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 - 第二一章：暴乱前夕

    刘存的队伍训练了十余日，终于可以勉强列阵相互配合作战。先弓箭射，再步兵冲。至于骑兵暂时没有，只有十余匹战马做斥候用。

    高开道的三百部下也逐渐习惯使用官军装备，战力得到进一步增强。

    这一天，乐陵县府兵统领周伯青派人传信说乐陵县的征发队伍集合完毕，将于四月初二出发，刘存命传令兵回信，队伍可按日启程。

    将要再次出发前一晚，县令薛道虚派管家来军营请刘存赴宴，说是为侄女送行。

    刘存带着薛妙仪在丘长兴和刘同护卫下欣然入城。薛妙仪心态坦然，倒是刘存有几分现代人见女方家长的紧迫感。

    薛道虚在县衙后院设宴款待。他四十五六岁，长须美髯，浑身上下透着书卷气，全然没有一丝县令的威严，有的只是对晚辈的慈爱。自家身下无儿女，早把大哥的子女视若己出，其中对薛妙仪最为宠爱。

    刘存见状就放宽了心，不过薛道虚也没给他好脸色。

    宴过中半，薛道虚语重心长的对妙仪道：丫头，你私自出奔，可让薛家如何自处？须知这般做法，是等若你将自己逐出了薛家。”实际上薛家再怎么没落也是官宦人家，与刘存全然是庶民出身依旧不可同日而语。

    “妙仪知晓。多谢叔父这些日子的照顾，路是侄女自己选的，侄女绝不后悔。”薛妙仪郑重拜谢叔父，抬起头来已是满眼泪花。

    刘存正疑惑间，薛道虚长叹一声道：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薛家子弟。日后是福是祸，汝一切作为与薛家再无干系。”这是表明将薛妙仪开革出薛家。

    “多谢叔父不追究侄女的莽撞之行。”妙仪却是早知道了世家的行事准则。

    这是为何？刘存大惊发问，为何直接就将妙仪开革出家门。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小子？薛道虚愤然道。数百年来天下的规矩就是士、庶不通婚，违者必遭严惩。吾只是将妙仪逐出家门，没有追究打压你，已经是看在妙仪的颜面上法外开恩。

    刘存也是火起，道：薛家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何必牵连妙仪？晚辈一力承担即可。

    承担，你承担的起吗？给你讲一个实例，你就知道薛家对你是客气的了。

    三原李氏家的李三郎，自幼深得他舅舅大将军韩擒虎的真传。韩擒虎曾道：天下可论孙、吴兵法者，唯你一人耳。一日，李三郎去杨素家做客。时任大隋宰相的杨素与之交谈后，指着自己的座位，对众人说：终有一天，李三郎可坐这个位置。一时间，天下莫不知三原李三郎的大名。然则李三郎与杨素家的侍妓红拂乘夜私奔，娶了红拂女，自此以后就成了李氏的耻辱。李三郎违反世家法则，当即被李氏家族除名，赶出了西京长安，十几年来贬谪四方，此生休想再入朝堂做宰相。

    “红拂夜奔、李靖李三郎？”刘存听到此处大吃一惊。风尘三侠红拂夜奔的故事，一代军神李靖李卫公的威名，无论野史还是正史，都足以使听者为之神往。

    不想李靖在未成名前乃是十足的反面教材。

    连你这乡下小子也知道李三郎，难怪敢诱拐我家侄女。薛道虚以为凭刘存的出身是不会知道李三郎的事情，不想这小子却反应甚大，就误会刘存处心积虑蒙骗自家侄女。

    “李靖，天下奇男子也。红拂女慧眼识英雄，来日定会羡煞旁人。”哈哈哈。这一刻刘存却是大笑不已。李靖的才华又岂是那些讥讽、打压他的凡俗之辈所能料到。

    狂妄小子，狂妄小子。薛道虚却是被刘存的表现气的不轻。本是拿李靖的例子来吓唬这小子，不想没收到丝毫效用，还大言不惭称赞李靖。

    薛妙仪连忙劝住，宴会最终不欢而散。

    出了乐陵县衙，返回途中，薛妙仪不由再次问道：那红拂女果然没有看错李靖吗？显然在被开革出薛家后，她也有几分伤感。只有期待日后刘存真能功成名就，说不定她还可重回薛家。

    伸手握住薛妙仪发凉的小手，刘存自信道：李靖者，乃是天下奇男子，国士无双。我怎么会骗你？

    薛妙仪听罢，依偎在刘存怀中，道：但愿刘郎将来莫要负我。

    刘存郑重许诺道：我若种田为家，许你十里桃花；我若君临四海，许你母仪天下。

    薛妙仪回应道：成败相随，生死与共。

    一时间车内寂静无声，只闻得马车哒哒前进的声响。

    四月二日，周伯青统领一千府兵及一万民夫，向着沧州运河渡口进发。刘存也命令队伍起营开拔，再次踏上前往沧州的路程。乐陵县道沧州约有二百里路，尽管这一路有官道可行，大军也花费了七天时间，于四月初八到达沧州城下。

    沧州城以东临渤海而得名，意为沧海之州。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北接涿郡幽州，南邻平原郡，西面是清河郡，河北割据军阀得此城后即可北上或南下。沧州境内有大运河贯穿，沧州运河段最早开凿于三国时期，是曹魏的平虏渠。大隋天子杨广又在此基础上进行疏浚，形成了北起涿郡，南到余杭，长两千余里的大运河。

    在隋帝杨广开通大运河后，沧州城已经成为河北的一个粮食和军队运转、汇集的大渡口。刘存等人到达沧州城外时，沧州境内已经聚集了数个郡的府兵和民夫。算上渤海郡其他县征发的队伍，已有六万府兵，二十万民夫。刘存汇合渤海郡其他队伍后，自家队伍就马上多达一万府兵，三万多民夫。因他是从渤海郡府城阳信而来，自然就成了这支队伍的临时性统领。

    刘存使高开道、王须虎在城外扎营统军，自己带着刘同和丘长兴进城去沧州县令处做队伍交接手续。来到城门前一看，刘存却是十分吃惊。

    这沧州城十分高大，目测估算之下：墙宽其约四十米，高五米，周长七八公里。城门有守卫垛口，瓮城，一应防卫设施俱全，守备森严。其实沧州城原名浮阳城，始建于西汉高祖五年（前202），因浮水在南而得名。数百年来又不断加固，其城高大坚固远超阳信城。

    震惊过后，正事还得要办。一路进城所见所闻，只觉得沧州城十分繁华，城中估计有数十万人口。来到县衙后，请门卫通报，等了好一会儿，刘存才见到县令宋之本。

    汝就是阳信刘存？宋之本上下打量着刘存。

    是。阳信刘存拜见县尊。刘存恭敬行礼。

    宋之本道：明日自有录事文吏点检人马，汝可做好准备否？说完，右手手指轻点案几两下。

    刘存只是当正常核查，随即回复道：准备好了，可随时点检。

    那县令宋之问便笑眯眯的命人将刘存带下去，好生招待。

    刘存在县衙中办完交接手续，只道待明天检点完毕后就可返回阳信，心情大为放松。

    出了衙门，汇合刘同、丘长兴一起返回城外军营。

    到军营后，刘存说了顺利交接的成果，只待明日一过，众人就可回返家乡。

    哥哥，这么顺利就结束了？那鸟县令没为难你？

    咱们这就可以回家了？

    众人都是开心不已，却又觉得交接顺利的不合常理。

    好了，众兄弟都下去准备吧，今晚尤其要加强戒备，不可出事。

    是，谨遵大哥将令。

    刘郎，你是担心明日的检点吗？晚上，薛妙仪见得刘存辗转难眠就问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妾身也有一种不安感。

    看来咱们是要小心了。

    第二日，直到晌午那点检的录事文吏才在一队差役簇拥下来到军营。一群差役随便转了两圈，就给出了评语。那文吏对刘存冷笑道：恭喜刘府主了，汝所带队伍到达及时，军队满额，将于三日后乘船第一批开往辽东。

    什么？这位府君您是否弄错了？县尊昨日可是承诺今日点检完毕后，让我们阳信府兵返乡的。刘存赶忙发生质问。

    返乡？想的到美，凡是来到沧州渡口的都得去辽东，哪个敢私自返乡，一律按照逃兵处死。那录事文官鼻孔朝天，看着刘存等人的目光仿佛是看死人一般。

    你这狗官、、，王须虎当即大怒，准备动手。

    吆喝，还真有敢犯上作乱的？那官吏讥讽道，不想活了是吧，城中一万精锐禁军府兵可都等着平乱立功呢。

    休得放肆。刘存当即阻拦要闹事的众人。

    一群将死之人，好好享受剩余几天的日子吧。那文官小吏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下众人在营中炸了锅，再也安稳不下来。

    都给我住口，现在关键是大家自己不要乱。刘存怒喝一声。

    彭三郎、王小六你二人各自取钱两贯，到城中打探消息，务必弄清此事变化根源。

    其余人等各自回营控制自家下属，三日后咱自有决断。都下去吧。

    刘存发话，众人即便心有疑问，仍是各自离开，等待刘存做出最后决定。

    此时此刻，崔昌明、崔观音、李宝玉、卢明月等门阀队伍早就于十余日前抵达了沧州城外，他们不断派人传播刘氏将王的谣言，并约定四月初十杀官吏，分粮食。刘存等人的队伍一到阳信城下，周伯青就派出亲信与他们联系上，沧州城外大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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