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 庶女轻狂第9部分阅读
”
沈云虹脸色一白,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娟帕,争辩道:“祖母,大姐姐方才说,她已经向皇后娘娘递了退婚折子,孙儿私认为还是不留疤痕比较好。”
沈云颜对于她的反常很不能理解,韦庄看她神色就知道她知道些事情,站起来道:“颜妹妹,雪山貂乃是太后娘娘御赐,如今不幸夭折,你要找个好地方将它安葬了,才算不辜负太后娘娘的恩泽,我那处风景秀丽,你随我去。”
正文貂的秘密
萧铭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沈云虹则是面色一喜,招呼林太医为沈云初清洁伤口,沈云初并没有昏过去,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摄人心魄的寒芒,沈云虹做贼心虚,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她颤声问道:“大姐姐,你没死?”
“你很希望我死,嗯?”
“你怎么可能没死!”沈云虹完全处于惊恐状态,“你的蓝玉草明明已经被诱发了,你怎么可能!菩提花——”
“啪——”
素来温婉的沈云颜竟然甩手赏给她一耳光,厉声问道:“三妹妹,你魔怔了吗?”
沈云虹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着沈云颜,可她知道自己刚刚胡言乱语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韦庄看她们姐妹的神色,就知道她们瞒着些什么事情,他摇着扇子站起来,桃花眼中星星点点,端的是风流魅惑,扬声道:“老夫人,雪山貂毕竟是太后娘娘御赐的,如今在沈府不幸夭折,需得找个好地方将它安葬了,才算不辜负太后娘娘的恩泽,是也不是?”
老夫人看了沈云初一眼,沉声道:“四郎所言极是,损伤御赐圣物,本就是不敬之罪,可初娘并非蓄意,而是误伤,相信四郎能秉公上奏。”
两人瞬间达成了协议。
韦庄一把拎起那只雪山貂,沈云初冲他笑笑,扬手从韦庄手中抢过来,冷声问道:“韦家阿兄如此心急,是想掩饰什么证据吗?”
“何必如此麻烦!”韦庄轻佻地冲她眨眨眼,宽广的袖子从貂声上一掠而过,然后冲她魅惑一笑,“你想要留着这只貂做纪念吗?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谁让初妹妹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呢!庄哥哥最心软,一见美人垂泪,我就酥到心窝里,然后就什么都依了,要不然初妹妹掉两滴泪给我看看?”
韦庄自诩京都第一风流,众人已经见怪不怪,沈老夫人见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敢调戏沈云初,怒由心生,碍于他们之间的交易,偏又发作不得。
沈云初看他没正形的模样,厌恶地蹙了眉,萧铭则往前移了一步,挡住韦庄轻佻的目光,微微冲沈云初摇摇头,沈云初神色一凛,顿时明白了萧铭的暗示。
——看来某人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风流废物,实则内藏乾坤啊!
仔细想,韦庄方才拂袖,她感知到一股强劲的功力,想来韦庄是个十分强劲的内家高手,宽袖拂过,貂爪子上的毒已经被他化掉了!
此事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杨太医匆匆赶来,山羊胡子在春风里面一翘一翘的,很有喜感,沈云初冷冷地瞧了韦庄一眼,对杨太医道:“这脉号不号意义不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萧铭面色微红,却是坚持要杨太医为她诊脉,沈云初岂能不知晓他的意图,借着替她治病的由头,窥测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她甚至觉得萧铭可笑,萧铭娶的是沈家的娇娇,娶的是沈将军手中的军权,她是否完璧又有什么干系呢?
沈云初默然地瞄了眼杨太医,天福太过饱满,脑门突了出来。通过把脉便能推测妇人是否贞洁,有这个本事的医者,天下间怕也不超过三人,想来这位杨太医委实是了得,沈云初深深地看了萧铭一眼,语气有些冷漠,“殿下,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杨太医沉吟良久,试探地问道,“娇娇的身体平时是由哪位医者诊治?”
“在云州时,由醉饮先生看诊,到了京都以后,母亲专门寻了木神医替我诊脉,可有什么问题吗?”沈云初故作不解。
杨太医看了萧铭一眼,“敢问调理身体的配方中是否有一味苦离子?”
“太医有话直说,我不介意。”杨太医既然如此厉害,自然就能查出她体内残存的苦离子药物,但是她不介意让萧铭知晓,更乐得通过杨太医的口,让众人知晓韦氏有多么恶毒,迫害庶女的名声传出去,连韦氏一族都跟着丢人。
“苦离子性寒,外加娇娇生来体寒,用多了恐会——”他为难地看了萧铭一眼,“娇娇还是不用那个药方为好,若是有醉吟先生的药方,能否给微臣看看?”
“杨太医慎言啊!母亲对我视如己出,岂能假手木神医来害我不孕?”沈云初见杨太医避重就轻,故意有此一问。
众人没料到沈云初说话如此直白,丫鬟婆子们齐齐倒抽口凉气,沈云颜顿时白了脸,暗骂沈云初你个贱人,今日杀了我的貂,竟然还想毁了母亲的名声,她连忙解释道:“杨太医不是那个意思,大姐姐切莫胡言乱语。”
沈云初嗤笑,“二妹妹果真是善解人意,那你说杨太医是什么意思?”
“我——”沈云颜脸都羞红了,她怎么可能善解四十多岁的有妇之夫的心意,沈云初摆明了嘲讽她。
杨太医轻咳一声,替沈云颜解了围,“娇娇可否让老夫看看醉吟先生的方子?”
“这有何难?”沈云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萧铭瞥了一眼,字体遒劲,隐隐间透着俊逸洒脱的风骨。
“这药方甚好,娇娇要是及时调理,还有可能治得好,若是不慎,怕是——”他捻着山羊胡须,微微叹了口气。
在场的都非鲁钝之辈,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韦氏是个怎样的母亲,众人早就心头雪亮,韦庄轻佻风流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萧铭最是紧张,匆匆告辞之后,就将杨神医请到了自己的马车中详细审问,“沈府娇娇究竟如何?那她婚嫁那天,究竟有没有——孤要听实话!”
杨太医是萧铭的心腹,知晓他有夺嫡的心思,从未见他对帝王业之外的事情如此在意,此刻见他如此关注沈府娇娇的贞操,心中难免好奇,“沈府娇娇安然无恙,只是殿下何故如此关切?”
萧铭心中欣喜,面对杨太医质问的目光,他眼神闪了闪,“她是孤未来的王妃,关系到孤的子嗣问题,孤当然要关心。”
杨太医是过来人,自然知晓男女情爱,若是自家主子动情,于帝位,于江山社稷都非好事,他不免担忧道:“娇娇身上的蓝玉草之毒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通过脉象,微臣察觉她婴儿时服用过克制此毒的药物,造成她天生体寒,两物都是剧毒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所以她经脉不通畅,外加长时间服用苦离子,有孕的几率很低。”
萧铭眼神一暗,“就算服用醉吟先生的方子调理也不行吗?”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这就要看娇娇的造化了!
萧铭默然良久。
翠竹院中韦氏气愤拂袖,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摔碎,她还是觉得不解气,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在沈云虹的脸蛋上,“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嗯?”
沈云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不敢动弹,生怕韦氏抓花她的脸蛋,若是留下疤痕,她这辈子就没有一点翻身的希望了,只能苦苦哀求,“母亲息怒啊!”
韦氏手腕用力,沈云虹被她甩到地上,左手扶在地上的碎渣上,鲜热的的血液顿时冒了出来,她跪下来解释道:“母亲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小乖每次都能将画帛挠破,若是抓到人脸上的话——”
“你还敢说!”韦氏威严的眉眼腻着她,“都是因为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我才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结果你却给办砸了,你说你该不该死?”
“气大伤身,姑母莫要气病了。”韦庄从屏风后转出来,头上簪着的杜鹃花,早就被他摘了下来,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泛着幽幽的冷光,他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韦氏,轻声劝道:“姑母还是平心静气的好,何必跟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计较呢?”
韦氏看到他递过来的茶盏,眉眼间闪过一丝欣慰,抱怨道:“你不知道沈云初那个贱蹄子有多可恶,不收拾她,实在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韦庄没有接话,不知想到什么,眸色顿时变得幽深,韦氏抿了两口茶,恨声说道:“小乖被沈云初使计弄死,颜颜哭的跟泪人似的,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心疼死了,你叫我如何平心静气!”
“在场那么多娇娇,长得各个都跟花骨朵似的,那只小貂却偏偏攻击沈云初,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韦庄声音蛊惑人心,似乎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听在沈云虹耳中,心神瞬间恍惚了。
正文谁是内j
“你还是去祠堂静心思过吧,等你抄完所有的经书再出来。”韦氏抬手打断她,“山阴公主是太后娘娘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异常,你行事如此鲁莽,还是不要出来的好,免得冲撞了贵人!”
沈云虹心中一紧,明日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她表现好,得了山阴公主半句的夸赞,就能在京都的贵族圈子里声明鹊起,到时候她的婚事也会比现在容易的多!
她之所以被韦氏看中,就是因为她是最顺手的爪牙。若是她没用了,也就意味着韦氏放弃她了,再也没有华美贵重的衣饰,再也没有嫁入高门深府做主母的机会,就连沈府的奴仆们都能骑到她头上撒野。
想到这里,沈云虹“噗通”跪下,忍着膝盖处钻心的疼痛,“求母亲再给云虹一个机会,云虹自诩跟安康郡主尚有几分交情,对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母亲肯再给云虹一个机会,云虹定然不会让母亲失望!”
韦氏冷哼一声,“这话我已经听你说了三遍,沈云初那个贱蹄子还好好呆着梧桐苑中锦衣绸缎好吃好喝供着呢,你还是去祠堂静心思过比较好,省得你再给我添乱!”
沈云虹大急,“母亲,求您让云虹试试,明日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若是事情没成,于母亲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若是事成了,母亲再来处罚云虹也不迟。”
韦庄眸光深邃,唇角勾出一抹嘲讽,若是事成,就是将功抵过,若是事败,无异于雪上加霜,他顿时觉得沈云虹性格中竟然有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若是逢上合适的际遇,她定能将京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想法不久之后果然得到了验证。
梧桐苑中,沈云初刚迈入内室就招呼翠丫捧上文房四宝,她提笔写下一行小字,缠在海东青的爪子上。海东青通人性地蹭了蹭她的手,她开心地笑笑,在花园亭子里积攒的闷气又散去小半。
“小瓜,你把信亲自交给醉吟老头,一定要亲自给他,知道了吗?”
小鹰眼睛溜溜的,伸着脖子向远处看了看,焦躁地在地上打圈圈,沈云初莞尔,“等你把这封信送到云州再返回来的时候,小豆就回来了!”
海东青的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哼声,欢喜地扑腾腾,向着远处的天空飞去。
这时候翠丫端着汤药过来,禁不住好奇,“娇娇,原来你养两只小鹰啊,长得太像了,奴一直以为它们是同一只呢。”
沈云初心情不错,“是啊,小瓜是公的,小豆是母的,他们是一对儿。”
忙完梧桐苑的日常琐事,已经入夜,翠丫捧了一碗药进来,悉心地将药吹了吹,“娇娇,药不烫了,你喝不喝?”
沈云初接过来,不着痕迹地嗅了嗅,里面居然还有苦离子的味道,真是贼心不死,“这药是你亲手熬的吗?”
“是啊,奴听娇娇的话,从抓药到出锅,都是奴亲历亲为的,连煽火的都是奴一人从未让人靠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翠丫一眼沈云初的神色就知道这药大概被人动了手脚,可她自始至终就没有假手于人,怎么可能会被人趁机做了手脚呢?
她深深地看了翠丫一眼,见她眼底坦荡,不像是她动的手脚,遂答道:“闻起来太苦,我突然不想喝了,你去把药渣帮我捡过来,记住,别让人看到!”
翠丫神情顿时变得紧张,“娇娇,是不是药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虽然年龄小,但是二姨娘当初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不少,二姨娘本来有孕六个月了,据说是个男胎,不知怎的误服了滑胎药,从此伤了根,再也无法受孕。
“别问那么多,快去!”沈云初皱了眉。
翠丫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想来是太过活泼的缘故,一来是小孩子心性,二来她的旧主子二姨娘是个宽厚的主子,从不打骂她们,这才养成了她言语无忌的开朗性格。
“哦!”翠丫眼看沈云初不高兴了,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拣药渣。
沈云初反复闻着药碗,的确是有苦离子的味道,今日杨太医才说要她日后远离此等药物,谁有胆子明目张胆往里面掺杂?
若查出来,可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除了翠竹院中的那位,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打她子嗣的注意!
没过多久,翠丫就闪身进来,她掩了门,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闻到浓烈的药味,沈云初问:“没被别人看见吧?”
翠丫点点头,“娇娇的药一直都是由奴管着的,无论是熬药还是倒药,都没有人在意。”
“那就好!”沈云初接过来,鼻子嗅了嗅,药渣里面的确有苦离子的味道,令她诧异的是,居然找不到苦离子的残渣。
这倒是奇了!
难道是翠丫趁机将苦离子的药渣拣出来丢掉了?
沈云初看看翠丫白嫩的指尖,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药渣还是烫的,如果用手拣的话,指尖必然被烫红了,再说时间也不够,苦离子是植物种子,粒大如麦仔,拣起来十分耗时,这么短的时间内,谁都不可能做到!
沈云初心头冷笑,“早就知道她们有手段,想不到手段如此高明,竟然不是在药里面做文章,翠丫,你将熬药的药罐子看管好,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不要声张,更不要跟她们理论,你只管来跟我说,明白了吗?”
翠丫郑重地点点头,“娇娇昨夜到翠竹院侍疾没有睡好,可要奴点了安神香补眠?”
“咦?”翠丫低声惊呼,“娇娇,香炉中怎么有股特别熟悉的味道?”
正文拦腰抱起
“那就去送给春烟,让她协助含雪查案!春烟与含雪都是夫人赏下来的人,把这个重任交给她们我才能放心,你只管告诉她们,若是三日之内查不出来,就将她们遣送回母亲那里,我们梧桐苑再大,也养不起吃闲饭的蠢货!”沈云初风轻云淡地拨弄着香炉中尚且没有燃尽的残渣,语气很是凌厉。
翠丫听了她的话一愣,很少见娇娇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可是事情明摆着有可能是含雪做的,却将调查权交到含雪手中,难道娇娇不怕含雪利用职权拉别人做替死鬼吗?
但是娇娇做事素来有她自己的思量,看着沈云初不悦的神色,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多说话,只道:“奴这就去!”
是夜月朗星稀,晓风和畅,本是初春时节,东风中尚且夹杂了冷意,梧桐苑中静寂无声,东南角落的那株梨花突然发出绽放的声音。
沈云初早就歇下,被褥规规矩矩地压到她的脖颈处,只露出如花似玉的小脸。
外间的窗户被推开,一袭青衣闪进来,偷偷溜进屋内的月光在青衣人的脸上一晃而过,清泉般的黑眸越发的幽深,紧抿的唇角将他脸部的线条衬得冷硬,此人正是荀阳。
碧纱橱后面的暖炕上未见有丫头值夜,荀阳好看的眉毛诧异地挑了挑。温润的手指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凤眸流转间看到披风边角蹭上了香灰。
荀阳轻轻弹了弹沾在衣角的香灰,好看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洒在窗沿的香灰自然是沈云初的杰作,若是有人偷偷跳窗而来做些手脚,容易留下痕迹。
等身上的凉意淡了,他才脚步轻浅地朝内室走去。修长的五指掀起芙蓉帐,立即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碧纱窗蒙蒙地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如玉的肌肤越发的柔美,英气的眉峰拧着,娇嫩的脸上挂着泪痕。
荀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睡梦中都不得安稳,清泉般的眸底闪过一丝心疼,正在这时沈云初猛然坐起来,“啊——”
有明亮的汗粒顺着她的香鬓滚滚而下,荀阳眸中顿时一片漆黑,温润的声音有些暗沉,“做恶梦了?”
沈云初在他说话之前已经发觉到危险,手中寒光一闪,冲着荀阳刺过来,荀阳没料到她居然会随身带着刀,眸光一寒,轻巧地躲开她的攻击,宽袖一拂,一把匕首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毯上。
“你竟然随身藏刀?”沈云初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眸中闪过冷厉的光芒,狠狠地瞪向荀阳,迎上他怒火熊熊的黑眸,以及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她居然有些胆怯了,谁家娇娇跟她一般随身带着刀呢?
前世她为了萧铭铁骑卷沙场,萧铭安享她的胜利果实的同时,却是厌恶她的舞枪弄棒,梁王朝的妇人素来以柔弱为美,像沈云颜那种娇弱的美人才能惹男人垂爱。通常人家的娇娇见了菜刀都害怕,别说整日将刀尖藏在身上了,这简直是有违礼教的。
如果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发现她的缺点,她一点都不在乎,可是荀阳不一样,她心里很清楚她在乎荀阳对她的看法,她在京都里面无依无靠,荀阳是对她最好的人。
荀阳见她沉默,眸底酝酿着风暴,“哑巴了吗?”
沈云初本来就心虚不已,被他一吼,胆怯地抖了抖,“阿初随身藏刀是——”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从重生以后,她几乎夜夜恶梦,即便是点了安神香也睡不安稳。活在沈府这样的龙潭虎|岤之中,根本没有半分安全感,将匕首枕在头下面,倒是能睡得稍微熟点。
这种话该怎么跟荀阳说,那个端坐在云之上的圣人,会理会高门后院中的蝇营狗苟吗?
可她活的艰难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凭什么大半夜闯到她的闺房内室,像个凶恶的长辈那样教训她,还吼她,他应该去找沈云颜才对,沈云初胸中突然涌出许多的愤怒,狠狠地甩他攥着她的手腕,“你放手!”
挥不开她就伸脚去踢他,踢在他的小腿上,谁料他的小腿那么坚硬,她的脚趾都发疼了,只觉得心中委屈的很,眼泪“哗啦”就流了出来。
荀阳看她像个炸毛的小野猫似的,本想狠心收拾她一番让她听话,可是看到她的眼泪,他心中一紧,说不出的难受,“丫头,别哭了!”
“那这个伪圣人,你凭什么大半夜闯到我的屋里面教训我,你不知道夜闯女子的闺房是有违礼教的吗?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禽(这里防和谐)兽!骗子!混蛋!我就是喜欢在枕头下面藏刀,你不喜欢你就别来啊,我又没八抬大轿请你来!你不是跟你的沈云颜是天作之合吗?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锦绣阁出门往西一直走,这里不欢迎你!”
沈云初情绪很激动,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连撕带打的,小拳头紧紧地攥着,鼓点似的凿在他的胸膛上,这才发现他胸前的衣衫被她的匕首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裂口。
再看荀阳的模样,簪子被她碰歪了,垂下几缕鬓发,衣衫也被她撕扯得变了形,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圣人模样!
清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好像一汪潭水,恨不能将她吸进去,沈云初参不透他的情绪,生怕他一时气愤,做出什么超越她底线的事情,毕竟荀阳在她心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守礼的人,要不然白日马车里就不会那么“惩罚“她,想到这里沈云初这才涌出几丝害怕之意,低呼一声,撒丫子就往内室门口跑。
荀阳长臂一伸去拦她,沈云初穿着单衣,小腿怎么能敌得过身手敏捷的荀阳,没跑几步就被荀阳拦腰捞起来,从后面紧紧裹住她,狠狠将她揉进怀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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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这是妇德
荀阳一怔,看向沈云初,她稍稍稳了心神,连忙答道:“无事,我不过刚刚梦魇了,心中想些事,你莫要进来打扰我!”
“是!”
荀阳凤眸一眯,“你时常发梦魇?”
否则她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习以为常的样子,听说自己的主子发梦魇,竟然毫不惊奇,毫不关切,连进来亲自看一眼都不曾!
“夜里睡不安稳的时候,也是有的。”沈云初发泄之后,身心都舒畅了许多,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遂转移话题问道:“先生既然来给阿初送药,应该是知晓了阿初被貂抓伤的事情,可是先生足不出户,怎知沈府发生了何事,莫不是沈府也有先生的眼线?”
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右胸膛处,温热酥痒,荀阳不免再次心猿意马起来,敷衍地“嗯”了一声。
沈云初顿时炸毛,一把推开他,“先生怎么会将军府中设眼线,可是父亲有什么让陛下不放心的?”
她想,定然是因为她坚持要嫁给萧铭,所以陛下才会将她父亲看做是晋王与太子一脉的党人。若是陛下有意废掉太子,改立七皇子萧逸的话,必然会令人暗中监视将军府的情况,寻到把柄之后就连根拔起。
荀阳怀中一空,有些懊恼地拉起她一缕头发,教训道:“小小年纪,又是闺阁妇人,你如何得知我是替陛下办事?”
从表面看,荀阳是太子少傅,徒有高位,却无实权。然而实际上,荀阳是明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手中几乎握着整个梁王朝的情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但是这件事情,瞒过了天下人,就连朝中一干老j巨猾的大臣都不知道,没道理沈云初这个在边疆长大的少女反倒慧眼如炬!
沈云初咧着嘴喊疼,她能怎么说?
记得前世萧铭跟她说过,梁国的情报机构掌控在荀阳手中,要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荀阳站在他那边,因为荀阳不允许任何人近他三尺之内,却独独对她是特别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荀阳看成了明帝的肱骨之臣,巴结他、讨好他,总是没错的,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青丝,沈云初脸上露出虚伪的谄媚之色,“父亲常说陛下是明君,又常说先生是圣人,阿初私心想着,陛下既是明君,又怎么可能不对先生这般的圣人委以重任呢,阿初不过胡乱猜的,不想到给猜对了!”
荀阳淡雅地扫她一眼,嗤笑道:“你不必违心地说些好听的话哄我,我在你心中何时是圣人来着!胡乱猜测这样的鬼话,以后也别拿来诓骗我,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我又不会十八般酷刑逼你说。以后那些‘明君’‘圣人’‘委以重任’之类的话,切不可随便在外人面前说,尤其不要在晋王面前提及。”荀阳不自然地别过脸,看似都是为她着想般地补充道:“妇人不可不干政,这是妇德!”
沈云初心中冷笑,萧铭才不关心她是不是守妇德,只关心她对他登上帝位有多少用处。前世萧铭那绝情的话犹在耳机,“若不是看在你还算有用的份上,本宫才不会让你鸠占鹊巢这许多年!”
前世的她如果没有在萧铭面前显露自己的政治天分,萧铭也不会任由她做了七年的晋王妃,这辈子想来也是如此。荀阳如此说,大概是阻止她锋芒太露,说到底,怕是不愿让她嫁给萧铭。可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教育她,嫁入皇室后该如何遵守妇德。
沈云初突然有些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辩解道:“不是阿初想干政,阿初只是关心父亲而已。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自然要替他担忧!”
荀阳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若真是担忧你父亲,就跟晋王断干净,别让你父亲掺和到几位皇子的夺嫡争斗中!”
“我不是已经跟皇后娘娘上了退婚的折子吗?”沈云初听他提萧铭,刚刚释然的心又跟着闹腾起来,不由得偷偷瞪了荀阳一眼,这个老夫子,真有本事毁人心情!
“你若是真对晋王没想法了,就该飞鹰传书给你父亲,让他出面直接请求陛下解除你们的婚约,而不是迂回战术!”荀阳清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看穿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沈云初承认,她之所以向皇后娘娘上书,本就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是为了引起萧铭对她的注意力,可要她这辈子放过萧铭与沈云颜那对狗男女,万万不可!
“我对你那般好,也没见你何时担忧我!”见她沉默不语,荀阳幽幽地瞥她一眼。
沈云初大呼冤枉,“阿初何时不担忧先生了?先生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阿初房里,阿初生怕先生被人捉住了浸猪笼,现在这小心肝还噗通噗通地害怕呢!”
荀阳听她又说浸猪笼,禁不住俊脸一黑,“你可知你今日有多么凶险?如不是貂爪子上涂了见血封侯,刚好克制了菩提花的药性,你现在恐怕早就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了!”
“那雪山貂快如闪电,张着爪子就扑过来了,阿初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会是那小东西的对手!”。
荀阳点点头,认同地道:“是啊,那只小貂如此凶猛厉害,可你却能出其不意地在它的爪子上划下伤口,让它的伤口沾染了你的血,以至于中毒暴毙!你既有这等本事,还能躲闪不开吗?”他知晓沈云初体内的蓝玉草是胎毒,早就融入她的血脉,滴血可杀人,又岂能猜不出她的真正意图!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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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山阴公主
沈云初沉了脸,“翠丫,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翠丫自来到梧桐苑,从未听过沈云初说重话,以为她脾气随和,这才敢在她面前唠叨,此刻见她突然生气,哪里有不怕的道理,当即就跪下请罪,“娇娇,奴错了!”
“哪里错了?”沈云初语气不太好。
“奴不该对娇娇的命令提出异议。”翠丫的小嘴翘起来,明显很委屈。翠丫总觉得自家主子的容貌不比府中二娘差,不过就是不爱打扮,这才建议她穿红色的,不知怎地就触到了主子的逆鳞。
大梁王朝律法森严,奴仆应当无条件服从主人,京都中那些贵族对待奴仆很是苛刻,动辄打杀发卖了,沈云初在边疆云州长大,没有京都贵族子弟的这些恶习,她对待家中奴仆向来是最宽厚的,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奴仆对她指手划脚。
看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沈云初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不忍心,解释道:“山阴公主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是当今陛下的胞妹,是大梁王朝最尊贵也是最美丽的女人。公主端庄温柔,最不喜招摇艳丽的舞姬,湘王又是个宠妻的,所以湘王府是京中唯一没有蓄养舞姬的人家。今日公主驾临,我若是穿得太过娇艳,岂不是平白招人嫌?”
美人最恐迟暮,不管是哪种性格的迟暮的美人,都不太喜欢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子。
由于前世山阴公主并不汲汲于权势,所以沈云初并没有与她做过接触,除了重大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外,对她没有多么深的印象。
但是低调行事总是最万全的法子。
“娇娇,奴以后不敢胡乱提意见了。”早就知晓自家娇娇心思玲珑,想不到穿衣方面竟还有别的深意,当下对沈云初的崇拜又深了一层。
“快些起来吧,往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大敌当前,沈云初没有心思听她信誓旦旦,见她当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满意微笑,侧身将她扶起来。
“是。”翠丫不再犹疑,将红色的石榴裙收了起来,帮娇娇挽了个坠马髻,衬得沈云初沉稳而不张扬。
山阴公主车驾到来之前,早有人来通报,老夫人领着沈府所有的家眷到府门口相迎,沈云虹冷笑着看了眼沈云初,很快就转开了视线,而沈云初仿若没有看到,垂首侯在旁边,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沈云初原本以为公主的车队必定是浩浩荡荡而来,结果只有两辆马车徐徐而来,马车后跟着几匹马,那几名侍卫倒是各个精干的样子。
打头的马车装饰很是朴素大方,车帘一掀,率先出来的竟然是湘王,四五十岁的模样,胡须稀疏,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位美男子。他今日穿着常服,衣袍抖擞,胸前绣着大团的祥云,显得很富贵。
众人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湘王居然跟着山阴公主一并来了,诸位女眷甚是不安,虽说大梁王朝的男女之防不甚严苛,可这样贸然碰面,的确是不合礼的,纷纷低下了头。
沈云初偷眼看去,却见湘王弯腰伸臂,山阴公主这才扶着他下了马车。那山阴公主脸蛋微圆,眉毛细长,眼睛清亮如同豆蔻少女。柔和的唇角含着浅笑,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柔婉,可眼波流转间又隐约有股入骨的媚。所以初眼看去,只道她秀婉端庄的公主,细看之下却是魅惑难言。
京中人都到山阴公主与湘王恩爱,两人站在一起,恩爱和美得令人称羡,可是有山阴公主这样的佳人相伴,也难怪湘王总爱寸步不离地跟着。
后面那辆马车中跳下了安康郡主。她穿着一身翠绿的襦裙,臂上挽着浅绿色的披帛,发髻高悬,步摇婀娜,看起来甚至鲜活。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前面的马车旁,冲着湘王嘟了嘴,冷哼道:“父王讨厌的紧,平白不让阿柔骑马过来,乘马车又不让母妃给阿柔一起!”
“你是未出阁的娇娇,合该多学学如何端庄温柔,整日跟只猴子一样,像什么话!你母亲的好,你怎么半分都没有学到?”湘王相貌硬朗,面部线条与荀阳隐约有些像,虽然嘴上教训着自己的女儿,仍能看出他眼中慈祥的笑意。
这笑容,很熟悉,就像小时候她揪着父亲的胡子,而父亲也这般宠溺的笑。
沈云初重新垂下眸子,不想再看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她脑中突然闪过荀阳的俊脸,还有他万事尽在掌控的孤傲背影。她突然有些心疼他,自幼丧母,又不得父亲欢心,那他在湘王府又是怎样生存的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不觉得湘王跟山阴公主如何恩爱和美了,因为他们的幸福都建立在荀阳的孤独与痛苦之上。倘若山阴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香膳坊中她得罪了安康郡主的事情,她究竟该如何应对呢?
“你就是云初?”不知道山阴公主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清亮的眼睛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有些像婆婆初见媳妇时候的探究与挑剔,声音竟也似十七八的少女般活泼无忧。而沈府的众人,此刻也都在看她。
沈云初心中一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错过了见礼的环节,公主嫁到不是该众人跪下呼千岁吗?
难道是自己想事情太过专注而忘记了给他们见礼,从而招了罪?
沈云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旁边湘王轻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山阴公主什么。
山阴公主柔柔一笑,“昨日香膳坊发生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安康年幼不懂事,还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说到这里,她并没有给沈云初说话的机会,直接瞪了一眼身后的安康郡主,“你还不过来给初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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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秀色可餐
沈云初如何能听不出山阴公主语气中的庆幸,那种微微的,对她劫后余生的喟叹,让她顿时觉得山阴公主果真是个仁善心软的,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山阴公主似乎知晓些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她眼角的余光飘过韦氏紧绷的眉眼,以及老夫人淡然的神色,心头浮起一丝冷笑,秀口一吐,道:“阿初本不欲多说,可殿下既然问起来,阿初自是不敢隐瞒。那只可爱小貂扑过来似乎要挠花阿初的脸,阿初无奈伸手去挡,私心想着,即便废只手也好过毁了脸,却没想到阿初手中恰恰攥着支银簪子,误伤了它。佛家常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抵如此,阿初心中委实是难过的紧啊!”
“你浑说!”沈云颜听她如此惺惺作态,杀了貂还要卖弄她的仁善,早就忍不住,怒道:“你分明是在簪子上面抹了毒,故意想置我的貂于死地,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它!”
沈云初心中浮出一抹讥诮,脸上却故作惊诧道:“我说了不是我做的,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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