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 闺范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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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得慎之又慎。

    “有了!”忽然间,琉璃坐直身子,两眼亮得跟寒星一样:“我想到个现成的好物件儿!”

    蕊儿忙用两手扣着桌沿:“是什么!”

    琉璃笑了笑,慢条斯理走到橱柜前,打开门从暗格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头一枝华光璀璨的金丝蝴蝶华胜立时呈现在眼前。

    蕊儿怔怔地看着琉璃。

    琉璃执起它来,冰冷地扬起抹笑:“齐氏跟余氏两虎相争,闹得我这里鸡飞狗跳,直至害死两条人命,这锅浑水,我何妨搅得再浑些?这只金丝蝴蝶岂不是送给余氏最好的礼物么?我只管把这颗石头丢下去,至于究竟会不会激起风浪,以及激起多少层风浪,我就不管了!”

    蕊儿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揪紧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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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要上架了!真不敢相信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用手机打出了十几万字,哈哈,要自我佩服一下,不容易。

    因为是手机写的,所以会有些错别字,我已经尽量发现纠正了,但回过头看还是发现有不少错字,特别感谢大家没有批评我,特别感谢!当然你们提出来我也会虚心接受的,然后如果能谅解的话,就请大家谅解谅解吧,以后我一定会尽量注意的。

    再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青铜穗是新人嘛,书评区评论很少,也许是这本书功力还不够,也许是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每一条真诚的评论我都特别感动,觉得特别珍贵。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看到大家留下更多真诚的语言,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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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56姑娘的礼

    因是要给余氏做寿,必然不能穿得过于朴素,早起蕊儿拿了套新缝制的烟霞色夹袄夹裤给琉璃穿上,外罩一件银缎镶白毛边的收腰长马甲,头上也簪了两朵小绒花。

    琉璃找了个小木盒子将金丝蝴蝶装起来,塞进袖子里。

    李嬷嬷竟然也起得早,琉璃喝完祛寒汤暖身,她便也打着哈欠推门进来。

    “嬷嬷今儿倒起得早。”蕊儿见琉璃低头理着衣服襟子没搭理她,怕她又生出事来,勉强打了声招呼。

    李嬷嬷道:“今儿我陪着姑娘去前院,你在屋里呆着。”

    这下连琉璃也抬起头来,“你去?”

    李嬷嬷眼皮一撩,道:“我是你的教引嬷嬷,自然该随时在侧!今日可是大夫人的寿日,万一你不懂规矩失了什么礼数,岂不是给夫人添晦气!”

    琉璃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好啊。”

    李嬷嬷哼了声,转出去洗漱。蕊儿有些担心,两只手绞来绞去,琉璃道:“你不去也好,我那幅字该已裱好了,你趁机去蓉来。”

    蕊儿只得应下。

    李嬷嬷洗漱完后,琉璃便与她出发去前院。天还未有大亮,各院里廊下陆续有人在熄灯,一个个拢手跺脚,呼出一口口白汽儿。

    正院里大门早已敞开,丫鬟们进进出出,显然正侍候老太太起床。琉璃永远不是到的最早的那个,也不是最晚的那个,绕过影壁上了游廊,迎面见了三四个丫鬟婆子伴着一人,堕马髻上斜插两只凤尾簪,卧兔儿下一条黑底镶蓝宝抹额,粉面桃腮,雍容华贵,只是身上流彩暗纹云锦袄略松,一手轻托着后腰。带几分慵懒气。

    琉璃认得这是何廷玉的媳妇大奶奶谢氏。忙往旁避开两步,等她先走。哪料李嬷嬷见了她却堆笑迎上去:“哟,大奶奶今儿也来了,您可仔细着脚下!”

    谢氏左边一婆子见她要伸手来搀扶,啪地一巴掌将她的手拍下去:“干嘛呢?大奶奶的身子也是你能随便碰的么?回头肚里的小哥儿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

    李嬷嬷被她这一阵抢白,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青紫。

    谢氏斜眼睃了睃她,又径直走了。

    琉璃笑了笑走到李嬷嬷身边::“走吧!”

    因府里两位少奶奶都接连有了身孕,故而免去了她们初二十五上正院请安,今儿谢氏来了。二奶奶王氏想必也来了。

    琉璃有意落后了些,等谢氏进了正房。才慢腾腾走到门下让李嬷嬷打帘子。

    二奶奶果然来了,见了谢氏倒是热情,等她见完礼,挺着大肚子便迎了上来。长房的女眷都来了,二房来了梁氏王氏和淑华,三房来了宁氏柳氏和浣华,四房来了聂氏。就连何老太爷两位终年不出门来的老姨娘也来了凑兴。

    余氏今日算得是盛装,头上黑丝绒镶八宝翡翠大抹额,单螺髻上当中插一枝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左边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发簪,右边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并两只金丝掐珐琅华胜。

    耳垂上是一对东珠,身上是一身宫装锦袄,浑身珠翠,贵不可言。正挽着袖子给老太太替手巾帕子。聂氏在旁道:“今儿你是寿星。不劳动你!从你们长房抓一个出来当差便是了!”说着笑嘻嘻将苏姨娘从她身后拉了出来。

    苏姨娘笑道:“那是当然!我与陈姨娘原本还商量着今早去侍候夫人起床,哪想到夫人竟比咱们还快,早早地来了正院,可让我们扑了个空!”

    琉璃打量她,明明她有身好底子,今日却只比平日多加了两件首饰,换了件绯色石榴裙,妆容还是淡淡的,站在余氏旁边,很容易见了高低。倒是素华的生母陈姨娘,妆扮就艳丽多了,听见苏姨娘这般说,便就也挽起褚红色刺绣夹袄的袖子,笑着要来给打她打下手。老太太笑眉笑眼看了看碧云,碧云于是就扶着陈姨娘两臂按道她坐下,笑着道:“我的姨娘,你就好生坐着陪你们夫人罢,要真是把长房的人全给劳动了,我们岂不罪过了?”

    余氏笑着看了眼陈姨娘,搂着三岁的大姐儿瑞敏喂她吃杏仁。

    琉璃上前请安,余氏如往常一般嗯了声,便不再搭理她了。

    李嬷嬷受了方才谢氏那一番白眼,已经收敛多了,趁着琉璃下来便上前行礼道:“老奴恭贺大夫人千秋万寿!”

    余氏还未搭话,伺候完老太太的聂氏走过来:“李嬷嬷可是裕王府的座上宾,快来给嬷嬷上茶!”

    老太太面前她竟敢发话给个下人奉茶,然而老太太与余氏却都呵呵笑起来,竟未当真,转眼就把注意力放别处了。反倒是碧云促狭,转身唤了小丫鬟沏了茶来,亲手奉给李嬷嬷:“嬷嬷是什么人?那可是在裕王府都能说得上话的人,当得起咱们这碗茶!”

    虽是玩笑,李嬷嬷半推半就着,那脸上就禁不住泛起红光来!旁边丫鬟们见碧云起头,也纷纷起哄,闹得寒冬腊月的正房热气腾腾。

    素华没心没肺拍掌笑起来,毓华冷眼看着,吐出一句:“贱坯子到哪都是贱坯子!”也不知是说谁。

    玩闹中缺席的人渐渐到齐了,琉璃特别留意了齐氏,不知在这样以余氏为主角的日子里,她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出席?她虽然远居后园,却也对下人们暗地如何猜测翠甜二人之死时有耳闻,如今是余氏身负了翠莹的人命,而甜儿的死则栽在齐氏身上。琉璃依然倾向于甜儿是齐氏杀死的,因为在蕊儿交代过甜儿砸伤了她之后,余氏就成了最大嫌疑人,这个时候甜儿的死必然造就余氏杀人灭口的假象,而这个人除了齐氏,又还会有谁呢?

    不过齐氏到来后的表现却让琉璃心生佩服,不是说她今日装扮上花了心思,而是见了余氏竟然没有半点对前事耿耿于怀的迹象,若是她也若陈姨娘般凑兴取笑倒也罢了,实际上她不但不怒不笑,而是与平日清淡的样子一般无二——这就难得了,一个人能装到这种与世无争的地步,绝不会是个简单脚色。

    人到齐后便开始给寿星公祝寿,各房主母是不消起身的,唤丫鬟们奉了寿礼,而后少爷们先上去道祝寿词,早准备了赏钱,与采芹在旁发赏。

    大姑奶奶婉华也送来了寿帖,毓华拿来念了,余氏赏了来人,又让带了回礼过去。

    再就是府里姑娘们。

    除了姨娘们的贺礼,果然如蕊儿所打听来的,闵华是亲手做的一盘寿桃,一盘长寿糕,素华则是手穿的一串檀香手珠,淑华与臻华凑了一对锦枕,燕华的是一双绣鞋。毓华不知送的什么,没有当众拿出来。总之余氏皆甚欢喜,连呈送上去的丫鬟都一人得了一吊赏钱。

    论排行很快到了浣华,这是她裁后琉璃头一回见她,经过精心打扮后,精神头还是不错的,气色也恢复了,只是仔细看的话,眉眼里带着几分忧伤,不像初见时那般朝气。

    她走过来时也看了眼琉璃,但是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到了余氏跟前她撩了裙摆跪下,说道:“浣儿祝大伯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新近学画,制了副团扇,画的是寿星公摘桃,请大伯母收下。”

    采萍将团扇呈了上去,在琉璃看来也只能算还过得去,并不多么了得,但是余氏微笑接了,反复一看,赞道:“浣儿这画功可长进了,甚好!”破例叫赏了两吊钱,倒比别的姑娘身边的丫鬟还不同些。

    琉璃去看齐氏,只见她仍是云淡风清那番样子,似乎浣华对余氏的尊重十分理所当然。如果不是梁氏聂氏也在沉默地打量着这二者的表现,琉璃都几乎要以为不久前在轩芦院儿争得面红耳赤的乃是别人了!

    浣华之后便到琉璃,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看过来,等着看这个新任的九姑娘有什么样的表现。琉璃跪下来道了祝词,略顿了顿才从袖里掏出个两寸见方的木盒交给李嬷嬷。李嬷嬷接过后撇嘴:“我是不指望有赏钱了!”

    走到余氏身前把木盒子递上,见周围人目光灯笼似的一盏盏照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腆着笑跟余氏道:“九姑娘自己拿的主意,要是跟老奴商量商量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周围嘶声一片,定睛一看,原来余氏已经打开盒子把里头的物事拿了出来。

    这一看,差点闪瞎了她的老眼!

    木盒子里拿出来的,居然是只小半个巴掌大的金蝴蝶!这金蝴蝶做工甚为精致,整个儿拿头发丝儿那么大小的金丝缠绕而成,翅膀上还缀着好些徐宝石,两只眼睛更是绿豆大小的两颗蓝宝石点缀而成。

    若论价值,这样的一件贺礼拿来给她拜十次寿都够了。

    余氏的目光跟众人一样闪现着难以置信,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实在是这种好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私生女手中。她把这华胜举起来,问琉璃:“你这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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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57赤子之心

    琉璃扫视了一圈四周,将老太太的惊疑、齐氏的惊愕以及苏姨娘等人的惊诧全都不动声色收进眼底,然后默默上前两步,恭谨地道:“说起来有些不敬,还要先请夫人恕罪。”

    余氏顿了顿,道:“你说。”

    琉璃便道:“这枝头花儿是从翠莹遗物里发现的。”

    这话一出,便有几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聂氏道:“大胆!夫人的华诞日,你竟敢拿死人的东西出来添晦气,来人掌嘴!”

    余氏道:“慢!”

    聂氏愕住,看着她从座椅上走出来,目光往齐氏处一绕,又转回来,道:“九姑娘往下说。”

    琉璃颌首,接着道:“说来惭愧,夫人华诞,琉璃本该送份像样的贺礼才是,无奈囊中羞涩,思来想去也没有个拿得出手的东西。正好昨日来说我屋里要添人,我便唤蕊儿去收拾收拾床铺,结果在翠莹床底下发现个小布包,里面装的就是这个。我想翠莹一个丫鬟,哪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定是偷了哪位夫人的,不敢藏私,想着借这个机会请夫人暂且收下,以示琉璃一番心意。”

    也许是翠莹的事带着过于浓厚的神秘色彩,又或是余氏身上始终都沾着背负翠莹性命的嫌疑,让许多人暗地里敢猜不敢言,没人想到这个时候琉璃居然会傻到往刀口上撞,在余氏兴头上揭她的疮疤,大伙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活腻了,他们都静静瞧着,等待着余氏的反应。

    余氏听完。久久地绷紧着脸庞。

    老太太脸色尤为不好,为余氏贺寿是她的主意,虽然翠莹的死令到下人们中间仍然暗议不止,屡禁也无效。但余氏终归执掌着中馈,她身为婆母,再如何不满,明面上也该维护着长媳在府中的尊严,何况如今何府与右丞府已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这时候谁要是给她添堵,那简直是跟她何老太太过不去!

    老太太沉哼了声,要发话,苏姨娘这时弯下腰来,在她耳边柔柔地道:“我瞧着这华胜。总怪眼熟似的,是哪位钟爱蝴蝶的夫人罢?”

    老太太听了,便又细细地去端详。这一看完。目光便如灯般往头上同样插着枝玉蝴蝶花簪的齐氏望去。

    齐氏手里绢子掉了,弯腰在捡。

    余氏唇边忽然就漫出一抹笑,将华胜连盒子交到手里:“这贺礼我甚满意,赏九姑娘金锞子一对,银锞子一对,赏李嬷嬷三吊钱。东西的贵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九姑娘能把这东西交还出来,十分可贵,这华胜若真是哪位夫人丢失的。改日有空。不妨来找我。”

    李嬷嬷不敢置信地惊呆在侧。琉璃弯腰谢过。仿佛孝子得了夸奖一般目露欣喜地站在一旁。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看余氏又看看齐氏,垂眼拈起腕上佛珠。

    丫鬟们拜完寿后便开始摆早饭。今儿因来了大奶奶二奶奶及各院姨娘,故而又加了两桌,嬷嬷带着瑞敏坐在姑娘们一桌,而浣华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副团扇的原因,被余氏招在身侧坐下,有了与毓华同等的待遇。

    燕华是每顿饭都不会放过琉璃的,菜没上桌便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么豪气的主儿怎么也跟我们同桌呢?还以为大夫人会给你另开一桌!”

    琉璃笑笑,今日并不理会她。

    老太太的贺礼是请了套四个人的散乐班子,趁天气晴好在安禧堂海棠院内支摊儿,唱几出杂剧给余氏乐呵乐呵。

    早饭后太太姑娘们便齐齐移步往海棠院去。钱长胜家的早命人将桌椅板凳摆好,见得余氏伴着老太太一行到来,忙不迭地笑迎上来道贺:“奴婢祝大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余氏笑呵呵命人打赏,聂氏在旁甩着手绢子笑斥道:“呸!谁不知道你钱大娘子早已是住着三进大院儿行动有奴婢跟随的大管家太太,当着这么多丫鬟们的面自称奴婢来讨大夫人的赏,你也好意思!”

    钱长胜家的道:“四夫人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咱们私下再怎么风光,在夫人们面前也还是奴婢,何况这浑身风光还不都是何府及老太太给的么?”

    老太太指着她大笑:“你们家长胜儿笨嘴拙舌,倒讨了你这么个机灵媳妇儿!”

    梁氏在侧边幽幽地笑,“长胜儿才不笨呢。”

    琉璃就站她身后,正好听见了,聂氏一门心思放在取宠卖乖上,自是听不见:“老太太偏心!踞为我们的管家太太推托。碧云青裳,你们还不快些上前抢了她的荷包买酒吃去!”

    碧云二人在旁捂嘴吃吃的笑。

    钱大娘子连忙求饶:“一个四夫人已不得了,哪禁得再来二位姑娘?罢了罢了,我就当回散财童子,今儿中饭有老太太请,我不争了,晚饭我出二十两银子让大厨房添菜,老太太可得赏脸把东边梨花院儿借给奴婢,在场的丫鬟姐姐们到时都来!”

    众人一起笑起来,簇拥着老太太到了戏班子前坐下。

    因是四个人的散乐,并没有戏台子,一个弹琵琶,一个拉三弦儿,一个拍板,还有一个专唱曲儿。班主拿了戏单子让老太太等点了戏,便按次序,先唱起《女状元》。

    琉璃看过无数回时兴的戏文,对黄祟嘏女扮男装考取状元做大官一事烂熟于心,但是亲耳听戏却是头回,因而虽坐于最末,也听得十分认真。

    忽然有人悄悄碰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浣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叫青儿,青儿悄悄指着背后一道穿堂,浣华正在穿堂门后冲她招手。

    琉璃愕了愕,看一眼前边儿,太太姑娘们都在听戏,还好没人留意这边,李嬷嬷打着立规矩的旗号跟来,眼下也不知跑哪里蹭吃蹭喝去了。

    青儿又扯了扯她衣袖,琉璃只好站起来,轻手轻脚进了穿堂。

    浣华见她进来,话也不多说,拉起她就往前跑,过了穿堂进了所无人的院子才停下来。

    琉璃见她气喘嘘嘘,忙替她抚背:“你身子才好,又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浣华好容易止了喘息,脸上经这一运动,倒泛出些健康的红晕来,看着琉璃,她又抿起了下唇。琉璃猜她是为了那枝金丝蝴蝶而来,但她不开口,琉璃是不会主动说的。

    两个人费尽辛苦到了此地,又各自无语起来,琉璃默了会儿,便道:“你身子可都大好了么?那天我听说三夫人把行凶的婆子暴打后撵出去了,真替你解气。”

    浣华听毕,眉眼间的郁色仿佛又加重了,许久后才点头嗯了一声。琉璃又道:“我怕连累你,所以没来看你。相信有三夫人护着,往后再没人敢伤害你了。”

    浣华忽然抬起头来,苦涩地看着屋顶,“有她护着,指不定我还要吃更多的苦头呢!”

    琉璃听出异样,当下盯着她:“什么意思?”

    浣华也察觉失言,摇了摇头,紧闭了嘴唇。琉璃追问道:“是不是宁姨娘她做了什么?”她再次摇头:“不是。你别问了。你才进府来,根本不知道这宅子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有着多少诡计勾当。”

    她眼眶蓄起了泪花,勾着头站在海棠树旁,就像棵纤细脆弱的藤蔓。

    琉璃缓缓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掌。

    浣华吸了口气,说道:“我尚且如此,你无依无靠地,日子就更不知有多难过了。”

    琉璃摇摇头,扬起唇来,“无妨,我命贱,有饭吃有衣穿有瓦遮头,我就很满足了。”

    浣华也点头强笑了一下,忽然又敛了笑容,抽出手来。“我找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从翠莹屋里拾到的那枝蝴蝶华胜,其实是三夫人的,我亲眼看到她赏给了翠莹。你屋里发生的事我听说了,大夫人和三夫人之间的和气其实都是假的,你糊里糊涂把这个给了大夫人,这就是把三夫人暗中买通翠莹的证据给了她,三夫人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要小心!”

    琉璃看着面前这个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姑娘,心底某一处忽然有些暖暖地。初见浣华时,这位过继的三房嫡女身上有点身为官家小姐的小傲娇,也有一点看不起她这个出身不好的私生女,但是她仍然愿意教她认字,坦白对她名字的不喜欢。她的脸被燕华抓伤,她也曾不顾众人眼光跑来问候她,叫丫鬟送药。不说别的,在这亲情都可以当作利益工具的深宅大院之内,这份赤子心肠,就是最难得的东西。

    琉璃真心笑了一笑,正要说话,院门外忽有人道:“看着是被人拉着往这边跑了,这会儿却不见人影,是不是进院子里去了?”

    “进去看看!”

    她细一听,竟恍惚是李嬷嬷与,顿时暗道了声不好,去看浣华,也是一脸的惊慌,当下拖着她往院子里去:“我们先躲起来!”

    浣华完全没了主意,只知道随着她跑,两人才进了后院,便见听李嬷嬷喊道:“九姑娘,我看见你了,你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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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58釜底抽薪

    浣华手一抖,要出去,琉璃将她手攒住,指指头上的镂花窗。两个人站起来,小心翼翼往窗口看出去,只见李嬷嬷转头四顾,叉腰骂起琉璃“小蹄子”,而满脸不耐,道:“脚丫子倒快,赶着投胎去么!”

    从没有人敢这么骂浣华,浣华看一眼琉璃,琉璃漫不经心一笑,拉着她悄悄在一蓬扶桑花后坐下了。

    此刻日近将午,天空碧蓝幽远,太阳从背后透过扶桑花枝射下来,将一对娇小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丝弦声停止的时候琉璃站起来,“你先回去,我呆会儿再走,免得她们起疑。”

    浣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你要小心!”

    琉璃答应着,从窗口察看过外头动静,拉着她走出院来。

    浣华走了几步后回头:“要小心哦!”

    琉璃点点头,朝她挥了手,她才快步去了。

    琉璃在太阳底下站了片刻,才慢悠悠朝另一个方向踱去。

    何府里地形她是了如指掌的,哪条路怎么走才能通向目的地,她闭着眼都可以说出三四个略来。

    眼下她要去的是二道门,从这里往左一直绕到那个刻着“紫气东来”的大影壁处,就是二道门垂花门所在了。今日因为余氏做寿,下人们一部分调去了当差,另一部分因着无人管束,也就不知聚到何处找乐子去了。

    琉璃站在花荫下,这时天近正午,饭时将到,约是怕后方点卯办差,离岗的人都陆续该回来了,人群中有个二十多岁年纪的人。长身白面,剑眉挺鼻,一双桃花眼周围衬着一圈晕黑,一看便是酒色伤身之人。

    琉璃走出花荫,上了他前面长廊,门廊下有人值守。正一晃正晃打瞌睡。琉璃走过去敲了敲门板儿,那老头儿就倏地抬起头来。见面前是个小女娃子,而且装扮还不像小丫鬟子,神智立马就清醒起来。

    “姑娘你这是?”未出阁的姑娘是终年不出二门的,饶是在何府守了几十年门,他也摸不准这独自出来的小姑娘是什么来路。

    琉璃清脆地道:“请问胡进胡管事府这会在么?”

    老太忙站起来。“胡管事这会不在——”

    话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懒洋洋接口道:“什么事儿?”方才那桃花眼已踱到跟前,撩起眼皮看着琉璃。

    琉璃怯生生的道:“你是胡管事?”

    胡进点点头。琉璃道:“我是园里九姑娘,方才一小丫鬟子骗我说二道门有人找我,我就到这里来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去,这会子姐姐和采芹姐姐她们不知怎么找我呢,听说你是四夫人的表弟,又是府里管事,进去一趟也不会怪太逾矩,你能送我一下吗?”

    胡进眼皮一抖,“?”

    琉璃意外地:“你不认识她?我可是亲耳听她和采芹说起过——”

    “不!”胡进伸出手来摆一摆,止住她往下说,“大夫人身边的嘛,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走吧。我送你回去。”

    胡进并没有把这位九姑娘当成该尊重的人物,打完招呼,他便背起手来等着琉璃走前。

    琉璃不着痕迹笑了笑,当先走了。

    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跑来二道门找胡进,他在石洞里受了那么大一番羞辱,怎会善罢甘休?前阵子他忽然请调来二道门,又勾当上大厨房的女人,琉璃就不信他没有别的目的。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拖了李嬷嬷出来给她添堵,她要是任她这般快活了。岂不太对不起这个九姑娘的称号?而即便是受了余氏指使,这也不能成为她放过她的理由。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许多道理可讲,人命都是贱的,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琉璃不是来当菩萨的,她必须保护自己,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两个人走到半路,胡进随意地摘下片树叶在指间把弄,问道:“姑娘方才说曾听提起我,不知她说了我些什么?”

    琉璃也是很随意的样子:“貌似是说你跟她说的,给四夫人买过什么堕什么药,其实我也是无意听到的,也没十分听懂,就知道你跟一定认识,所以来二门找你来了。”

    胡进面上平静,心底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竟然不守信诺把这些事抖露出来了,怒的是他为聂氏买堕胎药下给姨娘的事一传开,那他还不得被聂氏打死?如此飞快地思量完毕,对那天夜里羞辱折磨他的罪魁祸首就是一事坚信不疑,同时也更加将她恨到了骨子里。

    不一会到了正院外,就见一行十几个婆子抬着食盒往院内去。唱戏的丝弦声已经停了,但是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已经传来。

    胡进到了地儿也没有撤走的意思,琉璃也没想让他就撤,脚底下加快步伐,专找可能在的地方走。在海棠院门廊下竟遇见浣华在那焦急地翘首相盼,等见着了她,才吐出口气拍了拍胸口,琉璃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走进旁边一间厢房。

    钱大娘子把这厢房腾出来暂时给余氏聂氏休憩所用,余氏入席前必要更衣,此时必定在此。门口没帘子,果然在弯腰清理衣物,琉璃直直进去,道:“姐姐,听说你找我?”

    回过头来,见着她便不由竖起了双眉:“姑娘倒是上哪去了?让我们好找!今儿是大夫人的寿日呢,也这么没规矩,不是平白给夫人没脸吗?!”

    琉璃哦了声,说道:“方才看戏的时候有个不知哪来的小丫鬟说老爷在前院唤我去见,我就去了,哪知是骗人,害我迷路回不来,多亏这位胡管事送我回来。”

    看了眼胡进,也认得他是聂氏的表弟,又是府里管事,当下就隔着门槛笑了笑:“原来是胡管事,倒劳驾您了。”

    胡进对这一笑却觉十分刁钻阴险,无不充满着讽刺的意味,这小蹄子敢暗地里给他下阴招子,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笑,他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不让她小看了!

    胡进看着她,当下也缓缓笑了笑,弯腰作了个揖。

    也觉得这个胡进有点怪,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听说这人平日甚讨女人欢喜,往日不曾细看,如今看这眉眼倒果真含着几分风流。

    当下转过身来,不便再与他搭话。又见琉璃还拢手站在一旁做老翁状,便语带双关道:“都快开席了,还杵在这里做甚?”

    琉璃连忙转出来,胡进聪明人,当然也一道退了出来。看不见的地方琉璃叹气道:“辛苦您了胡管事,平日里跟着大夫人,事儿多,说话就直了点。再说今儿夜里钱大娘子还请了她们这帮大丫鬟在梨花院儿吃酒,一闹不知闹到多晚,日间忙着料理那么多事,难免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胡进从她一堆废话里挑出重点:“你说她们今夜要在东边梨花院儿吃酒?”

    琉璃道:“对呀!”

    胡进冲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转头冲琉璃作揖:“告退!”

    琉璃点点头,平静地冲宴席方向走去。

    的“终身幸福”,就靠胡进了。纵使因为那枝金丝蝴蝶她要迎接来自各方不知多么残酷的攻击在那之前,她也要亲手从余氏身旁抽走这棵“薪”。

    宴席上并没有许多人留意到琉璃的迟到,只有燕华惯性地讥讽了她几句。而琉璃是不会傻到在这种日子与她打口水仗的。

    隔着帘子,在外堂也摆了两桌,是给下了朝的老爷少爷们预备的,不过实际上何苁苙被圣上留住了,老太爷被户部公事绊住,何廷玉也去了谢尚书府上,几位年纪小的少爷也都在书塾里用饭,因而其实并未坐满。

    宴后因为老太太及夫人们都有午歇的习惯,故而吃了茶也就散了。

    李嬷嬷一直不见人影,琉璃也不指望她侍候,所谓的尚书府九姑娘,就这么孤零零独自回了屋。

    蕊儿还在吃饭,捧着个瓦钵坐在门廊下。琉璃走过去看她碗里,一撮炒白菜,几片醤豆腐,然后便是半碗糙米饭,她皱眉道:“今日丫鬟们都有加菜,如何你还在吃这个?”

    蕊儿站起来,说:“这个也挺好的……”

    琉璃眉头愈加深锁,闷不吭声进了屋里。

    蕊儿随后进来,柔声道:“姑娘不必操心奴婢,能跟着姑娘一起,奴婢有口饭吃已经知足。”

    琉璃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今儿夜里她们都被钱大娘子请了在前院吃酒,要是我身份强些,你也去得。”

    蕊儿忙道:“奴婢才不想跟她们去凑热闹,这种事不叫奴婢也罢。”

    琉璃不作声,低头沉吟起来。

    蕊儿不敢打扰,回到外头把糙米饭给吃了,再回房把一卷拿绸布包好的画轴拿到琉璃房来。

    琉璃接过后细细看了,点点头将它插入墙角画筒中。

    蕊儿并不知这卷字的用途,见她满意,便也欢喜地道:“这家‘尚品书斋’的掌柜看到这幅字的时候,大吃了一惊,问这是哪来的,当我说是我家‘少爷’写的后,他又连说什么摹得太像了,简直就像什么先生本人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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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59歪打正着

    “‘什么’先生?”琉璃随口反问了一下,文人墨客许多都有改名号这习惯,究竟是什么先生她倒也不以为意。不过他说“摹”得太像了,难道说外公这种字体很有名?可是据她所知,这就是外公独创的字体啊,当然他确实有出名的资格,可是印象中他一直极低调,从不是声名远播那种人,因而实在不太能理解掌柜的反应。但还是很高兴的,对蕊儿的表现也表示赞赏:“你应对的极好,往后再问起,你就说是‘少爷’,勿要说漏嘴便是。”

    蕊儿点头,又道:“这掌柜还向奴婢打听您,奴婢说,你要是还想做咱们的生意,就什么都不要打听,那掌柜连忙闭嘴了,但还是对您的字爱不释手,后来是亲自为您裱的呢。”

    琉璃点点头,“往后咱们多照顾他生意便是。”

    屋里没了旁人,主仆俩度过了难得的安静的一个下晌。

    日落时分李嬷嬷带着身酒气回来,见着琉璃坐在廊上玩墨团儿,蕊儿在缝衣服,便一只脚踏上石阶,叉腰道:“夜里我还要去梨香院儿与碧云她们吃酒,晩饭就不回来吃了。”

    琉璃撩眼看她进屋去换衣,低下头又慢条斯理去搔墨团儿的耳朵。

    李嬷嬷换了衣又出去了,这一夜小跨院十分平静。

    翌日是余氏的正寿,虽然庆贺过了,但本房里几个子女还是该去请个安的。

    李嬷嬷半夜才回,琉璃洗漱完时,她还睡得像只猪,便叫蕊儿拾掇好,一起去前院。

    晴日仍在继续,琉璃脚下生风,不一会便到了长房外。不如想象中的祥和安谧。眼下的长房大院竟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院门口开着,廊下站着的两个丫鬟面色惊惶,正厅中无人,反倒是侧厢房传来嘤嘤哭泣的声音,苏姨娘陈姨娘的小丫鬟都紧绷着脸站在门外,仿佛出了大事。

    琉璃才要去往余氏房中。那厢房里就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采芹,采芹火急火燎地问丫鬟:“吴大夫倒是来了没有!这都要出人命了,还不去催催!”

    那惊惶不安的两个丫鬟便就立马跑了出去。

    琉璃认得那是丫鬟们的房间,不好去管人家的闲事。到得余氏门外,便听她在内叹气:“看这丫头平日也还正经,怎么偏走上这条路?一大早搞得乌烟障气的。”

    琉璃站在窗下,眼下无人通报,她也进不了去,便且在廊下等着,使了个眼色给蕊儿。

    蕊儿早有着万分惊疑,当下就去了院门外。

    这时屋里苏姨娘也叹起气来:“姐姐别太难过,这也是她命中注定。只是这上好的日子凭白添了晦气。让人郁闷。”

    屋里默了会儿,而后余氏道:“这件事要压下来,府里这么多姑娘,若是让外人知道出了这种事,必然有损闺誉。——你过去看看。钱长胜来了直接让他过来。”

    琉璃听得苏姨娘要出来,忙咳嗽了声,屋里静了静,苏姨娘道:“外面是谁?”琉璃恭谨地道:“今儿是夫人的正寿,琉璃特来给夫人请安。”

    说了等了会儿,苏姨娘掀帘出来,淡淡地道:“是九姑娘。今儿院里有事,夫人不得空受礼,姑娘且回去罢,改日再唤姑娘说话。”

    琉璃应了声是,抬步往院门口走了。

    正碰上蕊儿要进来,琉璃拖着她上了去园子的长廊,到了无人处才道:“怎么样?”

    蕊儿脸色雪白,睁圆了眼睛,半日才挤出句话来:“太可怕了!明明是在梨花院散的酒席,不知怎么跑到了西边轩芦院去,跟人厮混到天亮,结果被人捉到了……”

    琉璃道:“谁跑到西边?”

    “!”蕊儿咽了口口水,定了定心神说:“早上是倒夜香的仆人发现了她,她们说她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身上一丝不挂,就一床破褥子褃着,身子底下,湿乎乎地……她,她们还说,她早就不是闺女了……”

    蕊儿一张脸腾的红透了。

    琉璃也像个木头人般呆了半晌。

    与人私下秽乱的事顿时在府里各个角落传播开来,不管钱长胜如何下禁令让人闭嘴,都改变不了府里下人男女之间成风的事实。消息走漏到街头巷尾,便有人将此事参了何老太爷一本子,何老太爷怒气攻心,一个不支便病倒在床休了朝。

    老太太自然拿余氏问责,余氏早恨不争气,不管她如何喊冤,也在当日就将她遣了回去,这番又受了老太太排遣,便索性将她老子娘唤来,要到南边儿找户人家卖了,自此不准入京来。

    余氏要将卖掉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晌午,琉璃在小跨院搔着怀里猫脖子冷哼:“倒不知要便宜哪个糟老头子!”

    蕊儿不解:“姑娘这话怎么说?”

    琉璃扯了扯嘴角,不作声,配合着李嬷嬷立规矩去了。

    梨花院聚会吃酒那夜,散场时胡进藏在穿堂门后,而琉璃则躲在胡进身后的墙脚跟。带着一身酒气出来,与碧云等人在三房外分了道,胡进尾随她到了葫芦院外,拿一块浸过烈酒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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