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 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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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当即就不乐意了,撇着嘴看着她家小姐,声音闷闷的:“小姐说什么呢,云萝当然关心您了,今儿看您迟迟不回,我都差点儿出门去找了,小姐怎么能这么说。”

    陆筝嫣然一笑,拉过云萝的手捏了一下,温声道:“好了,知道你关心我,逗你玩儿呢,我只是出去随意走一走,你不必这么担心。”

    云萝假意嗔了一声,将手从陆筝的手中抽了出来。静了须臾,那双手又放回她的双肩上轻轻揉捏,缓缓出声道:“小姐,您是已经定下亲事的人了,今后还是少出门为好,若是实在闷的慌,可以等成亲了与未来姑爷一起出去,那时该多好呀,人人都羡慕小姐与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

    云萝身子微微一顿,张了张口却是没有说话,半倚着身子阖上了双眼。云萝未听见她的回话,轻声喊着:“小姐?”

    陆筝徐徐睁开眼,目光看向云萝时扫过枕边放着的香囊,眼神慢慢的止住了。香囊里面放了些佩兰,有着极淡的雅香,是前两天才换进去的。

    “小姐,想什么呢?奴婢往这里面放了好些东西,闻着还挺香的。”云萝不解的问道,香囊是她昨晚放上去的,里面的花也是她亲自挑选,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云萝看陆筝拿着它发起怔来,以为她是在端详里面放着的东西。

    陆筝眼睑微垂,指腹轻摸着香囊上面绣着的花纹,许久,云萝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她开口了,声音悠悠的,低喃着:“云萝,你可有爱慕的人了?”

    云萝手上的动作停住,脸渐渐涨红,小声道:“小姐在说什么,云萝一直跟着小姐,怎么会有,会有爱慕的人。”话到最后已经羞的耳根都通红的了,她本是打算了一直跟在陆筝身边伺候的,从未曾想过这些。

    陆筝笑了笑,目光看上去有些空洞,怔怔的不知在看何处。半晌,她又问道:“哪天你有了爱慕之人,可想与他生活在一起,年年岁岁都不分离?”

    云萝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小姐今儿这是怎么了,一直用这些话羞臊着她?可见陆筝问的真切,并没有揶揄她的意思,云萝顿了顿,埋了头低声回着:“有了喜欢的人,自然是要与他在一起的,不然,可不就辜负了自己的心意么。”

    “是啊,会辜负自己的心意。”陆筝喃喃的重复着,声音低不可闻,眼睛忽的看向窗外,像在回忆多年前尘封的往事,记得不清,只余些许破碎的片段。

    片刻,云萝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复又缓慢的给陆筝揉捏起了双肩,轻笑一声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莫不是快要成亲了,心里开始紧张?”

    陆筝不语,云萝在耳边径自说起话来:“小姐大可不必紧张,芸州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到了年纪就要成亲的。再说,还有云萝呢,姑爷要是对小姐不好,云萝第一个不放过他,定要给小姐出头。”

    陆筝仍是淡淡的看着窗外早已熟悉的景致,眼中的眸光浮动着,一点一点上下漂浮,如这些日子里起伏不定的心绪。最终,眼前印出了今日凝视着的那双眼眸,淡然深邃,斑驳星光。她再也抑制不住,扔了手中的香囊,起身直往房外而去。

    云萝双手扑了空,惊诧的看着陆筝往外走的身影,急急喊道:“小姐,您去哪儿啊?”望了一眼床上的香囊,云萝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敲上自己的脑袋。笨死了,她怎么没想到小姐问她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呢,这说的分明就是那位穆公子啊。这么些时辰,莫非今日是去找穆公子去了?

    陆筝赶到偏厅,今日过来与陆勉之谈事的人正好要走。本想留人在府中歇息片刻,挽留了几句没有留住,陆勉之也就放任他去了。将人送到门口,回过身时见陆筝仍旧站在那里,陆勉之走过去,笑道:“筝儿这是怎么了,一直在这里站着?”

    陆筝顿了一下,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低声道:“爹,女儿有话想和您说。”

    这一日,晚间的陆府寂静无声,云萝望着天上那弯小小的月儿许久,在它含羞带怯的隐没在云层后面的时候才终于等到陆筝从陆夫人的房中回来。

    时襄听说陆府要求取消婚约这件事是在翌日的酉时,彼时他净了手准备吃饭,才夹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荨夏一脸喜出望外的神情从外面回来,笑着朝时襄道:“少爷,婚事取消了,您不用成亲了。”

    时襄一时呆住,嘴里的丸子忘了嚼,留在腮帮子处鼓鼓的。沉香一点儿不知情,听荨夏这么说也是一惊,连忙凑过来询问详细的情况。

    荨夏关上门,放低声音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方才听屏儿说,今儿陆老爷和陆夫人过来府上了,还带了不少的礼,说是陆小姐近日染了一场大病,今后恐落下病根,为了不耽误少爷,要将婚事取消呢。”

    “染了大病?”沉香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就染病了?不过既是如此的话,这个亲当然不娶为好,若是今后那陆小姐出了什么事,可不就委屈少爷了么。

    荨夏点了下头,惋惜道:“好好的一个小姐,也不知怎么就染病了,正是大好的年纪,真是可惜了。”

    沉香沉吟片刻,悄声问道:“知道患了什么病了?”

    荨夏摇头:“陆家老爷没有将此事明说,陆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不好,老爷与夫人虽觉奇怪也没有追究下去。”

    “那老爷与夫人便同意了?”当初定亲是由两家一起决定的,现在陆府那边想要取消这门亲事总得有个妥帖的说法。

    “自然是同意了,陆老爷与陆夫人心意至诚,带过来的礼且不说,一到府上便放下了脸面致歉。再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陆小姐的身子已然成了这样,他们心里肯定是极为难过的,老爷和夫人也心疼陆小姐,若在此事上还不放宽些也显得我们时府太不近人情了。”荨夏一字一句,认真道:“况且老爷虽想让少爷早些成家,但依了陆小姐的身子,到时候有个万一的话,少爷不是成了成了鳏夫了么。”

    沉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从各方面考虑,时府没有不退婚的理。不管怎样,这亲总归是用不着成了,也省的少爷整天心不在焉的。

    “少爷,这回终于不用发愁了吧?”沉香看向时襄道。

    “唔”时襄放下筷子,听着荨夏的话不由的怔住了。陆家小姐染了重病?他明明昨天才在街上遇见了她的,看脸色一点儿也不像在病中的样子,怎么突然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蓦地想起昨日陆筝看他的神情,眼神凉凉的,看上去如同陌生人一般,莫非她早就有了主意,染病只是推脱婚事的借口?可这是为什么呢,刚说定亲事那会儿她并未反对,怎的现在突然转变态度了。

    “少爷在想什么呢,您不是不愿成亲吗,现在婚事已经取消了,怎么又发起呆来了?”沉香推了推皱着眉头的时襄。

    也是,不用成亲了怎么说都是如了他的意,何必理会陆府那边是怎么想的。时襄粲然一笑,招呼荨夏沉香坐下,拿起筷子道:“没有发呆,我这是觉得开心,嘻嘻。快过来一起吃饭,我已经好饿了。”

    荨夏笑了笑,先拿了布菜的筷子给时襄夹了些菜才与沉香一同在下首坐下。三人谈笑着吃了一会儿,外面便有人敲门,小丫鬟隔着门低声说道:“少爷,老爷喊您过去一起用饭。”

    时襄跟着小丫鬟一起过去,在门外的时候听见时远谦与晋兰在里边谈话,将耳朵凑过去贴近了听,两人果然在商讨陆府今日过来说的事情。

    “少爷?”一旁的小丫鬟见时襄贴在门上偷偷摸摸的,忍不住笑着出声提醒。

    “嘘。”时襄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只不过里面的时远谦一眼瞥见了门外影影绰绰的身影,低咳一声喊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时襄只得垂了头推门进去,晋兰一见他脸色便柔和下来,笑呵呵的招呼他坐下:“襄儿,还没吃饭吧?过来坐在娘身边,今儿厨房做了好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时襄乖乖坐下,温顺的笑着:“方才正在吃呢,不过现在陪爹娘一起吃。”

    晋兰一笑,替时襄舀了半碗八珍汤,温言劝着他喝下了。饭桌上三人安静的吃着饭,除了晋兰偶尔一两句的玩笑话很是安静,时襄见时远谦闷着声不说话自己更是不敢开口,默默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许久,时远谦放下筷子,沉声道:“勉之今日与夫人一起过来了一趟,说是筝儿近日得了场大病,身子远不如前,且因着筝儿的说法,不想嫁过来之后拖累你,欲取消这门亲事。”

    时襄静了一下,觉得当做不知情为好,假装吃惊道:“陆小姐怎么突然生病了?”

    时远谦沉吟着没有说话,晋兰摸了摸时襄的头发,低叹道:“那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之前还好好儿的,不见一点端倪就染病了。襄儿,这门婚事委屈你了,以后爹娘一定另外替你寻一家好姑娘。”

    时襄看着晋兰,小心的问:“娘,你们真的同意取消这门亲事了?”

    晋兰轻声一叹,低吟道:“本来我与你爹是不同意的,奈何陆府那边执意要退婚,说是不愿让我们娶过来一个病怏怏的筝儿,这样对你不好。出于人情道德我们不该弃下筝儿,但从时府考虑,我们也不能让襄儿受到委屈。更何况,陆夫人说退婚是筝儿的意思,既然她不愿嫁过来,我们也不能一味勉强。”

    “娘,襄儿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时襄笑了笑,听出了这些话里最重要的一句。退婚果然是陆筝的意思,这样看的话,生病就只是退婚的一个借口而已。

    晋兰柔声一笑,道:“娘知道襄儿懂事,自然不会觉得委屈。”再看向一旁不说话的时远谦,低声劝慰道:“别再多想了,这事也是没有法子的,筝儿这孩子,该是命苦了些。”

    时远谦脸色一直不太好,眉头紧缩着,这说定好了的亲事突然要取消,还是因了对方染病的缘由,心里不免担忧陆筝的情况。上个月见她的时候身子还很好,这病来的太突然了,不知会落下怎样的病根。今日看陆氏夫妇的脸色委实不好,难不成已然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明日你备些厚礼和滋补的东西,过两天我带襄儿过去看看那孩子。”

    时襄嘴里吃着饭,闻言抬头看了看,又转着眼珠子低下头去了。晋兰点点头,亦是低声应下。

    第29章 他的生辰

    是夜,时襄转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辗转反侧,直到快要丑时了,这才拿出枕头底下的娃娃亲了两下,在充盈了整个晚间的兴奋中缓缓睡去。

    翌日下了学,也没顾厨房里已经做好的午饭,从房里拿了两块点心就出门了。沉香与荨夏留不住,只好任由他去,至于这么急切的出门去做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只当他想要去玩儿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待买够了两人的吃食,时襄这才找人雇了顶轿子,来到了穆怀钦的家中。

    他向来是到了这儿便推门而入,这次也一样,可当他手里抱着吃的,用身子轻轻撞开门的时候,嘴里的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的人就让他惊的睁圆了眼睛。

    “穆大哥,你,你们”屋内除了穆怀钦,赫然还站着昨日他们口中生了一场大病的陆筝。

    穆怀钦没有料到时襄此刻会过来,放下手上才端起的茶壶朝他走过去,笑着接过那一堆不少的东西,温声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买什么好吃的了?”

    时襄眨了下眼睛,喃喃答道:“茯苓糕,雪花酥,五丁包子,还有藕粉圆子和冰蜜茶。”

    穆怀钦看他傻傻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打开外面包着的那层淡黄色纸包一看,果然,满满当当的都是甜食。他笑:“买这么多,吃不完又得剩下。”

    “不会,没有吃午饭。”时襄认真的摇了摇头,悄悄的瞥了一眼前面的陆筝,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穆大哥,你吃午饭了吗?”

    穆怀钦一笑,替他理了一下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同样小声道:“还没有,待会儿我们一起吃。”他顿了一下,柔声说:“不过我有些馋了,襄儿能不能去帮我买一壶酒回来?”

    时襄被“襄儿”二字震的心里噗通噗通的跳,那么普通的字眼,从穆怀钦口中说出来仿佛滤过了世间最清澈的山泉,潺潺流入他的心间,将整个人都浸润的软绵绵的。过了好一会儿,时襄才愣愣的应下,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软声问道:“要买什么酒?”

    “对面巷尾有一家酒坊,他们的杏花酒很好。”

    时襄听了,温驯的转身出门,走了一小段路又停下,转过头却看见穆怀钦正倚在门口望着他,见他转过来了便轻柔的笑了笑。时襄看了一会儿,也浅浅的漾起一抹笑容,揣着他的小钱袋买酒去了。

    穆怀钦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渐渐收起脸上的笑,静默片刻,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予陆筝,开口道:“清茶而已,不知陆姑娘是否喝的惯。”

    陆筝怔怔的收回放在门外的视线,一时哑然,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话来。穆怀钦竟与时襄认识,而且看两人相处的极为自然,更令她讶异的是,方才的穆怀钦很不一样,她虽没能看到他脸上的笑也能想到这人是怎样温和的神色。

    原来他温柔起来是这般模样,连动作也变得那样轻柔,仿佛触碰的是放在心尖上的珍宝

    穆怀钦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看见她怔愣的神情眉尾轻轻一挑,问道:“陆姑娘怎么了,你与襄儿可相识?”

    陆筝仓皇的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不相识的。”

    穆怀钦了然的笑了笑,淡淡道:“既是如此的话,还请陆姑娘喝了这杯茶便自行离去吧,穆某不知陆姑娘今日是如何找到此处的,但既已定下亲事了,陆姑娘不便停留过久,以免招了别人的闲话。”说道此处,穆怀钦悠悠的饮了一口茶,继续道:“适才陆姑娘说的那些话,穆某就当做从未听过,恕不远送了。”

    陆筝面若桃花的脸瞬间变的苍白,听着穆怀钦的这些话紧紧的咬住了唇。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找到这里来的,也好不容易压下悸动将心里的话都说给这人听了,他竟一丁点儿都没有顾惜她的这份情。

    明明刚才,他还那样温言软语。

    “亲事已经退了,我我对穆公子是真心的,穆公子怎能当做没有听到。”半晌,陆筝轻声开口,话语里氤着藏不住的失望与哀戚。

    穆怀钦倒是不知此事,听她这么说轻轻一笑,想来时襄过来找他便是告知他这件事的。“好端端的亲事怎的退了,看来另一方并不懂得陆姑娘的好。”

    陆筝脸色不太自然,忸怩着出声说:“不是他们,是我要求退婚的,方才我已说过了,陆筝心里爱慕的是穆公子,便不能与他人成亲。”

    穆怀钦对上陆筝望着他的双眼沉吟下来,少顷,他站起身,正色道:“陆姑娘做事太草率了些,怎能轻易推掉你的终身大事,女儿家能寻得一户好人家是”

    “不是这样的,婚事是爹娘为我做主的。”不等穆怀钦说完,陆筝就把话夺了过来:“当时我心里没有人,如今,如今遇见了穆公子,这些都不一样了。”若是在成亲之前没有认识你就好了,可这些向来都由不得人。

    穆怀钦静静的看着,待她平缓了一些才朝她安抚的笑了笑,低声道:“陆姑娘,你心里既没有那个人,当初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如今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多谢陆姑娘垂帘,恕穆某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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