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冥君入卿怀 - 绝色冥君入卿怀第15部分阅读
晓残月就在这圣火地狱中,又岂有不报父仇之理?
见他这般坚决,离凤梧心中亦不再犹豫,毕竟当他决定要与她一同返回赤炎时,就该想到此后可能要面临的险境。
“即是如此,怜兮你便在前面为我与君上引路吧!”离凤梧颌首正色说道,右手顺势想要挽上了司卿然的左臂,可分明他的衣袖就在眼前,但她伸手去扶时,却觉得眼前猛然一暗,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不稳时险些摔倒,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眼角余光撇见的是洁白无瑕的白莲,她的心底顿时一惊,是他。
短暂的失神后,便被司卿然一把拽回了怀中,当她抬起头看向怜兮时,听得头顶上方传來司卿然几近冰点的声音,“凤儿!”
她这才回过神來,尴尬地冲一脸错愕的怜兮笑了笑,又抬眸望着冥君,柔声道:“我沒事!”随即仍旧看向怜兮,示意他前面引路。
怜兮却愣在原地,看向她的眸光中,深意沉沉。
司卿然正想发作,可指尖无意触到她的灵脉时,面色蓦地一沉,迷离花毒?她的体内怎会有魔域的迷离花毒?而他竟全然未察,难怪她先前在晶石洞内会性情突变,言行举止与往昔大相径庭,自己当时只以为是她从泉眼跌落时,气血相冲又加之火渊炙热一时情起所致。
不想,竟是这迷离花毒作祟。他依稀记得当年君父在世,命他研读的上古药典中,曾有记载:魔域极乐之滨,有花形似芙蓉,色泽多变,花色花瓣皆可虽周遭环境而变,此花可迷魅人心,使人犹如身处极乐世界,迷离其中,最终堕入魔道,成为魔君的傀儡。故而,此花被称做迷离花。往日,魔族中人往往以此花为饵诱惑那些无知凡人,让凡人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内心的邪恶与贪念,那些魔族便可趁机吸其邪魄,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这花往往都只对那些毫无灵力仙术的凡人管用,于凤儿这般神族,并不该会如此才是。
可魔界所产之物,往往都是邪佞至极,难免有古籍中载之不尽之处也未可知。
往日也曾听闻过,天界有修行有成的仙君受魔族中人迷惑,中了这迷离花毒,最后犯下弥天大错的。
可见,迷离花毒并非只对凡人有用。
加之,凤儿原本就是个特殊的神族,虽有神凤真身,却又有凡人灵魂,只怕比起普通凡人來,更容易受到迷惑。
只是先不提凤儿这一路行來,都有他亲自照看,只说魔域结界完好,自仙魔大战后那些魔族多半都被禁锢在魔域之中不得入世,凤儿又岂会突然中了迷离花毒?
司卿然忽地抬手重重拍了一下额角,心下暗呼一声,“坏了!竟忘了残月早已逃脱之事,只怕魔域结界完好也只是个表象罢了,可天君怎会不察?”
他心里疑问又多些许,可如今却都只系于离凤梧一身。
遑论她是如何中毒,中毒之事也已成事实,眼下看她面颊绯红,呼吸也较之前急促些许,眸色竟也愈发深重,眸光偶有恍惚之色,依上古药典所言,她这症状只怕是迷离之毒已然渗入骨血。
若不能及时救治,待毒入心肺,以他之力只怕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治。
正当司卿然剑眉紧蹙,想着如何才能减缓她体内毒发的速度时,歪头倚在他胳膊上的离凤梧正好奇地打量着身侧的怜兮。
似他这般仙姿,竟是神凤族的四大长大之一,那想必年岁沒有一万,也有五千了吧。
他生得这样俊朗,便是年长一些也无碍观瞻……
当这些念头莫名地涌入离凤梧的脑海时,她只觉得心头一凛,惊骇不已,靠在司卿然手臂上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里又靠了靠。
却在这时,发现怜兮也正在打量着她,而那与她甚为相似的绿眸中,光彩流转,先前初见他们时的怯意早已一扫而空,那目光中甚至带了些让她莫名忐忑的情绪,一偏头紧紧拽住了冥君的衣襟,埋头在他怀里,手却指向怜兮。
“怜兮,速速在前面引路,不可分神!”她的言语中带着些许冷意,只是想起他适才的目光时,心头仍旧止不住突突直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幸而这时司卿然已被她的举动惊得彻底回神。
她正欲将对怜兮的奇怪感觉与冥君说出时,却又想起他们尚有要事在身,如今急于赶路,待到寻到君父他们,齐心合力解决了魔君残月,安然离开此处时再说也不迟。
她一心只想快些救出君父,但司卿然显然更加担心她的身体,怜兮缓步上前时,司卿然隐在袖中的手指正紧紧摁住她的灵脉,将一抹至纯的仙气导入她的体内,想要以此将她体内的花毒勉强压一压。
离凤梧虽然不通仙术,却也对他此举有所察觉,这时已将飞快将手抽回,抬眸不解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圣火地狱中的危险尚不能预知,听怜兮说那残月万般凶残,你不好好留着气力去擒残月,将我君父救出,如此浪费灵力在我身上做什么?我又沒有什么……”
她一急之下,呼吸渐快,忽地只觉四肢血脉愤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一般,只一瞬间便要了起來,让她整个人从内心深处觉得焦躁不安,炙热难忍。
下一刻她只觉得脚下一轻,身子落进一个微凉的怀抱中,耳边似有凉风拂过,传來司卿然轻柔的言语,“离火狱的路尚要些时间,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不要任性!”
因为身体突然的极度不适,离凤梧一时未顾上挣扎与反抗,任由他抱着她快步跟上了怜兮的步伐。
第一百零八回圣火地狱
他行走时,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一下下拂过她的面颊,带着幽冥特有的清凉与冰寒,让她原本燥热不安的心渐渐平复。
倚靠在他的怀中,自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歪歪的靠在他的肩窝处,抬起手來将在她眼前晃动的银白色发丝轻轻撩至他的耳后,指尖触到他的耳廓时,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对于他的反应,离凤梧亦有些局促,讪讪地放下了手,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眸光流转,恰巧落在了前面引路的怜兮身上。
只见他一袭雪白的衣袍被岩壁上的红光照着,泛出些许红意,他行走时衣袍飞舞,袍角处那几朵精致绝伦的白莲仿若正在一点点盛开,他每走一步,莲瓣便往外稍稍张开一点,待到最后,离凤梧只觉得原先看着含苞欲放的白莲,此刻已然全部绽放。
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只以为是这火渊之下色泽过于明媚,加之先前在那晶石洞中被七色水晶石的光芒所晃,是以现下才会出现这样不真实的幻觉。
“你还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离凤梧松开揉眼的手,抬起眼眸看着司卿然漂亮迷人的侧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司卿然的身体又是一阵僵硬,挺直的脖颈微微往后一仰,低首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不放!你还是乖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稍后入了火狱,免不了有一场恶战,以你现在的情况可是个不小的累赘。”
因他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离凤梧只觉得他的语声低沉而又性感,仿佛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她的心尖,让她蓦然心动。
可是待她预备顺从的闭上眼眸歇息时,却忽地睁大了双眼,嗔道:“累赘?我有手有脚的,哪里就是累赘了?都说了我自己会走,你偏偏不放,现在又來嫌弃我,哼……”说着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于他而言,她或许真的是个累赘。
这样一想,顿时失了再与他争论的心思,只垂下眼眸,无力地说了一句,“我确实是累赘,不如你就把我丢在这里,任我自生自灭吧……”
前路越來越宽阔,石桥下的岩流也越來越汹涌,离凤梧言语与叹息很快便淹沒在滚滚热浪之中。
终于,前方引路的怜兮停下了脚步。
司卿然亦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了下來,细心地抬手将她额前微乱的发丝一一拨至耳后,见她依旧情绪低落,眉眼低垂,不由得薄唇微抿,凤目中闪过一抹忧色。
微微摇头后,他终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目光交缠间,他稍稍俯身,将头轻枕在她的肩头,深深地嗅了一口她发间那股淡淡清香。
一手紧紧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有推开他的机会,随后微微抬头,贴近她的耳际,柔声道:“别生气了!我不过与你玩笑罢了。凤儿既是我的妻子,便是我此生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人,我又岂会真的将你视作累赘呢?”
言罢,已站直了身子,松开了扶在她肩头的手,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
仿佛这一眼,便可将她永远镌刻在他的心底,永不离弃。
他的目光与话语带着令人心动的柔情,让离凤梧沉郁了一路的心情,终是渐渐明朗起來。
她知道,这些时日他待她的好,对她的纵容与宠溺,若不是情,又是什么呢?
“回禀君上,公主。前面就是圣火地狱的入口!”怜兮清朗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搅乱,看着前方漫天飞舞的火焰,心中一怔,微微有些迟疑。
这时,听得司卿然轻柔的言语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凤儿,你身子骨弱,恐经不得火狱中的高温奇热。就乖乖留在这里,等着我回來。”
“不行,我与你同去。”离凤梧面色一沉,随之猛地摇头,前方丈余外已是石桥的尽头,漫天火焰飞舞,岩流湍急,咆哮着奔向四周的岩壁,仿若穿越了时光之门,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岩壁间。
圣火地狱,依怜兮所言,圣地之火,乃天君以神凤之名封印,威力无穷,上下三层,皆为酷刑火狱。
按理说,她虽年幼,但毕竟是经圣火淬炼浴火涅槃的神凤,若有心法护体,要进入这圣火地狱并无不可。
只是,她如今身中迷离花毒,即便有心法相护,但要承受这圣火之浴,只怕也十分勉强。
司卿然原是想将这怜兮与她一同留下,也好照应她周全。只是火狱中尚有魔君残月这等强敌,若无怜兮引路,以他之力恐难确保可将离映天一行顺利救出。
他虽已暗中传音回禀天君此间变数,但若再耽搁些时候,坐等玄天将赶來支援,只怕离映天与他的族人就要更加危险。
如此,司卿然略加思索,最终只得将他从不离身的一枚指环留下,以灵力灌注其间守护在她身侧,以防万一。
“这枚指环,你且戴上。若有危险,它自可护你周全。”司卿然将指环从指间褪下,轻放在她的掌心,却见她目光沉沉,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知他是个重守承诺之人,当日将她从轮回道救出便是为了守住与君父的承诺,此后纵容她在人间游荡也是因此,如今他虽说嫌她累赘只是一句玩笑,但她却甚有自知之明。
以她这般柔弱无用,若入了火狱,必是要惹他分心照顾。
如此也好,他去做他应下她的事,而她也该尽量不给他找麻烦才是。
“司卿然,答应我。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回來!”离凤梧将手心的指环紧紧握着,绿眸定定的看着他,语调轻柔异常。
冥君自然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心下不由微微一喜,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他的位置。
“凤儿放心!我当日应下凤儿之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我虽沒有与残月交过手,但自信绝不会让我的凤儿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
她体内之毒尚未能清除,他又怎会允许自己就这么丢下她不顾呢。是以,此刻司卿然的语气虽然轻柔,却句句字字中都透着坚定,他想让她安心,便是一星半点也不能让她瞧出什么不妥來。
离凤梧见他眉眼间一派轻松淡定之色,紧紧揪起的心略微一松,但仍是不忘提醒他,“君父与族人若能救出自是甚好,可如若不能,我也不会怪你。所以,你只需记得,凡事尽心就好,不要一味逞强,毕竟残月并非是普通妖魔,你万万不能轻敌!”
冥君闻言,缓缓点头,留给她一个极为俊美迷人的微笑后,便蓦地转过身去,凌空跃起御风飞向前方已然显现的火焰之门。
离凤梧只觉得,这一刻,方才见识到他作为一界之主那与生俱來的王者之气,只见那柄寒光闪闪的勾魂刃正从他手中飞速掠向前方,眼前幽光一现,火焰之门霎那间便已打开一道缺口,透过缺口印入眼帘的仍旧是望不到尽头的岩流火海。
“怜兮!此时不进,还待何时?”冥君沉声喝道,黑色身影已随勾魂刃划出的森森寒气一并,迅速沒入那耀目的火光之中。
尚愣在原地的怜兮这时方不急不慢的祭出袖中法器,提气御风跟上,他雪白的身影却在即将滑入那缺口时突然回首,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离凤梧,待她的目光迎上时,他的唇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后不等离凤梧细想,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漫天的火焰之中。
离凤梧怔愣良久,微张的嘴终于缓缓阖上,抬起手來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颗心突突直跳,方才怜兮的眼神和笑意着实让她有些疑惑,可那疑惑的背后却又是令她莫名的熟悉感。
她竟觉得那一瞬,他的脸孔与神色都似曾相识一般。
待她低首细细回想时,四肢重又感觉酸胀难忍,体内隐约有一抹气流正在缓缓流进她的血液中,让她顿时觉得周身发软,头脑昏沉,思绪也跟着迟缓起來。
勉力睁大了眼眸想要定一定神,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來,意识愈发淡薄,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一个趔趄不稳,脚下一软似乎就要迈进那三尺开外的火海之中。
她心底焦急,无奈四肢酸软,随即勉强扶着滚烫的岩壁,缓缓蹲下了身子,瘫坐在原地。
少顷,只觉得眼前白光闪烁,怀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想要离开,她费力地抬起衣袖遮住眼眉,正欲探手入怀时,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里传來。
“凤儿,凤儿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卿然,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离凤梧这才反应过來,与她说话的是才离去不久的冥君,可他怎么这样快就回來了?难道?他已将君父救出來了吗?
离凤梧心下一急,睁大了眼眸,环顾四周,却并沒有那令她心安的身影,更沒有君父的影子。
第一百零九回红袍怜兮
她此刻正被体内那股奇怪的气流搅得身心皆疲,很难静下心來细细思考这其中的缘由,只当是自己身体有异,才会出现这样的幻听罢了。
她正想闭上眼睛好好歇息片刻时,却发现司卿然留给她的那枚白玉指环蓦然悬在眼前,浑身散发着冰凉的白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间。
离凤梧这才回神,原來适才的声音确然來自冥君,虽知晓他这指环并非寻常之物,却也沒想到竟是与他气息相连的。
回想起他刚才的问话,连忙冲着指环淡淡一笑,仿佛他就在眼前一般。
“我沒事,死不了的。你那边怎么样了?找到君父他们了吗?”说话时气息牵动着她的心脉,竟有些隐隐作痛,她强忍着痛好不容易回复了冥君后,面色已呈苍白,原本殷红的唇也开始失去血色。
半晌,方才听得指环的那一端,隐隐传來一阵甚是凌乱急促的呼吸声,将她一颗心重又揪起,因忍痛撑在胸前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安的情绪在她心头萦绕,望向那指环时,眉心已然深锁,绿眸愈发暗沉,焦躁追问道:“司卿然,你怎么了?司卿然!”她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用喊的,“你说话啊,司卿然。”
指环的那一端再无任何声响传來,她的耳边除了依旧咆哮着拍打着火焰之门的岩流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定定地瞧着悬在半空中的指环,它仍旧闪烁着耀眼的白光,毫无改变。
可她却开始害怕,恐惧,焦躁不安。
她的心就好似那枚指环一般,吊在半空,上下忐忑。
她害怕司卿然一去不返,也害怕她的君父与族人再无归期。
须臾,她只觉得那指环周身的白光逐渐变淡,最终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样。
眨眼的功夫,她的眼前再无指环的影子,她的心口也不再觉得那样疼痛,只是脑海之中还是有些浑浑噩噩。
潜意识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乖乖在此等着,我必会平安归來。”
这声音十分轻柔,让她觉得浑身都有些软绵,不由自己的便往后仰去,身体却并沒有落在滚烫的石桥上,反倒是一个十分舒适的所在。
让她只想紧紧的贴上去,好好睡上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间忽地嗅到了一抹诱人的香气,让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去寻找这香气的來源。
可是身下的柔软与舒适,让她产生了莫名的依赖,内心几番挣扎后,方才勉强睁开了眼眸。
只在睁眼的那一瞬,她几乎被眼前所见惊诧的忘记了呼吸。
一张极为俊美妖娆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墨黑青丝光滑如丝缎般垂落在她的面颊两侧,让她很不自在,想要退后一些,与他保持距离,却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适才她觉得舒适的床榻,原來竟是他的身体?她觉得诱人的香气,竟是源自他的青丝?
她的意识渐渐恢复,终是看清楚了他的脸孔,,怜兮。
面前之人与怜兮有着极为相似的脸,可她又不能十分肯定他就是怜兮。
离凤梧惊愕之色尽显,如若是怜兮,自己怎会安睡在他的怀里?司卿然呢?君父与其他族人呢?还有那骇人的魔君残月呢?
若他当真是怜兮,他岂敢用这般肆无忌惮,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看?他又怎敢将她这么紧紧圈在怀里,不让她有挣脱的可能。
离凤梧的心中有无数疑问想要得到答案,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所有的话语,最终都化作喉间绵软无力的低吟,她想抬手将他推开,却发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而眼前的男子,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神情仿佛在欣赏一副极美的画作一般,却令她心底卷起一阵寒意。
不对,离凤梧瞪大的眼眸蓦地一怔,她记得清清楚楚,先前所见的护法怜兮,眸色乃是淡淡的湖绿色。
当日,她离开赤炎前往碧水时,君父曾与她提过,这绿眸正是神凤族人与生俱來的眸色,六界之中也只有他们神凤一族拥有这样独特的眸色。
正是如此,前时遇到怜兮时,他自称是火狱中的护法,她才沒有起疑。
但,眼前的男子,虽然样貌与怜兮极为相似,可他看向她时,那眼眸竟然是鲜血一般的红色,眸光之中倒影着她布满恐惧的脸。
这样鲜红的眸色,着实骇人非常,他果然不是怜兮。
她不敢与他对视太久,佯装无力的垂下了眼眸,却在这时不经意撇见了他竟着了一件火红的衣袍,而袍角处也有几朵莲花赫然印入眼帘,却是与他衣袍一般的火红。
业火红莲盛放,妖娆夺人心魄。
他绝不是怜兮,离凤梧在心底断定,但他若不是怜兮,那又会是谁?为何会在此出现?她又为何会在他的怀里醒來?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來时,离凤梧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已被汗水浸透了,森森凉意随之潜入心肺,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始终凝视着她的男子眸光终于动了动,苍白的薄唇幽然勾起一抹浅笑,拂袖轻触上她的面颊,仿若堪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淡淡的说道:“公主可是在想,为何在下会去而复返?而那冥君此间又在何处?还有你的君父与族人可还活着?”
他就这么轻声笑着,眉眼间的邪魅之意便是一向轻狂的司卿然也不曾有过。
离凤梧眉心微拧,长睫忽闪,绿眸流转之际,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她此刻闷了一肚子的疑惑却苦于不能开口,他既猜透了她的心思,又何苦还要多此一问,直截了当告诉她便是了。
“公主莫急!若是在下这就表明心迹,公主可万万不要恼怒才是。”男子覆在她面颊上的手來回轻触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间一荡,竟忍不住想要紧紧贴住他的指尖。
对于她的反应,男子显然很是满意,唇角笑意微收,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须得答应在下绝不动怒,在下才能将公主的禁咒解开。公主若依,便眨一下眼睛,若不依在下也就不便多言了。”
禁咒?离凤梧心下一沉,难怪她好好的忽然就说不了话了,原來是被他动了手脚。即便她不想依他又能如何,如今也只能现顺着他再说,想着便急忙眨了眨眼。
果然,只在她眨眼的顷刻之间,便觉得喉间陡然一松,憋了一肚子的话,突然就破口而出了。
“你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本公主的身份,竟还敢这般对本公主无礼!还不赶快放了本公主!”离凤梧一边怒骂着他,一边竭力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站起身來,却发现任凭她如何使力,都是徒劳。
男子却是一脸的淡然之色,噙着笑意,将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公主怎能出尔反尔呢?适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不可动怒。如今在下依约为公主解了禁咒,公主便这般大动肝火,若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离凤梧正在气头上,虽然觉得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怪异,却并沒去仔细思索他话里的深意,只是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想活命,就速速放了本公主,否则待我夫君与君父归來,必定轻饶不得你!”
怎知这男子听了她的一番好似威吓的话语,非但沒有显出半分恐惧的样子,反倒蓦地仰首大笑起來,随后更是语带轻挑地说道:“哈哈!公主玩笑了!在下绝非有意唐突佳人,只是眼下公主体内的花毒已入了血脉,若再动怒可就大大不妙了。公主有所不知,中了这花毒者最忌讳的便是动气、动怒。怒火攻心,气血两冲,到时可就当真是无药可解了。”
离凤梧闻言心头一紧,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但隐约觉得事情正在朝着她完全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身体受制于他,只能极力装作无所畏惧的姿态,撇眸道:“什么花毒?本公主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究竟是谁?为何?为何与怜兮长的……”
无奈,她的话尚不及说完,已觉得先前一直在体内折磨的那抹气息又开始流转,燥热难耐地气流在四肢横冲直撞,让她顿觉浑身滚烫,仿若火烧一般。
墨绿色的眼眸蓦地放大,原先泛白的唇渐渐变成了鲜红,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不由她控制地向他靠近,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男子见状,眉眼间闪过一抹异色,原本轻抚着她面颊的手缓缓垂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來回摩挲着,极致魅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神渐渐迷离,眼中的怒意也随着越來越淡。
他却忽地凑近了她的耳际,对着她的耳廓轻轻吹了口气,惹得她浑身一阵战栗,脑子顿时清明了几分,可身体却始终动弹不得,只得任由着他抚弄着她的耳垂,逃脱不得。
第一百一十回魔君残月
火渊之下,石桥的尽头,火焰之门仍旧紧紧闭着,周遭咆哮的岩流疯狂拍打着岩壁,皆在转瞬之际便消失无影。
但这岩流仿佛无穷无尽,也不知有多少流进了火焰之门的另一端,可这一端依旧是原先的模样,丝毫都沒有改变。
石桥上,一身白裙的离凤梧瘫软在一个红袍男子的怀里,面色沉沉,眉宇间尽是隐忍多时的痛苦。
那红袍男子将她紧抱在怀里,一张妖魅俊美的脸缓缓靠近她的耳际,在她耳旁稍稍吹了一口气后,便轻抚着她的耳垂,无声的笑着。
“公主若是喜欢‘怜兮’二字,依然可以唤我作怜兮。只不过往日里的那些故人,更喜欢唤我……”他忽地低笑一声,并沒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猛地张嘴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轻轻的舔舐着,仿佛在享受一顿极美味的餐点一般。
他这样的举动,让离凤梧顿觉羞赧难忍,但又无力躲开他,便连开口求饶都说不出口,只有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昭示着她此刻内心的煎熬与痛苦。
不管她如何愁眉强忍,他仍是沒有就此作罢的意思,湿热的唇离开她的耳垂时,却又在她耳畔接着说道:“在下仰慕公主美貌已有许久,今日能有幸一睹芳颜,也不枉在此苦等的几千年。公主之貌,比起你的母后的魅兮果然更胜几分。”
他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握在指间,而后又道:“公主或许不知,你母亲魅兮未出嫁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当时在下一心只想着入主天宫,一统六界,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竟白白便宜了离映天那小子,哼!如今想來,当真是有些愚昧。今日若能承蒙公主不弃,甘愿委身于我,莫说公主体内的迷离花毒,便是你君父离映天的性命,我亦可以放过。”
他说话时手指依旧不停在她完美如玉的锁骨上轻轻的摩挲着,引得她竟忍不住低低娇吟了一声。
这一声低吟,让离凤梧内心的道德观顷刻间便要崩塌,她竟会面对一个陌生男子无礼轻薄,做出这般令人不齿的反应來,着实可悲。
正当她在心底狠狠地责骂自己时,却被他突然道出的“离映天”三字所震,原本仅余的一丝理智终于彻底冲破脑际,努力凝气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他,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魔君残月。
她绝不能在族人的圣地被他迷惑,即便她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即便他口中所说的迷离花毒已深入她的心肺,即便她即刻身死,也绝不能为他所惑,被他所控。
可很快,她便意识到她的那一丁点微乎其微的努力,根本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
他是魔君,是冥君口中的万恶之源,是连这六界之尊的天君都深感无奈的敌人。
而她,不过是一只身体羸弱的小神凤,而内里却还装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灵魂,如此这样毫无胜算的搭配,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果然,残月很快便察觉到她心中所想,挑眉轻笑道:“呵呵!我劝公主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火狱中那些神凤早已死绝,便是你的君父离映天也已三尾翎落,他留在你体内的那点灵力只怕也所剩无几了。公主若想凭借一己之力冲破残月所下的禁锢,只恐要加速你体内花毒发作的时限。如今,花毒尚未入心,可离心却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他将她从怀里轻轻推开,自己一跃而起后,又拂袖将她也一并抚了起來,随后手指一挑,捏着她僵硬的下颚,道:“对了,公主心里必然还在惦记司卿然那小子吧?哈哈!他倒是对公主你一往情深,甘愿受地火灼烧之苦,也要逞强前往圣火地狱救出离映天。可惜啊可惜!以他如今的修行,想要从火狱中将那只三尾翎落尽的神凤带出來,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残月说着忽地仰首大笑不止,火红的衣袍衬得他的脸孔十分苍白,如缎般的墨黑青丝之下,有着摄人心魄的绝美脸孔。
同样,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孔之下,却拥有着这世间最为邪恶的心。
魔君残月,无人知晓他在这世间活了多少个寒暑。
世人只知,自天地初始,六界初立,天君登位,残月已在。
残月尤擅魅惑之术,无论神仙人鬼,但凡为他所惑,心头生出邪恶欲望,便会随他入魔,为他所用。
离凤梧僵直的身体,怔怔的站在他的身边,听着他那魅人心智的笑声,紧紧咬着唇角,竭尽全力保持着片刻的清明,顷刻间唇角已有殷红的血丝渗出。
她却毫不在意,因为这点疼痛,与她身体此刻遭受的痛与折磨,根本形同于无。
她虽不通调息之术,不懂运气之道,可毕竟是天生的神族,又有离映天封印在她身体里的灵力护体,此间虽然深受迷离花毒折磨,却仍是极尽所能,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残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果然,残月闻言后,渐渐停止了疯狂的笑声,低首直直地望着她,那一眼仿佛要看进的她的心底,穿透她的脑子一般,令她不得不示弱一般的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迎接他的目光。
残月对她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是得意,红眸中闪过一抹戏谑,微笑着拱手说道:“残月失敬!未想竟是残月小看了公主,公主所中的迷离花毒,这六界之内除残月之外,只怕再难有人可解。但,眼下据残月所察,公主的花毒分明已入心间,居然还能保持清醒。残月佩服!佩服!但不知公主想要与残月做何交易?”
离凤梧在心底苦笑,眉眼依旧低垂,一刻也不敢再与他对视,他那眼眸之中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妖魅,时时刻刻都似在召唤着她,吸引着她。
她若不是极力强忍着,只怕一瞬间便要沉沦其间,再不能拔。
“我要做的交易很简单,只要魔君愿意放过我的君父与夫君,离凤梧甘愿永世侍奉魔君身侧,决不反悔!”离凤梧心里暗暗算计着,司卿然自从前时被他诱骗,进入这圣火地狱已有多时,至今仍是音讯全无,只怕是凶多吉少。而君父之命又握在他的手心,加之自己如今又身中剧毒,为他所控不过片刻之间的事,如若不趁着清醒时与他服软,只怕至此后,神凤一族当真就要自这世间彻底湮灭了。
从他方才那些轻薄的举动,还有轻浮的言语推测,他无非就是看中了她这一身皮相,而她原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得司卿然相助,承了神凤公主离凤梧的身子,在这异世苟活了这些时日,已然都是赚來的。
今日,若残月肯与她达成这笔交易,便是以她的清白之身,为这世间留下神凤族最后一缕血脉,又有何不可呢?
果然,残月听她这样一说,立时表现出了兴致。
“公主此言当真?这世间有万种恶人,可公主千万不能忘了残月乃万恶之源,若公主來日反悔,这后果可非是公主小小的身子便能承受的!”残月言语之中,带着明显威吓之意,可离凤梧心底早有决断,此间只求能从他手下救下司卿然与离映天的性命,又哪里还会顾及其他。
只是,她的身子依旧不能动弹,适才说出那番话几乎耗尽了她的气力,眼下只得眨了眨眼睛,算是示意。
残月见状,果然拂袖一笑,朗声道:“好!如此甚好!只望公主记得今日与残月之约,且不要做那背信弃约之人!”
忽地,石桥剧烈晃动,桥下的岩浆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扑向石桥上的残月,残月身形往左一偏,随后反手一掌拍了回去,发狂的岩流重又跌回了石桥下。
离凤梧原想趁机逃脱,却奈此刻她除却眼珠子与嘴巴能动,四肢却是好似注了铅水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再看残月,悠闲地往前迈了两步,抬眸遥遥地望向远处的火焰之门,眸色蓦地一沉,随后飞快转过身來,笑看着离凤梧,道:“本该现在就将公主带回魔域,只是我尚有一件要事急着去做,待我这事办妥,一定会亲自來接公主的!”
闻言,离凤梧的心中顿然如释重负,任凭他捏着她的下颌,她却再不敢去看他的双眼,只是将眸光撇向旁处。
可与他交易分明是他将冥君与君父放了,她才随他离去的,如今他要将她扔下,那是否意味着他不会就这么放了君父他们。
离凤梧心底这念头才起,残月的声音已落入耳中,“公主只管放心,你君父离映天虽然三尾凤翎已落,我却并未要了他的性命。至于幽冥司卿然那小子,哈哈!我敬他父亲司雨寒曾是六界之内,我唯一的敌手,故而不过是从他身上借了一样东西罢了。待我将眼下这桩要紧之事了解了,一定会带着公主亲自去见他们的。”
第一百一十一回终得团聚
听残月说罢,离凤梧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那抹淡淡的,诱人心魄的香气,尚弥留在空气中。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残月……”离凤梧见他就这么走了,而她君父与司卿然的行踪她却毫无所获,一时气急,怒喊一声后,身子便歪歪地倒了下去。
就这么躺在滚烫的石桥上,她体内的花毒仿佛长了触角一般,她的身体方一接触到石桥上的火热时,毒素便似开了闸的洪水,一瞬间便涌入了心间。
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脑子却还莫名的清醒着,眼角有些湿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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