抽声。

    “天哪！这么恐怖…”

    “恶心…”

    少女的五官精致，双眸如玉石一般透亮。如果她的面上没有那块抹着发亮的油脂，看上去像是腐肉的凹凸不平的伤，她小小年纪已拥有足以倾覆天下的绝美容颜。

    轩辕澈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笑着看着这一切，仿佛是在看着一场精彩的戏剧一般，置身事外！又或者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多久，少女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向下坠落，落地清脆有声。粒粒渐成一线，她面前的地上已经一片湿润。她知道这是在场各位想要看到的结果，若是她宠辱不惊，只能换来更坏的结果。

    就如同她被关在西康宫时一样，那个美其名曰来伺候她的丫头，对她颐指气使，每天不停歇的羞辱她，她的无所谓换来的是挨饿，受冻，不得休眠的吵闹，但是她不可以做什么，沉稳和等待才是她要做的事！但她却发现她默默的承受不是个好办法，丫头欲罢不能的折磨她，折磨的她心力交瘁，满目晶莹也无力落下，她的悲伤，她的疼，终于为她换来了期盼中的安宁，越来越安宁。安宁的仿佛这偌大的皇宫里已经遗忘了还有一个她的存在。她也终于得偿所愿的可以开始承受着漫长的等待和时间的侵蚀，等待重获自由的那天来临。

    议论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纳兰君彦接旨！”公公抖开了手里明黄的卷轴。

    少女迅速恭敬的伏身拜倒，似乎是想掩去她现在的难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纳兰君彦，性资敏慧，深受帝宠。今封为女皇，赐封地洛水，落霞，凤翔，三城。并于落霞城赐建凤栖宫，享后位之禄，准永不朝贡，即日起程，无诏不得归，钦此谢恩…”说完，公公便收了圣旨，走到纳兰君彦面前停住。

    众朝臣不由的面面相觑，十三岁的女孩何德何能赐城封皇，却又为何给她享用皇后的殊荣？这等怪事古往今来闻所未闻！暂不说这层，凭她宸国质子的身份也是绝对不能放任在外！纳兰暨远布阵行兵朝中无人可及，若不是纳兰暨远极其疼爱这个年幼的女儿，这皇城也早该易主了吧！给质子封皇，更是诡异的世间无双！

    虽然世人都在猜测着新帝轩辕澈与纳兰暨远的关系，曌国分裂这两人皆是受益者，历来都是外敌通内鬼。如今这么做了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朝堂之上没人敢出声，他们都知道这个新皇是有多么的刚愎自用，他的话从来是容不得一丁点的反驳！也在猜测或者这件事不是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此事不管为妙…

    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老臣子刚有点异动，旁边立刻有人假咳了几声，老臣子眼角瞟一下声源，却见一人在对他挤眉弄眼，老臣子这才收回了悬空的脚，拭拭了额间，暗叹自己差点闯了祸，他还有几年就可以颐养天年了，于是他心里对那个同僚由衷的感激。

    轩辕澈冷眼看着伏在地上半响没有反应的少女，半眯的眼泄露了他此刻不悦的情绪，眸光越来越沉，凝聚成霜。

    少女颤巍的抬起了头，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颤着手接过圣旨，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像是怕手里的东西下刻就会消失，“谢陛下隆恩！”究竟是谁主导了今天这一切？轩辕澈拒绝轩辕玦与她的婚事，反而给了她如此恩典，予以为何？

    轩辕澈这才稍稍满意的点了点起了头。

    没人发现少女半垂的眼眸却是异常的淡然，仿佛并没有感染到这份殊荣。有着与她年纪截然相反的平静，没有半点欣喜！

    轩辕澈笑着说道：“既然今后你也为皇，便是新的开始！孤便为你重新赐名，婉凝，取自，身段婉约，肤若凝脂。改姓梦！你可愿意？”虽然他是笑着说的，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笑意，反而阴冷的瘆人。

    纳兰君彦破涕为笑的说道：“梦婉凝，谢陛下恩宠！”她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轩辕澈心里冷笑着示意她退下。

    纳兰君彦，不，现在应该称为梦婉凝，她恭敬的拜退之后，随即昂首阔步的离开，脚下的不稳和脸上的伤痕丝毫不能影响她。

    婉凝？人人都知她在西康宫大火之下侥幸活命，却是身残貌毁！何来身段婉约，肤若凝脂？梦，他是讽刺那一切是在她梦中才有！如今她这只形单影只的浴火金燕终于要飞出这片困城，这点小小的屈辱她怎会在乎？即便前途渺茫她也甘之如饴，海阔天空也将是指日可待！

    平日里她最讨厌的阴湿的雨天也变得分外惹人欢喜了。丝丝光亮穿过黑鸦的的雨云，是否也预示着她的人生也将是拨云即见日。雨水混合了泥土青草那属于新生的味道灌满了她的全身，心中难以压抑的愉悦让她眼角微扬，嘴角也渐渐勾起了笑意。

    梦婉凝熟稔的往西康宫的方向走去，一柄长剑随即拦住了她的去路。

    “陛下吩咐不得耽搁，我们该上路了。”说话的人是轩辕澈贴身护卫营‘天保九如’天字营之首的方祈。

    梦婉凝闪着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哀求道：“我还有些东西没拿，不会耽误很久的。”

    “这…”方祈有点为难，今日是万是不能出差错，方祈身边一人拉他到一边低语着。

    梦婉凝半垂下了眼眸，余光观察着两人。

    方祈的面色几番变化之后，走回她身边，道：“稍微快点！耽误了行程，我们可是担待不起！”他的口气明显比之前要温和很多。

    梦婉凝也不做他想，忙点头称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叛相家的千金啊！”嘲讽的声音在他们后方响起。

    轩辕冬灵步履优雅的迎面走来，她衣衫华美，头上的垂扇金步摇也随着步伐摇曳，似乎在显示着它主人的身份的高贵与不可一世。她本就生的美艳，绚目的蓝金色宫装与额间的烧蓝镶金花钿相呼应，更是衬托的她妖艳无双。

    众人避开视线，虽然现下公主的装扮很符合风潮，但是他们还是不能适应女子袒胸露乳的装扮，齐身下跪做拜，道：“拜见公主！”

    梦婉凝只是简单的服了服身。

    轩辕冬灵迟迟不喊众人起身，轻蔑的视线落在梦婉凝脸颊，“现在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选了你这个鬼脸做妃…”她故作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哎呀，我不该这么说…”她顿了顿，又笑道：“应该是，他只怕是死不瞑目，没想到细心呵护的竟会是只小白眼狼。”她的笑意却如刺骨寒霜，让人战栗。

    梦婉凝也不应声，耐心的听着接下去的羞辱，她早已经习以为常。轩辕冬灵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西康宫的恶仆也少不了是她的授意！

    梦婉凝的沉默显然激怒了轩辕冬灵，她凝了笑意，摇晃着梦婉凝娇小的身子，她的眼圈泛红，哑声道：“你应该去死，而不是在这里苟且偷生，还奉旨成皇。你有什么资格享受他用血给你的一切！你应该去死，去死…”说到最后她开始竭斯底里。

    剧烈的摇晃之下梦婉凝身上的一个黑色的东西滚落出来，她骤然有了反应，猛地推开轩辕冬灵，捡了起来，仔细检查东西可有坏损。

    突如其来的推搡让轩辕冬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几步上前，厉声道：“你竟然敢对本宫不敬！”她一脚把梦婉凝踢翻在地，顺势踩住她拿着东西的手在地上碾揉着，发泄满腔怒火。

    梦婉凝面色冷然没有一丝惊异与愤怒，承受着这莫名而来的惩罚，一声不吭，好像现在已经流血的手根本不是她的，又或者是她不觉得疼。她早已不似当年的冲动，这点小伤可以满足别人的怒火，那就无需多生事端。

    眼前的殷红让方祈不合礼法的起身，在轩辕冬灵耳边一阵细语，轩辕冬灵想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迅速移开了脚，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故作镇定的冷哼一声，声音微颤道：“是…是你先动手的，不能怪本宫罚你！”

    梦婉凝试图活动手腕，才惊觉瘫软无力，她没有犹豫，另一手拾起东西仔细收进衣服里，起身，不理会轩辕冬灵在背后的叫嚣，加快脚步往西康宫去。

    轩辕冬灵见梦婉凝带着一众人消失在视野里，才惶恐的晃着身旁的宫人，厉声道：“你们要给本宫作证，是她先动手推了本宫，本宫才罚她的！”

    宫人的不知所措，让轩辕冬灵更为惊慌，慌乱的眼神失了焦距，拼命摇晃着头。垂扇金步摇不堪忍受的落地之声，让她惊声尖叫一声，跌落在地，头摇似鼓“不是本宫，不是本宫，是紫杉那个臭丫头，对，就是她！是她…是紫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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