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魔 - 第一卷 第六章 我衣服呢

    “你醒了？”

    弃刚刚睁开眼，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便听见了那一夜中使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声音，差一点吓得咬到舌头，再一次昏迷过去。

    再三确定，这声音是先传入他的耳朵，继而再进入他的脑海，并且也没有感到像那一夜的战栗，他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的紧张却还未曾散去。

    任谁周围有着一位可以随意收走自己性命，且貌似心狠手辣的存在，也不会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不过如今唯一让弃心安的是，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暂时不会动自己，不然那夜它也不会提醒自己，自己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但是哪怕如此，弃还是很讨厌这种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没错，他很讨厌！

    他恨不得将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源头给撕碎！

    只是现在能如何呢？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天没要了我的性命，你绝对会后悔！”

    短短瞬间，弃的心中就闪过无数的念头。

    “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如果放任你成长下去……”

    那个声音不停，萦绕在弃的耳边，弃未言，等着她的下文。

    “十丈，这个距离你挑的真不错，完全保留了同归于尽的余地，

    哪怕这次没有我的参与，没有帮你遮掩气息，你或许也可以凭一己之力杀了那三人，虽然你自己也会死。

    一个普通的凡俗中人，竟然用一条命，换了三条修仙者的命，虽然那三人的实力弱的可怜，但是你也足以自傲了。”

    弃静静的听着，在他看来，凡事要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这次来杀他的人也许不在会想以前的人那么简单，他也早已隐隐有了预料。

    他明白这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的，比如他的右眼……

    其实这么长时间才有修仙者来追杀他，反而才使他更为惊讶一些。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看似隐秘，但其实在某些人眼里，只是过家家罢了。

    至于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对自己出手，也许是不屑于出手，也许是暂时腾不出时间来收拾自己，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继续猖狂！

    “你来到天水城，也许就是听到有仙门在此招徒的信息吧？”

    声音的主人见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被搭理，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恼怒或者感觉自己被轻视的愤懑。

    呵，在她看来，因为一只蝼蚁而愤怒，哪怕是一只自己略微感兴趣的蝼蚁，用得着么？

    弃依旧无言，只是注意力却悄然集中，耳朵竖起，静静的听着。

    她说的没错，自己来到天水城，的确是听到了一个仙门收徒的消息，只是现在看来，消息有误……

    “天水城有仙门招徒的消息没错，不过不是仙门，而是魔门。

    你原来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不过呢，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用现在的残躯能够把天水县令也杀了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参加我魔门考核。”

    弃偏过头，看向这位掌控着自己性命的女人。

    他有些愣……

    眼中的女子，红纱遮面……

    “你多大了？”鬼使神差的，弃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女子一愣，红纱一颤，显然没有想到少年开口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你找死！”

    她大怒，未见有如何动作，弃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悬在了空中，一股让自己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的力量从自己的脖颈处袭来。

    一只秀手，如同催命的阎王，少年被提在了半空，他奋力挣扎，妄图掰开这只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力气的充满秀气的手。

    只是那只手，宛若铁钳，任少年用尽全身，也未能将其移动分毫。

    弃的眼眸，再次骤红，只是这一次……

    少年的双臂不再用力，他闭上了左眼，低下头看着愤怒的女子，血红的瞳孔似乎在这一刻猛地紧缩。

    一朵无根白莲，盛开在无数尸体之中，

    圣洁但却孤独……

    “你在……逃避……”少年呼吸急促，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女子身躯一抖，手上的力气却不知为何放缓了几分。

    “我的右眼……不会骗我，你的灵魂……也骗不了我。”

    盯着女子微微颤抖的身躯，感受着脖颈的束缚越来越小，少年终于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看见了，一朵在尸体中孤独绽放的白莲……”

    少年此刻只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明明身体是自己的，但是做什么却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他缓缓的伸出右手，揭下女子的红纱。

    红纱落，入目是一张精致的没有丝毫瑕疵的脸。

    “你在逃避自己的灵魂，用一张面具……”

    入手是一片冰凉，少年不受控制，右手从她精致的脸庞上移动，直到耳根之处。

    眸子中的血红，更加浓烈，化为一丝光芒，照耀到了女子的心底。

    一根蚕丝般的细线，被少年拽落，同时落地的，还有女子不知已经戴上了多长时间的由冰蚕丝所制的面具……

    “莲？已经有多长时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

    欺骗自己的灵魂，已经有多久了？

    用冷酷来逃避曾经的现实，用杀戮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

    面具落地，悄无声息。

    她似乎一瞬间就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心中一空，便已瘫坐在地，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竟无语凝噎……

    先是两滴泪，从眼角之处落下。

    轻轻的抽泣之声，让人泫然而泣，浓郁的哀伤，直冲心底。

    “自那天以后……

    那温暖的怀抱就再也未有……

    她冷……他害怕……”

    她今年多大了？

    现在的她，不是那个一言便可定万人生死的女魔头，更像是一个刚刚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却难以接受的脆弱女孩……

    ……

    良久良久，哭泣之声才渐渐消失，少女泪痕未干，眼圈红肿。

    少年抱臂，站在其旁，却不言一声安慰。

    抚去泪水，少女抬头。

    “我的……衣服呢？”

    少年右眼已经恢复了正常，仅仅留下了一点点血色，低头向着这个刚刚似乎经历了一场大变的女孩问道。

    少女的脸颊蓦地通红，仿佛是煮熟的大闸蟹一般，红的能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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