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寂灭长歌 - 第二十一章 蔷薇绣

    第二十一章

    夜晚平静无风了，镇海王府的西南门也仍是往常的看守森严。八个威武挺拔，披坚执锐的士兵两旁分立。

    大门前，千彻来时的那道缓缓通向海底的白玉石阶梯是没入海水中的，连同下了阶梯底的那冗长而看不到头的甬道，都默默笼罩在一片星星点点的黑暗之中。

    还是因着那镇海珠的神奇灵力，这一带人可以在水中自由活动，就如同在陆上一般，而与此同时，海中的鱼类、海龟、艳丽水母却也实实在在地处在海水中，往来翕忽，络绎不绝。

    其实从前那甬道每隔20米就有两个站岗哨，也会有三四个士兵轮流看哨，白天时也常常会有大胆一些的鱼类游过来游过去，这些士兵换班时也会停下来逗逗它们，看着它们吐着哗啦哗啦的水泡泡浮到说不上多远的海平面。

    晴天时，阳光透过一层层的海水渗透进来，大小不一的黄斑投射在柔软的沙地上，水草珊瑚上，倒也不失为一番奇妙的景象。到后来，因为一些人事原因，便统一裁撤到了魅鲛王陵墓附近。

    此时卫戎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还有几个衣着宽大幽蓝羽袍，带着高顶帽子，脸上蒙着面纱的人走在甬道上，这几个人有男有女，都低着头默默前行。

    两个侍卫在前面分别提着能够驱赶海中水族的水灯笼，那幽蓝色的灯火在水中也燃着，众人都在这甬道上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一片通亮了，只是那火光仍是幽蓝色的。

    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牌坊横跨在面前，那牌坊竟在夜里竟看不到顶，八根粗壮的石柱支撑着它，石柱上生了各种海草和苔藓，还有死去的贝壳的痕迹，但那种肃穆的灰黑色还是一如它们几百年刚被矗立在此一般，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与折服的气息。

    整个甬道都是缓缓通向更深处的，这个牌坊上，厚重地镌刻着巨大的牌匾，四个古旧的大字隐约看出是海妖王陵。

    再往前就是那片起伏波动的蓝光处了，镇守妖王陵的黄泗军营，四分之一的兵力驻扎在此，站岗的侍卫见卫戎来，忙把交叉的长戟收回，恭敬地请卫戎等人进去，那蒙面走在最后的一人，抬起头环顾一周，又立刻低下头，跟上前去。

    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看不到对面也看不到底的深海巨坑，卫戎跟人走到一侧，守军统领黄泗的儿子黄深知带人出来迎接，星星点点的灯火沿着巨坑的两端蔓延开来，神坑里也隐约发散了微光。卫戎示意侍卫在前执灯，沿着一侧的台阶慢慢往那巨坑里走，那些蒙面的僧人也随之列队，沿着那仅容下两人的黑色阶梯颤颤巍巍地走着。

    此时在王府里，月儿坐等千彻不回来，右等千彻不回来，以为他还在林骁那习练刀法，并且也很有可能已经吃过饭了，便把桌上的几样菜收了。

    想着明天是府里紫烟大小姐的芳辰，可惜王爷尚未归来，而最近一些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氛围也使得王府有些反常起来，估计也不会大操大办了。但也不好说，也说不准明天那爱女心切的王爷就回来了呢。

    但其实，明天也是自己的生辰呢，自己也来到这虚晃的人间十五个年头了，四五岁被寡母带到王府里作下人丫鬟，本来就是该做那些最卑贱的、最招人白眼的下人做的事。

    恰好就是遇到这紫烟大小姐，还有怜儿。把被骂得哭哭啼啼的自己牵到小姐的房间，还把欺负自己的大丫鬟说了一顿。

    握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给自己糖果吃，让自己在小姐的芳园里侍候，也免了那些又累又苦的差事。人心都是肉长的，紫烟小姐的恩情，自己何尝不知道天天念叨呢？

    月儿在铜镜前拆了银簪子，擦去红色的胭脂，柔顺乌黑的秀发披落下来，拿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望着镜子里少女恬静安适的脸庞，不自觉叹气起来。

    总感觉紫烟小姐最近有些病态呢，或者说是憔悴也好。这几日也不是她的经期啊，大概也是修炼太刻苦了，她的事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自己也算从小与她朝夕相处的，她和紫梦小姐也真算得上命苦呢，跟自己不是一种苦法啊。

    想着想着，月儿便又重新熬了莲子银耳红枣羹，想着这时也不是睡觉的点，便又简单梳妆，提着那热腾腾的羹往紫烟紫梦的斋院走去。

    千彻有些饿得走不动了，岚蝶还是拽着他一层一层的逛来逛去。那位好心的导购小姐本来想给千彻介绍一下来着，谁知到了二楼的包包区前，岚蝶觉得她太啰嗦就让她回去前了，导购小姐姐礼貌地看着被捂住嘴不让说话的千彻，但微微一笑走开了。

    “喂岚蝶，干嘛让人家小姐姐走啊！”千彻有点不舍那温柔迷人的小姐姐。

    “哼，傻瓜，你以为小姐姐都是免费送的呀，我刚在楼下看到了，这个是要银子的。”岚蝶拽着千彻走着。

    到了三楼的首饰区，在一个叫“粉玉椒图”的店铺旁，岚蝶又说：“其实本小姐来过这里好多次了，只是刚才，是第一次从门进来，所以有些慌了神，才让那个女人有机可乘。你懂不懂？”

    “哦哦，懂，懂，大人您说的什么都对。”千彻现在门口往里面望去，只见半圈半透明的琉璃柜，里面造型各异、精致华美的各类手镯、戒指、项链、簪子等首饰零零散散地盛放在淡紫色的贝壳蚌里。

    “这个店里有几样首饰不错，你来这估计是给别的姑娘买东西吧，我之前看男人都是给女人买个首饰啥的，快进去挑一下，本小姐在门口等着。”

    千彻刚想进去，转念一想，到底都是些俗物，而且万一买了后，不够给这姑奶奶买什么包的，这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他赶忙把踏进去的一只脚收回来，说道：

    “那啥，我没什么要买的啊，我来就是长长见识的，姑奶奶你不是要去看包嘛？时间也不早了，咱就直接去看包吧。”后面那句我饭还没吃呢，千彻这次控制住没说出来。

    岚蝶想买的包在二楼，他们沿着三楼转了一圈才找到楼梯，又顺着楼梯下去，找到了那家黑心包店。

    店名叫什么“蝶问芳”，我靠，这不会就是专门给岚蝶这丫头设的吧。千彻看向岚蝶，她一脸得意，又拽着苏千彻进去。

    里面没几个人了，走到那闪耀的琉璃台前，两个负责销售的女人一脸热情地看向岚蝶和苏千彻，并给他们介绍起琉璃台中的几款包。

    “公子您好，贵夫人真有眼光，这几款是我们聚灵阁今年夏天独家重磅推出的花之眷语系列的金鱼袋，袋上图案都是大夏数位知名工笔画家的心血之作，再由顶尖的手工复刻大师们倾情复刻……”

    贵夫人是什么鬼，千彻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完全陶醉在漂亮包包世界的岚蝶，她跟十几岁的女孩子仿佛没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像雪爷说的那些妖怪一样狰狞可怕、心狠手辣的啊。千彻不禁一笑，暗中占个便宜。

    “狗蛋，你说这两个哪个好看。”这两个都是方形的挎包，造型上的差距不大，都是一种风格。

    “夫人真是好眼光呢，百搭、实用、高贵气质，是这款包包的核心美丽所在，纯色材料动人曲线，以及那与花相关的手绣，使得包包典雅而富有艺术气息，自然出彩，恰到好处的搭扣塑性，完美地彰显女性的风采……?”那个导购小姐见岚蝶选了“花之眷语”中的爱莲生和蔷薇绣，便又滔滔不绝地说道。

    “好啦你先别说话！”岚蝶看了那小姐一眼，那小姐连忙停下，身旁那年长一些的则拍了她一下，示意她说：“没事阿妹，这对土老冒估计不知道这包多贵，咱只管看笑话，待会他们付不起钱，有他们好看。”

    “嗯，我觉得都很漂亮呢？”

    “是啊，本来是喜欢蔷薇绣来着，可是今天来发现这莲花的也好美，我两个都要行吗？”

    “哦，不好意思，这两个包标价是多少啊？”千彻没搭理一旁纠结的岚蝶，我去看这俩姐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估计这包不会便宜，可是老子对这的钱不是很懂啊，记得上次那串糖葫芦是五个铜钱。

    “回公子，这个蔷薇绣和爱莲生都是一万八千两整，在一楼结账处可以根据您的会员等级有各种折扣哦！”

    “哦哦。谢谢。”看到苏千彻没有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两个导购小姐还是有些失望，对呀，这个点还能进来的，估计也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吧。

    “岚蝶先买一个吧，那啥，带的银子不太够什么的。”千彻小声给岚蝶说，她的头发有种迷人的香味，千彻一靠近的时候，心就突然跳的厉害。

    “哦，那还是买蔷薇吧。”

    那蔷薇的图案是夏夜寂寥之时，丛生的白蔷薇攀缘在一堵颓坯的墙，墙边女子侧颜，捧花细嗅。这意境到也合千彻的意。

    一块白绢包了这包，又被放置在一个木质的盒子里，千彻慢慢走着，手放进兜里摸索着那些银票，有林骁给的三四千两，卫戎之前给的五千两左右，好像还有怜儿当时给送过来的一千两，加上给岚蝶数的五千多两，再打个折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岚蝶紧紧抱着木盒子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哼着小曲，嘿嘿，没想到这苏狗蛋这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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